便是码头都是一院一个。
比起别的小倌馆,乌衣楼开得不算久,只不过短短几年,便压过了旁的小倌馆的风头。
成了燕回楼最是红火之处。
靠的,不光是那些各有风姿的少年,还有这独一份的心意。
保密工作做得好,让客人亦无后顾之忧。
特别是女客。
小院幽静,灯光昏黄,衣衫和内衣丢了一地,蹂成了一团的被褥可见当初的激烈。
齐夫人靠在了床榻软榻上,脸上带了激情过后的艳红,轻喘着气,微抬起头,眼眸半开着的,看着旁边的男人。
男人已经年过二十,长得妩媚多情,一双桃花眼不过一转,就满是风情。
这也就罢了,最是难得的,这人还有一肚子的床上花样,只要她进了他的屋子,便是火烧了屁股,都舍不得离开。
一定是要玩得尽兴,看到天光都亮,才不得不离开。
只这人前几日抱病拒了她,这病刚好便给她递了消息。
消息到的时候,齐夫人正是恼怒非常的时候。
那郡主居然一点面子不给,将东西甩出去人也走了,而齐老夫人居然冲到她房间里将她大骂一顿。
心里正郁气无比,接到消息,便什么都不想的,便过来了乌衣楼。
一番云雨,那齐老夫人的愤怒,那郡主的不识抬举,那些烦心事,便完全消了去。
齐夫人眼里心里,都只有面前这个男人。
她活了三十多年,也只有和这人相遇后,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快活。
她号称出身陈州陈家,可却不过是旁系的一个庶女,母亲本是嫡母手下的丫鬟,为了出人头地,偷偷的爬了父亲的床,然后有了她。
可是嫡母不是个省油的灯,虽然抬了母亲做姨娘,却是完全冷落了她们两母女,虽然吃穿用度没有少了她的,但是一年里,她连父亲的面都见不上几回。
幼小的记忆里,除了母亲****念叨你会成为人上人以外,便是各种嫉妒。
嫉妒嫡姐的衣服,嫉妒嫡姐的体面,嫉妒出去聚会之时,人家根本不理她,只顾围着陈家的那些嫡女转悠。
她****夜夜想着的,便是要踩在嫡母和嫡姐的身上,便是能出人头地。
只可惜,虽说陈家女子不愁嫁,可是陈家家大,一代代分下来,这些旁系别说名气,便是财产都没有多少。
人家要求,也只是求嫡系或者是嫡女。
她这种旁系庶女,连看的人都没有。
嫡母给她找的人家,不是那种家里不过百亩田的地主,就是清贫秀才。
她又怎愿意嫁过去。
三番两次的,嫡母便不再管她的婚事。
一下蹉跎到了十七岁,她才开始着急。
只想着这辈子只怕就毁在了嫡母手上,结果天见可怜,母亲的亲姐姐找****来。
还带来了一个已经中了进士的表哥。
虽然齐家亦不富裕,不过就是两百亩田地,但是进士表哥可是已经做了官了。
便是知道表哥心里有人,她也不管不顾的,求了母亲出头,让姨母定下了两人的婚事。
成亲之后,还带了母亲一起出来。
起先,她也是想好好跟着表哥过日子的。
那时候,表哥的官职不高,又是个亲民的官员,时常下到乡间,她便在县衙里帮忙打理家务。
齐家虽然不富,不过那些田地和表哥的俸禄也足够一家人过活。
便是她心里还是有所不虞,想着自己应该有更加奢华的日子,不过到底也是忍了下去。
后来落霞出生,家里一派和气,齐老夫人也看得她没有以前那么紧,她才能开始享受一点好日子。
可不过收了别人一点礼,就被表哥一顿臭骂。
又夺了她的管家权去。
如此做低伏小的,直到表哥做了金陵知州,她那日子才好过起来。
金陵可不比以前那些偏僻地区,连穿绸缎的人都少,这里可是十里软红之地。
而且她一个知州夫人,也不可能再不出来交际。
在齐老夫人的默认下,齐家的管家权终于给了她。
而在那时,她才知道齐家的家产已经增加很多很多。
而六年金陵知州,钱财更是多得她都数不过来。
她不光能穿绫着缎,带金带玉,便是那远嫁到京城的嫡系堂姐,也写信过来跟她联络感情。
那时候,她一心享受着着泼天的富贵,根本无法分心去考虑其他,每日想着的,不过是在哪又能多捞点钱,谁又应该送孝敬来了,去哪买绸缎,叫哪家的银楼送首饰来。
连自家女儿都丢给了齐老夫人去带。
更别提去注意表哥那时不时的在外留宿十天半月的举动。
然后,表哥突然官升三级,就任江南总督。
她自然是大喜,认为是自己那嫁到欧阳家的陈家嫡系堂姐出的力,认为自己娘家人出了这么大力,齐家母子都应该感谢自己。
不光是内宅的钱,便是表哥手里的钱都应该归自己掌管。
可她欢喜一场的结果是,表哥带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琴姨娘去了杭州就任。
留了她在金陵孝顺齐老夫人!
她气得砸了一屋子的瓷器,本是想追出去,去撕烂那什么琴姨娘的脸,可却是被自己女儿挡住。
那时候,她才知道,女儿也知道琴姨娘的事。
不光女儿,便是自己亲娘都知道。
那个在表哥身边呆了有将近十八年的女人的事。
她愤怒,气恼,却无计可施。
为了补偿她,齐老夫人将管家权都交给了她,将正院给了她,自己住到靠近花园的松鹤院,又免了她一切的请安。
她有钱,有闲,有势。
可,没有了男人。
只不过,这一切,在她偶尔在秦淮河边遇见了这个妖魅无比的男子后,便也不在乎了。
她得到了从表哥那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快活和激情。
金陵城里她最大,没人敢得罪她,谁都要奉承她,谁都不敢给她一点脸色看。
有钱,有闲,有势。
她还有了男人。
日子过得这般好,她何必去花心思在乎那远在杭州的表哥。
她也不会在乎什么荣宁郡主。
她就是看不起那什么郡主!
以为自己出身好就了不起了啊?
只不过一个名头,居然还想踩她的脸!
“夫人~”正想得有些痴迷,就听得那男人懒洋洋的唤了一声。
齐夫人眉头一挑,手指抚上了他的脸颊,亦是懒洋洋的应道:“嗯?”
绿魅邪魅一笑,还未说话,就听得外面一阵喧哗,有人大声叫道:“那贱人在那?出来!还想躲着不成,臭婊*子!快给我滚出来!”
第646章 说实话的郡主()
过了大江,气候也好似变了一般。
还未进四月,金陵的天气便带上了一股子热气。
太阳一出,便灿烂得热力逼人。
可因对金陵的天气一点了解都没有,牡丹是按照惯性带的衣服。
也就是说,没有带轻薄的夏衫。
便是春衫都是厚实的。
牡丹和袁子苏将带过来的衣箱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出合适的女装。
刚回来的青莲子一瞅顾欣悦那裹着男装的模样,转头又出去了。
没多久,便带了寒家在金陵开的金缕衣里的裁缝和绣娘前来。
现做。
看着那金缕衣女掌柜带过来的上百种高档绸缎,顾欣悦眼都有些花,再又听得那些绸缎都是寒家自己织坊所出,心里对寒渊又多了一些敬意。
寒家,在江南的势力财力,只怕比寒渊自己所说的更深更广。
女掌柜本还带了一些成衣来,顾欣悦便先挑了几件,让她们将尺寸改下,再去仔细的挑选其他的。
不光布料多而漂亮,金缕衣的掌柜带来的式样也非常多,等那些成衣改好,顾欣悦和牡丹已经挑了几十套衣服样子出来。
本以为那么多衣服,好些还是由最高档轻薄的料子所做,要做出来只怕最少要几个月,谁知道,那金缕衣的女掌柜笑言,一天时间先出五套让顾欣悦穿着,三天时间再出十套,其他的十天之内一定做完。
顾欣悦便更加震惊,本想问问金缕衣到底多少裁缝,前头便有人来报,郁夫人求见。
顾欣悦换上了已经改好的月白纱广袖裙衫,前去前厅会客。
刚走进厅堂门口,就听得郁夫人对旁边人笑道:“这次啊,那齐夫人可丢大人了,也不知她还有何面目出来!”
顾欣悦脚步微顿,眼角不觉瞅了一眼站在了厅堂外面阴影处的青莲子。
“郡主!”郁夫人见顾欣悦进来,忙收了声,带着旁边的夫人一起施礼后,笑道:“这是金陵知事的夫人,夫家姓车。”
车夫人忙又再施一礼道:“妾身见过郡主。”
顾欣悦一笑,挥手示意两人坐下,自己在上座上坐了后,带了好奇的道:“郁夫人,刚听你说那齐夫人丢人,是怎生回事?”
“哟,这话……”郁夫人面色带了一些尴尬,不知道该不该说。
虽然郡主一定是想听到齐夫人倒霉,但齐夫人那事实在是有些龌龊,郡主毕竟是个未出嫁的姑娘。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道:“郁夫人放心,你说就是,本郡主很想听。”
定了定神,郁夫人轻咳一声道:“是这样的,我那夫君本是金陵知州,只不过前些时候扬州出了些事,暂时去了扬州代管扬州事务,这金陵一般也不会出什么事,偏生,那昨日……”
说着,郁夫人看向了车夫人。
“郡主,是这样,郁知州去了扬州,金陵衙门便由妾身夫君代管寻常事务,昨日晚上,有人来敲门,说是出了急事,喊了夫君出门,妾身见天色已晚,不知道出了何事,便多问了一句。”车夫人也顿了一下。
顾欣悦眼巴巴的瞅着她,见她支支吾吾半晌也不好意思说后面的,急道:“啊呀,车夫人快说,无论何事,本郡主赦你无罪!”
车夫人和郁夫人交好,昨日郁夫人一回去就通知了她郡主和齐夫人闹翻之事,也说了,这几日必然要在齐夫人和郡主之间做一个选择。
如果说她先前还有些犹豫,半夜听得那消息之后便再无犹豫。
现在看顾欣悦这等着看好戏的模样,想着讨好郡主的机会可不多,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车夫人掩嘴道:“那些肮脏事本不能脏了郡主的耳朵,只不过,这等大事也不能瞒了郡主去。那来报信的,是燕回楼那的人,说是乌衣楼里打成了一团,那巡查史水家夫人带人打进了乌衣楼,说是要抓一个蒋夫人养的小倌,结果冲进去,揪出来的,却是齐夫人。”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侧头看向了袁子苏。
脸上一片天真懵懂。
袁子苏的脸不觉一红,轻咳一声,俯身附在她耳边,声音却是几人都能听到的道:“那小倌是那卖身的贱籍,乌衣楼,只怕就是那等专门场所。”
顾欣悦啊了一声,做惊然状道:“我知道了,就是说那水夫人带着人去那花楼,想找蒋夫人养的野男人,结果,在野男人的床上抓到了齐夫人!”
呃……
车夫人和郁夫人脸色都有些讪讪。
好吧,天真无罪。
郡主这大实话也说得太……
正确了!
“对了!”顾欣悦满脸的兴致勃勃,望向车夫人道:“进城的时候,本郡主就听得外头有人议论,说是那江淮侯世子夫人去什么馆偷人,结果被人抓了,扒干净了衣服挂在了牌楼上,是不是就是这个蒋夫人?”
“那个,正是。”郁夫人的脸色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水家的事她还是回家之后才听闻,这郡主居然一进城就知道了……
对了,郡主可是要去江淮侯府的。
这郡主都知道了,水家想要掩只怕都掩不住了。
“这倒有趣,江淮侯府的,按说,我还得叫一声表嫂。”顾欣悦冷笑了一声道:“如此德行!也配!对了,那水家还带人打进了乌衣楼?怎么?这是还冤枉上了别人不成?”
“是这样的,郡主。”车夫人忙开声道:“那蒋……那水氏舌头被割掉了,人也只剩了半条命,身上,却有一条男人的汗巾,水家想找凶手,便去那乌衣楼想找出水氏相好的那人。”
谁知道那什么陈校尉没找着,却是将齐夫人给拽出了被子。
两家下人更是直接发生了械斗。
听夫君回来说,当时水夫人和齐夫人的脸色都很好看。
只不过他官职低微,这种事还真不能处理,只能将两边人都劝了回去,再封了乌衣楼而已。
可昨天晚上燕回楼那边都因为乌衣楼的动静而被惊起的人很多,人多嘴杂的,事情一定瞒不住。
郡主既然能听到蒋夫人的事,这事也只怕会听到,她要再不说明白,只怕就得自个夫君来背黑锅了。
“如此!”顾欣悦点点头道:“这水氏挂着江淮侯世子夫人的名头,这齐夫人是江南总督的夫人,这样的品行,怎能做我大楚诰命!来人,送帖子给衙门,让衙门公开审理此案,如此不德之人,必要让世人知道她们的嘴脸。”
外头有人应了一声,几个侍卫便转身而去。
郁夫人和车夫人都愣了眼。
心中,那是又喜又惧,滋味难言。
第647章 命若浮萍()
金陵大牢。
外头阳光灿烂,暮春正好。
牢房里却是阴森森的,一丝阳光不见,还处处可以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幽幽的,带了一股子死气。
程伊的心亦越发沉了下去。
随着牢头转过最后一个弯,看到那蜷缩在阴暗角落里的男人。
眼瞳都不觉一缩。
虽是身在那种地方,但是唐竹衣一向都是衣着清雅,容不得身上有一点不洁之处,穿的不过是普通的青衣,亦不会留一点褶皱。
纵然身陷污泥,亦是风度若竹,翩翩君子。
可是现在,他衣衫褴褛,头发被剪掉了半边,身上一道道的都是血痕,狼狈得将身体都团成一团……
“喂,唐大家,有人来看你了。”牢头在栅栏上一敲,唤了一声后,便将小门打开。
接过了程伊递过来的银子低声道了声:“一刻钟时间,再不能多了。”
便退了出去。
程伊压住眼瞳那一霎那的湿润,急急的走近了听得人声缓缓转过头的唐竹衣,低声唤道:“唐爷,是我。”
牢房里光线太暗,映得程伊的紫衣亦带了些晦暗之色。
唐竹衣定定的看了一会,方勾唇一笑,道:“你怎的来了?”
眼眶里的泪再也忍不住,一滴滴的落下,程伊低声道:“唐爷,我去找了钱二爷,可钱二爷说他不管,还说,你害得乌衣楼被封,坏了他的生意,要用你自个的私房来抵,怎么办?唐爷,要不,你便说了实话吧。”
唐竹衣伸出手想去轻抚他的脸颊,手一伸出,看了看那被夹得血迹斑斑的手指,又缩了回去。
淡声笑道:“说实话?实话便是,我不知道蒋夫人来了,也不知道蒋夫人为何会遭遇那种事。”
“唐爷,现在不光是蒋夫人之事,昨日晚上水夫人带了好些人闯进了楼里,从绿魅那将齐夫人给揪了出来,而没多久,车知事便带人前来,将两边的人抓了个现场,那齐夫人便叫她是跟着水夫人前去的,是要抓乌衣楼里的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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