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那种苦,自己甘之若饴,却不希望青莲子也……
何况,现在看来,青莲子也不过刚刚心动而已。
若是能及早抽身……
“青莲子,你回来帮我!”眼中闪过坚定,寒渊抬眸道:“你也知道,现在寒家的产业太大,其实已经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那江南总督,从任金陵知州就开始打寒家的主意,我跟他周旋了多年,如今他在江南的根基已稳,寒家的底子却是有些藏不住了,所以,我想分家,二郎和三郎都独立出去,但是我手上的一些生意和玄衣队,却不能给他们,他们还太嫩,掌控不住,青莲子,你换个身份回来,接下这一摊子。”
青莲子眉头一动,转回头看着他,沉声道:“你的事自己搞定,我早就说过,我这人,最不耐烦被绊住,你的那些玄衣队,我没兴趣。”
声音顿了顿,青莲子轻声道:“我不知道你所说的苦,但是,我不想离开,你不知道,那丫头是个胆大的,新鲜念头比你还多,什么都敢折腾,她的身份和背景又很尴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害了,可那丫头,一点武功不懂,还是个心大心善的,若是我不在,不看着她,那丫头连天都能捅破,等到时候,再去给她补,可就晚了。”
他是再也不想看到她那般模样了。
那样苍白脆弱,好似风一吹,都能散了去。
寒渊愣愣的看着他,看着他心口的火焰一下猛涨起来,又慢慢回缩回去,最后成了一朵小小的火苗,可燃烧起来的却是最明亮的色彩。
不觉轻叹了一口气。
已经晚了……
“不过,你那事,倒是可以找一个人商量商量。”青莲子眉头一振,语气亦带上了一些嫌弃的道:“那臭小子虽然年轻,可却是一个老狐狸,肚子里的诡计多得很,而且,你要和官府对抗,借用一下他的势力是个不错的选择,还有你那些人,交给我,不如交给他,有他在,你那些人一定都能得到保全。”
“他?”寒渊诧然。
脑中却突然掠过那个大高个。
那个,看着他防范不已,生怕自家怀里的少女被勾引了去,连结交的机会都放弃,便仓皇而逃。
明明,在最开始的时候,他眼中满是兴趣和探究。
“是,你既然知道小姑娘,应该就看到了他。”青莲子瞄了寒渊一眼,道。
果然是他。
寒渊不觉一笑,道:“怎么听着,你这话里对他又是推崇又是嫌弃啊?那人和那小姑娘是什么关系?”
青莲子重重的哼了一声。
心道,最烦就是跟这种人打交道,你说一句,他就能把你的底都给摸出来了!
还好,那臭小子到底还年轻,相交也不算深,要不,跟面前这披着羊皮的狐狸一样。
他就没有活路了。
沉了沉心思,青莲子抬眸往四下看了看。
“放心吧,你我在这,没有人能偷听。”寒渊笑道。
心中却是浮起了一丝疑惑。
居然让青莲子这般警惕,那两人……
“好吧,我听白藕说,你找了我两年多,为什么一直没有找到?”青莲子身子对后面一靠,道。
“你已经离开江南,而过了大江,就不是我的势力范围。”寒渊笑了笑,一句道完后,人却是稍微坐了起来,道:“你进了官家!”
再是北方,以天玄子的能力,青莲子的名声,也不可能这么消声灭迹。
一点消息都不透。
唯有官宦人家,江湖人士谁都不愿意去碰的官宦人家。
而且,还不是小官!
可是,这家伙不是最讨厌那些当官的嘛!
最讨厌那些表面仁义道德,背后鱼肉百姓的官吏!
青莲子淡淡一笑,道:“你还记得,我给你提过的秦家嘛?”
“当然,秦家高义,我很敬佩!”寒渊神色一肃,沉声道。
“我只说一遍,寒渊。”青莲子看向了那星空,声音带了一些悠远的道:“那时候,我离开了江南,到了京城附近,想着你那管事的说提取桐油的地方就在附近,便溜达过去,想帮你看看,然后,我差点误杀了她,那时候,她刚死了父亲,被人从京城里赶了出来。”
“寒渊,我的主子是荣宁郡主顾欣悦,她的未婚夫是镇北将军秦齐,当年的秦州守将秦倚天的遗孤。”
“等等!你的主子!你什么时候认人为主了!”
“靠!你知道不知道重点,重点是后面那句!”
第634章 花间公子()
秦淮河夜间迷离,风花雪月,道不尽的风流。
可是白天,却是两岸垂柳依依,花开艳阳下,说不完的清雅风华。
飘香楼位于秦淮河边,不过是在金陵城的另外一头。
和那有名的烟花之地遥遥相对。
虽以楼为名,此处却没有高楼。
而是沿着秦淮河用竹篱大树间隔成的一个个的小院。
将近四月,春风暖暖,吹开了芍药牡丹,一丛丛的月季蔷薇争相吐艳。
沿着小道往里走,顾欣悦看得那是眼睛都不眨。
和汪园比起来,这里既没有檀木楠木,也没有奇石名花,不见精致长廊,也不见巍峨飞檐。
却让人只觉更是舒适,心里宁静一片,好似漫步在虽清爽不过的丛林之中,那空气,都带了浓郁的清甜。
“此处,是我家公子的产业,并不对外,不过是偶有朋友来,在此喝茶聊天。”看着顾欣悦那惊叹之色,白藕得意的道。
“那为何要住客栈。”秦齐微退后半步走在顾欣悦身后,手臂虚扶着顾欣悦的腰。
要是顾欣悦一个管不住跳进花丛里去看,他也能马上护住她。
(月季蔷薇都是刺)
“客栈也是我家公子的产业,那个院子,本就是我家公子在金陵的住处,我家公子说,住的地方要有人气,休息的地方要有清气,是不一样的。”白藕笑着说道,眼神不觉往慢慢踱在后面的青莲子身上一瞟。
昨天晚上青莲子和寒渊一直聊到深夜,他本还以为青莲子会留下,谁知道那么晚了,青莲子还是回去那狭小简陋的院子。
他便也知道,青莲子将这两人看得如同寒渊一般重。
而青莲子这人看上去侠义心肠,古道热风,其实并不喜欢与人深交。
能让他如此看重之人,自然不会差了。
也难怪自家公子还特意交代了,今日,整个飘香楼都关了,便是那些老友也一个都不放进来。
而且,上午也没有按照预计的去往东海水师衙门,而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这里的植物,长得真好。”顾欣悦到处看着,由衷的道。
这种最正最自然的气,都有些像她以前去过的那个还没有智力生物进驻的原始星球。
“是啊,我家公子走到哪,哪的植物就长得特别好,便是花都开得多一些。”白藕指着路边那碗大的花道:“你看这个,漂亮吧?这花,只有我家公子来的时候才会开,有人不信邪,非要移植了回去,找了许多花匠看着,别说花没开,隔了没几天,还死了,后来还是我家公子将那死株要了回来,重新种下后,嗨!又活了!”
“这么神?”顾欣悦睁大了眼道。
“我家公子啊!”白藕长叹了一口气,刚想继续夸自家公子,一转弯,便看见了前头站着的那白衣公子。
和他唇角那丝似笑非笑。
立马收了脸上的自豪和得意,一脸正经的道:“我家公子,就在前面侯着姑娘呢。”
好吧,今儿顾欣悦穿了女装,他才确定这位不是不男不女,她就是一女的。
而且,还是一个落落大方,看着就觉得舒服的少女。
说不定自家公子能动心呢?
(所以才不要钱的说好话)
“寒公子。”顾欣悦亦看见了那白衣男子,带了甜笑打招呼道。
身子却是微微往后缩了一下。
好吧,这男人不过站在那,便风姿卓绝,飘然若仙,那不带一丝烟火的气,真真是看着都让人砰砰心跳。
她还是靠近秦齐一些的好!
秦齐低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丝浅笑,手臂在她腰上轻按了一下,便双手抱拳,那脸上神情亦是再正经不过的道:“寒大公子!”
寒渊不觉一笑。
那笑容绽放,一下破了先前他那清傲若雪的模样,如同和风旭旭,看着就可亲。
就好似邻家大哥一般。
“这么客气?那在下是不是还要给姑娘见礼?”不光平易可亲,他还对顾欣悦眨了一下右眼,带笑道。
秦齐那手一放,便将顾欣悦给拨到自己身后去了。
寒渊不觉哈哈一笑,也不再逗他们,转身,带着他们往里面的院子走。
边走边道:“在下听闻镇北将军勇猛无敌,如同凶神恶煞一般,在柔然人那得了个修罗之名,在京城得了个恶徒之名,如今看来,流言实不可信。”
“公子,你前些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若是不凶,又如何能在几万柔然人中杀进杀出,如果不凶,这胜仗怎么打的,怎么就是流言了!”白藕不解的问道。
寒渊微飘了他一眼,道:“白藕,你去厨房看看,别让他们弄错了东西。”
白藕应了一声,不疑有他,屁颠屁颠的跑走了。
“当时你给他起名叫白藕,我就说这白不好,你瞅瞅!人如其名吧!”青莲子在后面哼哼道。
“这孩子能这样反而好,有心机太精明活得累。”寒渊淡淡一笑,又回头看了秦齐一眼,道:“这孩子是早产,差点胎死腹中,出来的时候因为憋气太久,有些伤到脑,他父亲被人打死,母亲难产而死,这才跟了我的。”
秦齐不觉回头看了白藕跑走的方向。
伤到脑子?
可是这少年除了脑筋不转弯以外,倒不像个傻子啊。
念头一转,看向寒渊的眼神深了深。
能将一个傻子调教成这样……
寒渊转身继续走,当没看见他那视线,道:“不知道将军可知什么是珠人?”
秦齐一怔,顾欣悦想了想道:“是不是采集珍珠的?”
“嗯。”寒渊漫步向前,声音清淡若风:“东阳过去,便是东海湾,那里盛产东珠,是宫中贵人最喜之物,在那一片,朝廷设置了东珠监造司,将沿海三百里的渔民都归为珠民,不准做其他职业,只能下海采珠,一年交上定额东珠之后,朝廷给与额定的口粮。”
“只准采珠?还要有定额东珠?”顾欣悦惊讶道。
东珠是非常有名的珍珠,个大圆润,光泽度非常好,又漂亮,磨成粉又养颜。
不过数量不多,价格高昂。
她有一些东珠首饰,每次带出去,都会迎来羡慕的目光。
可是,这东珠想要采集却不是那么容易。
因为,并不是东海所产的珍珠都能叫东珠。
而是要到达一定个头,有特定的光泽度,才会称为东珠。
一万颗东海珍珠里,不见得能有一颗东珠。
只有产于深海峭壁的百年老蚌,才能孕育出这般等级的珍珠。
要找到那种老蚌……
在这个年代,那是要拿命去博的。
第635章 珠民()
几人已经走进了最里面的那个院子。
和外头那些修竹围成的不一样。
这个院子的周围是一棵棵的参天大树,茂密得就如同森林一般。
参差不齐的树荫下,一丛丛的灌木和鲜花有序开放。
花香袅袅,还有鸟鸣响在其中。
在那树林的中间有一处空地,阳光从上而照,打出了一个圆形光圈,正好笼罩住了那其中的一圈桌椅。
顾欣悦愣了愣,惊叹一声,也不管寒渊了,拉了秦齐的手,在桌子的东侧坐下,仰头迎着那阳光长吁了一口气。
瞅着她那惬意的模样,秦齐笑意温柔,一手握住了她的手,一手扶了一下她那椅背,让她靠得安全一下,再又抬手,将她那被风吹起的散发拢到了脑后。
眼神脉脉的看了她一会,才又将椅子拉动了一下,方才坐下,看向寒渊道:“大公子继续。”
寒渊瞧了瞧他那拉动一下便正好可以给顾欣悦挡风的位置,笑意浅浅的坐下。
执起茶壶,先倒了一圈茶,方道:“听姑娘那话,也应该知道东珠难得,必要下到几十米的海面之下,还得是在峭壁激流之处的老蚌,才可能得到。”
秦齐挑了一下眉,低头看了眼还在惬意晒太阳的顾欣悦,摇头道:“这我倒是不知。”
寒渊一笑,道:“也是,大多人都不知,要下到那般深海之处,不说要憋多久的气,便是那上下之时产生的压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受的,那些渔民,便是水性再好,下一次深海,亦是在生死边缘上走一次,便是运气好,下去了,成了,一个不小心,也非常容易得一种病。”
“水肺。”青莲子对旁边随意一坐,接口道:“因为海水压力,人的肺部也会承受不住,急速上下,便会形成水肺,一旦得了水肺,不光呼吸有碍,身体也会急速衰弱,熬不了几年,一个壮实汉子也会瘦骨嶙嶙,病弱而死。”
“那东珠监造司是五十年前设立,头前二十多年还好,每年一户只要交上一颗东珠便好,那时候,几户人家联合一起找老蚌,一个老蚌里能出几颗东珠,便能满足一年的数量,便是危险,死的人还不算多。”
寒渊淡淡而笑,身子亦惬意的往后一靠,只眉目之间掠过了一丝冷色,道:“可二十年前,因为宫中有个人贵人特别喜好东珠,圣令一下,便要求每一户必须上缴二十颗东珠,说是要集齐万颗东珠,给那贵人做东珠衣衫,那一年,东海边上不知道死了多少渔民,可便是如此,那数也不够,只凑了不到千颗而已,为此,官府屠杀了一个村子来杀一儆百,没法子,此后几年,便是十几岁的少年,也只能下海采珠,东海渔村的人数锐减,可便是这样,东珠监造司还不满意。”
“因为,那些人拿的东珠,除了给皇宫里送去的,剩下的都是自己高价卖了,要是珠民上缴的少了,他们的利益便受损,自然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来逼迫珠人,到得后来,便是几岁的孩童他们都不放过,逼着下海,否则,就直接在海滩上杀人。”青莲子冷冷的道。
秦齐眼睛眨了一下,视线在两人之间一扫,淡声道:“大公子十五年前出海,带的,莫不就是珠民?”
寒渊怔了下,望着秦齐笑了起来,对青莲子道:“你说的对,跟明白人说话,就是简单。”
“好吧,我也不绕弯子了。”寒渊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当年,那些珠民不堪重负,准备造反,可是,他们手无寸铁,怎么可能是官兵的对手,我便出了个主意,让他们假装入海后被海流冲走,其实是上了我在海上的船,走了一趟外海之后,换个身份再回来,这般三年,带了几个渔村的人出去。”
秦齐眉头轻蹙,道:“你这般带人走,那东珠监造司不会发觉嘛?”
“他们自然觉得不对,可是,比起镇压剩下的人,他们心里更慌,要是人都投海了,他们上缴的珠子不够,那死的可是他们。”青莲子冷讥道,面色之中带上了狠戾之意。
寒渊带了安抚一般的对着青莲子轻笑了一下,随后转头对秦齐道:“咱们这里的珠子都采集了几十年,近海的百年老蚌都被挖得差不多了,这东珠便极为难得,不过,我跑外海的时候,却发现在那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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