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
焦孟听到虽高兴,但明显对自己费心费力准备的女子受冷落而大为失望,自不敢说些什么,悻悻地看了赵杏一眼。赵杏似笑非笑地一瞥,他一惊,赶紧领人下去。
“焦孟这狗官。”赵杏嘟囔了一句,也不客气,拿起碗筷就吃,狼吞虎咽。
刘去看着,目光中带着自己也未察觉的温柔,他将人撤了,便是要让她吃得自在,不时给她布点菜,就像很多年前,两人在山林中一起用膳一样。
并无甚轰烈情怀,并无甚世间俗事,也无风雨也无晴。那般简单。
赵杏吃罢,接过刘去递来的帕子,擦擦嘴。
刘去复将她抱到自己膝上,伸手摸摸她的右臂,替她揉了揉,又轻轻按上她的脸颊,轻声道:“还痛吗?刘乐是义母的亲生女儿,义母对我有恩,我把她当自己亲妹来疼,但毕竟不是亲妹妹,义母又疼她,我不能重罚她,这次,让你受委屈了。但我向你保证,她若敢再对你刁狠,我不会放过她。”
赵杏本羞于二人的亲密,此时听得他一番话道来,看着他目光中隐约的疼惜,不由得有些痴了。她搂着他脖颈,低声道:“不碍事。你妹子就如我妹子一样,我往后对她忍让一些就是了,不用罚。就是她必须对其他人要宽厚些许,她是一国公主,当作表率典范才是。我那天在李府打她,一是怕汲黯会杀她,你知道,汲黯这人邪得可以,也下得了狠手,我若阻他,他反会对刘乐不利;二则,我是想借此给刘乐一个教训,她这心狠手辣的骄纵脾气,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怕她早晚会出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9章 汲某的小妾()
刘去本拟翌日启程回临淮郡,后又更改了行程,将养了数天,才下令启程回临淮郡。启程那天,赵杏发现,刘去的伤还没全好,但她的手已好了许多。邵总兵率兵与焦孟随行。
到得府台衙门,守门衙役见驾后,不敢怠慢,立下进去通报。
须臾,李勤寿急急来接。
那匆匆奔至的架势虽透着一“急”字,但赵杏分明觉得,李勤寿还是有备而来,同来迎驾的还有汲黯和张曼倩,那东日和西门竟跟在几人之后。
见礼之后,刘去目光略略一扫。李勤寿心下一沉,此前追兵追不到人,他已知太师厉害,自己竟是揣测错了他所想,后将情况急禀汲黯。汲黯说:“无妨,除非刘去盛怒,不问情由便派人来办你,否则还有转圜之机。”太师安全后,并无派人来拿,他方才安心,如今他缓缓看向汲黯。
汲黯正是一派惊讶模样,道:“太师怎会来此?岂非应在咸阳督看祭庙修建?”
“哦,本王听公孙大人说李大人此处案情进展不顺,又想那边也无大事,便到此来,决意将此案办理清楚,给百姓一个交代。”刘去一瞥公孙弘。
公孙弘会意,笑道:“正是微臣通知的太师,只是说起来张鸿胪算是此案协办之人,倒不知右扶风大人怎么也到此来了?太师曾委托右扶风大人协理朝廷之事,大人岂非该在长安监政才是?”
汲黯嘴角一勾,便道:“回太师,答公孙大人,汲某身体不适,特请示卫皇后,获派离长安静养少些时日,想起临淮郡山明水秀,便到此休养来了。”
刘去笑道:“如此甚好。右扶风正好与本王一起办理此案。得右扶风妙助,相信很快便可还李大人一个清白。”
“谢太师。”李勤寿一惊,立下低头答道。
“太师、戴王、太子、公孙大人,请。”汲黯做了个“请”的姿势,唇角又弯起,“张廷尉也来了?敢问廷尉大人可曾见过汲某的小妾?”
赵杏看戏正看得惬意,心想这两人年纪没多少,却竟都这般城府,对此前那场打斗绝口不提,仿佛一个从没来过,一个也没有要取人性命!
这骤被点名,她一惊,见众人诧疑的看着她,刘去更是狠狠瞥她一眼,她迫不得已看向汲黯,心里将他骂了个半死,面上却笑着说道:“右扶风真会开玩笑,下官又怎会识得你家小妾呢?再说你那小妾不是该在你府中么,怎突然询问起下官来了?”
汲黯唇角勾得更深一些,“她是汲某在此间新收的姬妾,不知怎的竟和张大人模样极为相像,虽非绝色美人,却也是个嘴巧心灵的主,说什么汲某的话都是对的,陪本扶风就寝可惜,转个眼儿就不见了,本扶风还以为是张大人和本扶风开玩笑,故意男扮女装来捉弄本扶风呢。”
就寝无声,你还能再瞎掰一点么?
赵杏泪眼汪汪,她是多么想冲上前去朝他脸上就是一拳看众人的目光似要将她生吞活剥,连张曼倩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了,她忙往刘去外侧挪了挪。只有李勤寿和东、西二人颇有些恍然大悟之感,想是知道那天的丑丫头是她了。
“张廷尉,右扶风问你话呢。怎么不答?”
刘去出言提醒。
赵杏悄然瞥他一眼,果见他目光不善,嘴角一沉,仿佛在说:张安世,你立刻马上给我解释清楚!
既然他们都将那天弑杀一事抹得一干二净她笑笑,也睁眼瞎说,“右扶风想是搞错了,安世一直伴侍在太师身边,怎会突然出现在这临淮郡?何况,安世是如假包换的男儿身,怎会无故装扮成女子呢?倒是这天底下,人有相像,不是件奇怪事”
“是,我收的小妾确实是位货真价实的女子。怎么会是张大人,除非张大人本来就是女子罢,那可是杀身死罪,张大人又怎会明知故犯呢?”汲黯话锋一转,突然又笑眯眯道:“待此间案子一了,张大人不若去我府上作个客?”
“我府里刚好砌了一枚温泉池子,引的是地下矿物,人泡进去那是无比的舒适”
在场除去焦孟和邵总兵,在刘去的默许下,刘文将赵杏的身份也告诉了公孙弘,刘去似乎有意要将她的身份转到明面上来,日后怕是要封妃的。赵杏的性别已是一小部份人中公开的秘密。汲黯这一说,谁不倒抽口凉气,赵杏如今俨然是刘去半个女人,刘据双眉一竖,刘文亦是冷冷一笑,正要发话,刘去已是折扇一展,笑道:“温泉水滑,果然甚妙。届时右扶风务必把本王也请上才好。”
3p?众人看着刘去,心想,你狠。
汲黯亦是颇有不意,少顷,方才道:“太师有意,那汲某陋宅便蓬荜生辉了,”他想了想,侧身又向张曼倩道:“曼倩也一起来罢。”
张曼倩也狠狠看了赵杏一眼,良久,方才颔首道了声“好”。
各人瞠目结舌。
赵杏郁卒心惊,又见陶望卿淡淡看了张曼倩一眼,张曼倩神色平静,赵杏知他心里实是在乎陶望卿的,心想,回头逮着机会要告诉他,刘去并不觊觎陶望卿,他和陶望卿会好好的。
刘去眼梢微微一挑,仍是笑道:“只是,右扶风,张安世既身为我大汉廷尉,本王正准备让他审理李大人一案,若他不能办好,就不配再留在长安为官,本王将免他职,将他撵出长安,看来未必能赴得上你之约了。”
“那岂不可惜?”
汲黯神色略略一变,却很快恢复如常,一笑迎他过去。
众人却都是听得心惊:这次的案子又将落在这位新晋甲字天冠身上?
赵杏更是愣在那里,怎么怎么又是她!
这个案子比魏利散的案还要难缠上几分。刘去之前也吃了闷亏。否则,你道他今天为何对那天刺杀的绝口不提——他跟她说过,他若要硬拿李勤寿可以,但汲黯此前是算尽了,李勤寿属正当防卫,谁知道当晚夜探监牢的是不是太师,若他真以弑君之罪将李勤寿斩杀了,没有确切证据,李家不会服,朝野亦不服。
刘去经过东、西二人身边,似笑非笑的看了二人一眼,二人浑身一震,连忙赔了个笑脸,心下揣测这太师是否已将他们认出来。
“恭喜你,又要立大功了。”刘据从她身边走过时,挤眉弄眼。
她朝他做了个老子劈死你的姿势。
刘文倒是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怪石和奇松走过的时候,怪石看她的模样有些幽怨,活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刘去的事似的。
她一脸苦大仇深,道:“我情愿去泡温泉”
最多穿它十件、二十件衣服去泡就好,又没有人规定泡温泉不能穿衣裳。
温泉一听,提气喊道:“太师,张廷尉说想去泡温泉”
走在前面的刘去缓缓回头,赵杏住嘴。
刘乐拉着石若嫣和陶望卿冷冷看了她一眼,跟了上去。
赵杏自嘲地一笑。
张曼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落在最后,轻声道:“这件案子不好处理,你把汲黯也惹毛了,你好自为之。”
赵杏听他关心自己,心上一暖,也压低声音道:“曼倩,太师那里不会再纠缠陶望卿,你日后和她好好的吧。我的事你不要再管了,也莫担心,我不想连累你,也不会连累你”
看她一身白衣和他擦身而过,向前跑去,张曼倩心下情绪难明,反在门外停了好一会方才快步进门。
天空微蓝。
刘去令李勤寿开衙门的牢门,提犯来审。
李勤寿颔首低笑,抬头应“是”时却是一副严肃谨顺。他此前收到伯父李息的来信,让他配合汲黯,且小心行事,只要刘去没有实质的证据,都不能办他。他将率朝中老臣重臣,把住卫子夫那一关。
卫子夫对朝中重臣是相当重视的,她非原配皇后,出身也不高,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有太子傍身,除了卫青,大部分也得益于各臣鼎力支持。
此时,牢头领着狱卒将最里面的几个牢门打开。
这里,关押的都是被判了死刑的重犯。据此前弹劾书上说,这些都是因被官府强行圈地奋起抗争,或得罪了临淮郡富贾,而被李勤寿下了死牢的人。
这只是其中一批。
此前,这里已有数十个像这样的人被处以死刑,魂归地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30章 全都出手了()
刘去喜欢她,也许她并不笨,若刘去看到她原也可被打败、才智不如他人,他还会喜欢她吗?
她不知道卫子夫在计划着什么,更不知道眼前这些男人女人都在计划着什么,但她知道,她还要继续当张安世!
背后,老人的咳声让她难受,她来自异世,她曾经眼睁睁看着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们惨死却无法相救。如今,她手上也有一份微薄力量,她要为背后的这些人翻案。刘去说勘破此案有赏,那她要赢这个赏,为阳成家翻案。
她不想当可以被人轻易取替的那一个。
哪怕,她注定当不起他刘去的女人。
抬头的一霎,她看到陶望卿淡淡地朝她笑,这女子眼中是**、是坚定。她突然有种预感:这个案子,她会输。
她心中刺痛,却缓缓掀起衣摆,跪到地上,朗声回道:“张安世谨遵太师之命。”
可哪怕是输,她也要应战!
李勤寿的师爷继续宣读死囚罪名,牢里陷入了一种跃跃欲试却又古怪肃静的气氛。
其中四名青中年男女,是因圈地一事下狱。
城中一名富商要建赌坊、酒肆一条街,买下一村落数十家百姓宅院,那无疑是一笔极大的开销。价格本已议好,所有户主也已同意,哪知这四家出尔反尔,后来却要求更多银钱。
富商派手下其中一名账房先生带着钱再去谈,那账房先生原是那条街的居民,和这四家倒颇有些交情。
后来,账房先生没有再回去。
人们皆以为账房先生携款私逃,谁料一天,两名衙役巡逻经过,问主人讨碗水喝,在院中看到对着一处狂吠的狗,主人大惊失色,不断驱狗离开,衙役半开玩笑地问地里可是藏有肉骨头。主人脸色难看,只说不知,又继续驱狗。两人遂疑,家狗有异,按常理主人该十分好奇才是,这家主人则不然二人遂起其处泥土,竟发现,下面是账房先生**的尸首。
一审方知,原来是四家见财起意,一起合谋,将账房杀害,私吞圈地卖屋钱财。如此一来,富商买屋,就必须再付一笔银两。
富商状告四人杀人谋财,经过审讯,因情节恶劣,涉案的三男一女均被判处斩刑。
这是第一桩案子。
第二桩案子的犯人却是那老妪关何氏。原来,关何氏的儿媳妇产后气虚血弱,关何氏按郎中开的方子到药店买药。不久,关何氏再到药店,指责所买之药是劣品,害死自家媳妇,剩下幼孩嗷嗷待哺,要药店老板赔偿。
药店老板查看她拿过来的药渣,发现这根本不是他卖出去的药,心知关何氏有意敲诈,便将她赶走。哪知,关何氏不肯罢休,拉扯中竟将瘦小的药店老板推倒。关何氏常年下田劳作,虽已年过五旬,却一身力气,也是药店老板命数使然,竟一头撞上柜台尖棱,正中命穴,一命呜呼。
药店老板家眷状告关何氏敲诈勒索在前,过失杀人在后,经审,双罪并判,定为死罪。
最后一桩,是何老汉杀人。
何老汉有个女儿,年方二八,与村中私塾先生彼此有情,已过文聘。不料老汉贪财,恰逢村中富户看上其女,竟将女儿改嫁富贾为妾。私塾先生不忿,上门与老汉理论。家人不见他回去,寻到老汉处,老汉却说人已离去。数天后,私塾先生的尸骸在村里的一个池塘被人发现。他身中三刀而亡,齿缝中有衣服残丝,疑是生前与凶手纠缠咬下。衙役在老汉家中发现一件棉袄,布料与死者口中的残丝吻合。
老汉毁坏婚约在前,杀人弃尸在后,罪大恶极,经审,也被判为死刑。
这些,就是邻郡郡守佐郡守弹劾书上写的李勤寿和矿主官商勾结虚报矿数、圈地欺民、收受富户贿赂诬蔑百姓杀人中的后两项罪名。
按案子来说,这些死囚罪有应得,李勤寿并无重判。
赵杏不禁皱起眉头,她大步走到众犯面前,缓缓问道:“方才所宣之罪可是属实?你等可认罪?”
六名囚犯低声应道:“我等认罪。”
虽早知会面临此情境,否则,刘去此前也不可能出此下策,假借李勤寿之名来探听死囚真言,但亲耳听到众人认罪,看到那何老汉颤巍巍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地回答,赵杏还是不无震撼和难受。
这时,刘乐瞥了她一眼,鼻息一哼,走了过来厉声喝道:“看清楚了,当今太师就在此,你们有什么冤屈,不妨直说,太师会为你们做主!这普天之下,还有人比我师父更大的不成?无论是谁威胁你们,都不必怕他!只要你们当真冤枉,太师一定会还你们一个清白、一分公道!”
那几名男女仍低声哽咽,“我们认罪。”
她又惊又怒,看向李勤寿和汲黯,后者朝她微微一笑。她咬唇、捏着鼻子走到那老妪面前,“老太婆,他们傻,他们不说,你来说。”
“老身无可交代之辞。”妇人微微抬头,苦笑答道,又缓缓低下头去。
刘乐再问老汉,老汉却是连一声也不吭,低头朝刘乐叩了个头,沉默不语。
此时,一切仿佛陷入僵局,反似是刘去一方无理取闹了。
事实真相必定并非这样,赵杏双手握得愈紧,眉心一蹙,暗暗打量陶望卿等人。
刘芳仍是笑意吟吟,淡淡打量着地上各人;石若嫣双眉微蹙,脸色苍白,目光却越发清冷;昧初眼波流转,嘴角微勾,并无惧色;陶望卿则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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