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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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号档案-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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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之下,如汉、唐、宋、明等朝代,不但杀人缺少新意,刑狱设置也乏善可陈,却在政治、经济、文化与科技方面的成就和影响,亦远非前者所能相提并论。

    历史一再证明,凡是靠打压和威胁的方式,以强腕统治国家的,其国运偏偏无法长久;越是以开明和包容的姿态,靠仁德怀柔四海的,却恰恰能够恒治永安。所以,暴虐的元朝政权短短百年就垮台,是完全符合天理的。

    不过,问题就又来了:蒙古人屠杀全城百姓、破坏皇家陵园,并用如此骇人听闻的手段惩处对手,仅仅因为他们持续与蒙古交恶,并射落了他们草原上的太阳(杀死成吉思汗)?纵容士兵烧杀抢掠甚至掘地三尺,又仅仅只为了传说中的那批宝藏?答案似乎有点牵强,可到底为了什么呢?

    通过骨架轮廓和残存的肌肉,我判定这只瓮罐里的受刑者是个健壮彪悍的武将,也只有武将,才有可能把数十斤重、严密缝合的瓮盖顶开一道裂隙。他下半身浸渍在赭红色的液体里,那些液体大概是用于防腐,在古人看来,欲加诅咒,必先保证其尸体不腐,这样灵魂就能一直囚禁在身体里。至于溢出瓮盖的膏状物,则是尸体腐烂后脂肪与体液混合产生的尸油。

    高大全和陈默在我的授意下,陆续打开其余三十四口小型瓮罐,里边的情形跟适才见到的差不多。但有了一个新的发现,即受刑者脖子里都悬了一块菱形铜牌,上面刻有几行蒙古文。因为铜牌大多沉在防腐液里,所以我刚才未曾注意到。

    经萧一笑翻译,铜牌上所刻文字为死者的姓氏名称、生前职务及所犯罪行。一听就知道这是战胜者强加给战败者的罪名,就好比当今某些霸权国家,侵人领土、霸人资源、杀人性命、毁人庄田,占尽了便宜不说,到最后还要攻击人家是战犯。

    只剩中间那只最大的瓮罐了,天佑无论如何也不让打开。刚才开启其他瓮罐的时候,他虽未加以阻挠,但也没积极参与,只把一杆绘有符咒的三角形黄旗插在地上,站到一旁嘴里念念有词。经历过铁壳坟一事,我已经知道巫蛊和阵法的厉害,天佑这会儿拼命阻止,自然有他的道理,我示意高大全停手,问他为何不能碰?

    天佑说,眼下这局很像他祖父遗作里提到的“五雷锁鬼阵”,也叫“天煞局”,就是用茅山术里的“借阴之法”,将周边三十五具尸身的怨气汇集到中间一具尸体身上,从而形成一股强大的能量。

    根据阵法原理,中间那个受刑者的遭遇应该更为悲惨。按照我梦里的情景,如果没推测错误的话,很可能由施法者在人体五个泄阳关(阳气最薄弱的地方,即后脑、咽喉、肚脐、尿道和****)分别切出孔洞,然后把蛇放入瓮中(蛇为喜阴之物),注入符水后,蛇就会从切开的孔洞往人体里钻。

    一旦阵法形成,暴死者的尸煞也就开始产生了,同时从周边吸收大量阴气。这样的厉鬼一旦逃脱束缚,其威力绝不下于十个铁壳坟!(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覆巢完卵)

    按天佑的说法,这种“五雷锁鬼阵”,通常由代表金、木、水、火、土的五个边角,和象征七星摄月的三十六个阵点组成,最中间那一点叫阵眼,也叫煞泉,具有触动机关、爆发威力的作用,所以绝不能碰。

    但斟酌再三,我还是决定碰一碰它。一路行来,我们可谓访遍奇观,历尽异事,面对纷繁复杂的案情和玄奥难解的谜底,几乎每一条线索、每一分收获都由冒险所得,刚愎自用也好,鲁莽草率也罢,三十五口瓮罐已经打开,不差这最后一个。如果真有什么麻烦,也只能遇鬼杀鬼、见佛灭佛了。

    于是,我亲自走到最大那口瓮罐前,一下揭去压在盖边的符咒。顶盖自动打开,我穷尽平生之想象,预测着各种恶心恐怖的场景。就在瓮盖开启的那一瞬间,插在地上的三角黄旗“啪”地折断,符咒像燃烧过一样变得焦黑,隐隐冒出诡异的烟雾

    十秒钟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万分诧异地伸长脖子,瓮罐里黑漆漆凉嗖嗖的,似乎没有任何东西。拿手电仔细照照,果然是空的!我转头看向天佑,后者傻了眼,使劲晃着脑袋:“不可能,绝不可能!”

    可能不可能,事实就是这样。打开三十五口瓮罐之后,赫然发现第三十六口里面竟是空的!不止把天佑给吓住,我也感到惶惑极了:在梦里,这口瓮罐明明装着一个男子,我几乎能够肯定他就是西夏末帝李,除此之外,我还看见萨满法师掏出一枚红色瓷瓶,将几滴黑色的液体注入瓮中。

    然后,瓮里迅速探出几颗蛇头,全是顶着黑色肉囊、身体扁平像飘带、生有四只脚爪那种。可现在却什么都没了!到底是幻相欺骗了我的眼睛?还是梦境欺骗了我的大脑?如果梦境为虚,所见这些瓮罐还有古塔作何解释?如果实情真如梦境那样,瓮罐里的人哪儿去了,难道会凭空蒸发掉?

    天佑半张着嘴,似乎也在怀疑是不是罗盘和黄旗子耍弄了他。我想我们俩的表情一定很夸张,否则,陈默那张“吊丧脸”(我们对他一向不苟言笑的虐称)不会褶出包子样的笑纹。

    就在此刻,穹顶袭来一阵冷风,地宫内的数千长明灯开始飘忽闪烁,不久全部熄灭。鼻孔里嗅到一股咸腥略带腐臭的味道,耳中传来咝咝沙沙的怪声,就像特别寂静的晚上,耳膜深处那种似有似无的鸣响。

    我们五个背靠背挤在一起,举着手电四下扫射。在五道微微颤动的光影里,忽然飘摆出一条长长的红幔,它是那么的艳丽、那么的轻盈,就像一道翩翩飞舞的光波。

    那条红幔扫过高大全的手电筒盖,擦过天佑的剑刃,从陈默和萧一笑的头顶拂过,在消失之前,它又轻轻拨弄了我的脸颊。我情不自禁抖了一下,半晌才惊叫出声:“谁!”

    高大全发绿的瞳孔迅速追上那条红幔,手电的光束亦紧跟不舍。我们一起扭过头,视线随那诡异的赤红游走,看着它在黑暗里迂回飘摆,最终与更大的一片赤红相连。

    这下我们看清了,更大那片赤红原来是古代女子宽阔的裙摆,裙摆下方有一双半隐半现的小脚,翠绿的绣花鞋与赤红色的裙摆在光影中争奇斗艳,而刚才从我们眼前荡过的,则是她挽于双肩的织锦披帛。

    手电顺裙摆往上移动,是她鼓胀浑圆的小腹,再往上是她丰满半袒的****,接着往上,是她秀颀润泽的脖颈,再接着往上是她滑若凝脂的脸庞,虽然只看到半边,却足以勾魂摄魄。

    果然是个古代女子,样貌非常年轻,顶多也就十**岁,观其服饰和装束,不是皇后,至少也是个嫔妃级的人物。她端坐在一只从地宫右侧向中央伸出的高台上,脑袋微微低垂,双臂聚拢,好像搂抱着一样东西,可惜,我们现在所处的方位看不太清楚。

    高台不可能凭空而设,因此我用手电在地宫右侧的下端仔细查找,果然发现有个半人多高的凹洞,隐约露出迂曲向上的石阶。

    我们钻进凹洞,沿石阶爬上高台,当光线投向那名女子正脸的同时,我们再次惊呆了!因为,她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老大,似乎在寻找或等待什么东西,血液和泪水混合的液体从眼窝流出,在苍白如纸的脸上划出暗褐色的曲线,而被她紧紧搂抱着的,居然是具已经散了架的骷髅!

    “这里应该是引魂台。按照阵法原理,通常在煞泉的坤位,也就是西南方向安置一个死者最为惦念(或亲近)的人,而且这个人必须是活的,目的是把相依相恋的两个人拆散,虽近在咫尺,却生生不能相聚。”天佑瞅了一眼地宫中央那口最大的瓮罐,“活着的人会不停冲死者哭泣、哀嚎,这样一来,死者的灵魂就会千方百计逃脱束缚,可‘五雷锁鬼’的阵法岂是吃素?既然无法逃出,死者必然会产生更大怨念,那么,施法者的奸计也就得逞了。”

    “太狠毒了!”萧一笑恨得咬牙切齿,“蒙古人的这些邪术不会跟你们茅山教师出同门吧?”

    “不懂就别瞎说。”萧一笑的话令天佑非常不爽,他虽然不是茅山派的正宗传人,但在该派形象遭遇羞辱和诋毁的时候,总要主动出面维护和辩解,倒不是他与该教的感情有多深,而是因为他祖父曾做过茅山的掌教,“茅山教是道教的分支,虽说教义不同却也是名门正派,即便对于邪恶势力,也是主张‘驱’而不是‘诛’,虽有阵法,但主张‘镇’而不是‘囚’。何况茅山教向来远离政治,从不做朝廷鹰犬。反倒是一些江湖术士打着茅山的旗号,四处招摇撞为非作歹,最终败坏了茅山教的名头。”

    萧一笑本是无心之词,却引来天佑一番苦解,遂有几分尴尬。所幸陈默及时岔开了话题。

    “如果阵眼里的死者确为李的话,那么这个女人肯定是他最钟情的皇后或者嫔妃。”陈默蹲下身研究那具枯骨,“天佑猜得没错,他的确是被蛇给咬死的,你们看,骨头上还留有啃噬过的牙印。”

    高大全把手电夹在腋下,轻搓着满是胶布的手:“这就是中间那口瓮罐里的尸体?”得到陈默的肯定后,他又狐疑着问:“那他的尸体怎么会跑到这里?”

    “因为这女子是活着的呀。”陈默把目光转移到那女子身上,“瞧地上的四颗铁钉,锈迹斑斑、沾满血痕,再看她的手掌和脚面,都有一个拇指粗的孔洞,可以肯定,这女子是被活活钉在这儿的。虽然惨痛无比但伤不致死,挣脱之后她开启瓮罐,将她男人的尸首背到了这里。”

    高大全还是难以理解:“不是说瓮罐里有蛇吗?男的被啃这么惨,女的怎么没事?还有,那些蛇呢?即便死了也会有骨头的啊。”这个问题一时无人能解。

    陈默的眼睛忽然盯紧了女子的腹部:“老天,她还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这个我们并不觉得奇怪,挺那么大个肚子明白是怀了孕,只是诧异陈默怎么就没看出来,也许是他一直没注意到,也许他一直认为那是尸体腹部胀了气。

    萧一笑也蹲下身,用电筒把骨架往一边推了推,从女子的双膝上抽出一条白色的绢布(跟那些人皮尸灯一样,衣服与身体都在防腐液里浸泡过,保存十分完好)。绢布分明是女尸从自己内衣上撕下来的,分两层叠放在一起,上面写满了红褐色的符号文字。

    萧一笑前前后后看了一遍,似乎被人施了定身法,竟捧着绢布蹲在那儿一动不动,眼睛也呆直了。

    “上面写的什么?”我碰碰萧一笑的胳膊。后者嘴唇抖了几抖,轻声颤出四个字:“覆巢完卵”高大全听了大惊:“你的意思是说,她肚里的孩子还活着?”

第五十六章(绢凌血书)

    “那倒不是。”萧一笑挑起女子的右食指看了看,对我说,“这是庄绮皇后留给后人的一封血书。”

    “庄绮皇后?血书?”我接过那条绢布,咂摸着上面歪歪扭扭、甚至不少地方出现重叠和交错的文字,“不过,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一个人被活活困在这里,肯定会有一大堆牢骚要发,想必都是些怨恨和诅咒的话吧?”

    “不是怨恨,也不是诅咒。”萧一笑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是祈求,是向700多年后一批偶然闯入者的发出的祈求。”我的大脑快速运转起来,几秒钟后猛然终止,就像拧紧的发条突地断掉,整个人一下子呆住了:“她在等我们?”

    “对,是我们。”萧一笑往前走了一步,“她在这儿等了700多年了。”不知是距离太近有种压迫感,还是眼下的问题太过惶惑,我不得不后退半步。

    “一笑,你”我看到对方的瞳孔里带有几分妖异的色彩,怀疑她是不是被灵魂附身了。

    “的确很难以置信,可这是事实。”萧一笑的脚步停了下来,眼神变得极其复杂,仿佛经历了七百多年的等待和寻找,终于获得希冀,却在那一瞬间又萌生出太多的沉痛和幽怨,“我们一定得帮她,这是命运所注定的。”

    我疑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绢布上的那些文字已经渗入她的血脉,迫使她不自觉地把自己当做对方的代言人。

    “她祈求什么?”我重新应对她的眼睛。“她想找到她丢失的孩子。”提到孩子,萧一笑几乎泪光点点,“他是那场灾难中唯一的幸存者。”我摆出一副悉心聆听的姿态,等着她继续讲下去。

    萧一笑叹了口气,眼睛渐渐黯淡下来,似乎正在打开一只古老的记忆存盘,将封存了千百年的信息从腐朽到快要报废的芯片里一一读出,再次开口,她换了一种叙述的语气慢慢讲道:“庄绮是个汉人,生于平民之家,偶然与出府打猎的李相识,李恋其美貌,遂频频与之幽会,并在她十五岁那年娶进王府。”

    “李是西夏清平郡王之子,也是献宗李德旺的侄子。跟其他少数民族政权一样,西夏皇室也很忌讳与异族通婚,但清平郡王很疼爱他这个有些叛逆的儿子,所以在其婚姻大事上没做太大反对。”

    “再说,李德旺有儿子,轮不到他继承大位,故而未招致大臣们和亲戚宗族的过多非议。不料,公元1226年李德旺病死,他的两个儿子也相继战死疆场,在后继无人的情况下,李鬼使神差地登上了皇位,改年号为‘宝义’。”

    “李一即位,便面临内忧外患的困境。内忧是,顽固的宗族和守旧的大臣开始把注意力放在当时已贵为皇后的庄绮身上,说她‘祸国乱种’,强逼着皇帝将其废掉,否则的话就让他下台,不仅如此,还要求将她小儿子李翊也就是生了三只眼睛的男婴视作妖孽,交由巫师囚禁并择日处死。外患是,蒙古军队已破黑水、降肃州、灭西凉,所到之处,势如破竹,城邑崩溃,人民逃亡,兴庆亦危在旦夕。”

    “国难当头,李只能委曲求全,取消庄绮的后位,交出小儿子李翊由巫师处置,同时率领军民同蒙古人展开最后的搏斗。可惜,坚守不到半年,因城中粮食用尽,军民大批得病,又遭强烈地震,只得向成吉思汗奉上祖传金佛请降。其实那时候成吉思汗已死,但李并不知情。”

    “几天后,他出城请降,却被蒙古兵抓起来,最后他和他那些力主抗蒙的大臣,一起被萨满法师装入瓮罐埋到了这里。幽禁中的庄绮本来可以幸免于难,但奸佞之徒告发了她和李的关系,才被活活钉在引魂台上。”

    “随后,窝阔台开始纵兵入城,四处烧杀抢掠,并从后宫的一口地窖内找到了小儿子李翊。当时孩子还没死,被交到窝阔台手里。后在监国拖雷的授意下,塑为活佣去给成吉思汗陪葬。”

    “原来三目男婴是李的儿子,怪不得会在此流连。”我忽然间一兴奋,“你刚才说小孩被塑成活佣给成吉思汗作陪葬?是这绢布上写的吗?”萧一笑点点头。我将展开的绢布重新叠好,交给萧一笑,声音抑制不住有些抖:“这么说,宁小川他们已经发现,并进入了成吉思汗的陵墓?”

    萧一笑迟疑了片刻,又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高大全睁大了眼睛:“成吉思汗的陵墓?真的假的?如果被咱们发现,说不定可以名垂千秋呢!”

    “千秋个屁!都七八百年没有下落,能让你给轻易找着?”陈默冷眼挖苦道,“就算被宁小川他们发现了,不也一根毛没摸着?一个婴佣说明不了什么,天知道他们从哪儿捡回来的。”

    天佑赞同陈默的说法:“成吉思汗是蒙古人,虽然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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