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完全给她选择的自由,只给出了他自己的建议:“其实学什么专业无所谓,最终要的是你周围有些什么人,A大汇集了全国最优秀的理科生,你能在那里学习几年,必能收益良多,你这个阶段,最终要的是提高个人素质,专业的事,等你发现真的不喜欢再调换也来得及。”
妈妈不愧是贤妻良母,夫唱妇随道:“我听说A大汽车系本科毕业生每年都有交换名额来柏林这边读硕士,那所大学很不错,有欧洲MIT之称,汽车行业前景也不错,最难得的是不用再经历高考,那次保送考试可把我们吓坏了。”
沈长东也为她高兴:“这样至少你已经定下来去北京,风险小了一半还要多。”丁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剩下的风险在我这边,至少是我能把握的,我所要做的只是努力考试就行了。”
原来他那么在乎大学能不能和她在一个城市,这个发现令丁逸很满意。
留给她考虑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虽然已经基本上决定接受保送,丁逸在内心深处仍有些不甘。三年苦读,她力争各科都保持均衡,极力做到门门优秀,还有她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赶上来的英语,都需要在高考中做一个检测,做为对她这三年来努力的肯定,但是现在,仅仅因为一场物理竞赛,这些努力一下子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当然这些话她只敢在内心嘀咕,被那些仍要熬红了眼睛备战高考的同学知道,只怕她要被群殴,至少也会被骂矫情。
难得的一个休息日,不少同学还舍不得回家,仍留在学校自习,阮翠等人自然也没空理她,就连郑辉,也说要最后抱抱如来佛他老人家的玉足,好让他爹想花钱也能找得到地方花。
丁逸无聊得在街上乱晃,晃的累了就跑到冷饮店吃冰,在两盘绿豆沙冰下肚后决定再去逛逛书店,看有没有新到什么小说。
刚走出冷饮店,丁逸就被刚刚从隔壁商场走出来的人吸引住了目光,那是抱着孩子的箫克俭和一个妇女,说是妇女是因为她看起来确实有些年纪,至少也要三十来岁了。丁逸远远见过那个妇女曾走进过学校后面的家属区,知道她正是箫克俭的妻子,否则还真不敢把她和看起来年轻英俊的箫克俭当成夫妇。
箫克俭一回头就看到了丁逸,丁逸见躲不过连忙上前打招呼,并对那女子叫了声“师母”,女子和善的笑了,这一笑竟让丁逸觉得她也是美丽的,是质朴善良的美丽,丁逸又去逗弄孩子,孩子叫萧荷,是个漂亮的女娃娃,看起来不过一岁多。
低头看孩子的时候,丁逸猛然发觉有些不对,旁边女子苗条偏瘦的身材,肚子却微微鼓起,明明是怀孕的样子,现在不是独生子女政策吗?箫克俭是公职人员,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违反政策。
女子似乎也发觉了她的注视,耐心解释道:“萧荷是我们收养的女儿,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给她添个弟弟或妹妹了。”
原来如此,丁逸抬头去看箫克俭,只见他笑眯眯的一脸慈爱,和以往训她时的严肃表情大相迳庭,他将女儿放下来,萧荷已经趔趄着能自己走路,旁边箫克俭的妻子田淑霞赶紧拉住她一只小手。
箫克俭整整被女儿蹬乱的上衣,笑着问丁逸:“这么悠闲地逛街,终于决定接受保送了?”
丁逸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呵呵傻笑,箫克俭接着道:“快中午了,没什么事的话来我家吃个午饭吧,我知道现在你家里没人。”
说得丁逸没有理由拒绝,只得跟着他们来到萧家,两室一厅的单元房,不算宽敞,却被打理得干净整洁,充满温馨的生活气息。
田淑霞一进屋就忙着准备做饭,丁逸欲进厨房帮忙,被她坚决推辞:“简单,都不是重活,我自己来就行,你过去和老师聊聊吧,他经常夸奖你。”
箫克俭夸奖自己?丁逸感到不可思议,不过仍然被箫克俭请到客厅入坐,不敢让他倒茶招呼自己,丁逸抢着帮忙,箫克俭莞尔一笑:“丁家的家教果然不错,最霸王的丁逸都这么懂礼貌。”
“在你面前,谁敢不礼貌呀。”丁逸肚子里嘀咕,面上仍然只敢傻笑,这两年实在被他骂惨了,偶尔给个好脸色都让她战战兢兢,典型的惊弓之鸟。
“接受保送,不参加高考,是不是多少有些不甘心?”箫克俭虽然严厉,却往往能一语中的说出她的想法,丁逸犹豫着点了点头。
箫克俭微笑了下开口:“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分外严厉,甚至吹毛求疵?”
你也知道自己不近人情呀,当然这话丁逸还是没敢说出口,只是露出愿闻其祥的表情。
“和同龄人相比,你的一切都太过顺利,你有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一切,人非圣贤,任谁在这种情况下都难免会滋生狂妄自负的心理,可我觉得你天资聪颖,是个好苗子,不该被这些外界的东西侵蚀。”
丁逸略放轻松了一些,忍不住开玩笑道:“那您现在夸我,不怕我又狂妄了?”
箫克俭也不生气,笑着说:“你已经过了那段最叛逆的时期了,现在已经比原来成熟很多,其实人性格的形成,可能是要很多年甚至一辈子,有时候却仅仅需要几天,现在的你,问题不太大。”
“原来我有很大问题吗?”
“那时你目空一切,林琳学了文科,只有倪爱兰稍微算得上对手,又那么快被你打的溃不成军,我要不压着点,你还不上天了?”很奇怪却也是很真实的现象,高中里,似乎竞争只存在于同性之间,男生和女生之间,从来不曾发生真正意义上的竞争。
很快的,田淑霞就将饭菜准备好了,虽然不如妈妈做的那么精致可口,却也别有一番风味。每个人做菜都有其独特的味道,丁逸一直这么认为,即使同样的菜同样的原料,只要做的人不一样,味道就不同,田淑霞的饭菜味道,丁逸也喜欢。
席间宾主尽欢,丁逸在这顿饭里了解到很多事情,最终要的是原来并非自己天生惹人讨厌,箫克俭只是担心她年少气盛才会采用激将法打压法,关于是否接受保送,箫克俭只说了一句:“顺其自然吧,其实过些时日,人就会发现自己原来的坚持往往并不是必要,世事瞬息万变,只用考虑现在该如何做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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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来说,丁逸并不是很理解他的意思,不过想想他的独特经历,看看他现在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家庭和美夫妻恩爱,谁能说这不是一种成功?某种意义上,他也未必不如那些漂洋过海的旧时同学。
决定了,明天就将申请表交上去,A大汽车系,呵呵,听起来也不错嘛。
何必太多情
作者:菊子
二十章
二十章
医院给纪云的两年时间马上就要到期,可是课题研究却还没有结束,此时正处于关键时刻,如果放弃了回国等于是前功尽弃,纪云只得让父亲帮忙交涉看能否延长时间。但是课题做完再修完学位,很可能就又是两年,医院也有他们的难处,经费和人员都有限,纪老也拉不下脸去倚老卖老,只得和纪云合计再想办法。
最后纪老动用多方关系,联系到北京某实力雄厚的心脏专科医院,对方看中了纪云所做的课题,答应出资买断,并和纪云签订日后的服务年限,如此以来市人民医院获得了赔偿,纪云也得以继续课题的研究。
等到纪云学成回国,正好丁凤岭任期到期,不出意外的话可以想办法调到北京部里任职,因此纪云很高兴地回国签了约,临走的时候,丁凤岭休假送她回德国,顺便在那里陪她一段时间,丁逸却因为还没有毕业不能同行,于是笑着对父母讲:“你们就当二度蜜月吧,我毕业考试过后马上杀过去。”
终于考完毕业考试,丁逸磨刀霍霍准备杀向德国,第一次出国就单独乘飞机,想想就觉得刺激。
丁逸先动身前往北京,李贝贝也在准备高考,这次没有时间陪她。在北京的两天就听伯父伯母叮嘱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连万一遇险都帮她找好了联络人,要不是机票由爸爸临走之前帮她订好,日期固定,恐怕还要多些时日才放她走。
然而终究还是出了纰漏,在法兰克福等待转机的时候,由于要等上六七个小时,丁逸方向感奇差不敢在陌生地方到处乱跑,只得坐在候机室傻等,实在无聊就掏出随身听听音乐,小小的耳机坏了大事,她没听到广播里通知飞机改了登机通道,直到排队进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票无法刷过,丁逸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以为是机器出了问题,向服务人员咨询,凭着跛脚的英语口语,费上半天力气丁逸才明白原来登机通道早就改了。
她这才着急起来,天,为什么这里机场如此之大,法兰克福地皮很便宜吗?!一路狂奔,丁逸找到正确的登机口时,对方很抱歉地告诉她飞机已经起飞,还说大家都等了她好久。本着不给中国人丢脸的原则,丁逸还强自说了声“对不起,谢谢”,心中却顿感世界一片黑暗:就这么把她丢下了,他们为什么不多等她一会儿!
“丁逸!”标准的男中音,说的竟然还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丁逸怀疑自己绝望过度出现幻听了,木然的扭头看向发声源,发现一个眉目疏朗的少年正看着自己,一脸不可置信,少年看起来似乎有些面熟。
“丁逸,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一个人吗?”结合声音和面容再观察一阵,丁逸终于想起来了,这是李贝贝表哥魏华靖的朋友,那个小日本鬼子,叫什么和田英松的。
尽管丁逸十分不愿意告诉他自己听音乐错过通知进而错过飞机的溴事,但她也没办法当着他的面马上走开去咨询台询问。它乡遇故知,尽管是个讨厌的小日本,不过现在的她也正需要这么一个看起来经常出门的“故知”。
吞吞吐吐说明了情况,没想到和田并没有嘲笑她,只是回头和身边跟着的中年人用日语说上几句话,然后就和丁逸一起办理改票手续。
总之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复杂,机场的服务非常之好,没有花任何费用她就更改了飞机的班次,正好和田也要去柏林,就将丁逸改成和他同一航班,只不过丁逸的行礼没办法随机托运了,要晚上几天,好在父母早已经在那里等候,行礼晚到影响不大。
如果说上次比武让丁逸对和田怀有的芥蒂减轻一些,这次则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了。如果不是个小日本,丁逸简直会有些崇拜他,因为丁逸发现他竟然同时还能说很流利的英语和德语,加上汉语和日语,目前可以肯定他至少能通四国语言。丁逸向来崇拜外语说的好的人,此时见到这么个“牛人”,要不是还考虑着不忘国耻,她两眼都会冒出小星星。
随和田一起登机后丁逸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她买的机票明明是经济仓,怎么会忽然变成头等仓?即使是头一次出远门,丁逸也不信会有这等好事,她可没有另外加钱。
“跟我一起来的井上君,他临时还有些事情要办,就把机票改签给你了,这是今天飞往柏林的最后一个航班,如果你赶不上,伯父伯母会担心的。”
莫非航班票售空了没办法补,所以和田就叫那人把票让给她?丁逸心里琢磨着,却没有继续往下问,反正今天是欠了他一个人情,欠多欠少都一个样子了,她不会傻到追根问底给自己找不自在。
和田得知丁逸被保送A大汽车系后说道:“真巧,我也要在北京待上一段时间,碰巧也是A大。”丁逸获知他居然是拿了中国的奖学金来A大读书后相当气闷,这个有钱到坐着头等仓满世界跑的日本大少爷,居然还要拿着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我们伟大祖国的,纳税人的钱——来读书!士可忍孰不可忍,丁逸刚刚对他升起的一点好感马上消失殆尽。
和田不知道为什么丁逸忽然变得气鼓鼓的不搭理他,说话的兴致不减:“你现在都练什么功夫?身手有没有进步?”
丁逸闻言警惕性的看他一眼:“你莫非想报仇,不会那么小气吧?我妈妈说女孩子长大了最好不要再跟人打架。”开玩笑,她这几年来尽忙着学习了,动手的机会都很少,别说进步,不退步都不可能,看看和田比三年前更结实的样子,她可不想送上门给人打。
和田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微笑,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随口和她聊各地见闻,他果然去过很多地方,也不再是那个信口雌黄批评人家国家不好的鲁莽少年,原来随着时光的流逝,大家都长大了。
接机的丁家父母早已望眼欲穿,纪云在终于在看到女儿身影时更是忍不住迎上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在丁家激动的上演一出相见欢后,丁凤岭首先发现一边的和田,和田极有礼貌地向丁家父母问好。纪云对这个帮助女儿脱困的英俊少年非常好奇,忍不住详细询问,丁逸才知道和田的家族居然那么显赫,显赫到远居中国内陆的他们都如雷贯耳,而他此次来德国,也并非是丁逸原来推测的游玩,而是作为和田家族的代表来商谈公事的。
他也不过二十岁的样子,怎么会有公事可谈?但是不管怎样,丁逸觉得这个人一下子变得很遥远,不再是曾经和他们骑马打架的日本傻小子,他的生活和阶层不是她能理解的范畴,于是一下子疏远开来,欠他的人情就留到以后有机会再还吧。和田也确实公务在身,郑而重之的向丁家父母告别后,就随同旁边候立多时的接待人员离开了。
自从丁逸长大后,丁家就很少有机会能凑齐一起出来玩了,以后恐怕更是难得,因此全家都很珍惜这次机会,在德国玩了几天后,就又报了个旅游团一路迤逦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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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地方,丁逸真正明白了什么叫风景如画,见识到了欧式建筑的宏伟壮丽,与之相比,丁逸顿觉中国红黄相间的清式建筑有些土气。不是她不爱国,在见到梵蒂冈的大教堂那一瞬间,震撼的视觉效果就是给她这种印象,不过随后她就马上忏悔,中国人善于搞运动搞破坏,否则阿房宫之类的建筑若能保存下来,必能胜出他们许多。
最奇的还是在德国和法国,明明满大街都是狗屎,人走在街上却丝毫闻不到异味,因为不好意思蹲下来仔细研究,所以狗屎不臭的原因丁逸很久也没弄明白。
说完了狗屎再说吃的似乎有些恶心,但是有些国家的食物丁逸还真想骂句“狗屎”,尤其是所谓的“中餐”,贵的吓人不说,口感奇差无比,丁逸觉得自己学做饭时最差的失败品也比那要强很多,简直是给中国菜抹黑嘛,可偏偏就是有老外趋之若骛砸大把大把的银子去吃。
如果将来找不到工作,可以考虑来这里当大厨,丁逸心想。
妈妈所在医院的食堂伙食还不错,若是不吃,还能折成巧克力,德国的巧克力名不虚传,好吃得丁逸险些将舌头一起吞下去。跟妈妈一起旅游的好处非常之多,纪云不仅将全家人的出行照顾周到,居然还随身携带电饭锅、鸡蛋、大米等物,时不时可以在宾馆做个蛋炒饭吃,那叫一个美味呀。
多年后,丁逸对那次旅行感到有些遗憾,怎么就想着怎么吃了,那里的风光,那里的文化,硬是给忘了个七七八八。
一个月后回国的时候,高考已经结束,大家都在考虑填报志愿,罗萍考的很不错,估分后打算报外语学院,阮翠似乎发挥的不太好,已经决定保险起见还是考省大,丁逸感到很遗憾,可也不敢多嘴,毕竟有大学上是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