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闻潮摆摆手,认真看着深乱道,“原本我是准备杀了你的,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深乱,你若想和絮乱好好的,就别来找我的麻烦,走吧。”
深乱持剑的手略微颤动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放下:“属下……恕难从命。”
幽幽长叹被风吹散在了空中,两人纷纷沉默一瞬后,深乱率先出了手。
那柄闻潮用惯了的剑闪着寒光,深乱直逼眼前,将那剑骤然化作雷电,直刺闻潮胸腔,上一秒手中还空空如也的闻潮从袖中抽♂出一根质地细密的琴弦,轻轻一勾就挡住了剑势,手腕翻转着使出一掌,用内劲将深乱连人带剑震飞,闻潮顺着气劲迅速朝着后方退去,在水中轻点几下后,停在了一丛枯黄的芦苇叶上。
还未停歇一秒,深乱已然逼近,使着轻功飞快掠过水面,他自上而下的一剑迫使闻潮向后一仰避过这走势上撩的一击,就在闻潮身形不稳之时,又抬腿扫过闻潮的下盘。
闻潮被踢中,身体一歪缓慢地朝着水面倒去,就在深乱以为自己得手之时,闻潮的手指动了动,那不知何时已然缠在深乱身上的琴弦骤然绷紧,刹那间深乱的左手与左脚血花翻飞,几乎要被那细线割掉一块肉去!
在深乱吃痛分神之际,闻潮脱困一掌拍向水面翻转着飞向空中,顿时那湖面炸了开来,阳光下爆射向四散的水珠被映照的晶莹剔透,两人一瞬间就湿了个彻底。
深乱扑通一声跌入水中,闻潮则是飞速退向岸边,磅礴的内力将湿透的衣物生生蒸干,等踏上坚实的地面时,那红衣已然在风中飘了起来。
湖面晕出一丝丝红痕,落雨般的水珠打散了那被湖水稀释的血迹,那水珠甚至还未全然落下,一道身影倏地从水中窜出,直袭闻潮门面。
面无表情看着深乱的身影靠近,闻潮只是极其平淡的一招,就将那满眼剑气阻在了面前,披散着的几缕头发因未被顾忌而削断飘落,闻潮神色一凌,手中缠着琴弦直直朝着深乱的剑撞了上去,紧接着瞬息就是几招,两方皆下手狠厉地缠斗了起来。
若是此时有旁人在此,定会觉得眼前一花,青红两个身影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带着残影,这么来回了三十多招后,不耐烦的闻潮伸出莹白修长的手指,动作急迅地夺了深乱手中的剑,并将之往边上一丢,那柄剑就直直插♂进了湖边的青石板之中,只留下了剑柄。
惊鸿殿里就算是深乱,在武器顺手的情况下至多也只能在闻潮的手下撑住八十招,如今连剑都脱了手,更是无法抵挡闻潮那排山倒海的攻势。
深乱不一会儿就接连添了不少新伤,身法再快也快不过闻潮的招式,在红衣的身影手起手落之中,鲜血抛洒如虹,这么也挡不住那割裂的痛楚!
等深乱身上那青衣犹如从血水里刚捞出来一般后,闻潮抬手将手指从红色的衣袖内伸出来,一道银光像是从他指缝间生长出来似的,猛然横勒而过,下一秒的深乱,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活活劈成了两半,直直从空中落了下来摔落在了草丛之中。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的是絮乱声嘶力竭的呐喊:“深乱————”
四散的血迹与凌乱的草木皆能看出这激战声势浩大,而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人衣裳已经破损的不成样子,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伤痕,红衣的男人负手背对着他们,只不言不语地盯着湖面,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有些脚软地奔上前查看深乱的伤势,察觉那躺着的男人气息微弱的絮乱浑身颤抖,伸出手想要保住地上的男人,却又担心自己的碰触让他伤势加深,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伤药洒在深乱身上,用完整整一瓶却只能勉强止住那几乎将深乱劈成两半的伤口的血后,絮乱咬牙切齿地抬起头,目眦欲裂:“我要杀了你!”
闻潮缓缓回头,看了眼双眼通红的絮乱:“想杀我,也要看你本事如何。”
发了狂的絮乱提剑就上前,被闻潮引导着朝着山崖那边厮杀而去,眼看着两人的身影要消失在树林之中,原本已然陷入昏迷的深乱猛然惊醒:
絮乱,絮乱在那儿!
会被杀的……絮乱会被闻潮杀了的!
眼前一片血色几乎快要瞧不见东西的深乱按着自己的伤口强撑着站起来,拼着一口气循着那打斗的动静踉跄着走去,只觉得这一片晴空中,他满身冰凉。
老殿主在那夜曾问过他。
“你为何而存于这世间?”
当时的他满腔抑郁不可说,只认为自己是虚假的,活在这个虚假的世界。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了活着的理由,与老殿主一样为五殿献出一生……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人,就算是虚假的也罢,就算在这虚假的世界,他也想要……
忍着那常人不能忍受的痛楚跌跌撞撞走到山崖边的深乱抹了把脸上的血迹,瞧见的却是毫无理智可言的絮乱拽着闻潮直直跌落山崖的一幕!
跌倒在地的深乱只觉着那一刻痛的心脏都要停了,张了张嘴,却连嘶吼都哑在了喉咙里:“——”
他想要,守好五殿,和絮乱一起……活下去。
第一百零五章()
习武之人,最重要的还是悟性。
在这栖邪之中,体弱的可以请大夫调养,总有些被称为神医的人隐居在那深山老林之中,某些任务里就算是濒死的人,只要一口气在就能将之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习武还能强身健体,身体是否强健并没有排在首要的位置。
根骨则是其次,骨为形体之根本,所以发诸面相,好的骨相无论是在习武或是其他方便,都能使之事半功倍,在某些个传承已久的门派内,甚至会有能改变习武之人体质的秘药,例如沉香殿之前让元夏试的新药,就是其中一种效果不那么立竿见影但确确实实有作用的秘药。
在满足了身体健康与根骨极佳这两个条件之后,一个人能否成为武林高手中的佼佼者,关键还是得靠悟性。
悟性高的人通常性情奇特且聪智过人,在习武之时略一受人点拨便能融会贯通,武学造诣或是未来能到达的成就更是要比同龄人甚至年长之人都高出许多,闻潮当年被闻当闲捡到摸了骨后,就这么被带回了惊鸿殿,原本以为这孩子只是根骨极佳,却不成想他甚至连悟性都属上乘。
那内功秘籍不多久就被读了个通透,明明才开始学武,闻潮却很快就超过了进惊鸿殿四五年的小孩,剑招与拳法更是只要稍微那么一提点,就豁然开朗甚至举一反三,十五岁时进了惊鸿殿前十高手之列,又过了几年就将那些前辈狠狠甩在了后头,内力虽说远远比不上闻当闲,剑法刀法拳法却是全学了个遍。
不过才二十四岁,闻潮在江湖榜上都能居第三位,等再过十年,内力深厚的闻潮的将会让当年正值巅峰的闻当闲都望尘莫及——惊鸿殿内多的是武痴,也有不少根骨上佳的少年,却无人能达到闻潮的境界。
惊鸿殿向来都是殿主在殿内众多少年中选出合心意的来培养,一旦确定人选后,殿主会将上任殿主传下的功法,连带着自己的毕生所学归纳整理传给心目中的下任殿主,默下的上等秘籍几乎能铺满一间房,而惊鸿殿的殿主又代表着整个惊鸿殿,这使得下一任殿主必须资质与心性均为上乘,一旦选定之后,就算出现更为惊艳的武学奇才也不能更改,历任殿主慎之又慎,所幸眼光都还算不错,继承人大多都性子沉稳性情淡薄只专注着习武,直到出现了闻潮这个异类。
闻当闲曾说过,习武应当顺心而为,多一味强压着性子反倒不能有多少精进,虽说闻潮喜怒有些不定,但确是那一辈之中最直面内心情绪的一个,冷漠不足还倒是其次,若太过淡漠只专注着习武,反而失了许多乐趣。
闻潮之事确实不能算看闻当闲走了眼,毕竟所有人都将闻潮的事看在眼里,谁也没有料到随心所欲的他能忍耐如此之久,深乱不想闻潮离开的原因也非常简单,除了他们之前明明应了老殿主的要求闻潮却不准备遵守之外,实在是惊鸿殿目前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下一任殿主还未由他挑选出来,而那些一直以来传承着的武学万万不能断。
闻潮出卖消息、叛出五殿,与絮乱缠斗中双双坠崖的事最先只在君府内除开那些丫鬟杂役的五殿众人之间传了开来,但很快黄梨镇山内之人也知道了这事,一时间纷至沓来的飞鸽简直要淹没了君府,饮石泉与洛永尘对外声称是原本要上京来接管君云际手中产业的君逐风在路上出了些事,暗地派人快马加鞭回去告知绾茶等人闻潮还未来得及将五殿的机密泄露出去。
闻潮叛变失踪的事对其他四殿的影响并不大,惊鸿殿却因此骚动了。
那些个几乎不出房门与练功场的武痴大多都因为闻潮未将欺霜剑法传下一两式、其余心法未留下就离开而感到愤怒,反倒对闻潮离开的理由并不感兴趣,洛永尘选了深乱作为代殿主,暂作代表与往常一样管理惊鸿殿,又派人告知惊鸿殿闻潮习的心法被前殿主闻当闲默下了几本后,才将那群武痴安抚了下来。
开始去上书房跟着皇子与世子们念书的元夏偶尔回去瞥见那些鬼画符一般抱怨的信,都会忍不住感叹,武痴的世界实在太难懂了。。。
皇后与大皇子在年后某天总算醒了过来,大皇子的年纪尚小,身体稍微弱一些,一天之中总会昏睡几个时辰,醒着的时候精神则是一直不太好,两人中的毒太过霸道猛烈,太医不能确定那毒中剩下的两味药是什么,没法配出相应的解□□,只得先开了药吊着命。
绿楼暂时对外挂了歇业的牌子,专注去查洛永燃要求的那些事,元夏早上睡眼惺忪地跟着洛永尘一起入宫,等“君云际”下了早朝,差不多也是上书院下早课的时间,被“父亲”领着带回家的元夏身后十有*会跟着三皇子这个尾巴,有三皇子就有侍卫与三皇子身后跟着的一堆小尾巴,连看地图的时间都没有的元夏总想找个理由躲出去,可总是以失败告终。
找玩家师父习武?为什么不请宫里的教头或府里的武师教导?玩家有哪里特别的?带他一个。
去看看店里的生意?君家在皇城的生意那么多说的是哪个铺子?带他一个。
想要去城外的雾苏山?想为谁燃一盏长生灯?带他一个。
如此几次下来,在游戏里睁开眼一想到今天又要去上书房见到那个黏着系的三皇子,元夏就忍不住脑壳疼。
朝廷上越发混乱的争执、一直没有好转的皇后和大皇子,与在京内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黑白红楼使得洛永燃的表情一天比一天难看,太傅党见大皇子又虚弱了下去,疑心是丞相与湘妃在背地里为了二皇子能当上太子而做了什么,更是咄咄逼人了起来。
五殿从闻铃殿中选了个人易容成“君逐风”的模样绕道从江南上了京,大爷“君云际”弃商入仕,君家二爷正式接管了君家,因君云际在朝廷上属中立,君嘉月是皇帝意属的皇子陪读目前也并未完全倾向三皇子,这一片波涛汹涌之中,君家反而算是反应平平的家族之一。
这么过了二十来天后,元夏作为真人npc来盛世工作的时间终于满了一年,现实内三月一日的凌晨时分,元夏被系统强制断开了与栖邪的联系,猝不及防地掉了线。
因为营养液那虽说温暖但湿哒哒,与君府那带着淡淡熏香的舒适截然不同的触感而迷迷糊糊睁开眼的元夏,看见的是被打开的游戏仓门上细微的光芒,茫然地盯着一闪一闪的指示灯看了许久的元夏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下线了。
元夏清楚地记得自己闭上眼睛前还躺在那丫鬟刚晒过的床铺内,抽了空在灯下看了地图眼睛都有些发花,洛永尘又在晚饭时还吩咐过第二天有些重要的事需要自己去办,于是他早早就和衣睡下,也没有登出游戏的需要,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有些懵逼,回过神后他瞥了眼仓门上的时间,绿幽幽的电子表正指向0:02。
在洗干净营养液回床上睡觉和进入游戏继续睡觉中犹豫了一下,懒得折腾的元夏果断选择了后者,重新关闭仓门选择进入栖邪。
可这次并不像往常一般直接转跳进元夏绑定的npc身体目前所在的场景中,而是突然响起了栖邪在宣传时期耳熟能详的cg动画背景音,在那琴声悠悠中出现了两个颜色不同的选项,绿色的是工作模式,被金色框装饰的则是——玩家模式。
元夏一愣,立即调出时间看了一眼,惊觉已经是三月一日了!
从这天起,他作为npc的工作时间将从十八小时变为十小时,并激活玩家系统参与游戏,除去那可刷新npc身份的十小时,成为玩家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不用呆在京师被三皇子骚扰装小孩骗人了!
元夏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玩家模式。
初次登陆栖邪的玩家可以看到约二十秒左右的开场动画,说动画也不太合适,那是一段可以称之为完美的风景宣传片,剪辑了栖邪里某些有名的地点与人文,一草一木栩栩如生,画面一一掠过幽林、荒漠、草原、岛屿与古镇,最后停在了与栖邪游戏论坛的首页宣传画一模一样的场景上。
大气磅礴的山崖与初升的旭日在略灰的色调中有些不太真切,一名穿着白衣的男子背对着元夏的方向站在山崖边缘,山风吹动着那人的衣摆,像是那人下一秒就要转过身——
画面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周围的光线慢慢暗,场景也在一点一滴变化着,从山崖上微凉的清晨逐渐扭曲成了点着油灯的古朴简陋的房间,天色正暗,房间内只有一张凳子与一面一人高的镜子。
系统那带着金属质感但温和的声音在元夏耳边响起:“欢迎真人npc以玩家身份登录《栖邪》。当前时间:三零零三年三月一日。当前室内湿度为40。2,舱内温度为18c,舱外温度为19c。当前游戏时间,架空年号万熙五年。”
“即将激活玩家系统,请玩家回答'是'或'否','是'将立即激活,'否'将延迟十分钟。”
元夏:“是。”
第一百零六章()
系统提示:“已成功激活玩家系统,请玩家选择取名方式。”
镜子旁的木桌上出现了三本线装书与一支毛笔,封面分别写着“自主取名”、“系统取名”和“随机取名”。
没想到会是这么取名的元夏嘴角抽搐地抓起“随机取名”的线装书翻了翻,这本书页码混乱毫无逻辑可言,没有首页也一直翻不到底,里边密密麻麻地写着游戏名,某些名字被划了一笔,在元夏翻到一百零四页的时候,看到了个熟悉的名字——残阳欺酒。
某玩家的名字已经被划了一笔,明显就是id已被人占用的情况。
对着这个名字沉默了一秒,元夏立即把手中的书丢回了桌上,改伸手去拿“系统取名”那本。
这本名册倒是有了目录,分别是二字、三字和四字,整本书被某两张纸质与颜色特殊的书页分成了三部分,依旧是混乱的页码与无止境的页数和密密麻麻的名字,元夏顺手翻开一页,又瞥了一眼桌上写着自主取名的册子,默默提笔在夏沉天这个名字后边打了个勾。
系统提示:“您选择了‘夏沉天’作为您的游戏名,请在三十秒之内回答'是'或'否'。”
元夏:“是。”
话音刚落,名册里元夏上一秒打了个勾的名字被突然出现的墨迹划了一道,待那线装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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