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触感刚贴到皮肤的那瞬间像是带着点刺痛,但不多久就重新回温,很快就与体温相近,几乎找不到任何存在感。
收回视线后,他不再回头,径直往外走了出去。
且不说宫内怎么样人人自危,也不说皇宫守卫如何去了城门口询问了近几日进出的人数封了城还派了人去城南搜查,元夏木着一张脸看着面前那同样面无表情的玩家,终于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好奇心:“信上说了什么?”
君府的丫鬟告知两人皇后与大皇子中毒不到半个时辰后,残阳欺酒就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看那信鸽脚上绑着的小指大的小竹筒上雕刻的花纹来看,九成九就是黑楼的人寄来的。
残阳欺酒拿出薄如蝉翼的绢丝看完上边的字后,也没管元夏一边时不时瞄自己一眼的动作,径直将手里的绢丝丢进了旁边的水杯里。
于是元夏眼睁睁看着那写满了蝇头小字的丝绢在杯里晕染了开来,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上边的字全部糊成了一团,除了“麓山”“早日”“如常”这几个词之外,其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残阳欺酒看他一眼,就算这玩家不说出来,脸上也没有多得瑟的表情,但那眼神就是摆了明的“想知道?想知道求我啊”,只差刻在脸上了。
从男人的神色来看,明显就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于是元夏后悔了。
早知道还顾虑那么多作甚,在他没看完的时候直接抢来看了不就行了!
石桌上浸过丝绢的杯子里茶水浑浊,残阳欺酒将杯子往一边挪了挪,又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侧过脸看向元夏。
因为他那淡定深沉的视线就停在自己身上,总觉着这目光有点诡异的元夏别扭地挠了挠侧颊,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先开口问绢丝上的内容。
但总觉着自己一开口,就落了下风一样==?
……可是真的有点想知道啊!
残阳欺酒估计是被元夏脸上显而易见的纠结取乐了,挑了挑眉后,他主动开了口:“想知道?”
元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想。”
残阳欺酒:“地图什么时候能比对完?洛永尘具体想对皇帝做什么?闻潮最近有联系你吗?皇后和大皇子中毒的事五殿有掺一脚吗?”
元夏:“…………”
残阳欺酒:“这些我也想知道。”
元夏:“………………”
他现在简直想把刚刚说出的哪个“想”再重新咽回去。
在玩家先生眼里几乎是元·没啥用处·夏的真人npc满脸血地开了口:“短短时间对比完三张地图真的已经很快了,洛永尘除了想报复洛永燃还能做什么,闻潮最近没有消息,至于中毒的事……大侠,我得到这个消息开始就一直跟您呆在一起,去哪里打听消息啊?求放过。”
听完这么一长串话后,残阳欺酒微微侧过身,伸手捏了捏元夏的下巴:“你今天,话也挺多。”
“不不不不,少侠,完全比不上您。”元夏谦虚道。
残阳欺酒淡淡道:“还想不想知道了?”
一句话让元夏老老实实闭了嘴。
没办法,对四楼的后续发展实在太好奇了,就算面前这个玩家先生偶尔实在有点讨厌,但掌握着八卦……哦不,信息的人,是不能得罪的。
见元夏已经老实了下来,残阳欺酒也就开了口:“京内除了绿楼和红楼北边的势力,黑楼和白楼的人已经全部撤离了。”
元夏闻言点了点头,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
“四楼的楼主除了情况特殊,基本都是世袭,所以几人之间的感情虽说可能不会太深厚,但长久的合作加上所谓的青梅竹马,基本不会选择抛开联系。”残阳欺酒说到这里顿了顿,“黑白楼收到信的人大概都知道了皇帝是前任主人,而现在四楼基本摆脱了皇族独立了出去,接下来的一步,就是等绿楼也脱离后,以全新的名义聚集在一起。”
“那边通知,京师的旧址已被废弃,其余一切照旧,任务可以在其他分部接,之后他们会在一个叫麓山的地方,重建四楼,更名四象宫。”
元夏:“…………………………噗。”
第一百零二章()
众所周知,四楼以四象为名,除了红楼因为经营的青楼生意,最终没有用天之灵兽的朱雀来命名,而是以百鸟之王凤凰的雌鸟,以“求凰”象征着楼内“君子好逑”的女子们,四楼与五殿齐名,加上落霞宫,素有一宫四楼五殿之称,如果将四楼的称号改成四象宫,宫殿宫殿,与五殿对应了是没错,但这让落霞宫情何以堪。( )
落霞宫的np随便拎出一个,level都比四楼五殿的人要高出不止一两级,彩霞峰内的侍从也能当属江湖中的高手,因为太过低调无人能准确说出那些个人的行事风格,因此元夏也完全想象不出来那些人听到“四宫”之后的反应。
残阳欺酒听到元夏一时没憋住从嘴边呲出来的笑声,沉默一瞬,一巴掌直接盖在了真人np的脸上,遮住了那张就算嫩了十多岁五官有些变动也改不了蠢样的小脸。
元夏抓着玩家先生的手,好不容易才将他的手掌从自己的脸上摘下来,两人沉默地对视一秒后,就算那双幽深的眼里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元夏还是忍不住率先撇开了脸。
……这他妈就有点尴尬了。
无从解释自己那瞬间从何而来的不自在的元夏干笑两声:“既然知道了那少侠您请便我继续看地图去了新年好哈哈哈……”
残阳欺酒目送元夏跟蚱蜢似的窜进屋内,完全不能理解这人怎么好好的突然一副火烧屁股的模样,脸上难得露出了一抹莫名的神色。
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别扭的慌的元夏躲进屋子里后掏出藏起来的地图,一边心不在焉地对比着藏宝图残片,一边留意着院子里的动静,直到已经熟悉了的脚步声离开后才松了一口气,等察觉自己反应实在有些奇怪后,他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脸。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除夕这天,皇宫里的人都很忙,更何况皇帝的正宫和大儿子都躺在床上依旧没有醒过来,宫内气氛凝重,三皇子找不着机会出宫骚扰元夏,不需要躲出去的元夏按部就班地按照游戏内设定的习俗,换了红火的新衣跟着洛永尘去祠堂里敬了伪·君家祖宗,乖乖坐在一边装一个开始学做生意的小少爷的模样听着京内的店铺管事们上交账本告知“君云际”今年各店的生意状况,等饮石泉发了赏银给管事们与府里的下人后,也差不多是午时的年饭了。
大约是因为过年,君府原本就十分精细的菜肴就花样丰富和豪华程度而言就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某些样式元夏这么久了居然都还没见过,一张宽大的梨木雕花大圆桌甚至都摆不下,才开饭一刻钟,就时不时有丫鬟撤下没吃几口的,重上新的菜式。
已被游戏里君家的财大气粗腐蚀的差不多了的元夏叼着筷子,咬着上边那块沾着鲜甜酱料的肉,默默看一眼上座矜贵不说,还将这视作理所当然的洛永尘,元夏不得不感叹,就算只是个游戏,盛世的细节做的也足够好了,啧啧啧瞧瞧这宫里出来的皇子,就算落魄过,那透出的修养和贵气就是不一般。
……一看就不是他这种赶鸭子上架演大家小少爷的真人np能比的qaq。
就着洛永尘那过分优雅的一举一动吃了一顿饭,觉得有些消化不良的元夏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刚想问问洛永尘与饮石泉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就听洛永尘淡淡道:
“去街上逛逛也好,莫打扰先生与饮殿主谈正事。”
大过年的,b先生居然连句吉祥话都不说,直接挥挥手将他赶了出去。
冷血无情哟。
既然总殿主都这么说了,那他就不打扰这俩人二人世界了,现实里没办法大手大脚花钱,在游戏里反正花的不是自个儿的钱,那他就不客气了。
元夏接过丫鬟递给自己的披风,将自己裹成一个团子的元夏无声地哼哼两句,小手一挥:“出门!”
这天的气温有些偏低,天气却非常好,洒满了阳光的古城街道风格古朴,处处充满生气,君府外院开的正艳的几枝红梅伸出墙外,元夏在一护卫和丫头的簇拥下避让过一群举着糖人笑闹着跑过的幼童,看了眼一边站着的一个背着手似乎刚刚偷摘了花儿的小孩,站在街口看了看后,决定先去隔壁街的颜府看看。
毕竟某玩家的哥夫算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他哥也是自己的老板娘,道个新年快乐也正常嘛哈哈哈……咳,如果遇到残阳欺酒就勉为其难也祝贺一句好了╮(╯_╰)╭
待元夏走到颜府门口问了那守门的仆役,却得知他们颜府的三个主人,没有一个在线的。
站在颜府门口的石狮子旁,元夏盯着上边挂着的红灯笼发了会儿呆,才意识到——虽说很多玩家为了体验栖邪的新年而留在游戏内过年,但他除了这点外,就是因为自己是个真人np,而且没人约没地方去啊!
微妙有些心塞的元夏很努力地反省自己是不是该在拼命赚钱之余拓展一下交友圈子,回去联系老同学约出去玩一玩,顺便找个对象什么的。
毕竟总是一个人……的确有点寂寞了。
在丫鬟和护卫莫名的目光中,元夏长长叹了一口气,用一种堪称忧郁的语气道:“走吧,买东西去。”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君家小少爷还真的是在不停买着东西。
葫芦?符合这个年纪小孩的喜好,全买咯,我不吃我就买回去看看。
热腾腾的小点心?哪种都好吃,那就每种都买咯,吃不下也要买。
四楼已经盘出去的玉石店内那对新上的价格不菲的羊脂玉?刻得是并蒂莲和同心结,气质好衬老板和老板娘,买咯,直接给颜府送去。
摊子上的草编蚱蜢?这简直太适合某个玩家了,一篮子全买咯,直接给颜府送去。
几乎给整个君府的np都买了一个玩意儿,花了洛永尘不少银子的元夏神清气爽,在身后跟着的丫鬟已经麻木的表情中下了线,不厚道地将锅全丢给了接替自己的系统数据来背。
元夏下线的时候才是下午三点多,打开游戏仓后恰好沐浴在了冬日的阳光内,全身全脸躺在营养液内的元夏半眯着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这光线之后,才慢腾腾从里边爬了出来,洗澡换衣服一气呵成,打理好着装之后,拿了钥匙拎着桌上放着的,前几日买的保健品出门坐车。
经过迟何理那栋楼的时候,元夏下意识朝着他住的那层看了一眼,那间公寓的窗户死死关着,连窗帘都放了下来,看不出人是否在家。
元夏上了轻轨车还在想,按照他哥什么成家前要住在一起的规矩,估摸着迟何理就算不乐意,也会被押着一起过年才是,想到这里元夏都乐了,甚至都能想像得到那男人满脸不耐烦的模样。
回了城郊帮着奶奶贴了对联吃了顿年夜饭,元夏在外边的烟花声中陆陆续续收到了盛世与通讯录里的人一看就是群发的贺年信息,逐一回复后也到了凌晨,与楼下客厅内习惯在这天守夜的奶奶说了新年快乐,元夏才回房闭上眼,在鞭炮声内缓缓睡了过去。
大年初一的早上,笑嘻嘻从奶奶的手里拿了压岁钱,吃了年糕元夏在村子里逛了一圈,跟那些平常不怎么见得到的邻居拜了年后,才回了自己在市区的房子。
将带回来的年糕、饺子和点心放进冰箱内后,元夏默默看一眼没动静的电话与光脑,还是换了营养液躺进了游戏仓内。
兴许是因为今天大年初一,在元夏登入栖邪之前系统还给真人np发放了金额随机的红包,打开后瞧见里边的8888元夏心情立即就好了起来,不由再次感叹盛世果然财大气粗!
上线后的元夏发觉自己正坐在会客的大厅内,手里还拿着不少十分厚实的红包,他的面前是几名穿着华贵的男子,年纪约摸在三十五上下的样子,其中一名留着络腮胡子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的手还搁在元夏的脑袋上,一副喜爱的很的模样。
元夏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后立即退后了一步,默默将自己的脑袋从对方蒲扇那么大的手下边解救出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时常跟在自己身边的一名护卫突然走了进来,在洛永尘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洛永尘的表情某瞬间变了变。
吩咐那名护卫将元夏给带到侧厅去后,洛永尘对着饮石泉使了个眼色,不明所以的元夏跟着护卫才刚踏进侧厅,就看到了原本应该远在江南,过几日才回京的深乱。
深乱深色的衣裳上还沾着不少灰尘,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脸色憔悴难看不说,连唇色都显得过分苍白,见到元夏后他连眉头都不动一下,依旧死死抿着嘴看着门口,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等洛永尘送完客也来了侧厅后,深乱才有了动作,他在洛永尘面前缓缓跪下,表情晦涩难辨:“闻殿主与絮乱……失踪了。”
说着就昏了过去。
第一百零三章()
深乱这几日是不眠不休从江南赶回来的。
见他昏倒后,饮石泉即刻派人去喊了大夫,等脱了深乱的上衣才发现,他的上身胡乱地绑着些浸着血的绷带,那伤口一看便知是前几日新添的,用了上好的伤药堪堪结了痂后,却因为他这几日的风尘仆仆而裂开了好几次,唇色苍白并不是因为睡眠不足,而是失血过多。
洛永尘派人去拿了上好的补血丹和伤药,让一边候着的丫鬟把补血丹强塞进昏迷的深乱嘴里,等涂了不少伤药重新缠上绷带之后,又为这满身是伤的男人换了一套里衣,大年初一还未与旧友多说两句就被强行带走的钱大夫见到这脸色隐约有些泛青的伤员后也没多说什么,立即坐到床边为深乱把了脉,不多久脸色就变得有些凝重。
留昏迷不醒的深乱在房内休息,等其他人全部从房内退出来之后,钱大夫被领着去了另一间房写药方,才提笔写了几味药名之后,又缓缓停下了动作,似乎在犹豫什么。
饮石泉见状直接开了口:“钱大夫,可有何处不妥?”
钱大夫叹了一口气:“在下可否先问问刚刚躺在床上那名少侠是为何受的伤?”
洛永尘与饮石泉对视一眼,作为管家的饮石泉摇摇头道:“我们也不清楚,老爷只是派他跟着二老爷,他大概是强撑着回来的,才说了一句便昏倒了。”
“他约摸与什么高手过了招,全身经脉被内劲震伤了七七八八不说,身上那几个口子,堪堪避过了要害,不然早就交代在路上了。”钱大夫摸摸自己的胡子,“少侠尚还年轻,身体健壮,若是先养好了外伤也不至于到如今的地步,一路上他劳累过度忧心忡忡,思虑伤脾失血过多,这身子就如同破了洞,想养好可得多花些心思。”
洛永尘皱了皱眉,却并没开口。
钱大夫想了想,又提笔写了下去:“待他醒后,千万不可再劳碌奔波,外伤易治内伤难养,就他那伤势,可会折损好些年的功力,得慢慢养才行啊。”
写完了药方的钱大夫唠唠叨叨叮嘱了不少需要注意的事项,领了赏银后被送出了府,洛永尘在深乱房外的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才吩咐了下去:“他这么急着赶回来,估摸着是因为絮乱也失踪,事关重大等不了只能回来禀报,既然是失踪,留在那边的人一定都在找人,深乱习惯做两手准备,自己赶回来的同时肯定也用飞鸽传了书,呆会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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