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大半的人都挤到了君云际的院子里,大气不敢出地朝着里边张望,某些多愁善感一些的已经有些泪眼朦胧,卧房内的御医把了脉之后听闻了君家小少爷身上发生的事连连叹气,只道君家老爷原本就身体孱弱受不得寒也受不得刺激,此次因为小少爷的事怒气攻心,太过悲痛结结实实被气病了,醒后估摸着也会郁郁寡欢,得有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
开了一副静气凝神的药方后,收了诊金的太医摇着头回宫里向皇帝禀报这个惨案去了。
小少爷的尸体上的血迹已经被一直伺候着的丫头边哭边擦干净了,还换了一身平常最常穿的月白色衣裳好好地安置在君云际院子的另一间房内,那死死瞪着似乎死不瞑目的双眼怎么都合不上,守着的丫头一看到就忍不住哭,最后还是被石管家打发了下去。
迟何理从外边翻墙进来看到的就是一院子悲戚难过的npc。
因为知道君府是五殿一行人在京城的掩饰,明面上君家又是目前京城内数一数二的巨贾,府里有几个高手是非常正常的事,因为残阳欺酒这个玩家是君嘉月执意要求且君云际同意的教导小少爷的人,君家护卫平常看到他不走正门直接翻墙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天没上线并不知道京城内发生了什么的迟何理进了元夏院子发现没有人,又意外君府里护卫的人数缩减的有些厉害甚至没有察觉到他的出现,顺着人声传来的方向来到了君云际的院子,才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挤在了里边。
那个因为一直痛苦被饮石泉从房里赶出来的丫头抬头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到自己面前的残阳欺酒,泪眼朦胧地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对方是谁,顿时就哭的更加悲伤了:“先……先生!我们家少爷他……呜……”
残阳欺酒莫名地看了一眼旁边因为这一句而纷纷红了眼眶的npc们,默默将视线转向一旁沉默的饮石泉。
“少侠,少爷他……”一看就心情沉重的石管家欲言又止,“唉……少侠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
下意识多看了一眼明明脸上干干净净却抹了一把眼角跟上自己的饮石泉,残阳欺酒挑了挑眉,抬脚就走进了房内。
房内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并不是非常明显,如果他的感官没那么敏锐的话估计根本闻不出来,而房内的床上正端端正正躺着一个小孩,如果不看那苍白的脸色、脖颈处横着的那条狰狞的伤口以及那一眨也不眨的双眼,几乎都能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站在残阳欺酒身侧的饮石泉语气悲伤:“今早爷带少爷去听戏,散场了之后走散了,然后少爷就这么被歹人掳了去,绑匪放话给了十万两银子才会放人!可谁成想……”
残阳欺酒:“……”
饮石泉哽咽了一下:“钱是给了,可少爷还是——”
又看了元夏的尸体一眼的残阳欺酒:“…………”
原谅他一生放浪不羁惊讶点太高,可惜这真人npc这次的死状,无论怎么看都没法达到让他产生情绪波动的要求。
毕竟随便拿出一个玩家先生在元夏身上造成的伤口都比这个来的有看头。。。╮(╯_╰)╭
令他比较在意的是,面前这个明明知道元夏是个可刷新npc却还表现的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的石管家,实在有点碍眼。
残阳欺酒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你们家老爷呢?”
玩家的反应平平让饮石泉意想不到地怔了怔,才开口道:“老爷因为悲伤过度,昏过去了到现在都还未醒呢,御医也来看过了,说是需要调养身体不能再被刺激了。”
……御医?
残阳欺酒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依旧面带悲伤的饮石泉,表情平静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在下也不方便留在这里,如有什么需要,可以去隔壁街的颜府找我,在下能做的定当竭尽全力。”
饮石泉咬了咬牙:“石某没有别的请求,少侠既然是四楼的人,能否找到杀害我们少爷的凶手……结果了他们!”
残阳欺酒:“……我尽力。”
玩家只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君府,等人走了之后,饮石泉开始安排人手分别去抓药、给小少爷定做棺材举行葬礼,一群家仆与红着眼睛的丫头散开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小半个时辰后,饮石泉选了棺材用的上等木材,带着请来的师傅回来给小少爷量体,才将师傅送进房里不久,就听见里边传来一声惨叫!
“天呐!君家少爷诈尸啦!!!”
第九十五章()
除了特别的npc之外,栖邪内的npc都按照极低的几率随机分配可刷新的名额,作为一个公认的秘密,由于没多少人希望别人知道自己可刷新npc的身份,除了一些医生和可刷新npc周围的相关人员,或是类似四楼五殿江湖门派之类的地方,平常人很少能见到可以刷新的人。
一般可刷新npc会被设定为在年少就因为意外知道自己不会轻易狗带,如果好好活过少年时期长大后也会因为意外知道自己可刷新的身份,大多都是在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这一系列的身份转变。
所以来给君家少爷量身做棺材的师傅,第一次见到死透了的人居然在眼前睁眼了!
大晚上睁开眼就看到灯下一个老头子被他吓的摔在地上连脸上的褶子都抖了抖的元夏:“………………”
这恐怖的反应让刚醒的元夏也吓了一跳,顿了顿元夏想起刷新前被杀了一次,犹豫了两秒之后……嚎啕大哭!
“爹!呜呜呜呜我要爹爹——”
小孩的哭闹骤然在君府响起,所有人似乎都呆了呆,然后下一秒,一群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冲进了君云际的院子。
没有去打扰卧室里还“昏迷不醒”的君云际,第一个赶到的石管家进了房间后反而显得有些踌躇,不可置信地看着床上哭的惊天动地的君嘉月,像是怀疑自己在做梦:“小……小少爷?”
迟来一步的丫头捂住嘴一副又哭又笑的纠结表情,试图平复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
元夏听到饮石泉的呼唤后哭闹的动作顿了顿,湿漉漉的大眼睛小心翼翼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内心默默感叹一遍五殿的人果然都是演技派之后,心想绝对不能输的元夏扁嘴:“呜……石管家我好疼……”
想起元夏之前脖子上那狰狞伤口的丫头们立即红了眼眶。
挤在门外的护卫闻言对那绑匪的恨意更深,杀气顿起,吓的还跌在地上没反应过来的老头子一个哆嗦。
“少爷没事就好……这下老爷也可以安心了。”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饮石泉一脸安慰地支使了个人包了个大红包将做棺材的师傅送出去,立即又吩咐了人去炖安神汤请御医,等所有人都安下心做自己的事去之后,饮石泉将房门一关,再看向床上那个抽抽噎噎的小鬼时变成了某种奇怪的似笑非笑:“我说,差不多就行了啊。”
元夏扁着嘴抹着眼泪的动作一顿,默默将自己的手放下来。
刚开始嚎啕大哭的眼泪已经干的差不多了,放下手后的元夏与面前这个一派温文但明显心思深沉的npc对视了一会儿后,才干巴巴地开了口:“先生呢?”
饮石泉:“因为你的‘死’悲痛的‘昏’过去了,待会儿让御医给你检查的时候会醒来的。”
“………………”
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元夏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这个疑问默默咽回了喉咙里。
毕竟boss先生没有主动告知自己的计划,贸然跑去问就是在找死啊!
两人相顾无言了一会儿,饮石泉道:“待会儿官府的人会来,你要去和画师描述一下绑走你的那两人的样子,官府到时会悬赏缉拿。”
元夏:“…………饮殿主怎么会知道是两个人绑的我呢?”
饮石泉看他一眼:“你说呢?”
元夏:“……”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是这群npc搞的鬼!
饮石泉看向沉默的小孩,等着他给出点反应。
觉得自己从对面男人的眼里看出某种恶意的元夏动作垂着脑袋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用虚弱的语气道:“那……阿夏这次有帮到先生吗?”
……这反映跟想象中有点不太一样啊。
饮石泉:“……算是帮上了罢。”
“太好了呢。”元夏扬起一抹纯真无邪的笑,“能帮到先生真是太好了呢,阿夏总算有用了。”
“……”
没有被杀的委屈也没有被算计的不满?还露出这种和小鬼不太符合的欣慰?这孩子是缺心眼还是小小年纪心思就已经这么深了???
觉得现在的心情莫名有点古怪的饮石泉忍不住多看了元夏一眼,却因为装小白莲的元夏那清澈的眼神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决定把这两个可能性都保留一下。
太医很快被人请了过来,见到活蹦乱跳的元夏后他略微一愣,眼里的意外一瞬就被压了下来,把了脉后确定君家小少爷连压惊的汤药都不需要,就转道去了旁边房间再给君云际把了个脉,修改了一下之前留下的药方后领了出诊金告辞回宫禀报皇帝去了。
元夏默默看着太医离开的背影,感觉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的念头,没抓住就溜了过去。
因为天色实在有些晚了,饮石泉吩咐下人通知官府的人明个儿再来,次日清晨,“昏迷”的君云际醒来,看到独子好好的坐在自己床边后,呆了好一会儿才忍住抱一抱儿子的冲动,只克制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早膳过后,带着画师来的官府之人询问了事件的起因和经过之后,弄出了两张绑匪的画像,当天就发布了通缉令。
京内的人纷纷议论称君加少爷被绑走之后花了十万两白银才救了回来,君家老爷忧心的都卧床不起了,到了后来不知谁传出消息称,其实君少爷被带回君府的时候不是活着的!
外边闹得纷纷扬扬时,元夏的院子迎来了许久不见的玩家。
嫌递帖子拜访的方式麻烦的残阳欺酒还是不愿意好好从门走,直接从墙外翻了进来,元夏当时正裹着斗篷坐在门边被丫头们哄着喝补汤,就见一双手端走了面前托盘上的碗,待元夏顺着对方的动作看了过去,某玩家已经两三口喝完了汤将碗放了回去。
虽然玩家的行为有些不客气但依旧习惯了的丫头看了眼暗自翻白眼的小少爷,抿着嘴笑了笑就退了下去。
元夏:“……你来干什么?”
残阳欺酒瞥眼院子外边,等人走远了之后摁住元夏的脑袋,在他黑着脸扒拉自己按着他的手的时候,用空出的那只手在怀里掏了掏,拿出一叠厚厚的丝绢。
元夏莫名地看了那叠丝绢一眼,一时没法领会残阳欺酒准备干什么。
直到对方又拿出一叠有些发旧的布片。
将那叠藏宝地图和绘着大半个孜罗国详细地图的丝绢,残阳欺酒看了眼元夏茫然的眼神,用一种非常难以形容的压力十足的眼神盯住了元夏:“想拿到2。5的股份可不是在npc这边装个死就够了的,你该不会忘记我们签订的合约的详细内容了吧?”
那架势,像是如果元夏说出“是”,他就能就地让他再刷新一次一样。
——你都多久不出现了连和老板的赌约都要一年了平常也没什么事吩咐我什么就让关注着npc的动向估计连你自己都记不清了吧!
元夏默默拿好手上这叠大概得有个三四十张的详细地图,好歹想起了残阳欺酒之前花了重金派人绘制孜罗国偏僻地区详细地图的事,又想到前几天颜扬泽提到的关于迟家两兄弟“职业”的话题,顿时就打消了抬杠两句寻找心理平衡的念头,摆出一副冷静的模样道:“放心吧,我记得。”
残阳欺酒瞥了他一眼:“我现在手中一共有7张地图碎片,其中三张可以拼成一块,两张可以拼成一块,其他两张并不确定是独立的还是那两张相关的碎片,你在地图里找出相似的地形后直接圈出来,过段时间会有新一批地图送过来。”
“光有地图知道地点肯定还需要打开宝藏的钥匙,这些东西我自然会去找。”男人说道这里顿了顿,“这两天京内似乎发生了很多大事,皇帝的妃子死了一个,接着你就被绑架了,你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牵扯吗?”
元夏被这个话题吸引了注意力,想了想他摇头:“洛永尘买了个官,我估计是为了见到皇帝,梅嫔在寿宴上死了,这事我不确定是不是他干的,至于我被绑架的理由——”
提到这个元夏抽了抽嘴角:“大概是平常洛永尘他们要我炫富的仇恨值拉的太高了,出事那天他还特地带我去看戏,看完戏还打发我去买糖人一副有事和属下商谈的模样,他不是故意的我都不信。”
残阳欺酒已经坐在了桌边,垂眸看着桌面的纹路不知在想些什么。
元夏瞄了他一眼,虽说这玩家有些凶残呢吧,但两兄弟的基因还真是不错,认真思索的样子真有那么几分……
“等等!”元夏突然想起某个细节,“我记得绑匪说请了专业的人,让黑楼的人去取赎金五五分,黑楼的人接受这类的任务可以不经过黑楼内部吗?”
第九十六章()
“席玄楼的任务由一言堂分配,平常不得私自外出与雇主接洽,从这名字就能知道黑楼内主管独断专行的风格,不按规矩来被发现会直接送去刑堂,躺一周就意味着少赚几万两银子,没人愿意冒险做这种事。”残阳欺酒用手指轻点了一下手腕的位置代指分配任务的那个部,“像这类无关紧要的任务一般都不会保密,只要查查就能知道。”
残阳欺酒慵懒地靠在桌边,突然掀了掀眼皮:“君家少爷被绑架的事闹的整个京城人尽皆知,君家还去绿楼买消息,你确定绑匪提到了黑楼?”
元夏:“……我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
残阳欺酒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四楼之间相对互相制衡的五殿来说关系要紧密的多,很多消息甚至客源都由绿楼提供,一个黑楼内部人员随随便便就能查到的消息,绿楼不可能会不知道,甚至到现在都查不出绑匪的身份。
想到这里,残阳欺酒站了起来,看着元夏的眼神变得有些深沉:“你找到线索后先将东西藏好,我有些事要先去确认一下。”
元夏不置可否,目送这人离开自己的院子之后,他低头打量了一下手中的丝绸布片,那一叠大概有个二三十来张,重量非常轻,等元夏拿起其中一张,发现那是用薄如蝉翼的丝绢不知折了多少遍叠成的一片。
拿着那透过层层叠叠的图案还可以看清院子的地图,元夏突然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等将地图全部摊开,元夏终于知道自己到底为何感到不妙。
那吃饭用的桌子……甚至没有地图四分之一大!
手中扯着那大到都垂在地上的地图一角,元夏表情木然地看一眼藏宝图,再看一眼那一叠少说二十张的地图,又看一眼摊着的地图上详尽且密密麻麻的地形图,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等一一比对完所有地图他该不会瞎吧?这笔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到的巨款好难赚啊,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在线等,挺急的。
到底是撂担子不干了还是硬着头皮上,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元夏撑着下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慢悠悠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关上门让丫头们别随便进他房间之后,开始趴在地图上比对与藏宝图相似的地形。
就在元夏兢兢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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