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你,怕是你这个小小的姨娘还不够资格吧!”沐亦朦看到了沐未晞看着宋娥,便明白她的意思。
宋娥冷笑了下,便退回原位,她倒要看看,还有谁可以去授簪。沐熙兰想要冲出去为宋姨娘评理,却被宋娥拉住,安抚了下,示意接下来看好戏吧。
在沐未晞准备自己戴簪子时,沐亦朦走了出来,就算他是男子又如何,怎么他都不会让小晞儿沦为笑柄。
“既然这样,这簪让本宫授如何?”大公主嘉敏公主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不过她素日里可未曾与沐未晞交好,今日却为她解围,怪哉!
在蒙西国的这三位公主,可谓各有千秋。大公主温和,二公主妩媚,三公主宁静。
大公主嘉敏公主贺兰敏芝已嫁为人妇,是太傅苏绪的妻子,也算是在这皇室中幸福的人。嘉敏公主夫妇可是令人艳羡的一对。二公主惠心公主贺兰缦淇向来与沐熙兰交好,三公主安乐公主贺兰明殊很少出现在世人面前。惠心公主与安乐公主都还未嫁。今日,嘉敏公主和惠心公主都来了沐家。
沐熙兰嫉妒地发狂,她竟然可以让公主授簪,这是何等地荣耀,不像自己只能由姨娘授簪,本想让她出丑,没想到却让她捡了便宜。
贺兰敏芝上前来到面前便看到了下人端上来的头面,就连她这个见多识广的公主都吃了一惊。
由南湘极难开采的湘白玉为簪子的主体,上纹凤祥的精致图案,还缀一深海珍珠。项链由天蚕丝穿丝,南方红玉刻的是她的胎记,这南方红玉暖身,可谓是千金难求之物。耳饰是深海蓝珠制成的流苏,深海蓝珠可遇不可求。还有一双金步摇,上刻的蝴蝶活灵活现,可见工匠的技艺的精湛。
将一切配戴好后,贺兰敏芝扶起沐未晞面向众人。这副头面在她的浅笑下更加夺目耀彩。
见礼成,贺兰时禹走上前,站上了祠堂祭祀的台阶上,拿出了明黄的圣旨,见此,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地跪了下来。
他清嗓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尚书府大小姐不守妇道,容颜尽毁,有损国威,恐往后不属母仪天下的典范,姑废除其太子妃之位。此事朕有愧于尚书,随想改封二小姐沐熙兰为太子妃,升宋娥为尚书之平妻,钦此。”
“臣等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6章 你予我是救赎()
沐远安从贺兰时禹手中接过圣旨,他便走了下来。
这一刻有些答案在她心中呼之欲出,可是她仍旧存着侥幸。待到贺兰时禹从她面前经过时,她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她还期盼着他的解释。
贺兰时禹的脸上带着疏离的浅笑,“沐大小姐,你现在不是我的太子妃了,如此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大小姐自重。”他微微推开了沐未晞的手,那一瞬她看到了他袖口的一朵惟妙惟肖的兰花。
没猜错的话,这般栩栩如生的兰花怕是出自她那个好妹妹的手。
此时,她恍若想起,似乎在沐熙兰的袖口处也看到过“禹”字。原来,原来,他们早已恩爱如蝶了,现在她经历的这些事便是他们早已设计好的。
她突然记起一些事。
她想起,小时候,她后面总跟着一个跟屁虫,她会甜甜地叫她姐姐,也会萌萌地拽着她的裙角,让她买糖给她吃。
她想起,初次进宫时,与奴仆走散她遇到了贺兰时禹,他带她走出去,还小心嘱咐她要小心,并且还说要在这个吃人的皇宫罩着她,坚定的眼神她至今犹记。
看着他来到沐熙兰面前,轻柔地将她扶起,一双眸子温柔似水。
原来时间已经改变了许多,只有她还停留在原地,等待着再次有人像贺兰时禹在皇宫那般的救赎,怕是无望了。
在沐未晞微怔的时刻,沐亦朦站在她面前将她扶起,看她如此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明白瞬间想要发火。此时沐未晞拉住了他,向他摇了摇头。
他对上他们没有任何胜算,沐未晞明白,倒不如不惹事了。看着他为她要挺身而出的模样,其实,他才是她的救赎。她突然对往后有了目标,越发坚定自己接下来的决定。
她拉着他来到沐远安面前跪了下来,先行磕了个头,沐亦朦替沐未晞开口,“父亲,请恕儿女不孝,不能在您身旁侍奉你了。昨日,小晞儿遭奸人所害容颜尽毁,声色全无,今日又退了婚,怕是声名皆失了。与其待在京都受人欺辱,倒不如去家庙与青灯古佛相伴了却余生。还望父亲答应,送小晞儿去家庙。”
沐远安的眼眶隐有泪光闪烁,心底无奈与心痛交织,却未让他有太多犹豫,他开口说:“好。”原来在一面是沐未晞一面是沐熙兰的天平里,他早已慢慢倾向了沐熙兰这个太子妃了。
虽然早已知道他会答应,但听到这个答案心里仍旧寒了几分。
沐远安他比谁都清楚,他这个所谓觉得对所有人都好的决定对沐未晞有多大伤害。从她踏出沐府门后,她就会变成一个被夫家休弃,被娘家送去家庙那种一般犯了不可饶恕大罪的人的地方,她就会变成一个容声皆毁,清誉全无的嫡女,一个无人再敢娶的弃女。
沐亦朦扶起她,沐远安拿出一个短笛,递给沐未晞,“这个希望会对你往后有用。”这短笛,短小精巧,随身携带很方便,材质也是一种不知名的木材,带着淡淡的香味。
沐未晞收下短笛,向他福了福身子,沐亦朦扶着她从祠堂离开了。
贺兰敏芝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往后他们怕是对这沐府的人再无同情了。
第7章 苍渊山上苍渊洞()
从沐家出来,他们并未去家庙也未回军营,而是来到了明月国,渊海国和蒙西国三国交界处。在这交界处横了一座大山名曰苍渊,据传闻,苍渊山上有个苍渊洞,苍渊洞里住着苍渊道人。这苍渊道人,可医白骨,治绝症,只是很少有人找到他。
沐亦朦带沐未晞来此,只有一个目的治好沐未晞的伤。
苍渊山常年被大雪覆盖,鸟兽却异常地多。他们在山上绕了三天也未见半个人影,只见过些许动物以及遍地的脚印。在他们就要无功而返时,沐亦朦却提出顺着脚印走,说不定会有转机。若这次再寻不到,他们便下山另找法子。
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在脚印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隐蔽的洞口。
他们刚在洞口站定,里面便传出一个声音,“该有的劫难从未少却,该有的缘分从未了结,你们让苍渊等得久了。”
苍渊道人早知他们要来?带着疑问,他们往洞里走,越往里,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在这洞里竟还有一个,二层的庭院,这庭院竹篱青瓦,楠木清铃,轻幔素帏,是隐居的好去处。
在这庭院外立了一人,正是苍渊。这苍渊白发层生,年纪却好像只有三十出头般大,眉目清明,神色淡然,一系青衣,宛然不若印象中道人的模样。
他们还未开口说什么,苍渊便说:“我知道你们来,是为了让我治好她的伤。我可以帮你们,只是要只好她,还差一种药材。”
沐亦朦一听,立即应道:“什么药材,我立即去取。”
“在这苍渊山顶,有一朵冰心花,花色晶莹剔透,花茎如玉般清透,有一手掌大小。此花虽小,但一点便可医白骨,治伤残。”他看着沐亦朦接着又说,“不过她得在你取药期间,留在这里,替我干活,这是我替她医治的报酬。”
沐亦朦有些犹豫,沐未晞却先答应了。
他离去采药,她便留在了苍渊洞。还未出一个时辰,她便从庭院出来想要去寻他,刚出门便被门口的苍渊挡住了去路。
“你担心他。”不是问句,像是陈述,“但是他是你哥哥。”苍渊一眼便看透了她心中所想。
沐未晞虽然不想承认她喜欢上了沐亦朦,但是这是事实。如此被苍渊说出来,倒是淡然了。她看向他,目光带着审视。
苍渊被她看得有些局促,随即又说:“我治你的伤所要报酬可不是让你去干活,而是让你拜我为师。我用这几日他去采药的时间教你易容术。”
沐未晞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不解,不解为何是她。苍渊若在兰州大陆广贴告示要收徒,怕是有不少人会前赴后继地来,可为何是她,还是以这样的态度。
“这一切,不过是缘到罢了。你来苍渊山是缘,进苍渊洞是缘,见我也是缘,左右不过缘。”
听了苍渊的话,她知道这些隐居的人都随性而为。
再未多犹豫,她径直朝苍渊行一拜礼,依兰州大陆的规矩,三拜礼成为徒。后一拜,再一拜礼成。
“今日,我苍渊在这兰州大陆,请诸神为鉴,以师之名,收沐未晞为徒。今后,她若善之,亲之;她若恶之,斩之。”
听此言,沐未晞明白苍渊是认真的了,单凭以诸神为誓这一点即可。
后来的几日,苍渊将沐未晞困在庭院中学习易容术,直到沐亦朦采药归来。
沐亦朦浑身鲜血地倒在洞口,几乎奄奄一息,到了此时他手中仍紧紧攥着那株冰心花。
第8章 夕阳微暮眸光灼灼()
沐未晞细心照顾他一天后,他才悠悠转醒。看到眼前的人是,他笑了。可是沐未晞却哭了。
他顿时有些急了,“你别哭啊,我这不是没事吗。”
她指了指他身上的伤,他明白她是问他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不过是几只野兽罢了。”他安慰道,“别哭了,只要能治好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的手轻抚在那伤口上颤颤巍巍。
此时,苍渊走了进来,“不过是几只野兽,据我所知,可不止几只那么少,那可是整整一个兽群。”
沐未晞更气了,也更心疼了。
“好了,既然你采药回来,也醒了,那我便带未晞去医房医治了。”苍渊便带沐未晞进了医房。
可是整整过了两个时辰也未有半分消息,他不免有些担心了,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于是,他便赶去了医房。
当沐亦朦推开门时,苍渊焦急地喊道:“来得正好,快帮我给她输内力,她以前的内力被人下药消散殆尽了。本来我打算我输内力救她即可,没想到,我已输了大半却仍还不见好转。”苍渊眼看就要撑不住了,但要就此放弃,刚才所做的一切便都要前功尽弃了。
不多思索,他也站在身侧向她输内力,待到一切完成时,他已耗损了大半功力,加上之前在苍渊山顶受的伤,终究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当他再醒时,一目之内只有一人,只有现在这个眸光灼灼,面若桃花的沐未晞。不由得,心里满是幸福。可再望四周却发现他们竟已到了苍渊山底,也就是刚进苍渊山的地方。
见他已醒,还满脸疑惑,沐未晞解释道:“苍渊道人,见我伤已好,也知你也会很快醒来,便将我们早早送下了山。估计是怕我们再麻烦他。”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悦耳。
沐亦朦相信沐未晞,未多想,歇息片刻便起身同沐未晞回军营了。
在路上,沐未晞想起了临走前师父所说的话。
他说:“未晞,你我师徒虽相识不长,也不尽知。可仍旧有几言要告知你。
在这苍渊山上有着兰州大陆的一个大秘密。那就是这山中还有一个城池,名未临。除了三国的每代君主,便无人知道未临。我这庭院之后,便是未临的入口,而我便是未临的守门人。从未临出来的人都姓未,包括我,我的真名为未苍渊。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怕你有一天在外面活不下去,又或者要躲一个人时,无处可去。那时,你便可以报我的名字,去未临。
你同他注定有诸多磨难,未临也算是你可以逃避的地方。
我将这本将敛华容交给你,它里面都是关于易容术的,这也算是我送你的拜师礼了。”
她想起他的话,以及那老了几分的面容,不禁惭愧起来。拜师后,她还未曾为师父做什么,师父却已为她想好了所有事。这个世界上除了沐亦朦也就只有师父对她最好了。
她看到前面的沐亦朦,突然释然了,想来往后她同他可以好好的,便是对师父最好的回报了。
于是在夕阳微暮里,她加快了速度,跟上了他。
第9章 莲般濯濯荷般澈澈()
两年后,
在蒙西国边陲的一个军营里,一男子穿行其中。那男子身着靛蓝色苏锦长袍,腰束靛蓝青玉腰带,发由白玉冠束,身侧缀着一精致的短笛,手里一把折扇摇摇曳曳,一颔额如莲般濯濯,一眸光若荷般澈澈。
从他身边行过一队士兵,竟都齐齐尊敬地问候,“军师好。”
一刚入营的新兵问自己身侧的长官:“这人白白净净的,大家怎么都对他恭恭敬敬的?”
那长官如百事通似地解释起来,“这男子便是咱们沐亦朦沐将军的军师目希。两年前,他是和沐将军一同来着军营的,刚来便成了我们的军师。起初我们都在心底不服气他,哪怕他随我们一起早起晚睡的训练。直到一年半前,大军被困长寒谷,他提出化整为零的方法,让我们化作乡民,才有突围的机会,才让大多数人可以活着回来。一年前,他又特训出一只队伍,让敌军闻风丧胆,才有了如今的安宁局面。半年前,又解决了军饷问题,让差点暴乱的士兵有了安处之地。这样的人,自是值得我们尊敬。”
那新兵了然,对他也有了敬意。
这目希军师不是别人,正是沐未晞。
沐未晞跨身进了沐亦朦的军帐,只见他正在打理军务。听到声音,他抬头,看到是沐未晞,便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
沐未晞向他走去,在他身边坐下,熟练的旁侧的暗格里拿出一个糕点。看着自己准备的糕点,她吃的欢快,沐亦朦心情甚好地勾起唇角,伸出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小晞儿,你怎么这么贪吃。”
“哥,”她眨巴眨巴眼睛,“这是嫌弃我贪吃吗?这些不是为我准备的吗。”
她又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她猛地靠近沐亦朦,“哥,难道,这些是为我哪个小嫂嫂准备?”边说边向他逼近,他慢慢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竟然倒在了地上,她欺身而上,一手撑住地面,一手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像个流里流气的小流氓。
她的鼻尖抵着他的鼻尖,又转而轻伏在他耳边,微温的呼吸喷薄在他的皮肤上,一下一下轻挠着他的心,“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嗯,”带着挑逗的语气,微扬的尾音,更是让他的心狂跳。
看着他的耳根逐渐变红,白皙的脸染上了薄红,突然她觉得她不是单相思,他也是喜欢她的。她笑了出来,语气染上了玩笑,“哥,没想到,你这个大将军还有今天!”
听她玩笑的语气,他瞬间也笑了,这个长不大的孩子。
这时,有人突然疾步进帐,“将军,你家里”他后面的声音小了大半,可仍旧很大,他可是沐亦朦的副将“大嗓门”武夜,他知道的事一个时辰之内全军营就都知道了。这一刻,空间都静止了,仿佛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
他们愣愣地看着武夜,半晌反应过来,沐未晞急忙从他身上爬起来,耳朵不明所以的红了,她解释道,“武副将,你听我说”
武夜虽然很吃惊但一脸了然,一副很通情理的样子说:“军师,你不必解释了,我懂,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凶猛,真人不露相啊。”
沐未晞单手扶额,“武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