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滨出口处,两边有柏树浓荫覆盖,仿佛一条隧道似的。 除了杰姆以外,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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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坐了独木舟前往那个镇子,看看在那里能否有个机会好演出。我们可碰了好运。 那边下午恰好有一场马戏演出,乡下的人已经纷纷坐各种样式的旧篷车或是骑着马开始前来。 马戏团要在夜晚之前离镇,这样,就给了我们非常好的演出机会。 公爵租下了法院大厅,我们便四处张贴演出海报。 海报上面写着:莎士比亚名剧再现辉煌!!
惊人魅力!
只演今晚两场!
举世有名的悲剧演员:伦敦特勒雷巷剧院的小旦维。 迦里可和伦敦匹凯特里。 布丁巷白教堂皇家草料场剧院及皇家大陆剧院的老埃特蒙特。 基恩演出莎士比亚绝世之名剧《罗密欧——朱丽叶》中绝美的阳台一场!!
罗密欧——迦里可先生朱丽叶——基恩先生由本剧团全体演员竭力演出!
全新行头,全新场景,全新道具!
并演惊险万状、惊人绝技、心旷神怡《理查三世》中之斗剑场面理查三世——迦里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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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士满——基恩先生再加(应观众特约)
哈姆雷特的不朽独白!
由大名鼎鼎的基恩演出!
在巴黎连续演出了300多场。因欧洲各地均有预约,只演今晚两场。入场票三角五分,童、仆两角。过后我们在镇上逛来逛去。 所有商店、住家大多是干木头搭起的房子,东倒西歪的,也没有刷过油漆。 距地有三四英尺高,底下用木桩撑着,这样,大水涨过来时,房子不会进水。屋子四周都有小园子,不过上面好像没有栽什么东西,因此杂草丛生,只长些向日葵。 此外便是灰堆,破旧的鞋靴,破瓶子,破布头和用旧了的白铁器具。 围墙是用各种木板子拼凑的,在不同的时间里给钉牢的,歪歪斜斜,很不美观。大门只有一个铰链——是皮制的,也有些围墙曾于某年某月刷白过,不过照公爵说,那是在哥伦布时代的事了,这倒很象。园子里常有猪闯进来,人们就把它们赶出去。所有的店铺都开设在一条街上。 各家门口都支着一个自家制成的布篷。 乡老们把自己的马拴在布篷的柱子上,装杂货的空木箱堆在布篷下,一些游手好闲的人每天坐在上面,或者用他们身边带的巴罗牌小刀,在箱子上削来削去,或者嘴里嚼嚼烟草,或者张开嘴打打呵欠,伸伸懒腰——这群十足的赖子。 他们通常戴顶边宽得象雨伞的、黄色的草帽,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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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穿上衣,也不穿背心,彼此称呼比尔、勃克和汉克、乔、安特。 说起话来懒洋洋,慢腾腾,两句不离骂人的话。 往往有游手好闲之徒,身子凭着布篷柱子,双手老是插在裤袋里,象要伸出手来拿一口烟嚼嚼,或是抓一下痒。 人们总是听到诸如此类的话:“给我一口烟抽吧,汉克。”
“不行啊——我只剩一支啦。 跟比尔去讨吧。”
也许比尔会给他一支。 也许这是他在撒谎,推说自己没有了。 这些无赖,有的人从来身无分文,也从没有自己的烟苗子。他们嚼的烟都是借来的——他们对一个伙计说:“杰克,借口烟嚼嚼,行么。 我刚把我最后一口烟给了朋。 汤浦逊”——而这是推脱。 往往每回都如此,除非是陌生人,这骗不了谁,但杰克并非生人,因为他说:“你给过他一口烟,真是这样么?
你妹妹的汉子的奶奶还给了他一口呢。 勒夫。 勃克纳,你先把我借给你的那几口还给我,随后我借给你两三吨,并且不收利息,怎么样。“
“可是我先前还过你几次啦。”
“啊不错,你是还过——大约六口吧。可是你借的是铺子里的货,你还的是黑奴嚼的。”
铺子里的烟是又扁又黑的板烟,不过这些家伙抽时多半是把生叶子拧起来嚼。 他们借到一口烟的时候,往往并非是用小刀切开,而是放在上下的牙齿中间,用手撕扯,撕成了两片——有时候这块烟叶的主人,在人家还给他的时候,不免阴沉着脸,带着挖苦的口气说:“好啊,把你抽的一口还给我,把这片叶子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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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小巷全是烂泥,除了粒泥,什么都没有——泥巴黑得象漆,有些地方几乎有一英尺多深,其余的地方,全都有两三英寸深。 猪到处走动,嘴里咕噜咕噜叫唤着。 有时你会看见一头泥糊糊的母猪带着一群猪崽子无忧地沿街逛荡,一歪身就当着街上躺了下来,害得人们必须绕过它走,它却伸展着四肢,闭上眼睛,摇摇耳朵,喂着小猪崽子,那悠然的神态,仿佛它也是领薪水过活的。 不用多久,你就会听到一个游手好闲之徒在叫:“哇、哇,过去,咬完它,小虎。”老母猪便一边发出可怕的尖叫声,一边逃走,因为它左右两旁都有两三只狗咬着它的耳朵打秋千。 这时还可见到那些懒汉一个个站起来,傻乐得哈哈大笑,一直看到不见猎的踪影才算完事。 那模样仿佛在说,亏得有了这场热闹,然后他们又恢复了原状,直到下一次又有狗打架的事,便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能象一场狗打架那样能叫他们精神陡然刺激起来,叫他们全身欢快起来——除非是在一条野狗身上浇些煤油,点上一把火,或是把一只白铁锅拴在狗尾巴上,眼看着这条狗疯狂地奔跑,到死为止。在河边,有些房屋往外伸到了河面上,歪歪斜斜的,快塌到河里了。 住人家的都已经搬了出来。 沿河有些房子的角落,下边的土已经塌了,房子还悬在那里,住人家的却没有迁出,这是多么危险。 因为有时候会有一大段土,有一所房子那样大,突然塌了下来。 有时候,整个一片共有四分之三英里那么深,会一天天往下塌,到一个夏天,便整个儿塌到水里去了。 象这样一个镇子,因为大河在不停地啃掉它,得经常向后缩、缩、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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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越是尽中午,街上大篷车啦,马啦,就越挤,越是不断地涌来。 一家人常得从乡下带着午饭来,就在大篷车里吃,威士忌也喝得不少。 我见到过几回打架的事。 后来有人叫起来了:“老博格斯来啦。 ——是从乡下来,照老规矩,每个月来小醉一次——他来啦,伙计们。”
那些二流子一个个兴致勃勃,——我看他们习惯了拿博格斯开心。 其中一个人说:“不知道这一回他要弄死谁,要是能把二十年来他说要收拾的人都收拾了,那他现今早就大大出名了。”
另一个人说,“但愿老博格斯也能来吓唬吓唬我,那我就会知道,我一千年也死不了。”
博格斯骑着马飞驰而来,一边大喊大叫,仿佛印第安人的架势,他吼道:“快闪开,我是来打仗的,棺材的价钱要看涨啦。”
他喝醉了,在马鞍上摇摇荡荡的。已经五十开外的人了,一脸通红。 大家朝他吼叫,笑他,对他说些下流话,他也以同样的话回敬人家。 他还说,他要按计划收拾他们,一个个要他们的命,只是现在还没有时间,因为他到镇上来,是来杀死歇朋上校这个老家伙的,并且他的信条是:“先吃肉,吃完了再来几勺果子汤。”
他看到了我,他一边骑着马向前走,一边说:“你从哪儿来的啊,孩子?你想找死么?”
说着就骑着马朝前去了。 我吓得丢了魂似的。 可有一个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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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说得玩玩的,他喝醉了,便是这么个胡闹一番。 他可是阿肯色州最和气的老傻瓜了——从未伤害过人,不论是喝醉的时候,还是清醒的时候。”
博格斯骑着马来到镇上最大的一家铺子的前面。 他低垂下脑袋,好从篷布帘子底下往里张望。 他大叫:“歇朋,有种的站出来!站出来,会一会你骗过钱的人。我就是要找你这条恶狗算帐,老子要找的就是你,就是要你的命!”
接着,他又骂下去,凡是他想得起来的骂人字眼,他全用上了。 这时满街都是人,一边听,一边调笑。 他就这样骂下去。过了一会儿,一个神气高傲、五十五岁左右的男子——他还是全镇衣着最讲究的人——从铺里走了出来,大伙儿从两旁频频后退,给他让道。 他神态镇定自若,有板有眼地说起话来——他说:“这一套让我烦死了,不过,我还能忍到下午一点钟。 好好注意啊,到一点钟,——决不延长。 在这个时间以后,要是你再开口骂我,哪怕只一回,不管你飞到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你算账的。”
说过,他一转身,就走了进去。 围观的大伙儿仿佛都清醒了,没有人动一动,笑声也猛停了下来。 博格斯骑着马走了,沿了大街,一路之上,不断高声用各种脏话,喷在歇朋头上。 过不多久,他又转了回来,在铺子前面停下,还是不住地骂。 有些人围在他四周,企图劝他就此收场,可他就是不听,这些人对他说,离一点钟只有二十分钟了,因此他务必回家去——而且马上得走。 不过,说也无用,他使足了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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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的力气骂个不停,还把自己的帽子扔到了泥池里,然后骑着马,在他那顶帽子上踩过去。 一会儿,他走开了,沿着大街,又一路咒骂起来,只见他一头白发,随风飘扬,凡是有机会跟他说话的,都好言相劝,劝他跳下马来,这样好让他们把他关在屋里,使他清醒。 可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他会又一次在街上飞奔,再一次大骂歇朋。 过了一会儿,有人说:“去把他的女儿找来!——快,快去找他的女儿。他有的时候还能听她的。 要是别的人统统不行,只有她能行。”
因此便有人奔去找了。 我在街上走了一会儿,然后停下来。 在五分钟到十分钟之内,博格斯又回来了——不过倒不是骑着马回来的。 他光着脑袋,朝着我歪歪倒倒走过街,两边有他的朋友搀扶着,劝着他。 这时候,他一声不响,神色不安,并没有赖着不走。倒是自个儿也有点儿快走的样子。有人喊了一声:“博格斯!”
我朝那边张望,一看正是歇朋上校。 右手举起了一支手枪,他稳稳地站在大街中央,枪口朝外——并非瞄准着什么人,不过是枪筒对着天空向前伸着。 就在这瞬间,只见一位年轻姑娘正在奔过来,边上有两个男子。 博格斯和搀他的人回身,看看是谁在叫他。 他们一看到手枪,搀他的人便往边上走去。 只见枪筒慢慢地往下放,放平了——两个枪筒都上了板机。 博格斯举起双手说,“天啊,别开枪!”砰!枪声响了,他脚步踉踉跄跄往后倒,两手在空中乱抓——砰!又一枪响了,他摊开双手,扑通一声,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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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年轻姑娘尖声大叫,猛冲过来,扑在她父亲身上,一边哭泣,一边倾诉,“哦,他杀了他,他杀了他!”围观的群众紧围着他们推推搡搡,伸长了脖子,想看个究竟。 已经在里边的人使劲推开他们,叫道,“往后退,往后退!让他喘口气!
让他喘口气!“
歇朋上校呢,把手枪往地上一扔,一转身走了出去。大伙儿把博格斯抬到了一家小杂货店,四周围的群众还象原来那样围得水泄不通,全镇的人都来了。 我急忙冲上前去,在窗下占了个离他近能看得清的好位置。 他们把他平放在地板上,拿一本大开本的《圣经》放在他的头下,并且还拿了另一本《圣经》,把它打开,放在他的胸上——他们先打开他的衬衫。 我看到两颗子弹中有一颗打中了他的胸膛。 他长长地喘着粗气。 他吸气时,《圣经》随着胸膛向上升,呼气时,《圣经》往下坠——这样十几次之后,他就躺着不动了,他死了。大伙儿把他女儿从他身上拉开。女儿一边尖声叫唤,一边哭泣,他们把她拉走了。她不过十五六岁,长得又甜,又文静,不过脸色很苍白,一脸惊慌、惧怕的样子。啊,没过多久,全镇的人都赶来了,大伙儿推搡着,扭着身子往前边挤,想挤到窗下,看个究竟。 已经占了好位置的人毫不相让,后边的人便不停地说,“喂,好啦,你们各位也算看得够了么,你们老占着好地方,不给别人一个机会,那就不仁义、不公道了嘛。 别的人跟你们一样有那个权利嘛。”
前边的人就跟着还嘴,我就溜了出来,生怕闹出麻烦来。凡是看到了怎样开枪的人,一个个都在跟别的人讲述当初事情的经过。 在这样的人四周,就各个围着一批人,伸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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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听着。 一个瘦高个子长头发的,一顶白毛皮烟筒帽子推向脑门后面,正用一根弯柄手杖在地上画出博格斯站在哪个位置上,歇朋又站在哪个位置上。 大伙儿就跟着他从这一处转到另一处,看着他的比比划划,一边点点头,意指他们明白了,还稍微弯下了身子,手撑着大腿,看着他用手杖在地上标出有关的位置。 接着,他在歇朋站的位置上,挺起了自己的身子,瞪起眼睛,把帽檐拉到齐眼的地方,叫喊一声“博格斯!”然后把手杖举了起来,再慢慢放平;接着喊一声“砰!”踉踉跄跄往后退,又喊一声“砰!”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凡是目睹过了的人都说,他表演得十分圆满,当初全部经过,就正是这个样子。 接着便有十来个人拿出酒瓶来,款待了他一番。又过了一会儿,就有人说,歇朋这个家伙,该用私刑杀了他。没有多久,每个人都在这么说了。他们也就出走了。他们大声吼叫着,发了疯地走着,还把路上见到的晾衣服的绳子扯了下来,好用来搞掉歇朋。
第二十二章
他们涌上大街,朝歇朋家奔去,一路上狂吼乱叫、气势汹汹,如同印第安人一般。 无论什么东西都得闪开,要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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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踩得稀巴烂,这情景可真吓人。 暴徒的出现吓得孩子们像小鸟一样飞散,尖声喊叫,有的拼命躲开压过来的人群。 沿街一家家窗口,挤着妇女们的脑瓜子。 每一棵树上都有黑人小孩扒在上面,还有好多黑人男男女女从栅栏里往外看。 每次只要这群暴徒聚拢来,他们便仓惶逃跑,退到老远老远的去处。 许多妇女和女孩子急得直哭,她们几乎快要吓死了。暴徒们涌到了歇朋家栅栏前,挤挤嚷嚷,密密层层,吵得你连自言自语的声音都听不明白。 这是个十几英尺见方的小院子。 有人喊道,“把栅栏推倒!把栅栏推倒!”紧跟着是一阵又砸又打,又捣毁,栅栏也就躺了下来。 暴徒队伍的前排排山倒海般涌向前方。正是在这个时刻,歇朋从里边走了出来,在小门廊前一站,手中拿着一枝双筒大枪,态度十分镇静,从容不迫,一句话也不说。 原来那一片吼叫声停了下来,那海浪般的队伍往后退缩着。歇朋一言不发——一直那么站着,俯视着下边。 那一片沉默,叫人提心吊胆,毛骨悚然。 歇朋朝群众的队伍缓缓地扫了一眼,眼神所到之处,人群试图把它瞪回去,可是怎么也不成。他们把眼睛向下垂着,显出一派鬼头鬼脑的神气。紧接着,歇朋发出了一阵怪笑,那笑声叫你听了不寒而栗,仿佛象你正吞下掺着沙子的面包。然后他发话了,说得慢慢腾腾,极尽苛刻。“你们竟然还想到了要把什么人处以私刑!这真够有趣了。 居然想到你们还胆敢给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