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摇闪着的野芒草。
吃过水鲜,下坡去搭游船,渡到大埔要四十分钟水程。河面很宽,一边有峡谷之势,一边是平原杂树,仙枝跟我都脱了鞋坐在船沿,攀住栏杆,两脚插入水中,一会儿浪花就溅湿了半条裙子。正午偏西太阳还很大,水波映得人睁不开眼睛,昏昏欲睡,我盹了一刻醒来,骤觉天光清凉,船已经驶入山中,太阳被山遮去了大半。往船前望去,山水一片苍茫,船尾看着,则是一滚一滚的波澜远去,照着太阳余光,金波熠熠跳动,更远更远的水雾阳光中,彷佛一座楼台,我们才从那里下来的,竟疑作是哪处蓬莱仙府了。
而我们,我们是万里江山万里人。河水纵然浩大,怎奈载不动我们对中华民族的千岁亘古之思。那三月桃霞十月枫火的海棠叶,是我们永生的恋人──哪一天,哪一天啊,才是民国的洞房花烛夜?
(※按:本文录自作者所着《淡江记》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