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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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蛇变-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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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的生活中会失去爸爸。

  爸爸的一生可以说是无比辉煌,他在事业上拥有无上的地位,挣下了雄厚的家产,还拥有令人眼红的显赫而尊贵的家世——雷氏家族的每一位魔术师都是魔术界数一数二的顶尖人物。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来历不凡的人物,在他的名字还没有被人们淡忘的时候,却意外地被吓死在了自已的家中。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七窍流血,眼球爆裂。他甚至都没有落下个好死。

  虽然他天资卓著,可他终究不是神,还是逃不脱一死。

  这或许就是每一个人类共同的悲哀。

  春天的夜晚,还真有点凉,可也抵不上人的心寒啊。

  她叹了一口气,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那个丝绒小袋,那是爸爸在遗嘱里吩咐一定要交给她的东西,她还没有来得及打开看。

  也许爸爸这么多年以来还是怀着对她的深深愧疚之情,直到临死,最惦念的那个孩子还是她。

  她打开丝绒小袋。

  原来是一块玉,一块月牙形的玉,用一根红线穿着,又弯又细,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了似的,乍一看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是当她把这块玉凑近眼前细看的时候,居然发现在这个玉月牙的四周凝聚着一圈清晰的乳白色的光晕。

  不会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稀世奇珍吧?她刚想再仔细看看,灯突然灭了。

  她伸手试了试那个台灯的开关,心想可能是灯丝烧坏了。

  就在一片漆黑中,她惊讶地发现那个玉月牙通体晶透,灼灼发亮,就像古书里记载的夜明珠似的,并且月牙四周的光晕也逐渐一圈圈向四周发散扩大。那弯弯的弧度,优美而迷人,像是一个女人柔软的身体。

  她盯着这块玉看了只一会儿,突然就感到一阵眩晕,身子沉沉地直想往床上倒。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看到有一只乌鸦出现在那块玉中……

  后半夜,暴雨终于停了,屋檐上的水滴滴答答。

  一个女人站在窗口。

  她呆呆地望着夜空,像是痴了一样。

  曾经,她也拥有一张骄傲而美丽的脸,

  就算人不道没有不老的红颜,天也妒红颜。

  可是这一点小小的感伤在这一刻都不算什么了。因为今天,她又见到了她分离十六年的孩子。

  可是她看出这孩子恨她。从这个孩子一进门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她就看到了这个孩子眼里浓得化不开的恨。难道这么多年,这孩子一直都在仇恨中长大吗?

  她咬了咬牙,告诫自已:自已种下的苦果只有自已吃。

  当年是她亲手把这个孩子送走的,因为那时她别无他法,从这个孩子生下来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是一个不吉利的孩子。
第9节:夜异6

  可是她不能把她知道的一切向任何人透露。因为她无法想像那件事情说出来以后会造成的后果,她也不想那样做。

  也许在守住一个秘密的过程中,是注定有人会成为牺牲品的。如果当初有得选择,她当然愿意牺牲自已。这十六年来,她无时无刻都在想念着那个被她送走的孩子。想起那个孩子被她夹着往外走的时候撕心裂肺喊“爸爸”的样子她就心如刀割。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一生,都别想这个孩子会原谅她。

  每次她的丈夫去看那个孩子的时候,她都会叮嘱孩子的爸爸把她亲物缝制的镶金丝边的小裙子和篷篷松松的棉花糖带过去。

  她告诉孩子的爸爸:“永远不要让她知道是我让你带这些东西过去的,就让她恨我一辈子吧。”

  也许真应验了这句话,孩子真得会恨她一辈子。

  她推开窗子,以食指抵住眉心,默默祈祷:愿我主赐我力量。

  天空的一块乌云迅速移过。

  明天,预计的事情该发生了。

  三月二十六日,这一晚,全家人都听到了死去的雷克“啊——啊——”的惨叫声,凄厉异常,似乎那声音在绕着房子一圈圈地游走,每当这时,窗户也噼噼啪啪地响个不停。
第10节:昨夜1

  第二天,一直快到中午的时候雅问才醒过来。

  醒来以后她模模糊糊地记得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爸爸平躺着,她手上拿着一把大铁钩子使劲捅到了爸爸的嘴里,爸爸疼得不住地挣扎……她清楚地看到梦中的自已脸上泛着一层可怕的青色,一双眼睛里露出了从没有过的凶残的光!

  她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自已的脸,脸还在发烫,而且胸口也在咚咚地跳。那个梦境竟然如此逼真,如果不是一觉醒来,她差点就要认定那些事是真的发生了。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赶紧拿过桌上的丝绒小袋查看——还好,那块月牙形的白玉还在里面。不过……昨天她好像并没有将玉放回袋子里,她记得看到那只乌鸦以后,她就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也可能是半夜家里人进屋查看的时候帮着她把玉收好的,她觉得这个理由还是成立的。

  她把玉再次拿出来,对着窗口的光线晃了晃,这次却没有发现什么光晕和乌鸦。

  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有一个人在敲她的房门:“小姐?”

  原来是罗婶。

  “进来吧。”

  “小姐,我上来看看你起了没有,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用了,现在都快中午了,一会儿吃午饭吧。”

  “好。”罗婶一边应着一边帮她推开窗子,一片耀眼的阳光立刻涌了进来。

  “天气真好。”罗婶的心情好像也很好,“不过花园里的积水实在太多了,到处都是烂泥,昨天下那么大的雨,有些花的根都被漂了起来,看来得好好出两天太阳,好好晒一晒。”

  她也懒洋洋地挪到窗边,发现真如罗婶说的那样,整个花园都被水淹了,东倒西歪的一片狼籍,有些花看样子已经救不活了。

  真是可惜,爸爸生前最爱侍弄这个花园了。

  她微微觉得心痛:爸爸昨天刚死,结果一夜之间暴雨就把这花园毁了。也许是天意,爸爸带走了心爱的花园做陪葬品。

  “希望今天家里可千万不要来人。”罗婶像是在自言自语。

  “罗婶,你在说什么?”她不解地问。

  “没、没什么。”

  “不对,你刚才明明说‘希望家里今天千万不要来人’,你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哦……我、我是说,老爷刚死,家里也不太平,最好别有什么客人来访,这个时候……不太方便。哦,再说,太太不是说过任何人都不许将老爷的死向外透露吗。”

  她看得出,这个老佣人根本是在撒谎搪塞她。

  “我饿了,你快下去准备中饭吧。”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门铃声。

  叮咚,叮咚。好清脆的声音,是院子里的大门。

  罗婶的脸在一霎那间布满了惊恐的神色,死死地盯着院门,仿佛早已知道魔鬼将要来临似的。

  进来的并不是魔鬼,而是三个“人”,三个狼狈的年青人。

  显然他们都已经赶了很远的路,浑身都是泥巴点子,头发凌乱,一脸疲倦,可是他们的眼睛里却仍然有一种满满的热情,那是年青的热情,就像此时屋外的阳光一样明媚。

  一见到这三个人,雅问心里就很喜欢,他们一下子让她也体会到自已也是一样的年轻。

  “你好。”其中的一个高个子男孩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露出一口很洁白的牙齿。

  “你好。”她也笑了。

  “我叫高阳,姓高那个高,太阳的阳。”高个子男孩开始自我介绍。他的确是一个像阳光一样灿烂的男孩子,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我们三个人本来是一块儿出来玩的,结果昨天夜里往回赶的时候,车子爆胎了,雨又下得太大,最重要的是我们都没有来过这儿,结果在雨中迷了路,实在回不了家了。今天早上一路走就走到这儿了。请问,从这里进城还得走多远的路?”

  她看着面前这三个狼狈不堪的家伙,动了恻隐之心:“如果你们就这样走的话,恐怕到天黑也走不出去,这儿离城区不是一般远,再说你们车子又坏了,到时候还不是得回来再取一趟车?我看不如这样吧,你们就在我家歇一晚上……”

  她话没说完,罗婶突然在一边大声地干咳了两声,似在有意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她没有理会,接着说到:“等我哥哥明天上班的时候开车把你们一块儿送出去,也顺便拉上你们的车。对了,你们的车是几个轮子的,不会是三辆自行车吧?”

  “不是,我们的车是四个轮子的。”三个人中惟一的一个女孩子一听可以住下来,立刻高兴地蹦了起来,“我们真得可以在你家住一晚?”

  她笑着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都的腿都快走断了。你可真是个好人!谢谢你啦!”那个女孩子又蹦了起来,“我叫小美。”

  高阳、小美,她暗暗记住了了他们的名字。那第三个人呢,他又叫什么名字?

  第三个人也是个男人,看起来比高阳和小美的年纪都要大一些,他从一进门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嘴角始终紧紧抿着,眼睛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环顾左右。他嘴唇的线条很清晰,所有五官的线条都很硬朗,这是一个有棱有角的男人。

  无论谁都能从他那双警惕的眼睛里看出来,这是一个充满了戒备心的人。这样的人往往很招人讨厌。

  “噢,”高阳尴尬地笑了笑,大概也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猜测,赶紧伸手拉了拉那个男人的衣角,“他叫莫一,是一个神学家,平常是不怎么爱跟人说话的。”

  真没想到,这厮竟然还是一个神学家!她心里不满地嘀咕,但脸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

  “没关系,一会儿我让罗婶把楼上那间空屋子给你们收拾一下,你们先歇一会儿,马上就可以吃中午饭了。不过只有一间空屋子,今天晚上你们只能挤在一起了。要不,小美跟我睡一屋吧?”

  “不用不用!”小美连连摆手,“我们三个睡一间屋子就行。”

  “你和他们挤在一起?”她惊诧地问。

  小美赶紧解释到:“我打地铺就行了,正好晚上我们三个可以聊聊天。再说我们三个都是夜猫子,晚上很晚才睡的,明天早上很早又要走,怕打扰你休息。”

  “那随你吧,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就跟罗婶说吧。另外,一会儿我先给你们找几件干净的衣服先换上吧。”

  三个人齐声说“谢谢你了。”

  她发现,小美老是用眼睛偷偷地瞟那个叫莫一的木头,连跟她说话的时候也是。莫一明摆着知道小美在偷看他,还装作不知道,一直板着脸,目不斜视。

  同时她也发现,从听到门铃声起一直到现在,罗婶眼里的惊恐始终没有退去,而且还越来越浓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了。

  吃饭的时候,妈妈看着饭桌边突然多出的三张陌生的脸孔,眼睛里掠过一丝不快。

  而罗婶站在妈妈身后,一直心事重重地皱着眉头。

  也许是因为爸爸刚死的缘故,除了三个毫不知情的年轻人,大家的心情都不好,谁也不说话,甚至相互之间都不抬头看一眼。而高阳他们渐渐也感受到了这种不正常的氛围,客气了一两句之后也知趣地不说话了。晚饭是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吃完的,然后大家就各回各的房间了。
第11节:昨夜2

  饭后没多久,罗婶端了杯热茶送到雅问的房间里。

  “小姐,太太让我跟你说,明天无论如何不能再留这三个年青人住在这儿。太太说老爷刚死,尸体都还没下葬呢,家里最好不要有陌生人来,那样会打扰老爷的亡灵。”

  “知道了。”她呷了口茶,有些烫,“人家自已找上门来,难道让我厚着脸皮把人家往外赶?我可没有她那么狠的心!”

  一想到十六年前的那一幕,她就控制不住怒火。那样狠心的女人,干吗还要生儿育女?

  “小姐,都十六年了,你还在恨太太?”

  “就是再过去十六年,我也一样不会原谅她!我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送走的不是她的儿子!你们在这个大房子里吃香喝辣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过被扔在外头的我?哼!这次如果不是爸爸死了,我哪会有机会踏进这个家门!”

  “小姐,这些年老爷不是一直在照顾你的生活吗……”

  “一个被抛在外头的孩子和生活在父母身边的孩子过得一样吗!”她生气地打断罗婶的话,“反正我也已经决定了,等过完四十九天之后爸爸下葬了,我就立刻走,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小姐,别说气话。”

  看着这个年轻气盛的倔强孩子,罗婶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一辈子都奉献在了这个大家族里,伺候了祖孙三代人,自已无儿无女,所以她把她那份空缺的母爱都寄付在了雷家的三个孩子身上,虽然他们只当她是个老佣人,但这并不影响她对三个孩子的疼爱之心。何况,她本来也就是个老佣人。

  这十六年来,她也一直都惦记着雅问。她相信她有多惦记,太太就比她多十倍地思念自已的女儿。她在这个大房子里待了一辈子,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她一直认为,太太当初那么狠心地要把雅问送走,一定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只是她也不能明白,雅问是一个光明正大出生的孩子,是老爷名正言顺的女儿,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苦衷逼得一个原本善良的女人要狠下心抛弃自已的骨肉?

  但是有一件事她知道,那就是在雅问被送走的那半个月里,太太每天晚上都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

  其实她现在就可以把这些全都说出来,但她明白即使这样也不会打动雅问的,这个孩子这十六年是在仇恨中长大的,肯定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打动。

  多么可怜的孩子,多么可怜的孽啊!

  “罗婶,你在发什么愣?”雅问的问话把她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噢,小姐,我是在想太太说得对,还是让这三个年轻人快点走比较好。这儿荒郊野外的,老爷刚死,他们就突然出现,这确实有些犯冲。而且我老觉得那个叫莫一的,身上透着一股子怪劲,看了不舒服。”

  “放心,他们明天一早不就走了么。”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雅问突然感到了沉闷的空气中有一种声音。

  那是心跳的声音。

  谁的心跳得这么厉害?难道是她自已的?

  她用手摸了摸胸口,还真是。

  半夜的时候,雅问猛地惊醒。

  真是邪门,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她梦见自已手里拿着一把粗大的铁钩子,硬生生地捅到了爸爸的嘴里,好像是在钩什么东西。她清楚地看到自已的眼睛闪着狼一样凶狠的光。

  梦中的情景那么真实,直到她醒来,仍然有些恍恍忽忽,头上还在不停地冒冷汗。

  奇怪,自从她回来以后,已经连着两个晚上做同样的梦了。

  以前她曾听人说过,如果你总是不停地做相同的梦,那么这个梦就极有可能是真的。

  难道说……这个梦也正是对未来的预言?

  可是,她又怎么可能对爸爸做出这种残忍至极的事?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正准备重新躺下,突然,一阵刺耳的咔咔声划破了深夜的沉寂。

  这是什么声音?她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片刻之后,又是一阵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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