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好信纸,打算买了信封和邮票贴上后就寄出去。
想到邮票,汀兰突然回忆起来,传说中的庚申猴票啊,是八几年发行的?掐指一算,现在是猪年,猴年是——1980年,原来已经过去三年了,自己刚来的时候就发行了。
她扼腕,错过了赚钱的机会啊。
室友海燕也在桌前写信,端端正正的重新抄写一遍,直到纸面干净,字体整洁才小心折合起来。
她问汀兰是不是去学校邮局,她们一道过去。
“你也是给家里写信吗?”汀兰问道。
“不是。”海燕羞涩的低头道:“我给《新华文摘》的XX作者写的。”
“你知道地址?”
“是寄到编辑室,他们会转交的。”海燕解释道。
现在的文学青年啊!
学校有个文学社团,是人数最庞大的,除中文系的人以外,其他很多专业学生都有加入,大家一起讨论和分享文学作品和自己的创作,现在最流行的就是写朦胧诗,经常在校园的角落,坐着三两个人,深情的朗诵自己写的小诗歌。
“你那个作者写了什么文章?”汀兰好奇道。
“是他亲身经历的WG时期的坎坷和磨难。他现在重新走上了教育岗位,写这个文章是想让所有处在生活逆境中的人,都不要放弃。我看了以后很感动,所以想写信支持他。”
“……哦。”
知道汀兰平时不大看小说散文,海燕也就没有同她再交流,两人一起去学校邮局寄信了。
汀兰不死心的问有没有庚申猴票。答案是没有。
最后把现在有的邮票都各买了几张,海燕好奇问她是不是有很多信要写。
汀兰回答说自己要集邮。
傍晚接着去跑步,这次仍旧没有遇到那个男同学。
汀兰都有点沮丧了,想着对方会不会改到晨跑。
第二天一大早,做好拉伸就跑出去了,她慢慢的跑着,一步三回头,路上除了晨练的市民,仍旧没有那个男同学的身影。
汀兰都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为什么念念不忘。
回想那天的相遇,对方转过头的一瞬间,汗珠在鼻梁处跳动,眼睛温和润泽又明亮,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一下子击中她的心里,一直以来,自己理想中男性的模样,就此出现。
只是相遇太短暂,当时没有鼓起勇气问他的信息。校园也不大,为什么就是没有再遇到?
回到宿舍,看大家都忙着学习充电,争分夺秒的样子。
她不禁有些心虚,她上大学这段时间,除了逛吃就是想着跑步偶遇,没有花一点心思在学习上,因为太惭愧,她问乔珍,要不要去图书馆。
这家伙也是天天往外跑,现在迷上跳舞,整天不见人,也要把她拉去再教育一番。
乔珍听到汀兰去图书馆的建议,睁大双眼,一副你没事吧的表情。
“马上要考试了,与其临时抱佛脚被挂科,不如现在开始努力一下下。”
上午没课,拖着乔珍来到了学校图书馆。进去以后发现,座位密密麻麻,找个空位都没有。大家都是一大早就来占位置了吗?
因为没有位置,两人心安理得的回去了。
乔珍回床铺继续睡觉,汀兰想了想,打算几幢男生宿舍楼都遛达过去,看有没有机会再邂逅。
研究生宿舍、教职工宿舍都停留了一会儿,汀兰又转到了男生宿舍。
“你来找我的吗?”身后一个男声响起。
汀兰一听这声音,头也不回,拔腿就跑。
没两步就被攥住了衣服。
“怎么不穿背带裤?”那个抓着更顺手。
“你有什么事?”汀兰冷着脸道,被蹭了一顿饭,没两天又找上来,还带了新饭盒和筷子扔给汀兰。
当时是宿管阿姨把她叫出去的,还问那个男同学是不是她对象?劝诫大学里面还是以学习为主,学校虽然不禁止,但也不提倡大学生谈恋爱。
听得汀兰一脸黑线。
又被他蹭了一顿饭以后,汀兰掏出仅剩的两分钱饭票道,这个月已经没钱,她也要去找同学救济,不能再招待他了。
当时严聪聪撇撇嘴,说她不是还有生活补助吗?再去买些饭票回来。
汀兰真想给他一拳,真心赞同齐小明说的,这个人实在太讨厌。
“你不是来找我的吗?”严聪聪一副你装什么的表情。
“谁会找你?”汀兰气恼的喊道。
“你在男生宿舍楼转悠,不找我找谁?你还撞了其他人?”
“哼。”汀兰扭身就走,不想和他废话了。
“我前几天不在学校,没找你吃饭。”严聪聪觉得他还是有必要和汀兰解释一下的。
“我真的,不是来找你的!你爱找谁吃饭找谁去!”汀兰气得脸都涨红了。
严聪聪情不自禁的伸手戳了戳她鼓鼓的脸颊,汀兰怒的伸手打掉。
“别动手动脚!”
“咳,看你长得像青蛙,丑的不行!”严聪聪清了清嗓子,尴尬道。
自己长的泡泡眼,十足金鱼的样子,还好意思说她长的像青蛙?果然是金鱼眼。
汀兰突然伸着脑袋向严聪聪探去。
惊得他脸上刷的一红,急忙后退一步。
“你的下巴伤疤都很淡了,已经好了。反正我赔礼道歉尽到责任了,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汀兰端正态度认真道。
严聪聪恼羞成怒,扬着下巴朝汀兰靠近:“你好好看看,留下这么长一条口子呢,你想逃避责任?”
汀兰还没反应,旁边经过年长的学生,忍不住对他们道:“同学,这里是校园,谈情说爱注意回避。”
说得两个人脸上都红了。汀兰羞愧的急步就走。
严聪聪这下也不好意思追上去了。
第七十八章 小豆豆()
周五姚大姐把大家的信件集中都带回来,她笑着递给汀兰:“你的最多。”
汀兰接过一看,有三封信。
一封是上海的董其瑞寄过来的,这是他寄来的第三封信了,每个月一封。自从上次岳爸和汀兰说了董厂长的打算以后,她和董其瑞通信都有点尴尬。董其瑞信里都是介绍学习和生活的情况,汀兰就回了一封信,也是简单介绍一下学校生活。
还有一封是郭大路,这个家伙,能有什么事和自己说?汀兰好奇的先拆开,一张信纸上,可怜兮兮的写了没几行字,就是说自己参加某某运动比赛得奖了。估计这封信是批量生产的,认识的人都寄到了。
还有一封也是本市寄过来的,没有注明名字,汀兰好奇打开。竟然是陈向文!汀兰仔细看了一下信件,他也是介绍了自己学习的一些情况,最后说周日几个同学约了去西湖划船,希望汀兰也能一起参加,留了时间和地点。
乔珍好奇的探过头来:“谁给你寄信?”
“高中同学。”
“男的女的?”
“都是可爱的男同学。”汀兰玩笑道。
“有没有陈向文?”乔珍问道。
“……你怎么知道。”汀兰疑惑。
“哈哈……我就知道,肯定有他!上次我分析的没错,那个纸条肯定是他写的。”乔珍得意道,“他信里写什么了?”
“就说了他学校的事,然后说周日几个同学约了划船,问我要不要参加。”被乔珍这么一说,汀兰也有点怀疑小纸条是陈向文留的。
“那你去吗?”
“不去。”陈向文和同学划船,她又不认识,才不去凑热闹。
姚大姐笑着对汀兰说道:“小姑娘长的漂亮,追求的人多,但是要谨慎挑选朋友,注意交往分寸。你别嫌我唠叨啊。”
汀兰忙摇手道:“不会,不会。”
“上次等在宿舍门口找你吃饭的男孩子,也是追求者之一吗?”来自青海的童秋萍问道。
“那个……不是的,就是我撞伤的一个人,赖着蹭了两顿饭。”汀兰连忙解释道。
童秋萍笑着不语。心里想着,良州这个地方风气就是开放一些,希望这个漂亮的室友不要迷失了自己。
汀兰决定,三封信都不回,反正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每周五下午都是例行的政治学习,指导员在会上,传达校方或系里的时事新闻或中央文件;讨论班级里出现和注意的问题,如不提倡谈恋爱,禁止夜不归宿或是无故逃课之类。
每次汀兰和乔珍都如临大敌,生怕被点名。之前因为逃了一节无关紧要的选修课被发现,她们上周例会上纷纷做了检讨。
这次学习会,乔珍仍旧被点名了,指导员听说她沉迷跳舞,针对现在流行的交谊舞现象,和班级同学做了探讨和批驳。
现在学校跳交谊舞的,虽然都是男男、女女的组合,但是因为搂抱在一起,还是很多人看不惯的。就怕到最后,发展成男女组合了。
听到指导员的批评,乔珍想反驳,被汀兰拉着衣角制止住了。
接下来还有两个女同学被点名,而且是严重批评的,她们所在宿舍全体女生得要一起做检讨。
起因是她们上周末到男生宿舍打扑克到通宵。汀兰听了都不禁佩服,这风头浪尖的,太勇敢了。
政治学习会结束,乔珍仍旧愤愤不平,觉得指导员和班主任真是老古董,思想陈旧,不能和新时代接轨。
汀兰也不喜欢每周一次的政治学习,指导员他们觉得自己是苦口婆心,但是大家心里大都是抵触的。
这次政治学习会上提到的勤工助学,大家倒是挺有兴趣的。这时候条件普遍不好,虽然有生活补助,但是只能提供饱暖,有些学生想买点书籍、学习资料和磁带什么的,就捉襟见肘了。而且像姚大姐这样,已经成家的,补助还要用来养家,更是需要一些额外的收入。
这次提到的勤工助学岗位,有去食堂帮忙、有打扫实验室考研室,还有可以组织收集二手书籍到学校指定地点售卖。
姚大姐也拿到了申请书,打算去食堂帮忙,这一块虽然脏累一点,但是补助比较高。
她申请报告刚批下来,老家的婆婆带着儿子来学校了,这次是她丈夫去把婆婆接过来了,因为老人年纪大,身体有点不好,在老家看了没效果,这次接到省城大医院再检查一下。
三岁的儿子小豆豆就交给姚大姐带几天了。
已经好久没见到儿子了,姚大姐抱着亲个不停,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小豆豆还小,和妈妈分开几个月,就已经不大认得了,在她怀里挣扎,哭着要奶奶。
姚大姐把还在哭泣的儿子带回宿舍的时候,和室友纷纷招呼致歉,称要麻烦大家几天了。
大家都能理解,对于虎头虎脑的小豆豆都很喜欢,拿出零食逗他。
一接到糖果,豆豆立马止住了眼泪,糖纸还没剥开就要往嘴里塞。姚大姐帮他剥了糖纸,放他嘴里,小豆豆甜的眯了眼睛,看着儿子的小模样,姚大姐满脸疼爱,母爱浓的化不开了。
带着去食堂吃了饭,回来打水给他洗澡,但是到了临睡前,他又哭着要奶奶了。姚大姐哄了半天没用,怕室友和旁边宿舍的人有意见,扬起手臂威胁,虽然手掌迟迟没有落下,但是小豆豆见了以后,哭的更厉害了。
宿舍几个人纷纷起来帮忙哄着。唱歌跳舞给他听的,都没用。最后姚大姐把他抱出去,在校园里转圈,半夜哄睡了,才回来。
第二天上课,不能带去课堂,姚大姐难得的请假了,指导员也知道她特殊原因,同意批假。因为豆豆还要在这里呆几天,姚大姐不能所有课都请,大家知道了,主动提出休息的时候帮忙带豆豆。
下午汀兰没有课,轮到她带豆豆,姚大姐叮嘱他们就在宿舍玩,她晚饭前就会赶回来。
她前脚刚走,豆豆就吵着往外跑,汀兰只能留了一张纸条,抱着小豆豆出去了。
指着校园的花花草草教他识别,豆豆还不大会说话,咿咿呀呀的很好玩。
不一会儿,豆豆脸色不对,脸色凝重用力,汀兰惊觉,问道:“豆豆,是不是要拉便便?”
豆豆不回答,但是这两天看姚大姐带他的经验,这个脸色就是拉耙耙的样子。
汀兰连忙抱着找厕所,发现厕所离这里有点远,看着豆豆脸上越来越用力,她惊的直接把他往草丛里带。
刚帮他脱下裤子,豆豆蹲下,果然拉了便便。
汀兰抹汗,还好没拉在身上,不然让她来处理,真的要崩溃。
拉好耙耙,豆豆翘起屁股等着汀兰收拾。
汀兰想起来自己没带草纸啊,急的满身转,眼睛瞄向了树叶子,不行,虽然豆豆不会反对,但是她做不到啊,树叶面积太小,她也怕碰到耙耙。
看汀兰半天不给自己处理,豆豆直接站起身子,拖着褪到脚上的裤子就要离开了,汀兰急忙上前,想起口袋里还有手帕,直接掏出来帮他擦好。
然后,把手帕和那堆耙耙,用树枝挖了,一起埋在土里。
第七十九章 离别()
豆豆刚拉完耙耙,神清气爽,汀兰把他放在地上,自己还能嘎嘎笑着跑几步,追花揪草。
不一会儿,脸色又不对了,要哭起来的样子,汀兰研究,这个小孩子不是吃就是拉。现在刚拉好,肯定饿了。
这时候学校食堂还没开门,汀兰直接带他往校外走去。
学校旁边虽然是菜地,但是前面一条街道还是挺热闹的,这里有居民住宅,还有学校学生,所以经常有农民拖着车子过来集市交易。
汀兰抱着豆豆去找干净的小摊子,前面有做糖人的,木架上插了好多做好的生肖动物。摊主坐在后面,把烧热的焦糖,淋在光滑的石板上,画出等各种动物形状,再放上竹签粘住。
豆豆挣扎的下地,和一群小朋友在摊子前看得目不转睛。
汀兰也很感兴趣,她小时候喜欢看摊主做这种手艺。大家花一毛钱就能去前面转一下转盘,指针指到什么动物,摊主就会用糖汁帮你做出来。
那时候能摇到凤凰的是运气很好的,因为凤凰要做的很大,其他动物都很小。
豆豆转头看着汀兰,指着糖玩道:“要,要”
汀兰拉着他的手,笑眯眯道:“好,那豆豆转一下,看能摇到什么动物?”
豆豆高兴的用手指拨了一下转针,两圈以后,指针指向了猴子。
老板笑着道:“那我给你做只猴子?”
汀兰点头应好。
她自己也转了一下,得了一只小鸡。
两人手持糖玩,高兴的舔起来,糖玩很脆,豆豆的小脸碰了几下,马上断裂一半掉地上。
看豆豆伸手去捡,汀兰连忙阻止,哄道,呆会再给他买一个。
怕小摊上的小吃不干净,汀兰不敢给豆豆吃,但是看他舔着糖汁的样子,估计真的是饿了。
抱着到副食品店称了一斤白糖糕,拿出一块塞给豆豆,他拿到糖糕,就把糖汁扔了,起劲的啃起来。
吃了半块糖糕,又追着前面的小鸡跑了一阵,伸着双臂要汀兰抱,扑在她的身上嗯嗯啊啊的又要哭起来的样子。
汀兰搂着他,拍着屁股哼着小曲,慢慢走回学校,还没到宿舍,豆豆已经睡熟了。
回来把他放在姚大姐的床铺,搓把毛巾,把他花猫一样的小脸擦干净,已经也累的在旁边靠着了。
这带孩子真的是比跑马拉松还累。
晚上姚姐回来后,豆豆还是黏着汀兰,可能是下午带他去买吃的,高兴了。
姚姐问,是不是喜欢兰姨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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