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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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良缘-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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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路上小心。

出了苏家院门,苏玉妍回眸一望,红墙碧瓦映在满天的雪光里,显得格外静谧详和。如果这里头真如表面所看到如此平静,那该多好啊!苏玉妍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双珠便过来扶她上车,等她坐定,便吩咐车夫启程。

马车轱辘轱辘地走在空旷的大街上,马儿的铁蹄在大青石板镶就的街道上每走一步,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响亮,让几户门前闷头扫雪的家人不由得抬起头来张望,等看清是定远侯府的马车时,这才又低下头去继续扫着门前的积雪女人乖乖让我宠。

满街积雪未融,家家户户门前都打雪得干干净净,唯有几处空宅前面无人清理,因为过往的马车多了,辗出两条窄窄的道路来,显得不是那么和谐。

真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别家瓦上霜啊!

苏玉妍将车帘轻轻撩起一角,就见沈重骑马走在马车旁边,马儿走得不疾不徐一副悠闲的样子。她也就放下心来。

很快就到了定远侯府。早有仆妇在府门前恭候,见马车停下来,忙上前放好脚凳,待苏玉妍一出来,便伸手相扶,下得出来,那仆妇又笑道,“府里来了客人……夫人正在屋里等着少夫人呢!”

苏玉妍扫了那仆妇两眼,有些眼熟,却叫不上名字。想来应该是思定堂的人,当下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向跟在身后沈重道,“爷呢?”

沈重道,“爷在思定堂……”

“他这会儿不是应该还在衙门里头的吗?”苏玉妍秀眉微颦,低声道。

“爷今儿告半日假。”沈重道。因有一众的仆妇丫头跟在身后,他也不便细说。

到底来了什么贵客。竟会让沈珂告假相陪?苏玉妍心里疑惑,也不再问,径直往思定堂而来。

到了思定堂,未进院门,远远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苏玉妍的脚步微微一滞。旋即大步进去,守在门口的小丫头见了,忙躬身打起厚厚的毡帘。一边脆声说道,“少夫人来了!”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果真是来了客人。苏玉妍进屋,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拿眼往屋里一扫。就见宋德书端坐在炕首,另一边坐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盛装妇人。身形苗条,五官端正,肤色略黑;下首则坐着一个妙龄少女,通体绫罗,满头珠翠,眉目间隐隐透出几分局促,一看就是小户人家养在深闺没见过大世面的千金小姐。

难道,这就是定远侯府的贵客?苏玉妍的眸光从那妙龄小姐清秀的面目上飞快地扫过,心里微微一动。

沈珂果然也在,闲适地坐在宋德书的下首,手里端着一杯茶,嘴角微翘,露出几分笑意。看到苏玉妍进屋,便站起身来,还未出声,苏妍就已笑道,“……不知有远客到,未在府里相候,还请见谅……”

她话音未落,那妙龄小姐就急忙起身,因起得急了,差点踩到自己的裙角,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而那位盛装的中年妇人也随即站起来,转过头来向苏玉妍笑道,“……早就听说侄儿媳妇有昌宁第一美人的称号,今日一早,果然生得天姿国色……珂少爷真是好福气呀!”

宋德书便接了她的话音笑道,“……珂儿媳妇只怕不认得姐姐呢……”一边又向苏玉妍道,“这是你林姨母……这是你林姨母的小女儿冯静宜小姐……”

林姨母?苏玉妍略感疑惑,虽然不知道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位姨母,但出于礼貌,还是上前见礼,“林姨母好……”至于那位名叫静宜的小姐,既比她小,她便故意不选择忽略。

沈珂这时已经站起身来,笑着走了过来,“今日是我娘亲逝世十五周年的忌日……林姨母与静宜表妹今早九江来,正月初三动身,差不多走了近十日,这一路可真是辛苦了……”

经过沈珂提醒,苏玉妍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从九江来的,看来这林夫人必是林夫人的胞妹……怪不得沈珂告了半日假。她心里微忖,神情比先前更显恭敬,“……这冰天雪地的,一路可还顺畅?”她虽如此,心里却还是不免有些疑惑——自己嫁到定远侯府已经三年有余,怎么从来没听沈珂提起过这位林姨母?

林姨母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伸手扶起苏玉妍,笑道,“托菩萨保佑,一切都还顺利,日赶夜赶的,总算赶在今天到了……”

苏玉妍便又问起路上的情况,见那位冯静宜小姐站在旁边,脸上挂着略显局促的笑容,心下到底不忍,便又招呼她坐下,冯静宜如获大赫地般地坐下,眼睛就一直落在自己的裙角上,再也没有移开榻上欢,二嫁温柔暴君全文阅读。苏玉妍眼角的余光瞟到她这副模样,心下更是纳闷,想着林家世代书香门第,林夫人当初还是享誉昌宁的女性典范,这位林姨母既与林夫人是一母同胞,也算是大家闺秀,怎么竟教出这样怯懦的女儿来了?

一阵寒喧过后,宋德书便吩咐丹阳去厨房传饭。

一时饭毕,虽才地午时,外面天色却显暗沉,定远侯与沈松年两人都未返家。到底关系有些尴尬,宋德书与这位林姨母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聊,便笑道,“姐姐这一路奔波,想也累得紧了,不如先回房歇着,等侯爷和世子爷回来了,我再着人过来叫你……”虽然林姨母来得仓促,但定远侯府也非一般世家可比,宋德书早在林姨母到达时就安排仆妇收拾了两间上房出来,也不知是为着脸面的关系,还是怕林姨母与苏玉妍有过多的交集,安排的上房就是自己院中的客房。

哪知林姨母却婉拒了她的好意,“这刚吃过了饭,也睡不着,我就跟珂儿妍儿两个说会儿话……妹妹大病初愈,倒该好好休养才是……”

宋德书嘴唇翕动两下,终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朝沈珂和苏玉妍看了一眼,这才向林姨母道,“倒是我疏忽了,你们姨甥两个这么多年没见过面,原该好好聊一聊才是……”说完便吩咐丹阳把武贤伯府昨天送过来的新鲜荔枝送两盘到兰亭居去。

苏玉妍也不客气,又说了几句让宋德书注意身体的话,便上前携了冯静宜的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笑道,“前两天琳姐儿与顼哥儿都进宫陪皇太妃娘娘去了,明日回府,就有人与你作伴了。”她这话是试探这母女二人会在定远侯府逗留多久。

冯静宜腼腆一笑,“听母亲说琳表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一直羡慕得紧,这次见了她,定要好好向她请教才是。”

苏玉妍一听,便知这母女二人要在府里小住,便笑道,“静宜妹妹看起来也是个心灵手巧的,到时你们姐妹俩倒可以好好切磋切磋。”

这边林姨母听了,眼神一沉,却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沈珂不紧不慢地跟在林姨母身侧,倒显出非常热情的模样,不时问起九江那边外家的情形。林姨母脸上也没有露出疲态,十分详尽地把家里的情形一一道来。

到了兰亭居,双珠早吩咐仆妇燃起两个大大的银炭盆,一进屋,便觉暖气扑面而来,却因窗户半开,屋角又插了几瓶红梅,更是显得温暖如春。

冯静宜抬起眼睑略略打量,便迅速低下头去,比起先前在思定堂时的情形便显得轻松了不少。

而林姨母则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进屋安坐,喝上苏玉妍亲手捧给她的西湖龙井后,这才笑道,“怎么不见梦姐儿?”

苏玉妍心里微微一晒,随即笑道,“梦姐儿前两日着了凉,正吃着药呢,太医交待要好好养着,便没让她出屋。”解释完了便吩咐秋蕙去把梦姐儿抱来给姨夫人看看。

林姨母一听,连连摇手,“横竖我还要在府里小住些时日,等梦姐儿好了再见她也是一样,若因这会儿要看她让她再着凉,那就是我这个做姨祖母的不是了。”

看她娴熟地自称姨祖母,苏玉妍便也没有勉强,便笑道,“姨母好不容易来一趟,是该在多住些时日……”

哪知林姨母接了她的话茬,瞟了一眼坐在她下首的冯静宜和沈珂,又缓缓说道,“我这次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第一卷 202、枝节(下)

苏玉妍尚未开口,沈珂就已笑道,“姨母言重了……但凡有什么要求,只管跟你外甥媳妇提起便是,她这人……最是热心。”

苏玉妍便接了话茬,微微一笑,“……姨母但说无妨。”

林姨母就轻叹一声,“你们都不是旁人,我也就不遮三掩四了……”说罢又瞅了冯静宜一眼,这才徐徐说道,“此次前来,一则为祭奠姐姐亡灵,二则呢,也是为了静宜的亲事……”

我说呢,这般吞吞吐吐,果然是为了此事借天改明。苏玉妍心里暗忖,脸上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姨母的意思是说……”

“静宜今年五月就要及笄了……”林姨母又叹了一声,“自打咱们冯家败落,亲戚间的来往也少了,知道的,说是咱们冯家识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冯家的亲戚们捧高踩低……咱们倒是有心跟亲戚们走动,却又怕带累了亲戚们,所以这些年来,静宜她父亲也冷了心,一直闭门不出,不问世事,就连家里几个孩子的亲事,他也不闻不问。静宜的长兄今年都二十五岁的高龄了,说亲的却连咱们冯家的门槛也不进……他做父亲不忧心,我这个做母亲的,却是愁得连觉都睡不好了——静宜的兄弟倒也罢了,可静宜是个女孩子,总不能一辈子待字闺中吧!我寻思着与其这样,倒不如上京来寻你们,兴许还能想办法帮一帮咱们,于是便把心一横,就带着静宜过来了……”

苏玉妍瞧着林姨母一双手绞着帕子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话也说得十分急促,倒不似有假。因不知冯家之前所犯何事,也不好当着她的面问沈珂,遂安慰她道。“姨母且莫着急,俗语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再说了,姻缘的事,也是前生注定,兴许是表兄弟们的缘分未到。”

这边沈珂也就接了苏玉妍的话茬,“是啊,自古姻缘天注定,表兄弟们年纪也不大,便是因之前家中事故而有所耽搁。将来也总还是会成家立业的,姨母就不用太过忧心了。”

听了这话,林姨母原本显得十分焦虑的脸庞顿时露出一丝微笑来。“看来我这次来昌宁是来对了,你们夫妻都是心善之人……也是我那不幸早逝的姐姐有福气,有儿如此,又娶妇如此,她在九泉之下也应该瞑目了。”

见林姨母提到沈珂仙逝的娘亲。苏玉妍不禁朝沈珂看了一眼,不知该以何言相答。

沈珂已正色说道,“姨母能来昌宁找我们,原是出于对我们的信任,就算我不能帮上什么大忙,也必尽力而为……”

“你这孩子。真正随了你母亲的性子,最是热心善良……”林姨母更是露出满意的笑容,“不管静宜的亲事将来怎么样。你有这份心,也算是难得了。”

苏玉妍自与沈珂成亲以来,从未听他提起过外家,自己也曾出于好奇悄悄让双珠几个打听过两次,但府里几位资深的嬷嬷都守口如瓶。虽然凝香苑的那位林姨娘有好几次露出欲言又止的情形,但最终都以缄默告终。更不用说定远侯及沈松年夫妇了,那是连什么口风都不曾露过的。所以,苏玉妍也就放弃了这份打探秘辛的心思。

如今林夫人的姐姐与外甥女突然不请而至,自然令她深感意外,再者林姨母直言不讳地当着他夫妇二人的面提起了冯静宜的亲事,更令她心中警铃大作——以冯家目前败落的情形与冯静宜这般腼腆害羞的小户千金形象,又如何能觅得林姨母满意的对象?林姨母那毫不掩饰的眼神充分显示出对沈珂的欣赏,那么,她是不是有意把她的女儿许配给沈珂呢?

苏玉妍心里暗忖,再看林姨母与冯静宜的眼神就多出两分犀利来了。不过,这锋芒也只在一瞬间后就在她眼底消失。毕竟,看沈珂的样子,显然对这林姨母是十分敬重的,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人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自己对林家的情况一知半解,当然也不能轻易就存了揣度别人的心思。

就在这当儿,沈珂又向林姨母道,“不知家里的几位表兄与静宜表妹都念了什么书?都有什么喜好?……”

林姨母见沈珂问得仔细,更是心中窃喜,当下便事无巨细地一一道来。

苏玉妍便安静地坐在沈珂的旁边,一心一意地做起了听众来。

那冯静宜则羞红了小脸,半垂着眼睑,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但从她那双白嫩细腻的玉手紧紧捏着锦帕的样子来看,应该是又惊又喜的。

“静宜是家中唯一的女儿,我和你姨母自小就偏疼她几分,凡事都迁就着她,难免养就了她娇矜的性子,好在这孩子也是个惜福的,知道父母与兄弟们都疼她,平日里也都十分善解人意……”林姨母侃侃而谈,说起幼女冯静宜时,脸上适时露出骄傲的微笑校园绝品狂徒全文阅读。

苏玉妍静静听着,脸上也露出赞许的笑容,恰到好处地夸赞了几句,没有过分的渲染,倒令林姨母更加沾沾自喜,因而谈兴也就更加浓厚起来。苏玉妍不动声色地听着,对沈珂的安静深感意外。他向来不是个能坐得住的,这会儿整整坐了近一个时辰,他竟没有籍口有公务要外出,真正令人奇怪。

正说到兴浓处,双珠打起毡帘进来禀道,“……老侯爷与世子爷来了……”

苏玉妍闻言,不禁秀眉微挑。果然是贵客,连很少涉足兰亭居的定远侯与沈松年都亲自过来探望了。

这边沈珂已经站起身来迎向门首,林姨母也急急忙忙跟着起身,还不望朝冯静宜看一眼,冯静宜不用母亲出声提醒,也在第一时间站了起来,躬身相迎。

只听门外一声轻咳,接着便传来定远侯那略显沉哑的声音,“可是林姨母来了?”随着话音,定远侯大步走进门来。沈松年跟在他身后,虽然没有出声,却也面带微笑地看向林姨母。

林姨母连忙应声笑道,“沈伯父,多年未见,一向可好?”又转向沈松年道,“世子可好?”一边说,一边上前见礼。

定远侯虎目灼灼,眸光在林姨母脸上略作停留,接着又不露声色地扫了她身旁的冯静宜一眼,这才朗声笑道,“让林姨母挂牵……老朽这些年无病无痛,倒也过得悠闲自在。”说罢落座。

沈松年也微微一笑,“托姐姐福气,松年这些年也还顺畅……今日这是什么风,竟把姐姐吹到了这里?”边说边请林姨母坐,自己也在定远侯的下首坐了。

林姨母待两人落座之后才慢慢坐下,听沈松年叫她姐姐,心中更是难掩惊喜,脸上的笑容却瞬间消退,隐隐显出几分哀伤来,“其实我早就想来昌宁瞧瞧珂儿了,只不过因为你姐夫身体不好,家里几个儿女又都不让我省心,又因着怕当年的旧事牵累你们,所以就一直拖着没有前来。旧年腊月初五,我梦见妹妹向我哭诉,不禁大哭了一场,琢磨着不论怎样也要进京来看看,所以便不管不顾地来了,如今看着珂儿成家立业,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一边说,一边掏出帕子揩着眼角。

沈珂接了定远侯手上的斗篷递给候在旁边的秋蕙,见状便劝道,“姨母且莫悲伤……”

定远侯浓眉一皱,也道,“当初冯申出事后,我也暗中请人调解,无奈圣意难测,无人敢为其开脱,穷我一人之力终是无济于事……不过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今风头过去,不知他还没有入朝为官之心?”

林姨母轻叹一声,“他这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为不为官倒无甚要紧,眼下最要紧的,倒是我那几个儿子同跟前这个丫头的亲事,九江那里,怕是寻不到一门好亲了,所以我这才拼着被冯申痛骂的一场,带了幺女静宜昌宁来找老侯爷帮忙来了……”

竟然把事情弄到这样的明面上,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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