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平在旁边侍候着,急忙过去察看,见这些时鲜花卉与平日里都一样,便陪笑说道,“娘娘昨夜在外面坐了半宿,会不会是着了凉……”一语未了,看到宛妃冷冷扫过来的眼神,忙将后半句话咽回肚里。圣上昨夜没来也就罢了,竟然还去了病怏怏的皇后那里,又怎么不令宛妃气急败坏?何况还平白无故地丢了那件见不得人的东西?这会儿心里指不定有多气恼呢,发发虚火也在情理之中。
陆婧眸光扫过美人觚里那株还带着露水的玉兰,只觉心里一阵烦闷。赵宥昨天没有来朝阳宫吃饭,她就觉出不妙,得知他宿在乾坤的消息,她的心更是凉了半截——难道就是因为那个檀木盒子,这才让圣上想起了病怏怏的风都能吹倒的皇后?
不,绝不可能。就算赵宥再聪明,也决计想不到这根发钗的来历抗日之兵魂传说。陆婧心里暗暗安慰自己。这件事,知情人本就没有几个,再加上自己事后给予杜公子家人重金封口,他们是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的。
采平看见自家主子那带着寒意的眼神,忙命小宫女出去,这才慢慢走到她跟前,低声问道,“……娘娘,要不,奴婢去乾坤宫看看……”才一夜不见圣上过来,自家主子就急成这样,要是时日长了,还不定急成什么样子。不如自己过去打探打探情况,若能请来圣上最好,就算请不安,也能让她安安心。
陆婧却道,“不必了。这一回不同以往,便是我亲自去了,他也不一定会来。”内心隐隐的不安告诉她,赵宥此次不在朝阳宫留宿,一定与那个檀木盒子有关,自己若是刻意示好。只会令赵宥更加疑心,倒不如以静制动,且看赵宥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
采平素来也是有点小聪明的。但却知道自家主子不喜欢有人比她更聪明,便连连点头称是,“……娘娘说的极是,以静制动,是个好主意。”
陆婧睨了她一眼。又道,“你且说说,该怎么个以静制动法?”
采平连忙摇手,“奴婢愚昧,还请娘娘明示。”
“你是我身边最得用的人,我的事。你大凡都知道,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难道还想全身而退?”陆婧冷冷地盯着她。缓缓说道。
采平只觉那目光像是带着冰锥似的,刺得她浑身冰凉,遂按捺住心头的慌乱,垂下头去,低声说道。“奴婢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还请娘娘告知。奴婢便是为娘娘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见采平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陆婧心头的火气更盛了,手指几乎掸到她的鼻尖上,“你平日里的聪明都到哪里去了?关键时刻给本宫装聋作哑,以为本宫是三岁的小孩子么?”
采平见宛妃这回动了真怒,心里更是惶恐,身子都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是真不知道,还请娘娘饶了奴婢……”边说边咚咚咚地磕头。
陆婧转过身去,缓缓在凤榻上坐下,直到采平前额都磕出血丝来了,她才淡淡挥了挥手,“别磕了,起来吧!”
采平如获大赫,赶紧爬将起来,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发钗的事,你若敢泄露半个字出去,就休怪本宫不念你跟了我十年的情分!”陆婧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开口说道。
采平连忙举手向天发誓,“奴婢对天盟誓,若泄露只字片语,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你先下去吧,别让人起了疑心。”陆婧冷冷说道。
采平提起裙裾,仓惶奔出寝宫。
……
乾坤宫内。
梁惠君正小声唱着摇篮曲哄忻姐儿入睡,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落梅站在她的身后,脸上也挂着会心的笑容。
主仆两人都在想着刚才的情景,也都为陆婧被赵宥怀疑而感到高兴。赵宥从乾宁宫出来后,就径直去了太和殿,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从他临走时“刷”地撩起龙袍的动作和他大步流星的步伐,她们主仆都看出了他内的焦躁与愤怒,她们知道,赵宥已经被陆婧的欺瞒行为给激怒了。
看来,离陆婧失宠的日子不远了。主仆二人都十分期待下一场好戏。
梁惠君之前的担心如今都已变成多余,不禁生出对苏玉妍的感激之情来。当初,她对于苏玉妍这个大胆的主意,还是心存顾忌的,因为陆婧得宠太甚,她怕一个不好还会引得陆婧报复苏玉妍,反而会因此牵累整个沈家,而今看来,苏玉妍的主意确实可行,从赵宥刚才的举动就可以看出,他已经动了真怒了末世之淘汰游戏最新章节。
当晚,赵宥又驾临乾坤宫,并留宿一晚。
梁惠君是个聪明人,并没有问起陆婧悔婚之事,只是一如以往地展露出她温柔敦厚的本性,殷勤地侍候着赵宥,仿佛并不知道那件事情。
不想赵宥却主动跟她说起,“……今日上朝,竟有大臣指责朕纳妃不淑,令朕无地自容。”
“圣上当初纳妃,也是经过下臣们举荐筛选,得了他们的赞同之后才举行纳妃典礼,下臣们又岂能因此而指责圣上?”梁惠君柔声安慰道,“再说了,人心隔肚皮,有人存心想要欺瞒圣上,又做得那般滴水不漏,圣上虽然聪明,却也不是神仙,又怎么能事先看出那人的品性?”
赵宥剑眉微皱,伸手揽过梁惠君瘦削的肩膀,低声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那件事情在她入宫之前,这倒罢了,朕也能宽恕,但有一件事,却是朕所无法容忍的。”
“难道,还有比欺瞒圣上更为严重的事?”梁惠君想起苏玉妍曾说过让人散布宛妃在皇后汤药中做了手脚的谣言,不由得心里一动,随即温言问道。
“惠君,你虽然什么也不说,但你所受的委屈,我如今都知道了。”赵宥沉声说道,“倘若你落胎之事真是有人做了手脚,让我查出下手之人,我绝不会轻饶!”说到动情处,他又将自称改为“我”了。
梁惠君又岂会不知道赵宥此刻心中的激动?一个他最深爱的女人,在短短一夜之间就被人评头论足指责纷纭,他又怎么会不感到伤心难过?不过,就算他心里难过,但比起失子之痛,这种难过却是微不足道的,在古人眼里,子嗣永远是重要的,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
此时此刻,她知道不用她再说什么,赵宥心里也已经对陆婧生出厌恶之情,就算将来查不出陆婧曾经对自己下手的事,赵宥对陆婧,也再没有之前的信任与宠爱了。
梁惠君默不作声,赵宥见了,只道她是因为内心难过而保持沉默,当下便柔声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别难过……你且好好养息身体,将来再为给忻儿生几个弟妹……”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说罢他便伸手抚上她光裸的后背,触到她单薄的身子,他只觉手心一硌,心头也顿时像是什么刺了一下,生疼得厉害,眼角立时就潮湿起来。也许,一切都是他的错。她是他的发妻,一直恪守本分,温柔贤良,没有犯过大错,还极力维系着后宫的安宁,如果不是他独宠宛妃,也许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会安然无恙,按月来算,只差两个月就能生产了……是,一切都是他的错!这样想着,他更是难抑心内的悔意,一把将梁惠君搂进怀里,温柔地吻上她的脸颊。
就像是久旱初逢雨露,赵宥那温柔的长吻让梁惠君感受到了深深的渴望,想起苏玉妍曾经嘱咐她的话,她一改素日里那拘谨的本性,摒除心中的羞意,光裸的身体就像一条柔软的藤蔓,轻轻地攀上了的腰身,以大胆狂放的深吻来表露她对他的渴望。她不知道苏玉妍曾经为自己付出过怎样的心血与努力,但她知道,她必须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重新得到赵宥的喜爱。
赵宥也感受到了她的热情,加上内心积蓄的悔意爆发,他更想用行动来表达对她的疼惜,他用力将她搂进怀里,与她紧紧相拥,手与手相连,唇与唇相贴,似乎想透过这样的零距离来表达他内心的愧意。当然,也不仅仅只是愧意,她的身体虽然清瘦不少,但依旧保持着少妇的妙曼与玲珑有致,尤其是她比别的女人更为白皙娇嫩的肌肤,有如绸缎般的光滑与细腻,更让他爱意迸发。
她的主动与殷勤,加上他的刻意修好,这一次的欢好,竟比平日里更为融洽欢愉,两人在攀到巅峰之刻时,都不禁发出满足的呻吟,忍不住同时伸手抚上对方的脸颊,就像抚摸一件十分珍爱的东西,久久舍不得放开。
这一刻,他们才明白,原来他们还是彼此深爱着对方的,不管曾经发生过怎样的误会与波折,他们心里,始终都保持着对对方的爱,永远也不会改变。
第一卷 184、初捷(下)
俗语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宫中某位嫔妃曾经悔婚的和在皇后汤药中做了手脚的事,就像夏日炙热的阳光一样,在短短的几天之间,就遍布了皇城昌宁的每个角落。
赵宥自从那天拿走了檀木盒子,就再也没有去过朝阳宫。这令一心想要以静制动的陆婧心里产生了强烈的不安。值此关键时刻,她就算想做点什么挽回曾经的过失,但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她知道,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引发杀身大祸,尤其是外头流言纷纷,竟还有人说某位嫔妃在皇后的保胎药中下了毒,这可是比悔婚之事严重百倍的罪责,思前想后,她又怎么能不感到恐慌?
于是,以静制动的想法就开始动摇起来了,加上采平每日出去打探回来的消息处处透着事情正在朝不可预知的方向的发展,令她更加不安,犹豫再三,终于决定探探赵宥的口风。
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远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地步了,采平去了乾坤宫,连皇帝的面都没见上,只听宫门外的小宫女说是皇上交待过了,但凡朝阳宫的人,都不许进乾坤宫一步世间有渣男(高干)全文阅读。采平怏怏而回,更是令陆婧心里不安的强烈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她好不容易才慢慢镇定下来,自己安慰自己,想着便是皇帝查出了悔婚之事,但给梁惠君下药之事却是做得滴水不漏的,暂时不用担心会露出马脚。虽然这么安慰自己,陆婧还是难免会生出担忧之情,自然而然,也会对给她送来檀木盒子的苏玉妍生出怨恨之意——要不是这个檀木盒子,赵宥又怎么能对她这样疏远?这个苏氏,真正可恨!
而就在她怨恨苏玉妍时,苏玉妍却满面笑容地跟沈珂说着悄悄话。为梁惠君重新回到皇帝的身边而感到开心。
因为皇帝与梁惠君两人之间已恢复从前的恩爱,梁惠君已让人捎了话给苏玉妍感谢她的帮助,再者因为朝中大臣对皇后落胎之事议论纷纷,差不多已经形成一面倒的局面,形式对陆婧自是不利,因而苏玉妍也打心里底里为自己的计划成功而雀跃不已。
沈珂是知情的,也知道苏玉妍为搜罗陆婧悔婚的证据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胜利虽然微小,却来之不易,自然也为苏玉妍和梁惠君感到高兴。
丫头仆妇里面。却只有锦春知道此事的经过,因为她就是替苏玉妍搜罗证据的人,当然。她的口风一向最紧的,又有主人的叮嘱,自不会泄漏半句出去。想着女主人的心善,也暗暗为自己当初没有生出二心而庆幸。
但住在碧波苑的宋氏姐妹却是面现抑郁,满腹苦水无处倾诉。只能互相埋怨当初错信了陆婧——她现在已经自身难保,又怎么能为她们除去苏玉妍而让她们上位?
许恒把消息带给赵容时,竟获得了她一个长长的香吻,当着岫烟的面,他不禁红了脸。
赵容素来感情奔放,大大咧咧惯了。岫烟虽然尚未出阁,自然知道自家公主的性子,只佯作未见。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给夫妻二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赵容亲热地拥住许恒,眉开眼笑地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宛妃,真的会自此就失了皇宠?”她此前曾在宫中见过陆婧。虽然只是短短的相处,但却不喜欢她那双如丝的媚眼。再加上陆婧暗害梁惠君落胎的事,她更是恨不得立时把陆婧赶出宫去,只是没有赵宥的许可,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做出这样的举动,如今苏玉妍的计划成功实施,并且获得了意想不到的良好效果,又怎么不令她欣喜若狂?不过,就算陆婧现在失了皇宠,也不足以抵消她曾经犯下的大错,只有从此以前被赵宥打入冷宫,过一辈子孤苦伶丁的生活,才能勉强平息赵容心中的愤慨。
而处在内院深处的许太夫人得知了昌宁城中已经盛传宛妃做下两件无法挽回的大错事时,那张清隽的脸上也露出并不多见的冷笑,将手中的佛珠慢慢握在掌心,口里低声说道,“报应不爽,报应不爽啊!”
接下来的事情,果真如苏玉妍和赵容所料,赵宥因为怀疑梁惠君落胎之事,亲自彻查了此事,很快就查到了朝阳宫。
不过,因为一个被牵涉到其中的小宫女畏罪自缢,线索就从这里断开,再也无从往下追查。
赵宥在感到懊恼之时,陆婧却松了口气。但是,也仅仅只是松了口气,她不得不相信一个事实,那就是,赵宥从此之后不会再来朝阳宫了。后宫之中,嫔妃失了皇宠,就算荣极皇后之位,基本上已没有存在的意义,更何况她陆婧只是一个小小的宛妃?没有坚强的外家支持,她想要回皇宠,几乎不再可能。
朝阳宫现在的冷清已经与当初的热闹不可同日而语,这样的冷清,不仅令采平感到不安,更令陆婧心中倍加怀念起从前那一呼百应的日子来。
但事实是残酷的,就算陆婧再怀念过去的时光,也无法挽回已经形成定局的事实了。皇上不来朝阳宫,连宫女太监们都对朝阳宫低看一眼,不仅在饭菜上有所怠慢,便是连采平出去打探消息时,没有额外的贿赂,绝不打探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回来。
对于眼前的困境,陆婧自是十分着急。人们常说,人到无处止,狗被逼急了都会跳墙,何况是陆婧这样聪明的女人?因此,她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金牌毒妃。
这夜,赵宥处理完国事,依旧往乾坤宫而去。途经朝阳宫前,见院前点了许多蜡烛,远远看去,像是一颗心的形状,星星点点甚是好看。他微微驻足间,就见宫门开启,一身淡粉衣裳的陆婧出现在眼前。
她仍旧如从前一般娇艳,像是一颗璀璨夺目宝石,妙曼的身材映在淡淡的烛光里,朦胧却又清晰,一下就将赵宥的眸光吸引过去。
陆婧眼见赵宥驻足,便缓步走出宫门,娇声说道,“皇上,婧儿有话想跟你诉说,还请皇上能给婧儿一个解释的机会……”
赵宥看着她娇艳如花的脸庞,好半晌,才微微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婧儿想说,那支发钗,真的是先母的遗物,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定亲信物……” 陆婧急切地望着赵宥,要不是因为身后众多的太监宫女,她只恨不得扑进他的怀里撒娇才好。
“朕已经派人去查过了。”赵宥看见陆婧眼里的眼泪盈盈欲滴,不禁有些心软,当即别过脸去,沉声说道,“你不用再狡辩了。”
“皇上……” 陆婧眼里的泪水顿时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直往下落,“请听婧儿解释……那真的不是什么信物,只是因为杜家人曾经救过先母的性命,先母为报答他们的家救命之恩才随口许诺了这门亲事,婧儿那时还未记事,又怎么可以当真?”
“既收下别人的信物,又岂能轻易反悔?”赵宥缓缓说道,“当初因为你父亲与朕外祖父的一句戏言,他尚未有信物于你,朕的父皇都要把你许给朕的舅父做平妻,要不是因为大乐没有王侯之家娶平妻的先例,你说不定已经成为朕的……”他别过眼去,“舅母”两个字终是说不出口来。
“可是,那也是先母的过错,皇上就能宽恕婧儿么?”陆婧见赵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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