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一辈子能与你同甘共苦,共享荣华,除此之外,别无所求。”不管沈珂知不知情,她都不会责怪他。这个时代的女人,大多都只主管家里中馈,外面的事,全由男人做主,沈珂本就身份特殊,若有事瞒她,也在情理之中。
“有些事情,在我心里,也有疑惑。”沈珂抬起眼眸,真诚地望着妻子泛着水光的眼睛,“就算我瞒着你,也是因为不想让你担心。”
“我知道。”苏玉妍低声道,“我不怪你。只怨自己不能替你分忧。”
“你是我的妻子,在我决定娶你的时候,就跟自己说,一定要让你一辈子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生活,只是事与愿违,后来家里发生了那么多事,不仅让你担惊受怕,还让你以身涉险,每每想到这些,我心里就觉得难过。”沈珂的声音逐渐低沉,“终究是我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有些事,便是我们不去惹它,它也会不可避免地落到咱们头上。”苏玉妍见沈珂眼眶泛红,也不禁鼻头发酸,“嫁给你,我从来都不曾后悔过。”
沈珂只觉心潮起伏,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起身拥抱妻子的冲动,半晌才喃喃说道,“有妻如此,是我之幸。”
苏玉妍见他这副模样,不禁笑道,“我这善妒悍妇之名早已闻名昌宁,也只有你说我好了。”
屋里烛光闪烁,夫妻二人说着绵绵情话,好似并不曾发生过这许多繁杂凶险的事情一般。
……
次日大早,定远侯与沈松年夫妇与林姨母并冯静宜一行齐齐前来看望沈珂。
宋德书上前仔仔细细地看了沈珂,这才松了口气,道,“昨天我就想过来瞧瞧珂儿,父亲他老人家却不让我们过来,说是珂儿要好生静养……”又转向沈珂,“可曾好些?”
苏玉妍原还猜测着沈松年夫妇与冯静宜母女没有前来探望沈珂的原因,这时才知道,原来是定远侯拦了他们。只是不知道定远侯为何要如此。
沈珂淡淡一笑,“多谢母亲关心……已经好了很多。”
沈松年却定定地看着儿子,似乎有满腹的话想说,碍于众人在场,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定远侯倒是满脸云淡风轻的笑容,似乎完全不担心沈珂了,只略略问了两句,就上朝去了。临走时,特意嘱咐,“你这些天就不用去点卯了,我会代你向圣上告假,等你痊愈了,再去圣上那里谢恩也不迟。”
沈珂点头应了。
沈松年这才走到沈珂床前,沉声说道,“……你受苦了。”
“儿子没事。”沈珂抬头看着父亲,头一次看到他眼里闪烁着泪光,映在晨光里,让他的脸庞看起来十分和蔼可亲,洋溢着慈父的怜惜,不禁让他心里一软,遂又继续说道,“让父亲担心,倒是儿子的不孝了。”
沈松年想说什么,只觉喉头哽噎,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来,“你且好生养着,一切有我……和你祖父。”
沈珂轻轻点头最强弃少最新章节。
沈松年这才依依不舍地出去。
这个时候,才轮到林姨母上前。也不知她是真心还是假意,未曾开言泪先流,她轻轻扯住沈珂的衣袖,低声泣道,“我的儿……怎的就这么苦的命,好端端的就遭了流民的打杀?”
苏玉妍听了,就有些不喜,转念想到什么,便佯作什么也没到。人还没怎么样呢,怎么就哭上了?
冯静宜在旁边也不禁暗暗颦眉,便上前向沈珂道,“表哥可觉得好些了?”
沈珂素来不喜欢女人的眼泪,再听了林姨母的话,就更是烦心,虽然没有露出不虞之色,却也只淡淡应付着冯静宜母女,“让姨母与表妹担心了。”全没了林姨母母女初次进门时的重视与热情。
沈珂这样的态度,林姨母自是瞧出了端倪,忙收了眼泪,又拿帕子揩去泪痕,骂了几声该死的流民,见没人应和,便又问起沈珂受伤重不重,吃的什么药,可曾有什么不适等等,似乎看不见沈珂刻意显露出来的疲态,直到冯静宜在身后悄无声息地拉扯她的衣袖,她这才慢慢收声。
林姨母这一住嘴,就如同飞走了一群乌鸦,嘈杂的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想是意识到不妥,林姨母不动声色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苏玉妍,这才道,“珂儿且好生静养,我们就不打扰你歇息了。”
苏玉妍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起身相送。
送走这一行人,沈珂原本有些疲色的脸庞顿时恢复活力,还冲苏玉妍眨了眨眼,“过来坐,我们说说话儿。”
苏玉妍不禁瞪了他一眼,“都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你还不累?”
“这回,我说的可是正经话。”沈珂轻咳一声,端正神色。
苏玉妍这才走到他床边坐下,“可有什么秘密想要告诉我?”
沈珂仍就一脸正色,“正是。”
苏玉妍就笑,“那就请赶紧说吧,要不然,可要急坏我的。”
沈珂就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俯耳过去。
苏玉妍也就配合地当真歪过身子,半靠在他怀里。
“隔墙有耳。”沈珂声如蚊呐。
苏玉妍一惊,正要回头去瞧,却被沈珂顺手一拉,就落入他怀抱,正要挣扎坐起,沈珂的嘴唇已经凑了过来,正好覆在她的唇上,她还来不及反应,沈珂的双臂又揽了过来,将她搂进怀里。
若从门缝里看,二人这番举动,纯属夫妻间的亲热举动。
虽说是想做给隔墙之人看,沈珂的嘴一碰到妻子温软香嫩的唇,就觉得腹内升腾起一股火苗,当下便不可自抑地深深吻了下去,良久,直到苏玉妍几乎透不过气的时候,才慢慢放开她。
苏玉妍被他吻得面红耳赤,离了他的怀抱,这才娇嗔道,“都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知道克制。”她故意这么说,一来有告诫沈珂之间,二来,也正好让偷听的人听清楚。
沈珂便嬉皮笑脸地道,“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克制二字怎么写?不如,你教教我?”说罢,又涎着脸凑了过来。
苏玉妍一掌打在他的手臂上,笑骂道,“才从鬼门关捡了条命回来,皮就酥痒难耐了?”
沈珂趁机大声呼痛,“下手这么重,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呀!”
第一卷 225、成亲(上)
苏玉妍趁机站起身来,笑道,“都这么晚了,就别闹了,还是赶紧睡吧!”
沈珂眨了眨眼,道,“我想喝茶。”
苏玉妍知道这是让她出去看个究竟,当下便道,“真正是个害人的冤家……”一边说,一边飞快地开了房门出去。屋檐下吊着发出桔红色柔光的灯笼随着晚风轻轻拂动,月华如水,廊下空荡荡的,并无半个人影。不过,既然说了要去为沈珂倒茶,她便开口唤了双珠过来。双珠自是忙不迭地去了。
她折身回屋,将门掩上,才低声说道,“并不见人影。”
“想是早走了。”沈珂也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你确定有人偷听?”苏玉妍虽然信得过沈珂的听力,但眼下他受了重伤,又中了毒,身体难免比平常虚弱,一时听岔了也有可能系统很忙。
“怎么可能会听错?”沈珂自然不满苏玉妍对他的不信任,当下便正色道,“一定有人,而且轻功极好。”
如果真是有意前来偷听的贼人,武功自然是极好的,否则就容易让人逮个现形了。苏玉妍见了沈珂这副郑重的样子,便又信了几分,又小声道,“会是谁呢?”
这几天发生了许多耐人寻味的事,曲折复杂得令沈珂一时之间都难以猜出到底是谁做了手脚。他微一沉吟,就道,“且不去管他,咱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说不定,下回他还来呢!”
苏玉妍不禁笑道,“下回若还来,咱们是不是要将他逮了?”
“且看情形吧?”沈珂也微微一笑,“咱们先不要打草惊蛇,我倒想做一回守株待兔的农夫呢!”
“好吧,农夫大叔。天色真的很晚了,您还歇不歇息?”苏玉妍看着沈珂先前回复红润的脸色又渐渐变得有些苍白起来,不免担心道。
“歇,怎么不歇呢!娘子也跟我一起歇了吧!”沈珂伸手揽过苏玉妍的细腰。
苏玉妍无奈地轻叹一声,吹灯歇息不提。
……
次日一早,定远侯亲自过来探望,得知沈珂的病情已基本稳定,便也舒了一口长气,随后颇为不耐地招呼陪同前来的沈松年夫妇并林姨母母女出去,还告诫苏玉妍近日要好生在家里专门照顾沈珂。不要轻易出门。苏玉妍刻意忽略宋德书与林姨母满眼的好奇,恭恭敬敬地应下了定远侯的要求,亲自送了众人出门。
这江郎中配的药。果真如神药仙丹一般,不过第二日,沈珂的精神气都恢复了八九成左右,竟然能下床走动了,身上的伤口虽然没有结痂。却也不如昨天那么疼痛了。
苏玉妍自是十分高兴。看来这个江郎中的医术真不是盖的。只是,不知道这位江郎中,是不是就是太医院的首辅医正胜海。但定远侯与沈珂不说,便有他们不说的理由,她也不想去追根究底。
到了下午,沈珂便与平时无异了。午饭生生吃了两大碗,胃口也特别好,把苏玉妍特意为他准备的丰盛的菜肴吃去了十之八九。这又令苏玉妍小小惊喜了一把。如今看来。只怕不出十日,沈珂身上的伤和毒就会痊愈了。
事实上,果然如她所料,第五日,沈珂身上的伤口就开始结痂。并慢慢脱落,到了晚上。酥痒难耐,非要她帮着用温热的帕子敷湿了把痂皮给撕掉,说是痂皮不仅难看,长在身上还十分难受。苏玉妍便也依了。
不过,那位隔墙偷听的人士这几天里却消声匿迹,再没见着半个人影。
而沈珂也似乎忘了当日有人偷听这回事,连定远侯那里,也不曾提起半个字。苏玉妍虽则记得,但也没有刻意提起这件事。
第七日,沈珂身上的痂皮基本全部脱落,伤口处的新肉也基本长好,看起来已有大好的迹象。定远侯府的所有人都默默地关注着沈大少爷受伤这件事,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他受了伤的事定远侯终是没有瞒下,在第二天全府上下就全部知道了,不仅知道沈珂受了伤,还中了毒,而且还是从九官请了一位乡下神医给医好的。
沈珂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苏玉修的大喜日子也就临近了。
这些天,苏玉妍因为定远侯的嘱咐,自是没有踏出家门半步,不过,苏家那边,她也不是全然没有理会。毕竟,这是关系到苏玉修一辈子的终身大事,也直接关系到苏慎和自己,她又怎么能置之不理?于是,锦绣作为她的特派员,几乎是一天去一次苏家,商量着怎么把这件喜事办得风风光光。而苏慎与苏玉修父子俩人,也相继前来探望过受伤的沈珂,虽然只问及伤情,但到底还是跟苏玉妍私下说过几回话,因此临到吉日前一天,苏家自是准备妥当,只等迎新娘进门陌上药香全文阅读。
虽然苏玉妍心内仍有些忐忑,但到了吉日这天,还是妆扮一新,与沈珂双双前去苏府贺喜。
这日天色晴好,煦日高照,是个嫁娶皆宜的好天气。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前些日子闹了出那么大的风波,此次林家与苏家的这门亲事,竟比前些天侯府小姐出嫁时还引人注意。大清早,林家送嫁的队伍还没来,大街上就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当然,以妇孺居多,男人们嘛,当官当差的都点卯去了,无官无差的,自是做生意的做生意,做农活的做农活,只余了这些老少妇孺在家里看热闹。就算如此,这街上也是人头攒动,小孩子的哭闹声,妇人们的笑骂声以及老人们的责备维护声,几乎响彻了整个街面。
饶是如此,也没能盖过苏家前去林家迎亲的喧天鼓乐声。
苏玉妍与沈珂作为苏玉修的至亲,也作为苏家最最重要的亲戚,早早就坐了轿子到达苏家。苏家虽然没有多少亲朋好友,但自从苏慎做了官,苏玉妍又嫁到了定远侯府,之前那些从未走动的亲戚们也渐渐开始走动起来,便是那些出了五服的,这时候也大多携带着子女来了。
不管亲戚们抱着什么心态前来贺喜,苏玉妍看到这些或真或假的笑脸时,心情也还是很不错的。毕竟,结婚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热闹些,人都会图个吉利,热闹些,总归是好的。
沈珂不大认识苏家的亲戚,但这并不妨碍苏家的亲戚们跟他交流。他不认得别人,别人可都是认得他的。堂堂的定远侯嫡长孙,加上之前的那风流倜傥的名声与后来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改变,整个昌宁又有几个人不是如雷贯耳的?因此,随着苏慎身边帮着应酬宾客的沈珂,远比苏玉妍在内院招呼女眷们更为引人注目。当然,若是别人知道他前几天受过重伤差点命丧黄泉,只怕会更加震惊。
临去迎亲时,苏玉妍跟苏玉修小声说了几句话。
别人不便前去打扰,只远远看见苏玉修频频点头,尔后,作为胞姐的沈少夫人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苏玉修,苏玉修这才转身出了院门,翻身骑上系着红绸的高头大马,提了缰绳走在迎亲队伍的最前面,身后的八个轿夫抬起大红喜轿,喜气洋洋地跟在后面,最后面,则是迎亲的仪仗队伍并鼓乐队伍,喧天的锣鼓伴着人们的嘈杂,一路往林府而去。
林、苏两家隔得不远,林家因为林小姐遭遇了那样的丑事而苏家并没有悔婚而对苏家生出几分感激之心来,因此接亲的人也没有受到刻意刁难,伴随着阵阵鞭炮声,很快就把林小姐从屋里接进花轿。
此刻,身着大红喜服,头戴凤冠霞帔的林小姐林采莲坐在大红的喜轿里,一时百感交集,有喜,也有忧。喜的事,苏玉修不顾忌重重流言仍坚持娶自己过门;忧的是不知道苏玉修此番娶自己过门是为了沽名钓誉还是仅仅对自己情深意重。虽然其父苏慎与其姐沈少夫人相偕登门前来求娶时言辞真诚,但谁又保证苏玉修果真如他们口中所言,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呢?所以,林采莲喜忧参半。
而骑着高头大马的苏玉修则是满脸和煦如春风般的微笑。经过重重波折,他终于如愿如以偿娶得林采莲,尽管有人置疑他的决定,但他还是秉着日久见人心的原则,拼着全昌宁置疑的流言,义无反顾地在早前议定的吉日里迎娶了林采莲。他就是要让世人看看,要让存心害他的人看看,他苏家,并不是懦夫,他苏玉修,也不是无耻小人。
而此时,在苏家小院里等待着迎亲队伍返来的苏玉妍与沈珂夫妇,也是满心感概。
苏玉妍想的是,时间过得真快呀,一转眼,苏玉修都要成亲了!
而沈珂想的却是,修哥儿看起来斯文儒雅,没想到骨子里的文人风骨竟跟其父不相上下,如今敢迎着风口浪尖娶回差点被昌宁口水淹死的林采莲,自此之后,自然便成了酸儒们眼中的英雄。这往后,谁知道他又会不会成为第二个苏慎呢?
第一卷 226、成亲(下)
苏玉修牵着大红喜绸,领着由喜娘扶着新娘林采莲跨过马鞍,火盆,相偕进了院门。看热闹的人们与院内的亲友们不由得发出阵阵欢呼。
苏玉妍与沈珂含笑着看着苏玉修背着头顶大红喜帕的新郎大步而来,脸上洋溢着欢欣的笑容,夫妻二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到了正厅,新郎放下新郎,便开始正式履行新婚之礼。苏慎满面笑容地坐在上首,等待着儿子媳妇的叩拜。新婚夫妇二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之后,新妇便被送入洞房,而新郎则被一群亲朋、同僚们强留下在宴席上给各位宾客们敬酒。
林采莲头顶大红喜帕,被喜娘搀扶着到了布置一新的新房。隔着薄薄的喜帕,她看得不是十分真切,只隐隐能见到室内的摆设装饰,却也简约大气,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了许多,她不禁微微松了口气。
而就在林采莲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新郎回房时,苏玉修正满心欢愉地跟在座的宾客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