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有双青色的眼睛,和他翅膀颜色一样,青中带着一丝银,高兴时,那银色的光泽会更加明显,显得他的双眼格外光辉。
“我何时说过假话?”
“没有是没有,不过你都找了十几天了,再找下去,我看也找不出什么,不如现在就回去,尽早向大人汇报。”
“不行,现在就走,如何对得起葬身在此处的兄弟们!”
十几日前的雪崩发生的太突然,自然灾害面前,妖也无能,即便能飞,也飞不过它的速度,他们一行本有七人,有三人便无能力躲过,被巨大的雪龙给吞噬了,可说是尸骨无存,另有两人则在屠杀白泽时,被白泽群攻致死的。
死伤如此大,若还找不到大人要的东西,如何有颜面回去。
“你在此处已经找了多日,反反复复都是想着怎么破这堵冰墙,依我说,这冰墙肯定有什么猫腻才会如此坚挺,大人一向足智多谋,问他岂不是更好,你也看到了,这蓬莱岛气候诡异,一会儿云遮雾涌,一会儿太阳高晒,神秘莫测,也不知道那白泽女王施了什么法,竟能倒腾出这么一场恐怖的雪崩来,毁得什么都不剩了,我刚才在天上发现,几天下来,山上的雪又厚了不少,我怕那雪崩会再来一次。”
处在雪山最怕的就是雪崩,北斗之言也不是不可能,但风辰始终觉得两手空空回去,不好交代。
“再等两日,两日后,我若还破不了这冰墙,我们就回去!”
北斗知晓他的脾气,多说也无用,“好,我陪你,不过就两日,多了我可撑不下去!”
“知道了,你要觉得饿,就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在这地方睡觉?我可不要,睡过去了还不知道能不能醒,就算能醒,怕也成冰了。”
“多话!”
“好,好,你研究你的,我回洞里睡觉。”
他看起来真是饿得不行了,走了几步,竟弯腰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
两日后,风辰还是没找到破碎冰墙的方法,无奈之下,只得与北斗离开。
监视他们的黄桦知晓他们要离开时,果断下了决定,一众侍卫冲了上去。
风辰和北斗没想过会有埋伏,惊愕间已被包围。
两方人马只对峙了半柱香的功夫就打了起来。
黄桦道:“残了也不要紧,只要活的。”
“是!”
犬妖侍卫放开了手脚,化为原形,扑咬厮杀。
数量上明显犬妖占了利,但风辰和北斗也不是软脚虾,一样化为原形,与犬妖血斗。
白色的山脉上,飘雪骤大,却掩不去敌我双方洒下的热血。
黄桦身先士卒,化作巨犬,袭向包围圈中的风辰,北斗则和佐伯佐伢缠斗在了一起。
十几日的时间,敌我双方在食物缺乏的情况下,皆有些元气大伤,加上蓬莱岛的气候诡异,两方人马打得都有些吃力,但都咬牙死撑着。
因为,谁都不想输,若是输了,无论犬妖族,还是夜隼族,都会失去大将,代价太大。
黄桦身经百战,一边打,一边谋略可趁之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确认风辰的身份可能更高一些后,下了指令。
“你们全去对付黑鹰,记得要活捉,剩下的青鹰由我来对付。”
活口一个就够了,多了也是累赘,但要留的活口必须是比较有价值的那一个。
“是!”
除了黄桦,所有的犬妖都统一向风辰攻去。
“大哥!”北斗想去援救,一分心,便被黄桦找到了可趁之机。
黄桦挥起巨爪,斩向他的翅膀。
鸟若没了翅膀,也就废了一半了。
“北斗!小心!”
但为时已晚,北斗的一只翅膀,已被黄桦斩断。
“啊!”
北斗惨痛嚎叫,鲜血倾洒,一只巨大的血翅膀,落在雪地上,陷了一个浅坑。
风辰一怒,大开杀戒,但对付他的犬妖太多,且在佐伯佐伢的指挥下,毫无漏洞可钻。
北斗奋力一吼,“别管我,走啊!”
他拼命抵挡下黄桦巨爪,拼了全力将其弹开,然后舍身闯入围困风辰的包围圈,以身挡刀。
“北斗……”
北斗望了一眼自己的断翅,突然笑了一声,回头时,却风轻云淡,“怕是再也不能和大哥一起喝酒了!”
“不!”风辰看出了他眼里的绝然。
“来吧,你们这帮杂碎,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们夜隼族的厉害!”
青色的妖气暴涨,北斗从腰上的锦囊中取了一颗药丸出来,吞入口中,咽下后,它巨大了不止一倍,成了一只可怕的魔兽。
那是用命作为代价才能换来的力量。 黄桦惊愕于他的变化,险险躲过他突然而袭的鹰爪。
“长老,此妖怕是用了禁药了。”
“果然是白羽的人,什么都敢做。”
黄桦到底是老将,很快镇定了心神,区区禁药又如何能阻吓得了他,顷刻间提升了速度,闪雷似的戳瞎了北斗的双眼。
惨叫没又响起,因为吞了禁药后,痛感是不存在的。
佐伯和佐伢曾在黄桦麾下效力过,知晓他的行动模式,无需救援,只需将那只黑鹰拿下即可。
北斗瞎了眼,只能乱打一气。
“你也算有情有义,留你个全尸吧!”
黄桦涨燃妖气,用妖力化作一把巨大的镰刀,锋利无比,那是他的大招,万不得已不会用,因为要消耗很大的妖力,但如今之势,速战速决方为上策。
北斗看不到,但有感觉,那猛然袭来的大镰挥下时,山脉都在颤动。
“瞬斩!”
鲜血倾洒落地,成了一道弯月。
北斗僵了一下,无声倒地。
黄桦未曾停顿,镰刀又起,袭向风辰。
风辰亲眼看着兄弟阵亡,心中悲愤。
趁此,佐伯佐伢奋勇而上,与黄桦三对一,直接将他拿下。
白雪皑皑,血染山坡。
风雪再起时,蓬莱岛再次回归了苍凉的平静。
北斗,卒。
风辰,残。
Part 106 马杀鸡而已()
犬境。
晚风袭来,难得的凉爽,漆黑的天穹里布满了点点生辉的星星,映在宫殿中的小池中,像撒上了一层碎银,晶亮闪光。
星光下,池子里新种上的荷花,花瓣洁白,每一片花瓣足有小手掌大,千姿百态,分外娇媚,一阵风吹过时,清香扑鼻。
但,荷花的香气很快就被寝宫里药草的味道给遮盖了,因为里头住着一只专吃药草的小兽,且胃口奇大,像是永远都吃不饱似的。
“妈妈……妈妈……”
竹篮里,白色的小兽张着嘴,不停地唤着雨默。
雨默瞪着它,戳了戳它圆鼓鼓的肚皮,“还吃!你看肚子都涨成皮球了。”
从来没见过那么能吃的奶娃娃,她已经做了很多口粮了,但依旧及不上它贪吃的速度。
“妈妈……妈妈……”
小兽急了,用前蹄拨弄着竹篮的边缘,企图越境,自己扑腾到桌上去找吃的。
雨默凶道:“叫爸爸也没用!”
嗓门有些大,吓着小兽了,一双银白色的眼眸立刻含出一泡水,缓缓在眼里泛滥,然后……喷发。
“哇哇……哇……哇呜!”
它哭了,哭得可凶了,朝后就是一躺,仰躺着在竹篮里踢动蹄子,没节操的耍赖。
“还来劲了是不是?难道我说错了吗,哪有像你这么贪吃的,整个犬境的草药库都要被你吃光了,你还嫌不够!”
“哇呜!哇呜!”它哭得更汹涌了,显然没听懂,只想要吃的。
它就像个人类的婴儿,一不如意就哭,而且是死命地哭,哭到岔气了,也还是会继续的哭,哭到你妥协为止。
不,比刚出生人类婴儿还难伺候,人家顶多也只是吃奶的次数多,奶量却是平均的,它吃的是什么,是草药,成斤的吃,比冲奶粉还麻烦。
雨默决定不能再顺着它了,但它哭得太凄惨,像受了虐待似的,她忍了几分钟,就不行了。
“好啦,好啦,别哭了,让你吃!”
雨默将它抱进怀里,喂了一碗制作好的口粮。
一看到口粮,它两眼放光,张开嘴吃了个底朝天,吃完还打了个嗝。
吃饱后,它开始撒娇,不停的用脑袋蹭雨默。
相处了几天,雨默已经知道它的习惯了,这是在求抚摸。
“你可比人还难养!”
它没听出她话里的抱怨,还在使劲的蹭,一等她抚摸它的头颅了,它就笑,咯咯咯地笑。
“还真是像个人,会笑,会哭……”她将它举了起来,放到面前瞅着,“莫非你还会说人话不成?”
她一直奇怪,它为什么老叫自己妈妈,是不是真是那个妈妈的意思。
但除了这句,它就不会再说别的了,听多了,她就认为它的叫唤声其实就是妈妈的发音。
说人话,应该不可能吧?
吞天犬都不会说人话。
吃饱喝足后,它就睡了,紧紧地贴着她,这个时候不能放它下来,一放它就会醒,醒了就会哭,完全是一个人类婴儿的生活习性。
养了几天,雨默渐渐习惯了,抱着它在寝宫里转悠,就像抱了婴儿似的。
“姐姐,毛球又在闹了?”
多吉带着一筐草药走进寝宫,他口里的毛球就是这个贪吃的小兽。
毛球的名字是雨默起的,本来见它长着马的身体,羊的脑袋,姑且当它是马了,既然是马,她就想起个威风点的名字,有道是‘马中赤兔,人中吕布’,赤兔马可是鼎鼎有名的,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一匹马要叫赤兔,但这名字很威风啊,所以也想给小家伙起个带兔的名字,既然它是白色的,就叫白兔好了。
白兔……
小白兔……
这名字起好后,却是越叫越违和,最后只能作罢,之后见它的尾巴总像个毛球似的摇来摇去,便把名字改做了毛球。
反正就是个名字,毛球也挺好的,朗朗上口,而且叫多了,也觉得挺可爱的。
于是就拍板定案叫毛球了。
“嗯,闹了一会儿,不过现在已经睡了,怎么样,你去取药,卜芥有没有说什么?”
他拿回来的箩筐里,放着的全是很珍贵的草药。
“卜芥叔叔翻了个白眼给我。”
“白眼就白眼吧,要我过去跟他要,他肯定死活不给。”
这些日子以来,她不停的问卜芥要草药,起初他以为她是在制作新药,还挺慷慨的,要多少给多少,但后来知道她是在做毛球的饲料后,气得直接翻脸,说她是暴殄天物,对着她喷了半个时辰的口水。
她也知道挺浪费的,但是毛球只吃这个,能有什么办法,怪只怪它太能吃,五斤草药,它一天就能吃完,简直就是个草药推土机。
其实,她调配出的口粮,毛球第一次吃的时候并不多,相比之下,金蛋壳更符合它的胃口,只是后来蛋壳吃完了,实在没东西可吃了,它才退而求其次的吃了她做的东西。
她想,可能是蛋壳里有什么成分是她不知道的,所以无法做得一模一样,但有总比没有好,能不挨饿就不错了。
毛球吃惯了,也就不再挑剔了,胃口也随之猛涨,才几天,它就大了一圈。
多吉瞅着毛球甜甜的睡容,眼里充满了怜爱,“真可爱!”
雨默哼道:“也就睡着的时候可爱。”
“毛球还小,长大了会懂事的。”
“希望吧!”
“姐姐,我来抱吧,毛球越来越沉了。”
“嗯,你小心些!”
“好!”
多吉小心翼翼的接过毛球,动作很轻,毛球没发现,依旧睡得沉。
“姐姐,你说毛球到底是什么呀?”
“连苍梧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毛球喜欢吃蛋壳的事,还是苍梧说的,要不是魅罗告诉她,她也不会晓得它是要吃草药的物种。
虽然她也很好奇毛球的来历,但既然无人知道,强求也无用,不如随遇而安,或许有一天突然就知道了,所以没什么好着急的。
雨默从箩筐里将草药拿出来,洗干净,沥干,切碎,再碾磨,用小秤配比着各种药草的比例,这一环节,特别重要,少一点,多一点,毛球都不会吃。
多吉转悠了几圈后,将毛球放进竹篮里,再将竹篮放到床中间,那是它喜欢的位置,要是醒来,看不到雨默,它会哭得震天响。
“姐姐,我来帮你!”
“不用,晚了,你也回去睡吧,这几天都是你帮我磨着卜芥拿药,已经帮了大忙了。”
卜芥是软硬不吃的货,但多吉太可爱,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瞅着他,他就会心软,这一招目前而言,是百试百灵,“早点睡,明天琳琅姑姑还要督促你练功,养足了精神,你才有力气。”
“嗯,那我走了。”
“晚安!”
多吉走后,雨默继续忙她的饲料大业,魅罗回来的时候,已是午夜,见她还在那捣鼓,不由道:“怎么还没睡?”
她由于太过专心,冷不丁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手里的小碗掉了下去。
魅罗迅雷似的将碗接了个正着,一点没洒。雨默接过碗,拍了拍胸脯,“你吓到我了!”见碗没碎,她心里松了口气,这可是最重要的一味药。
“制作的方法你教给木耳不香不就行了,等他们会做了,你也省力了。”
“我也想啊,可是每一味药的剂量很重要,缺一点,多一点都不行,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可难了,而且交给他们,少不得得浪费几次才能学会,这些草药那么珍贵,浪费了多可惜。”
说到底,她也是很心疼草药的。
“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不用,你洗洗睡吧。”
魅罗可不会撇下她独自去睡觉,依旧捋起袖子,替她打下手。
两人一起做,速度快了许多,很快就做好了。
雨默将做好的口粮放进陶瓷做的罐子里封存,然后在盖子上压了重物,都是药草,万万不能潮湿掉,不然很快就会发霉。
完事后,魅罗牵着她的手,走到床边,见毛球睡得沉,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它,愤愤道:“真是个难养的小东西。”
雨默却自有一番心得。
“虽然难养,但也很有乐趣,像养个孩子似的,就当预演好了,等以后我有了孩子,就不会手忙脚乱了,肯定驾轻就熟了。”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不由地红了起来。
抛去她是人类,魅罗是妖的问题,或是有一天找到了那个能让他们不离不弃,相伴到白头的方法,她和他合该是会有孩子的吧。
真有那天的话,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做个好妈妈。
“孩子……”
魅罗被这两个字刺痛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和雨默不可能有孩子,只要他是妖,她还是人的话,永远都不可能。
想到此,他不禁沉了脸,暗了眸色。
“魅罗,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她敏感地从他眼里察觉到了一抹悲凉,那悲凉仿佛是从灵魂深处一丝丝抽离出来的,一点一点地将他好看金色双眸染上一层黑暗,织出一幅灰暗又沉痛的黯然之色。
他无声,安静地像个木头人,但眼里的黯然愈加深暗了。
“魅罗?”
雨默推了推他,“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魅罗从思绪中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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