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姬妾,还是使了手段才得以进的苏府,极为不体面,若不是靠着眼前的姨母,她恐怕连侧妃也坐不上。
“有什么好瞧的,日后成了亲,还怕瞧不着吗?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想办法帮着璴儿获得苏妩的心。”
她一颤,被泪水迷蒙的眼里渗出了嫉恨。
“只要璴儿能娶到她,苏燿光就会是璴儿最有利的后盾,到时璃王就是再有能耐也不会是璴儿的对手。我问你,你想不想璴儿当上王。”
“自然想的,我日日都在祈祷上苍能让殿下早日登基为王。”
“既然如此,你更该舍下儿女情长,专心帮他掳获苏妩的心,等他当上了王,将璃王踩在了脚底下,你还怕没好日过吗?璴儿是喜欢苏妩,但有我这个母妃在,断不会让他少了对你的恩宠。你若是能诞下王子,日后也有可能是王太后,计较如今的这些有什么用?听我的话,赶紧回去,对了,将我准备东西送给苏妩。”
“东西?”她看向绿秀。
绿秀后头跟着几个侍女,有五个,手里都捧着盒子,看不见里装着什么,但必定是很名贵的东西。
“这想要得到女人的心,最要紧的就是投其所好,你回去后就说来这里看我,恰巧璴儿在,让你转送这些东西给她。”
苏妘心里有些不愿,但知晓若是不照着做,这位姨母恐怕不会再帮她。
“苏妘知道了。”
“嗯,乖。你先起来,还有一件事我要你去做。”
“姨母尽管吩咐。”
檀雅使了个眼色给绿秀,绿秀取了绿色的锦盒递给她。
“姨母,这是……”
“你别管这是什么,只要记得好生收着,想办法每日将里头的东西混进苏妩的吃食中去。”
她惊了一记。
檀雅皱了皱眉眉头,“怕什么,你只管照做就是了。”
“姨母,她的饮食一直是几个心腹照看着,我如何能接近?”
“说你蠢,你还真是蠢,心腹又如何,哪个人没有一些软肋,我替你查过了,苏妩厨房里有个叫沫茱的丫头有个病重的弟弟……”她冷笑,一双绯色的瞳眸直直地看着苏妘,“你可还要我再教你?”
苏妘跪坐在地上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姨母。”
出了苏妘下榻的别院,檀雅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寝殿的云床上狐妖王白北冥还睡着,她隔着纱幔看了一眼,算算时辰也快醒了,吩咐绿秀去准备汤羹。
像是掐好了时辰似的,白北冥稍一动,她就莲步飘了过去。
“大王,可是醒了?”
白北冥嗯了一声。
檀雅伸手扶他起来,“今日大王睡得极沉,看来这阮青开的凝神方子还是有效的。”
阮青是谭雅的心腹,是个巫师。
白北冥拧了拧自己的鼻梁骨,他年纪已大,已有些力不从心,但因是妖的关系,外貌上与那四十来岁的男子无异,只是两鬓已白,显得有些憔悴,一双紫眸倒是很晶亮,隐隐透着为王的风骨,姿容自然是英俊的,但是年纪大了,多了些皱纹,比不得年轻时候的英姿了。
遥想当年,说到美男子,在山海界能排上号的也有他一份。
“什么时辰了?”
“申时了!”檀雅取过侍女手里的大氅替他披戴上。
绿秀捧着汤羹走了过来。
“大王,娘娘熬煮的汤羹正好起锅。”
“嗯,放在那吧。”他今日没什么胃口,即便是流食也有些吃不下。
檀雅担心道,“大王可是不舒服?”
“总觉得睡不够,许是年纪真大了,精力不如从前了。”
“大王说什么呢,定是这几日气候不好影响了,待过几日凉爽些,大王依旧会龙精虎猛的,这后宫那么多妃子,还等着大王雨露均沾的恩宠呢。”
“你倒是大肚。”
白北冥的后宫大概是山海界妖族里嫔妃最多的后宫了,这也是他被认为有些荒淫的主因,但实际上那些妃子,他未必个个都宠幸过,狐妖族与犬妖族一样都是强妖之族,与犬妖族不同的事,周边的小族颇多,弱妖之族也是大把大把的,为了能得到狐妖族的眷顾,这些族群都会将族中的美女献上,他刚登基那会儿倒是不收的,一个个的给退了回去,那些族群就误以为他有了征战周边小族的野心,惶惶不能终日,弱族和弱族之间消息是共通的,脑子一抽,竟然想联合起来对付狐妖族,弄出了几场战事,为了维稳,他最后只得收了,结果就是越送越多。
“能嫁给大王是檀雅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只要大王好,檀雅就好,和姐妹们相处融洽些,大王的后宫才能和和气气的,不生出事端,大王也能将所有的心思放在朝堂上。说到底檀雅不过是个寻常女子,不像王后……啊!”她慌忙住了嘴,眼神里透着害怕地看着白北冥,像是怕他会治罪。
白北冥只是抽了抽眉脚,并没有说什么,看向檀雅时,神情却变得晦暗。
“大王,檀雅该死。”她惊恐至极,那双绯瞳因这惊恐变得像红宝石般的瑰丽。
他怔了怔,下意识地抬手抚上她的眼睛,神色里有说不出的复杂,但过了一会儿又平静了。
“别一惊一诧的,你这性子几百年了也改不掉。”
她捧着汤碗恭敬地递过去,“檀雅是无意的,只不过听说这几日王后在花园散步的时候碰到了尘萱侧妃,也不知道是尘萱侧妃说了什么,惹怒了王后,当下她就……”她顿了顿。
“怎么了?”
“让人将尘萱侧妃打了一顿。”
白北宣握着调羹的手僵了僵。
“不过打得不严重,檀雅去看过,是轻伤,我是想着尘萱侧妃脾气温和,断不会无缘无故的顶撞王后的,这几日可能是受了气,郁郁寡欢,不肯吃药,倒将伤折腾得更严重了,檀雅想若是王能去看一看的话……”
“知道了,我待会儿就去看她。”喝完汤,他下了床,走到门口回头问:“她住哪个宫。”
妃子太多,他压根就记不住她们到底住哪里。
“莲风殿。”
他皱眉,“这又是哪个寝殿?罢了,你让绿秀带我去。”
说完,他出了门口,绿秀赶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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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火宫内,王后绯瞳支着头假寐,膝头上放着一本书,轻轻地滑落了下来,有了动静吵醒了她,睁眼便瞧见梨落在和几个侍女谈话,谈了几句脸色突变,不安地看向她。
“怎么了?”她醒了便无心再睡了,执起茶壶倒了杯茶。
梨落欲言又止,面色看着很担心。
“有话就说吧。”
“禀王后,大王去莲风殿……”
绯瞳握杯的手僵了僵,洒了些水出来,好在水不烫,没什么大碍,“去就去了,妃嫔那么多,他愿意去哪便去哪,有什么奇怪的。是新进的妃子?”
她不是檀雅,那些个嫔妃的脸和名字都记不住。
“莲风殿的主人是尘萱侧妃,就是两日前对王后您口出不逊的那个尘萱侧妃。”
绯瞳的脸色沉了沉,但稍纵即逝,嘲讽道:“是她啊?”
“王后,您打了她,现在大王去看她,必是檀雅撺掇的,肯定会将那天的事添油加醋地颠倒黑白,梨落担心大王会听那一面之词怨怼王后。”
“怨怼我?有什么好怨怼的。我是王后,她是侧妃,我是主,她是仆,我惩戒一个仆人有什么错?反过来这什么萱尘侧妃该感谢我吧,若不是我打了她,大王又怎么会去看她?”
听这名字她就不熟,应该还没被宠幸过。
“王后是尘萱侧妃……”她连名字都念错了。
她挤挤眉,“一样,不就是这两个字吗,你不用杞人忧天,真要治罪便治不好,难不成我还会怕。”
“王后,大王他毕竟是大王……”
“够了,别再说了。”她重重放下杯子,绯色的瞳孔深暗了几分,成了绛紫之色,隐隐流露出一抹悲苦之色,“就因为他是大王,我才会忍到现在,是他负了我,难道还要我腆着脸皮讨好他吗?我是先王封的燕倾郡主,我不需要讨好他,也没有这个必要。”
她并非是王族的公主,但娘家是狐妖族最尊贵的贵族,自己的母亲与先王后是很好的姐妹,因身子不是很好,依着姐妹情深,便被先王后接到了宫中养胎,她便是在王宫里出生的。据闻她出生时,母亲所住的寝殿有一花圃,当夜便百花齐放,先王后认为这是个祥兆,抱着刚出生的她不肯撒手,还问先王要了个赏赐,先王见她眉目靓丽,认定长大后一定是个绝色美人,便封了个燕倾郡主的封号。
这郡主的称号是王族公主才可以有的,可说是极为光耀门楣的事,又是先王亲自封赏的,即便是现在的大王也不能随便动她,就算她不是王后,区区一个侧妃对她不敬,也是死罪,不过是打几下,有什么可怨的。
燕倾……
呵呵,她的确如这名字一般长成了一个绝色美人,可是这也是不幸的开始。
什么百花齐放,不过是她的母亲一手安排的,为的就是能让家族荣上再荣,贵上再贵。先王后是个敦实的人,这辈子也不会想到亲如姐妹的人从一开始就是因为要利用她才接近她的。
娘家……对于她而言,根本不是一个家,是充满了私欲、野心、利益的魔窟。
“王后还是不肯原谅大王吗?”
她挥落桌上的茶杯,“原谅!?我该原谅吗?是他背叛了我,也是他不信我。既然都不信了,又何须去解释。解释了也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从他和檀雅有染的那天开始,我和他就已经恩断义绝了。呵呵,我巴望着他能让我快点死!”
无论是这王宫,还是身后的娘家都是她的枷锁,困着她寸步难行,失去了所有的自由,她一再地退让,一再地隐忍,这还不够吗,还要她退让到何种地步?
许是气极攻心了,她咳嗽了起来,捂着嘴干呕。
“王后息怒,小心气坏了身子。”梨落拍抚着她的背。
许久之后,她才慢慢平静下来,捉住梨落的手道,“我不求有什么善终,能否葬在家族的祠堂里荣享子孙后代的香火,还是在王族的寝陵里安眠,光耀后世百代,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他,他一出生我就被逼着不能与他亲近,生生将他推离。梨落,你可看到他眼中对我的怨怼怪责,你该知道这比任何东西都更能让我痛。”
“梨落知道,梨落全都知道。”
“我都已经退让成这样了,为何还要逼我,为何我还要一再的退……”赤红的瞳眸落下的眼泪也像是红的,血一般的。
那时候的她从不曾想过,红烛双影一双人的美梦是个水泡,光一照就会破的。
Part 267 是是非非错()
莲风殿内,尘萱侧妃哭得梨花带泪,她是狐妖族边境之国火兔族的贵族千金,原形是一只红毛兔。兔族的女子生来就娇小可人,眉目精致,更难得是一身风情楚楚可怜,甚是惹人怜爱,如此一哭就更我见犹怜了。
她跪在地上带着哭腔,期期艾艾地述说着那日发生的事。
“臣妾只是觉得那花长得好看,想摘了放在寝殿里欣赏,王后硬是不让摘,说那花生得好好的,何必硬要断了枝叶移到花瓶里放着,臣妾原也没想非要它,见王后这么说,兴致也没了,便去了别处闲逛,谁曾想回来时,那花也不知被谁折断了,在地上被踩了稀巴烂,刚巧王后也回到了那里,见我在,非说是臣妾弄的,臣妾百口莫辩,想解释几句,谁知王后怒了,让身边的侍女架着臣妾,狠狠地给了一巴掌。”说到此处,她放开捂着脸的手道,“大王,您看这巴掌印到现在还没消呢。”
白嫩的脸颊上却是有些红痕,但看不出是不是巴掌印,若不是她提,白北冥只以为她这脸许是被蚊子咬了,挠出来的。
她继续道,“大王,请相信臣妾,臣妾真没有摘那花,那花既然是王后看中的,臣妾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它。请大王明察。”
白北冥对这件事也是有些弄不懂,不过是一朵花,哪来那么多是是非非。
“你先起来。”
尘萱侧妃哭哭啼啼的,却是不肯起来,旁边的心腹丫头便去搀扶,谁知一个不稳,她就摔了,害的丫头惨白了脸,哭嚷着:“小姐你可别吓奴婢,您身子本来就弱,这几日郁郁寡欢,饮食不佳,竟连站都没力气了,想您进宫以来日日恪守宫规,谨言慎行,没想一场游园竟出了这等事,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有看顾好你。”
丫头跪在地上使劲磕头,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样。
绿秀站在白北冥身后,不动声色地看着地上的两主仆。
这戏演得真真是好,没白费檀雅侧妃一番苦心,这些个说辞她其实早就听过了,昨日来这里告诉她们大王今日必会来时,这两主仆就当着她的面演示过一遍,还经她的手改了几句。
这花谁摘的,又是谁踩的,自然是这个尘萱侧妃了,她进宫后也有二十年了,却未被宠幸过,只能巴结着檀雅过日子,日子久了,心思也就活络了,知晓王后不受宠便仗着和檀雅交好,狐假虎威地干了摘花的事,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话,竟让向来冷淡的王后动了怒,狠狠教训了一顿。事后她吞不下这口气,便去了檀雅的寝殿哭诉委屈。
檀雅正愁没机会对付王后,白白送上门的机会又怎会往外推。
尘萱侧妃娇弱地倒在地上,哭得更凶了,一副快要厥过去的模样,绿秀认为凡是得讲究一个分寸,过了就没意思了,见白北冥没什么表情,倒是眉头抖了一下。
她自小便在檀雅身边伺候,最懂察言观色,知道他是气了,这时候再火上加油,恐怕达不到预想的效果,对着跪在地上的一群小侍女道,“快,你们还傻跪着干什么,扶侧妃上榻子躺着啊。”
一群小侍女立刻七手八脚地抬着尘萱侧妃往榻子上放。
“大王,这尘萱侧妃身子骨的确有些弱,要不要找个巫师看看?”
白北冥挥了挥手,“去吧!”
“是!”
不过一会儿,巫师阮青就来了,对着他跪拜后,便去了尘萱侧妃身边。
绿秀与他目光相交时,使了个眼色。
阮青是檀雅一手提拔起来的巫师,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暗暗颔首。
“臣拜见侧妃娘娘,娘娘请把手伸出来,让臣把把脉。”
尘萱侧妃一看是他,心里就明了了,将手伸了出去。
阮青仔细把脉,又检查了一下她的脸,突然眉头皱了皱,面色沉重。
尘萱侧妃一看,赶紧问,“我是不是哪里不好?”
“没,没什么不好,娘娘是郁结胸腹,难以宣泄,待臣开个方子,用上几副看看效果。”他撤了手,回到白北冥跟前。
白北冥对他脸上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说道:“有话就说,没什么可隐瞒的。”
阮青慌忙跪地,“臣,臣不敢。”
“叫你说就说!”
“是……”阮青抬头,面色有些白,“王后打的那一巴掌似是有些问题。”
白北冥明明是紫色的眼睛却涌出了一派汹涌的黑色,“什么意思?”
“臣也不敢断言,只是看侧妃脉象有些中毒的迹象。”
“毒?”
“臣该死,不该妄言。”
“你把话说清楚!”白北冥喝道。
“回禀大王,这毒非常罕见,刚中毒时没什么迹象,查也查不出来,待过了两日,毒便游走到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