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轮到丝芜无语凝噎了,她只是晃了晃脑袋,却笑不出声。
两人乐了会子,这才结伴鱼贯进了小厨房。
沐允在小灶上着手起香茶和糕点,丝芜也没闲着,炒起了几个家常小菜,整个厨房香气四溢,小灶旁两道忙乎来去的身影更是融洽出了农家之乐的景象,平和安宁。
似乎,再没有什么战争和血腥,没有什么阴谋和猜忌。
不一会,两人分工完成,便端着自己的得意之作摆上了餐桌。
瞧着正将夜明珠放进箱子中的丝芜,沐允戏谑道:“小姐莫不是日子过的太紧,连这些夜明珠也要顺了去?”
丝芜没搭理他,自顾将琉璃灯盏中的婴儿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一颗颗取出再放进了木箱中,不多时,她点燃了一根蜡烛才姗姗而来。
沐允有些疑惑,却见她正在将桌上的红蜡烛点燃。
待她点完后,映衬的整个小屋温馨无比。
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桌上的烛光跳跃如舞,樱花香气扑鼻,美酒佳肴更是色香俱佳,惹人垂涎。
尤其,这里只有两个人。
沐允恍惚了好一会,眨了眨眼,将眸中突然溢出的水珠眨回眼底,面上却带着惊异欣喜的神色,“好漂亮,小姐是如何想出的鬼点子?”
丝芜抬起手上的纸条,上面有烛光晚餐四个大字。
“真是风雅有趣,小姐就是小姐。”他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将眸底深处的悸动用眼帘遮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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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怜惜他,我便索性将他彻底毁去!
真是风雅有趣,小姐就是小姐。”他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将眸底深处的悸动用眼帘遮了去。
丝芜一手举起手中的刀叉一边将写好的字条递给他。
纸上是一排温润的篆体小字,“左手叉,右手刀,跟着我做就行了。”
他笑眯了眼,恩了一声,便跟着她将桌中间的那只烤全羊切割的惨不忍睹,瞧着那死后还被如此糟践的小羊,两人无奈的相视一笑。
随即,她写道:“我平日从不沾酒,可今日难得这般高兴,不如,我们就不喝茶了,共醉一宿,如何?甾”
沐允笑的眉眼弯了起来,“小姐高兴就好!”
说罢,他便举起手中的夜光杯递给她,她溺爱的瞥了他一眼,便将葡萄红酒倒满在杯中。
待他正要将杯子递在唇畔时,她的手却扼住杯子的另一半条。
他疑惑的眨了眨眼,“怎么了?”
她的眼色示意他看向杯中。
他低了眼帘看向杯中,竟发现杯中有无数的小雪花在盘旋飞舞,彷如缩小版的雪景,不到眨眼间的光景,杯中微暖的红色酒水便冒起了一层薄薄的冷雾。
他诧不可置信的目光投向她,“你何时学会了法术?”
她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只写了‘奇遇’二字。
“是导致你现下模样的诱因么?”他别有深意的垂了眼,在思考着什么。
她写道:“嗯,没关系的,就当因祸得福好了,快喝吧,冰镇葡萄酒的味道一定极好!”
他冲她嫣然一笑,“恩!”
如此,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你一杯我一杯喝的乐不思蜀,还时不时的划起了小拳,完全没有发现瓶瓶罐罐的已经喝了无数。
良久,两人纷纷喝的已是面颊熏红,歪歪斜斜的连个坐姿也没了形。
满脸通红的沐允扬起酒杯干笑了几声,“小姐,别,嗝,别抛开小允一个人,好不好,若没了你,小允活着,又还有何意义……”。
他虽是醉话,但,丝芜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
她扬了笑,眼中的伤感一瞬即逝,一手举着酒杯,脚步踉跄着走向他。
此刻的沐允显然有些醉意,粉色的双瞳更衬得朦胧无依,他这般模样,不遑论女子看了心动,连男子只怕也会按耐不住心猿意马。
她伸手掬了他的一捧发丝在手心,绿瞳温柔似水。
沐允嘻嘻笑了,“小姐,答应我好么,你若答应,我便将这头发剪下送与你,好不好?”
她眼中带笑,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脑袋,微微颔首。
见她终于点头,沐允放心了似的,嘻嘻一笑,眼皮颇为沉重的睁开又无法自控的闭上,如此反反复复,终于还是拗不过沉入铁石的眼皮,终是睡了过去。
此刻,并没有人看见抚摸着他头上的那只手正散发出淡淡的薄烟,如云如雾似的一缕缕直窜进了他的眉心。
她抚摸着他已然沉睡的容颜,另一手却缓缓揭下了面纱,露出了那张腐烂扭曲的五官,而那歪斜的眼角下,一滴透明的泪珠滑过脸颊,却生生凝结在脸颊上没有滴落,仿若一滴冰露。
她淡然的拂掉冰露,嘴角挂着她许久未曾有过的笑颜,手上却是十分怜爱不舍的抚着他的轮廓。
片刻,她脸色一变,立即收回手后,迅速纵身跃出窗外,没有人看到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她居然单手提起了后院中那颗最大的樱树,矮小的身子快速跳进了树根下的地道中后,那颗樱花树居然鬼使神差的跌落在了原来的位置上,丝毫看不出曾有人进出过的痕迹。
然,此时急忙推门而入的月浅正面露欣喜的想要张口喊着她的名字时,话到嘴边,终究是没有喊出声。
因为,殿内已然除了熟睡的沐允外,再无旁人。
一时间,他不知该笑该怒还是该失落。
环顾一周,看着眼前这一幕浪漫绝伦的画面,他的嘴角勾了一抹自嘲。
他知道,她来过了,只是,她不想见他,只因她借着他找不到她的由头,才敢这么大胆。
“好,好得很,你既然这么惜他怜他,我便索性将他一道毁去!”说罢,他虚张的掌心已然燃起一簇紫焰。
他手中的紫焰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瞬间直往上窜起一丈高,当环绕成一柄剑的模样后,极速驶向趴在桌上熟睡的沐允头顶而去,哪想,当无刃火剑劈下时,竟被突然弹开,立马如烟雾般消弭无踪。
月浅皱了眉,虚张的五指一张一握,沐允的身体便迅速飞在了他的掌心,纤细的脖子被他的掌心紧扣。
当沐允的脖子触到他手心的那一刻,他突然又立即一掌将他击飞了出去!
听闻响动的姬冥夜几乎是闪电般的速度赶到了玥宫,入眼的是月浅一手正紧握着另一只不断流血的手掌,妖艳的容颜竟是有些可怖。
他走进了月浅,摸出袖中的丝巾递与他,“先包扎一下。”说罢,他顺着月浅还在怒火中烧的视线看到一面凹陷墙下的沐允,皱眉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月浅推开了他的手,眉目流火四窜,“你可曾忘记,当年毁灭魔族的六味真火用了什么镇/压着么?”
冥夜挑眉,收回了手,丝巾却无意识的被他五指紧扣,“自然没忘,魔族投降后,第一代魔尊献出了极阴之冰,并且神界将极阴之冰与妖龙族的极寒之冰融在一起,这才镇/压住了极炎的六味真火。”
月浅呵了一声,“如此,这合成的五彩玄晶必是邪物,那群道貌岸然的神仙表面装的大义凛然,私底下不也是不折手段的威逼我们妖魔两族,想来还真要说句天意,这东西竟然被她得到了。”
冥夜拧眉,抓起他的手腕,这才看到他的掌心竟然已被猩红的毒素腐蚀的血肉翻开。
论到毒字,放眼六界,月浅称第一,自不会有人称第二,却没想,他今日竟会被毒所迫?
“你的意思是,这是寒毒所致?”
月浅缩回手,冷冷瞥他一眼,“天下之毒,当属我毒蝎月浅的尾毒为最,不过,若是将世间至寒至阴至邪融为冰毒,那就不遑而论了,毕竟,那是萃取纯天地之精华所制,谁能知晓其中厉害?”
冥夜收回了手,负在身后,眯着双眼打量地上一直未起的沐允,“显然,她果真是命不该绝,不过,她会伤害沐允?本尊可不信。”“她自然不会伤害他,反之,她保护了他,能用凡人之躯将冰毒熔炼到这般程度,她已经到了顶峰,再者,融入她体内的晶体并不是取之不完用之不竭的,她不但冰封沐允的精魄身体还要为他置起毒瘴,定然已经耗费了她的一半晶体。”
越是如数分析,他的语气越是冰冷,而他眸中的紫焰却跳跃的越发热烈。
她居然为了这个樱花精牺牲到了这般田地,就只是为了让他碰不得他,就为了让他杀不了他!
她知不知道,一个不小心,就会真气反噬,耗尽她的真元,真的要了她的小命?!
看着他凛冽的表情,冥夜不以为意道:“区区凡人,就算她苏醒,恢复冥界圣女的能力,本尊依旧杀无赦。”
月浅轻嗤了一声,“别忘了,她的后台是谁。”
冥夜蹙起剑眉,“冥王?那又如何,夺得神界之钥,拥有上古神力,他冥王也不过任我们拿捏。”
月浅轻讽一笑,岂料,他笑意未落,窗户突然渗进一股浩大神光,直直将整个黑暗的玥宫照的亮如白昼。
两人四目相对,“九星连珠!”
当即,两人迅速离开了玥宫。
苍穹之夜,浩瀚无垠的漆黑长空中明月被乌云遮去,雪白的银河乍现,可,奇怪的是,漫漫银河,却独独只有七颗偌大的星辰在大方光彩。
两人凭空玉立在苍穹之巅,皱眉仰视着那组成形状像极勺子的连珠七星。
冥夜疑惑道:“怎么只有七颗?”
月浅沉吟半响,才道:“这七颗不但像勺子,更像一把钥匙,所以,另外两颗应该是神界之门的入口方位。”
姬冥夜点头,“没错,我们至今还不知这入口到底会在哪个方位,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首部东面和尾部北面的可能几率最大。”
月浅点头,不待两人继续分析,东部的夜空上突然出现两方漩涡,而这面的北斗星突然斗转星移,迅速变幻成了一条直线,以肉眼无法观测的速度,正在向东部推移。
两人嘴角噙笑,面面相视后,便飞身赶往东塍国。
曜阳城,摘星楼。
这楼是当初首代东塍皇帝为最爱的妃子所建,听闻是四洲最高的楼台。
“难怪人人常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般高的楼台,摘星有何难?”郁白望着空中那方星宿漩涡,惯性的灌了一口手中美酒。
殷爵环抱长剑在怀,冷冰冰道:“你怎么可以任她胡来?”
郁白挑眉,轻笑,“她若是想胡来,我又如何能制止,再者,现在的她,也不是普通妖魔能够对付的。”
爵听了,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冷冽的看向他,步步逼近,“难道妖君和魔尊是普通妖魔?”
被他双目盯得有些不自在的郁白别开了眼去,“你看,他们不是来了么?”
作为仙神的师兄弟,居然苟合,真是有趣!
被他双目盯得有些不自在的郁白别开了眼去,“你看,他们不是来了么?”
看着两厢划破黑夜相继而来的一白一黑身影,殷爵右手已经按在了剑鞘上,眼神更是决绝森冷。
此时,像极银河漫步的七星表面速度慢极,实则速度快的令人咂舌,月浅和冥夜几乎是尾随其后而来。
苍穹漩涡越来越大,七星仿若插进翻滚云层中的钥匙,霎时间,一道极光迸射而出,刺目的白光一层层漾开,仿若湖泊荡起千层涟漪,每一层光圈所到之处都将掀起无数翻滚的云浪,跌宕汹涌。
月浅将四方玉玺一抛而上,漩涡立即射出一道光线将其吸附进了光波之中,登时,光圈骤然停止,只听闻一声雷霆般的巨响,天地间四面各方便不断充斥起刺耳的嘶吼声甾!
随着嘶吼声越发清晰刺耳,四方苍穹顶上便射下四道垂直光束,东方青光中出现一条青龙,西方红光中出现一只欲火白凤,南方白光中出现一头长翅白虎,北方玄光中出现一只獠牙玄武,此情此景,端的瑰丽神圣,奇异耀眼。
四方神兽朝天一阵狂吼后,它们张开的大口中各自结出奇形怪状的光阵,阵法一张一合的旋转着,蓦然间,阵法中心迸射出一道极其刺目的光束,四方光束笔直衔接,组成一道猩红的十字模样。
冥夜突然笑道:“待取得精魄,是属你,还是属本尊?廷”
月浅不以为然道:“你以为这东西可以那般轻易的唾手可得么?”
冥夜听了,挑眉一笑,顺着月浅的视线俯视脚下已变得极其渺小的东塍国,片刻间,从王都曜阳城中突然蹿出两道极速光线,眼见咫尺之间,他身子立即一个旋即,躲开了光线的攻击。
“王兄,好久不见。”
话落间,温郁白已然凭空立在两人一丈之外,见他手持一把七彩流光的玉柄凤羽扇,笑靥清雅,略带讥诮。
闻言,姬冥夜眼中已是布满阴骛,“再生为人,本尊亦觉得莫大的耻辱便属与你一脉相承。”
温郁白哈哈一笑,“能与魔尊一脉相承,实乃鄙人荣幸,只不过,自古仙魔不两立,即使一家人,也要亲兄弟,明算账,不是?”
冥夜冷哼,“小小摇光扇,能耐本尊如何?”
郁白挑眉,“哦?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姑且一试!”
说罢,他羽扇一摇,扇面现出一道七彩水幕朝着姬冥夜扑面而去,姬冥夜冷笑,一道玄色土墙拔地而起,堪堪挡于他前,立即将七彩水幕吸收的滴水不漏。
温郁白沉了脸色,羽扇他的指尖不断翻转,宛如彩色花朵,同时四面八方涌起无数像柔软彩布的水幕不断攻向还在原地不动声色的姬冥夜。
这厢的殷爵已经持剑站在月浅身前,他扬起长剑,剑尖直指似笑非笑的月浅,怒道:“妖孽,还我沫儿性命!”
月浅垂眸,嘴角弯起轻鄙的意味,“你的沫儿?可笑,她从来都是我的。”
听着他无比讽刺的言语,殷爵二话不说,拔出雷云剑,一道紫雷电光立即朝着月浅铺天盖地而去,眼见雷光要将他劈成两半却突然像碰到什么,又反击回来,殷爵一个躲闪不及,紫雷登时烧焦了他的衣角。
月浅冷笑,“本君万千妖兵溃于你手,今日,本君定要用你的血来祭奠他们的亡灵!”
话落,他自手中现出一管紫烟白玉竖箫,待玉箫触于他的唇瓣时,一曲悠扬诡异的曲风蜿蜒而散,整个苍穹登时都被这样的曲音覆盖。
还在与姬冥夜相抗的温郁白登时冷了脸色,“毒幽鬼曲!”说罢,他朝着殷爵怒喝道:“笨蛋,还不快点封住耳穴!”
姬冥夜朝着郁白讥刺道:“丞相居然还有此等闲暇来管他人死活,显然是本尊的不够尽力呢。”
说罢,他的掌心已握有一张玄色长弓,只见他食指一勾弓弦,无数碎石化成锋利的利箭纷纷击溃漫天七彩水幕,惹得水花四下而溅。
郁白倒退数步,眯眼看着他,“魔尊居然是与我相抗之属性,真是天意弄人。”
他自身为水属性,不想,姬冥夜居然是克制他的土属性,且姬冥夜的法力也远远在他之上,这不是造化弄人,又是如何?
这厢的殷爵已是来不及封住耳穴,漫天妖音已化为无数紫焰幽灵,纷纷灌入他的耳中,直至窜进他的灵魂深处!
顷刻间,他只觉得全身剧痛难挡,仿佛那些幽灵不断在啃噬他的五脏与灵魂,他几乎痛的全身无力,浑身冷汗淋漓,手中的长剑已是无法握牢,他仰天长嘶一声,三魂七魄登时被幽灵拖拽出窍,而他的身体再也无法自控,直直向渺小的地面坠下!
“爵!!”郁白爆喝一声,挥出无数水幕朝着月浅攻去。
月浅冷嗤一声,挥出一条铁链将殷爵的三魂七魄捆锁后再拉至自己的身前来挡住温郁白的攻击,眼见只差咫尺距离便会将殷爵的魂魄击杀,温郁白立即挥扇将凌厉无比的水幕收回,却不想,急火攻心,自身却被水幕反噬,登时软倒在地,吐血难抑。
月浅冰冷的睨向他,语态讥诮,“宁愿伤了自己也不愿伤他,本君原以为你们仙界都是极其倡导清心寡欲的,真不想,九叶尊者的爱徒居然为悖天道,师兄弟苟合,真是有趣。”
岂料,温郁白不怒反笑,“妖君月浅果然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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