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洛拱手一笑,飞身而下,眨眼的功夫已在了白月的身前屹立。
丝芜趁势收回了手,伸手便是挽在了南宫洛的臂弯间,笑容依旧完美的无懈可击,“奴家在此,恭贺驸马了。”声音一出,就连她自己都诧异自己镇定到了如斯地步。
白月面色如常,手中紧拽着她还残留的余温,冷冷的扫了一眼挑衅十足的南宫洛道:“什么条件,能赎那张卖身契。”
言及卖身契,他的眼里简直快喷出火似的,这个女人胆子大得离谱,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将自己卖给了别的男人!她,可真是太不乖了。
“劝医神还是不要再想这张卖身契了,您不是有了公主了么?你说是不是,丝芜?”南宫洛慧黠一笑,自顾一手将丝芜揽进了怀中,完全不顾白月几欲杀人的冰冷眼神。
丝芜悻悻的点了点头,暗忖:虽不知南宫洛打的什么算盘,他此话倒是不假,无论她与白月之前有过什么,在她逃离他的那一次,他们早已陌路了不是?白月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会不知她根本就不可能爱上自己,况且,比起她这个什么都没有了的女皇,那个有权有势的公主才是他更应该掌握的棋子不是?
何必今日还来横插一脚?除非他真的如南宫洛所言是……
她暗自摇了摇头,若是可以,她宁可他是为了权势而娶了菡珠,而不是因为……
白月讥诮的勾唇道:“不过是为菡珠找个称心的丫鬟。”
他话音一落,众人哗然,本来还以为这个天下第一美人真的会和这个捉摸不定的魔鬼曾经有些什么风流韵事,现在看来,白月居然只是因为她美貌和多才多艺,才想把她买走,好为公主解闷?这未免也太浪费了……
南宫洛挑了挑眉,眼角却时刻注视着丝芜的每一个举动和反应,他握着她纤腰的手掌明显感觉到了那身子的微微一颤……
他正要开口拒绝,却没想丝芜这时笑了起来,素手更是夺过了他手中的契约,他奇怪的看向她,却见她神色如常的朝着白月一笑,“公子,既然难得医神大人瞧得起奴家这么个贱胚子,不如,您就卖个人情给奴家,如何?”
一赌输赢,卖身契
他正要开口拒绝,却没想丝芜这时笑了起来,素手更是夺过了他手中的契约,他奇怪的看向她,却见她神色如常的朝着白月一笑,“公子,既然难得医神大人瞧得起奴家这么个贱胚子,不如,您就卖个人情给奴家,如何?”
南宫洛会心一笑,满含宠溺的眼神注视着她,“你想如何就如何。”
丝芜福了福,挽着他到了赌桌前,笑的更是自如和从容,“奴家知晓公子是蝉联几届的赌王呢,若是与医神比的话……”她满意的看到了白月生气的紫眸,越发笑得艳丽四射,见白月立时就要开口应承,她立即打断道:“如今众目睽睽,若是公子这般的赌术与医神比起来,外人难免会道公子欺负新手,倒不如,把这个机会给奴家,如何?”
南宫洛了然的点了点头,执起她的素手吻在唇边,“那我便把好运传输给你。”她的意思他再明白不过,她的命运输赢,只能掌握在她手中,别人无法代替。
他温情款款,她笑靥如花,在外人看来,这是多么鹣鲽情深的一对呐!偏偏,偏有那么些个人硬是要做那棒打鸳鸯一事,着实可恶呢。
白月冷冷的扫了周围窃窃私语的人们,目光所到之处皆是立即噤声。
丝芜甜美笑容扬在唇畔,久久未落,她随即一转身,扬起下颌对着北座的姬冥夜和东座的小和尚道:“奴家知晓两位不是一般人,虽然呢,有了诸位豪杰在场得以作证,但,若有了两位的评判和见证,定会让奴家和医神,心服口服。”她回身朝着白月一笑,“您说对吗?”
白月暗自紧了紧袖中铁拳,冷如冰的脸再是冻的可怕,“自然。”
“那么,我们开始罢。”说着,她与白月擦肩而过,直至走在偌大的赌桌前,拿起最简单最容易的骰盅浅婉笑道:“奴家没有玩过,那就用这最简单的骰子来一局定输赢好了。”
说罢,她将一个骰盅递于白月,“既然是一局定输赢,那么,奴家大胆越矩,让医神与奴家一起子起子落,如何?”
白月眯了眯双眼,接过骰盅紧握,冷嘲道:“可以。”
他这般的自傲,她如此的信心,让南宫洛眸子里亮起了有趣的光彩,在别人眼里,丝芜此动作是再公平不过的,没有前后之分,自然,后面的人看了前面之人的点数就不会想去做手脚,可在他眼里看来,她分明是防备着什么。
这时,两人手中的骰盅已经响起,周遭一片寂静,所有人怕是都摒住了呼吸,唯恐怕一呼吸一眨眼,就会打乱了眼下两个表情奇怪的人。
丝芜明显感受到了他强大的压迫力,心里深知在无回谷与他切磋那一日他是让了自己的,他的武功不但诡异,而且根本深不可测,饶是她有婆婆的一身绝世武功,也全然不是他的对手,眼下情形,她知道自己是惹怒了他,只怕他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不为别的,只因他到手的猎物反抗出了他的掌控,还敢当面予他难堪,对于一个猎人而言,焉不是耻辱?
丝芜一局定私身
不为别的,只因他到手的猎物反抗出了他的掌控,还敢当面予他难堪,对于一个猎人而言,焉不是耻辱?
三颗骰子在骰盅里哗啦啦的碰撞个不停,全场的每双眼睛都盯在上下晃动的两方黑色骰盅上,每双耳朵都是竖起来听着,显是想用内力听听里头到底是何点数。
啪的一声,两方骰盅齐落在光滑的大理石桌上,她抬眼瞧白月,墨绿的瞳孔里泛着琉璃般的光泽,让他有些失神,这时开盅的小厮屁颠的跑了过来,殷勤的像两人哈腰鞠躬笑道:“先开哪一盅?”
丝芜垂眸勾了勾唇,嘴角漾开一抹算计,“既是比大小,自是以点数多少来比较,快活城一向以客为主,医神既是客,自然由医神来决定比大还是比小。”
她这话听的南宫洛得意的笑了,白月倒是深觉刺耳,明摆着她是在以快活城女主人的身份自居。
“点数最大也不过十八点,若是丝芜姑娘与我相同,那不就毁了一局定输赢的诺言,倒不如,比谁小。”紫眸轻描淡写的扫了她的骰盅一眼,眼里闪过势在必得。
话一落,紫眸再看她的反应时,很好,一向镇定泰然的她也有尝到失落的滋味。
绿色瞳底几不可见的失落稍纵即逝,一派的漠然出尘在这双瞳孔的衬托下,多了几丝灵媚,“开罢。”
小厮点了点头,一手起开白月骰盅,一手起开丝芜骰盅,当底盘上的点数落在众人眼里时,全场又是一阵鼎沸的哗然。
白月紫眸再一次降到冰点,而她却笑的如沐春风。
小厮顿了顿,抹了抹额角蹦出的冷汗,这白月的气场不是一般冷得可怕,简直像一把把无形的兵刃要将他一片片活剐了似的,可是众目睽睽,他即使害怕也只得怯弱的咽了咽喉骨,“医神一点!丝……丝芜姑娘,一点也没有!”
所有人都诧异的离开了席座站立了起来,满堂的都是喝彩叫好声,此局虽短,却足够动人心魄,想不到一个区区弱质女流能这般精彩的赢过堂堂白月!
即使是小事,在他们这些武林人士的眼里,如此削减了白月的嚣张气焰,丝芜也是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能不让他们憋足心底的那口子浊气能呼出来而感到欢呼雀跃吗?!
白月无所谓的扫了一眼自己盘上三颗骰子竖叠起来而形成的一点,再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丝芜盘上化为一团白灰的骰子粉末,冷笑了几声,却目不斜视的盯着她那张伪装到完美无缺的笑脸,深恶痛绝的闭了眼,终是拂袖而去。
不知怎的,一时间,竟觉得他那样的背影像孤寂了几百年几万年一样,萧索的揪痛人心,深深的,剜痛了她的眼。
看着她愣神,南宫洛凑近她耳畔打趣道:“怎的,不舍了?”
丝芜失神的摇了摇头。
“恭喜南宫又得佳人。”姬冥夜笑道,可那言语里的阴冷,那瞥了一眼渐远渐行的白色影子而变得森戾的眸子,无人察觉。
东塍驸马
“恭喜南宫又得佳人。”姬冥夜笑道,可那言语里的阴冷,那瞥了一眼渐远渐行的白色影子而变得森戾的眸子,无人察觉。
南宫洛打着哈哈,“冥夜一言,可顶上天下人的千句万句呢,丝芜,还不谢过。”
丝芜恢复了昔日一派淡漠的柔和笑靥,优雅无尽的福了福,“多谢公子美言。”
姬冥夜扫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南宫洛突然打趣道:“冥夜乃是难得的贵客,还是入住销hún殿比较妥当,免得到时说我招呼不周呢!”
蓝翎接了命令,忙下去收拾。
姬冥夜哈哈一笑,“兄弟久日不见,今日应当畅饮!”
南宫洛随即附和,“自然!”
丝芜挂着笑意,双眼却是焦灼在了看台上那双如海一般慵懒忧郁的双眼上,除却上次海船里的一面之缘,今日一见,竟是有万般的熟悉之感涌上心头,这个小和尚,来者不善,到底,和她有过何等渊源?
小和尚投以笑靥,与她点了点头,便是淹没在了人群中。
今日,注定是个很多人会难眠的夜晚。
※※
凉月如眉挂柳湾,越中山色镜中看。
兰溪三日桃花雨,半夜鲤鱼来上滩。
※
两日后,东塍国万民欢腾,原因,自是因为在同一天里,有着两大喜事,一是,自因东塍国唯一的菡珠公主找到了一生所依的驸马,据说,这个驸马既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也不是什么皇孙贵胄,居然是那个闲游江湖的医神白月!
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结果?白月按照许多人查看江湖录的揣测,少说也有半百的年纪,而且这个人颇为怪异,不喜和任何权势还有商胄打交道,明摆着只想做个闲云野鹤之人,虽然江湖上多有受他恩惠或是仇敌之人,但碍于他武功难测又有令人触不及防的毒药在手,又因不少武林豪杰葬送在他手中的前科,自此,便是没有几个人敢打他的主意。
而那日抛绣球,很多江湖人知道他的厉害,便知难而退了去,倒是很多像是初生牛犊的达官子弟不肯罢手,毕竟他们没有涉足过江湖,对于什么白月黑月压根不清楚,他们只知道,若是得了东塍国这颗明珠,便是拿到了东塍国的半壁江山!
东塍国的皇帝已是六十岁高龄,但膝下只有三个儿子,老大草包一个,老二酒肉池林,老三虽精明干练却一门心思只放在了生意上,唯有独女聪慧如他,又极富野心,据说这个公主五岁便会作诗,八岁便知如何布阵打战,十三岁就开始在战场杀敌,立下不少战功,皇帝自然视她如珠如宝,如今及姸十五,当是要找个能助她的驸马。
可惜这些个子弟都是软脚虾,舞文弄墨还可,到了武功上面半点也不行,大刀长枪都拿不动,若是挑了他们,不但配不上文武双绝的公主,怕也会让世人嘲笑,故此,有了公主绣球一说,无论任何人均可参与。
费解的两大喜事
可惜这些个子弟都是软脚虾,舞文弄墨还可,到了武功上面半点也不行,大刀长枪都拿不动,若是挑了他们,不但配不上文武双绝的公主,怕也会让世人嘲笑,故此,有了公主绣球一说,无论任何人均可参与。
话说,武林人士都退了下去,而那些软脚虾白月对付起来简直比踩沙还要容易,绣球简直比蹴鞠接的还要又快又简单。
皇帝本是不满,可这菡珠公主也不知道中了哪门子邪,说什么皇帝的话金口玉言,自是要当真的,不然别人会笑皇家言而无信,岂不龙颜扫地?这明面上听着句句有道理,可傻子都能看出公主的心思怕是早已付诸在白月身上了,什么公平抢绣球,不过是一场演给别人的戏不是?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很多人是极其看好一向风流爱美人的南辕国太子定会来参与,却不想那日竟是没个人影,那邶姬国的姬冥夜就更是奇怪了,明明都到了皇城门口了,居然又掉头就走了,愣是将东塍皇帝气的病倒卧了床。
这两个人都是帝王之才,又文武双全,菡珠自是要配如此男子才是最佳,而且,那两人无论谁娶了菡珠,待皇帝极乐而去,东塍国迟早是他们的,这么唾手可得江山两人都不要,委实怪哉。
这一嘛,都是些老百姓的茶余饭后之谈,毕竟那日很多人均是亲眼所见,这第二件喜事算是解了第一件事的疑惑。
谁也没想到这皇帝都有喜欢到草莽之地聚集的癖好,姬冥夜算是一个,不过,兴许也是听闻了那一绝会的新奇,便调头去了快活城,而那个一向流连花丛的南辕太子就更是好笑,倒不知是为了网罗天下美女才筑的快活城,还是为了笼络天下豪杰才办的天下一绝。
这些缘由倒是他们这些个绿林和百姓无法揣度的,皇室之人的心思向来深沉,他们这些普通人,又怎能摸透?
他们要讨论的倒不是这些伤脑筋的话题,而是,为什么南辕太子要纳妾还要举行个这么大的排场作甚?饶是那个夺了魁的什么天下第一美人丝芜姑娘再如何美再如何宠她,也犯不着与东塍公主同一天出嫁,又弄出同样大的排场罢?
这下贱的青楼女子与高贵的一国公主相比较,厄,到底是要给这个公主难堪,还是想去捋弄东塍皇帝的龙须?好歹还站在东塍的地盘,怎能这么肆无忌惮?那姬冥夜就更可笑了,还要留下为他主持婚礼呢!
这些人,着实令人费解啊费解……
“小姐,小姐?”
好似如梦初醒般,她才回过神来,瞧着眼前人,烛火摇曳下,他的脸透着斑驳的光晕,几乎有些不真实,明明神似如斯的两个人,却差别如此之大……
几乎快要触碰到他脸颊的手终是止在了半空,她笑的颇有些自嘲,“小允,我想问你一件事。”
真的下嫁他么?
几乎快要触碰到他脸颊的手终是止在了半空,她笑的颇有些自嘲,“小允,我想问你一件事。”
沐允睨了一眼她收回的手,长睫蓦然垂下,遮住了眼里的失落,“小姐,你今日可是一点东西也没吃过,来,先吃口糯米糍。”素指捏了一块,递在她的唇边,笑的一派清澈。
看着他那么干净的笑靥,她终是不忍,张了张嘴,所有的话和着糯米糍的香甜一起咀嚼着,直到,咽进了肚中。
他嗔怪的白了她一眼,夺过她手中的白玉梳,“小姐也真是的,要做新娘子的人了,怎的还心狠的掏空自己的五脏六腑,莫不是想等会子晕厥在轿子里么?”
丝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手中把玩着红玛瑙簪子,“这太子也是幼稚的紧,作甚么还要轿夫抬着我绕着瞿阳城跑上一圈,这不是诚心折腾我么?”
听着她话里的笑意与纵容,沐允干干的说道:“小姐,你是真要嫁于他么?”语气里,故意将真这个字咬的极重。
丝芜会心一笑,哪里会不知他的弦外之音?素指取了那只簪子,簪在鬓旁,瞧着铜镜里一声红火装束的自己,心里却没来由的落寞,她尽力了,真的尽力了,本以为自己步步为营就可以避过这些俗家女子会经历的一切,但,终究还是在所难免,再者,都会嫁人,何不嫁的有价值一点?
她的落寞没有逃过他的双眼,“小姐,若是你不喜欢,那我们就逃吧!逃得越远越……”。
“不,我不做逃兵。”她绝决的看着他,瞳底闪烁的皆是坚定,见他垂了头,她才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的,但是,我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已注定,逃避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是的,自她坐上那张每个政权者都会垂涎的龙椅时,一切早已注定,她的一生,本就不是只为自己而活,若是离了那把椅子,她就再没有生存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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