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夜摆手道:“孤说过,你救了孤的性命,以后这些繁文缛节省了也可。”
这个女人一言一行谦和恭顺,甚至带着每个奴才都应有的卑微,可总觉着,她很是不一样。
巫沫撩起鬓前碎发至耳后,笑的别样清浅,“礼不可废,王上不必为了一介卑末奴婢坏了规矩,天转凉了,王上还是回宫罢,奴婢也该回御膳房了。”
“听闻御膳房的厨娘说,你的手艺十分精湛,办事也妥帖,孤觉着,由你来担任明盛殿的掌事再适合不过。”他言词转为冰冷,透着帝王的威严肃穆,似乎,那适才的温柔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她淡漠一福,“奴婢遵旨。”
在她眼前的帝王,比她想象中接触的更快更准更顺利,然而,越是这样出其不意的成功,越是让她心中琢磨难定,谁让天下人心最属帝王心难测呢?
姬冥夜绝不是个只会打仗的草莽匹夫,能将邶姬国在短短三四年之内迅速成为四洲之首,这样的手段绝不是一个草包便可做到的!他虽是暴君,却非昏君!
满园的梨花盛开,雪白的花朵,莹白飘落的花瓣,梨雪苑像极了冰天雪地的寒冬,可,那样温和的郁郁芳香,那样煦暖的柔和阳光,如何也不像那刺骨冰凝的冬季。
这里很安静,静的几乎只能听见两个人双足落在草地上的轻微簌簌声。
“王上,切勿前进了。”
正要走进清芙池的两人被一个躬着身的小太监拦截而下。
“小喜子,你的胆越发大了。”姬冥夜冷哼一声。
小喜子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道:“前边儿有奴才坠河生亡了,这些个不干净的东西王上万万不能瞧的!”
闻言,姬冥夜脸色阴郁,“你们这些奴才是不是日子太过悠闲?居然敢让人死在孤的清芙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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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菊花还真是暴躁啊!找个人好生调教调教!来人啊!请暴君姬冥夜上场!
玥夕复出冷宫
闻言,姬冥夜脸色阴郁,“你们这些奴才是不是日子太过悠闲?居然敢让人死在孤的清芙池里?”
小喜子身子一哆嗦,立刻磕头在地,“王上饶命!是奴才管教不严下边的奴才,王上圣明,确实是他们疏忽才让那些个不干净的奴才死在了里边儿……奴才定会处理干净!”
姬冥夜一脸冷然,睥睨他道:“到底是哪宫的奴才如此大胆?”
这清芙池是他修建不久的芙蓉池,这是属于他和冥煜的地方,所以,他已严令禁止任何人闯进,那些宫妃嫔也是没有任何资格能踏足此地一步的。
今日不知,是谁居然如此胆大包天的让那些贱奴死在了池塘里?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无形的玷污,让他心中不适。
小喜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吞吞吐吐道:“奴才……奴才不敢欺瞒王上,是……是玥宫的蓉姑姑……”。
姬冥夜闻言,浓眉顿时深锁。
蓉姑姑是他派遣给玥夕的奶娘,虽是奶娘,却也是他布在玥夕身边的眼线,今日姑姑惨死在清芙池,莫非,是玥夕看穿了她的身份?
将她杀死在他的清芙池里,难道,玥儿这是故意的?
他负手沉思。
巫沫闻言却是垂眸深思。
蓉姑姑她是知道的,夕贵妃的奶娘,似乎除了这个女人,她不曾看过玥夕对任何女人有那样充满了敬意与温柔的眼神,想必,这是对他来讲很是重要的人罢?
可,姑姑如今死了,真不知那个小妖精究竟是何情绪?悲伤,难过,痛恨,还是一如既往,一副冷漠无情事不关己的模样呢?
她,有些好奇。
姬冥夜凝了眸,“夕贵妃知晓了么?”
“回王上,娘娘她……她现在在里边儿呢……”,小喜子声细如蚊,透着胆怯与害怕。
后宫中,谁不知晓在夕贵妃被打入冷宫的那一天,王帝就下旨不允许她走出玥宫一步!若是出了玥宫那便是抗旨!那就是死罪!
所以,这便是玥宫起火都不见夕贵妃踏出玥宫半步的缘由,竟没想,今日的她,竟为了一个下贱奴而违抗圣旨!
小喜子现在最害怕莫过于当年的姬冥夜会再次出现!
那样的残暴,那样的冷血,一手将本是最宠爱的夕贵妃打入冷宫,从此后,只要关于夕贵妃一切的人或事,他更没有放过半点,全部抹灭!那是怎样的肃杀手段?想必,那时的他甚至比战场上都可怕的更让人心惊胆战!因为,那是只要让人回想都会后怕的鬼面帝王呐!
再者,看管清芙池太监由他掌管,此般算来,他也有无法逃避的连带责任,谁知阴晴难测的王帝会不会一怒之下砍了他?
“哦?他竟然为了个奶娘出了玥宫?呵,可真是不像他呢……”,说罢,冥夜已是前脚踏进了宫门。
巫沫似笑非笑的垂眸瞥了他的脚步一眼。
看来,姬冥夜也是与她一样的想法,想瞧瞧闲暇的玥夕是何模样?呵,永不相见,他终究是做不到呢,将玥夕关在玥宫,不过,一个形似而已。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看来,姬冥夜也是与她一样的想法,想瞧瞧闲暇的玥夕是何模样?呵,永不相见,他终究是做不到呢,将玥夕关在玥宫,不过,一个形似而已。
转念,她也不觉得奇怪,毕竟玥夕那样的人儿,即使是她几日不见,也是如隔三秋呢。
走进清芙池,放眼望去的是百折迂回的长廊在巨大池水中穿梭着,直通到宫门两端。
池中有几处白玉石砌成的凉亭,遍布满池的是白色芙蓉花绽开着,从上往下看去,还能瞧清了花蕊中的点点嫩黄。
微风徐徐,卷着香气,着实令人心旷神怡。
虽四处被雪白覆盖,可,却依旧掩不去那白衣人儿刺目的妖娆!
见那池中心有一方凉亭,放眼而去,能瞧见亭中有一星点的银白,故,那一身银白的人儿此刻却抱着怀中沾满水草的冰凉尸体,竟纹丝未动,如是一座雕塑完美的神像。
姬冥夜停步,看着那抹银白有些微愣。
他心中,闪过玥夕的任何情绪,却唯独不曾想,玥夕竟会这般的悲伤。
自是王兄过世后,玥夕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自此,喜怒不形于色,就连他,也再不能看透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玥儿了。
然,玥夕那悲寂的模样看在巫沫的眼里,却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丝毫惊讶,好似他这副模样她已是早已知晓了一般。
“你说,夕贵妃该如何处置?”姬冥夜不带一丝情感的轻吐一句。
巫沫笑的淡然,“王上心中早有定数,奴婢不敢妄议”。
而此时,那端的玥夕一双透着摄人的眼瞳正看向此处。
那双眼睛包含了怎样的情绪?是怨毒?是憎恨?是愤怒?还是不甘?不,什么也没有。
姬冥夜转身,恰好撇开了他的视线,扯了扯唇,“回宫。”
“是。”
巫沫只是睨了玥夕一眼,便踩着伐子,紧随王帝而去。
※※
满地风霜菊绽金,醉来还弄不弦琴。
南山多少悠然趣,千载无人会此心。
※
二人回了明盛殿已是午时三刻,孰不料,宫内早已有人等候。
巫沫这厢端了几杯雪顶含翠奉在了几位娘娘的香案前,举手投足间尽是娴熟,她虽觉着有些如芒在背,心中却笑的无比邪佞。
这些个妃嫔,怕是已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罢?
气氛很安静,静得有些胶着。
“呵呵……王上的眼力劲儿果真极好,这新来的掌司女官泡的雪顶含翠可是嫔妾品过味道最好的呢……”。
言语的妃子一身雪白的罗裙上刺绣着清幽的几簇红梅,栩栩如生,倒真是像极了一副傲雪红梅图,她姿容清丽,比起旁坐的菊贵妃那般的艳丽四射,她却添了几分雅致。
姬冥夜瞥了一眼巫沫,轻啜了一口杯中暖茶,茶入唇中清香四溢,甘醇中却带着丝丝苦涩,滑入喉中,留在唇内的竟是无比甘甜。
这样变幻莫测的口感的确是第一次品尝,不得不说,确实是一杯好茶。
姬冥夜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瓷杯,“爱妃如此夸赞巫掌司,孤不能不赏。”
巫沫闻言,福了福,“奴婢谢过娘娘谬赞,谢王上赏赐。”
菊贵妃起身出了座位,缓缓跪至了冥夜座前,声线娇弱道:“臣妾不是有意与王上置气,只是担忧王上的身子,几日不见王上,便觉着王上清减了不少,臣妾……臣妾只是怕王上再也不想见臣妾了……呜……。”
她一张艳压群芳的小脸哭得是梨花带雨,那双满含春水的眸子更是让人顿时心生怜意。
姬冥夜伸手将她拉起,揽入怀中,略带宠溺道:“孤知爱妃受了委屈,只是,爱妃应当好生学学兰儿与馨竹的乖巧才是,莫让孤太过操心了才好。”
菊贵妃一身软柔的身子软倒在他的臂弯里,轻轻啜泣着:“王上这话明摆着是觉着臣妾不够乖巧,王上可真是偏心呢……若是臣妾都与两位姐姐那般相似,王上又还怎会多瞧臣妾一眼呢?”
姬冥夜仰天大笑了几声,无比溺爱的一刮她的小鼻尖儿,“爱妃果真是个醋坛子呢!好好好,以后孤再也不提让你乖顺了!若是孤的爱妃转了性子,孤还真是舍不得呢!”。
他笑着抬起了她的下颌,冰冷的唇生生啃咬上她的柔软唇瓣,像极正在采撷着世上最为甘甜的花瓣。
此情此景,余下的妃嫔们只是垂了眼帘或团扇或丝巾的掩嘴含笑着。
一侧观戏的巫沫只是几不可见的扯了扯嘴角。
赏花不如赏‘月’
一侧观戏的巫沫只是几不可见的扯了扯嘴角。
菊贵妃得宠,这些妃嫔就算现在的是口服心不服,也只得拉了笑脸应对,啧,真是一群可怜又可笑的女人,现在居然还有闲情狐假虎威的给她得意脸色看,真是有够悲哀的。
她垂了眸子,在众妃巴不得她赶紧消失的眼色下,她也索性不动声色的退出了殿。
呆在一个为了男人争风吃醋而又暗潮汹涌的地方,可不是她的作风。
出了殿门,抬眸,却不见皓月当空,她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果然,还是赏花赏月来的风雅呐。
※※
欹枕不成瞑,关山人未还。
声随幽怨绝,云断澄霜月。
月影下重帘,轻风花满檐。
※
未时一刻,玥宫。
一直辗转难眠,玥夕便索性起了身,哪想,却看见一身水淋淋且脸色苍白憔悴到毫无血色的女人突然夺门而进,冷风习习拂过,他不由得掖了掖被角。
殿门吱呀声迭起,在幽寂的殿内回荡着这样的声音,总是有些说不出的诡异,蚊帐被冷风掀起,似乎能嗅到风中卷来的淡淡荷香。
朦胧间,他睁开了似被迷雾笼罩的双眼,瞧着门外熟悉的人影,问道:“容…容姑姑?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心中却讶异,眼前熟悉的容姑姑,为何,有点奇怪?
于是,他滑下床畔,半披在身上的一袭银紫睡袍顷刻间,流泻了一地的紫晕光泽。
“姑姑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莫不是得了什么急病?”玥夕伸手一触及容姑姑的脸庞,却发现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摸不着,陡然,让他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容姑姑脸色虽是苍白,却透着浓厚的担忧,“娘娘…恕奴婢真的不能再伺候你了,奴婢知道你舍不得奴婢,可是奴婢早已大势已去,娘娘切莫太过忧伤,一定会有人替奴婢好生照顾你的。娘娘切记,深宫内苑个个尔虞我诈,如果可以…娘娘还是快些离开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吧…快点离开吧……!”
“不要!姑姑怎可离开我?你不是说过吗?只有我才是你的主子!你会一辈子忠心于我,一辈子不离不弃,可如今呢?你却要说…永远离我而去?”
说罢,他紧忙的想要抓住姑姑的衣袍,可,姑姑的就像一枚飘然的影子,离他,只是越来越远,好不容易拽住了她的纱裙一角,还未待他欣悦有余间,纱裙却像沙粒一般,竟然顺着指间流走!
忽然,一阵阴风扫过,卷起阵阵白烟,玥夕心下一紧,伸手很想去抓住!结果,却怎么也抓不住,他倚靠在门框上的身子渐渐滑落,直至蹲坐在地,双手不自觉的抱起了双膝,蜷缩在了门角。
那狭长的单凤双眸已是疼痛难忍,眼眶再也禁不起这透明液体的滚烫烧灼,夺眶而出,一颗颗晶莹饱满的水珠,滚落了一地。
待响彻的门扉再也没了动静,凤眸冷漠一瞥,扯了扯唇,鄙夷的冷笑了一声,“连梦魔都用来使唤作此等无聊之事了。”
居然用梦魔来试探他,这个姬冥夜可真是有够可笑的!
软被中,玥夕只有那张被被褥裹得只剩不足巴掌大的脸蛋显露在外,而他眼角处的一滴透明珠更是看得清楚。
床畔前,巫沫用手替他悄悄抹去。
这样的动作,温柔无比,蓦地,他还残留在她手背上的泪珠那无端的灼烫感,突的,令她醒悟。
巫沫有些怪异的瞥了眼自己的手背,泪水已经很快的干涸了,只是,那残留在手背上的温度,却依旧灼热。
她何时会这般多管闲事?就算是契约者,自己,似乎还不至于对他如此的关心备至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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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沫气的发抖的指着某女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作者也太无良了!居然一个晚上让姐姐被两个男人摸来摸去,我这个女主可不是妓女!
某皇后一脸云淡风轻的喝了口小茶:咳咳,这是什么话?我们的女主可是纯洁似白莲呐…哪个读者不知道你老人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她,真是中邪了
她何时会这般多管闲事?就算是契约者,自己,似乎还不至于对他如此的关心备至罢?
看来,她真是中了邪了……
这厢,玲儿却毫不怠慢的不停用着金盆中的清澈冰水替玥夕换了一条又一条雪白的松软面巾。
“沫儿姐姐,还是换我来吧!”
这是一个娇小玲珑小宫女,看着年纪应该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此番,她正眨着水灵大眼瞧着发愣的巫沫。
巫沫神色一凛,末了,微微摇头。
她伸手接过了玲儿手中的湿帕:“没事的,玲儿你且去休息,这里我看着便可。”
玲儿摇了摇头,眸中突然泛起了银光,继而疑惑问道:“姐姐你可知道,这娘娘自打进宫以来不知道被多少人欺辱?被多少人在背后唾弃?虽然锦衣玉食,虽然高高在上!但是,我却知道娘娘在这宫里三年了都没见着她开心的笑过一次,只有…只有容姑姑知道王后脾性,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也只有她才是娘娘最珍惜最重视的人,可如今……呜呜……。”
巫沫安慰的抹去了她的眼泪,“你且放宽心,娘娘是个极聪慧的人,想必,很快就不会如此难过了。”
忍辱负重的玥夕怎可会这般轻易打倒?若他真是这般脆弱,她不得不说,自己怕是看错了人。
“那…那好吧,姐姐把这个披上吧,夜间还是很凉的…那我先走了。”
玲儿为她披上了披风,转身离去,只是,微微有些担忧之色,三步两回头的瞧了瞧巫沫,再不舍的看了眼依旧昏迷不醒的玥夕。
见巫沫朝她回已安心笑容,她这才轻轻叹息着将门逐渐掩上,直至那门缝之外的一丝亮光,转瞬即逝。
巫沫只是静静的看着床上玥夕的容颜,手,不自觉间,已用着指腹描摹起他的五官轮廓,“妖精就是妖精呢,连一个小小的宫女都那么为你魂不守舍,若是知晓了你是男子,呵呵,恐怕要以身相许了呢。”
话音刚落,窗外突然一道银光划过天际,轰隆一声,电闪雷鸣响彻云霄,被褥中的人儿突然睁眼惊醒!
玥夕惊惶的伸手紧抱着巫沫的腰身不放,“姑姑!姑姑…你在哪…你在哪…我好怕…真的好怕…求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巫沫被他这样突然而至的紧紧相拥有一时的愣住!
可,听着他发颤的嗓音,不自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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