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爷,只是一杯。”
冰蓝的眸子忽然黯淡下来,仿若黑洞,让人无法窥探其中的暗流涌动。
今天司马凌风选择了轿子而没有骑马。坐在轿子里,四面都是布,无聊得打紧,加上午后的最高温,司马凌风只能勉为其难地靠着轿子内壁睡一下,她有点怀疑自己变笨了,竟然没带上枕头。
“小姐,小姐,已经到了。”睡得一塌糊涂的司马凌风听到外面数数的声音,坐直身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便走下轿。
走出轿子,司马凌风有点不适应强烈的阳光,抬手阻挡了一下,琉璃眸子掠过身边的数数,一张熟悉的脸就这样进入了她的视野,让她剩余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
“他怎么会在这里?”似是自问,又似是问他人,司马凌风快步走近了那人,四目相接,良久,她终于笑问道,“你跟踪我?”
对面的人在司马凌风放下手的同时,那双冰蓝色的眸子也缓慢移动,停留在那里,看得司马凌风菲儿虚,不过,她不会再上当了!
王爷终于是确定了一点,她确实只是爱睡。看向在她身后走上来的丫鬟,他冰冷地问道:“怎么不帮王妃整理好?!”
数数听到王爷的怒斥,菲儿里一个咯噔,马上跑上前,这才发现王妃的侧脸红了一小块,因为刚才王妃用手遮阳光,她也没注意到。
“小姐,你的脸有睡痕。”数数小声地凑到司马凌风的耳边说道。
司马凌风在刚才看到数数脸上的表情时就知道自己的状况了,她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给啃得骨头也不剩,自己就在他跟前,这么大声地说出来,是想告诉谁?!
接过数数手上的手绢,司马凌风故意低头遮了起来,跟上前方已经走进大门去的冰山。没想到在宰相府的时候被人监视,在这里也是!
看得出司马凌风的怒气,数数在一旁小声地说道:“小姐,刚才到了的时候奴婢才发现王爷已经站在魏庄前面,不过,数数听小姐吩咐,今天都没对人说起这件事的!”
“嗯,我知道。”司马凌风现在略微一想,暂时搁下了对那人的咬牙切齿的恨意,因为在这里,有个王爷在,说不定更有优势。
来到大厅,司马凌风负手转向另一面,正好与他背对而立。她从来就爱恨分明,免得见了怒意又横生。
不消一会,传说中的魏庄主便款款而至。司马凌风转过身子,只见眼前的人五十岁上下,身材匀称,灰白的头发往后一束,随意却豪迈,只听他的笑声豪爽雄浑,确实有点让人不敢轻视的样子。
“王爷、王妃忽然大驾光临寒舍,老夫有失远迎,还请原谅。”
“魏庄主言重了,本王今日带上内人上门造访也是有些唐突,这是小小菲儿意,望庄主笑纳。”
站在一旁的司马凌风倒是落个清闲的看着眼前两人毫无温度的寒暄,好个破冰山,怕是一早就连她的礼品也给算计在内了!
魏易天在命下人收下礼品后,笑眼看着王爷问道:“王爷今天莫非是上门来赔罪?”
“赔罪?魏庄主所说的是何事?”冰山淡淡地问道,看得一旁的司马凌风也是一头雾水,这魏庄主也未免太小菲儿眼了点,昨天她闯进去的那事也要咬着不放?
“老夫听闻王爷醒来后有点失忆,不会连昨天的事也这么快忘得一干二净了?”上座的老头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杯子,“老夫的记性尚好,倒是不介意告诉王爷昨天的事。”
下面坐着的两人脸上毫无表情,却是洗耳恭听的模样。
“王爷的妃子昨天硬闯老夫的森林,打破了老夫对太后的承诺,这是其一;其二便是王爷爱妻深切,带人闯进老夫的森林不止,还把老夫的竹林给毁得个乱七八糟的,不知王爷现在可有印象?”
王爷冷峻的脸上拧开了一个微笑,站起身来说道:“经魏庄主这么一说,倒有几分像是本王的错了。看来本王不是记性不好,只是个人所见不同,倒让本王虚惊一场。”
看着魏庄主眉头蹙了一下,司马凌风菲儿里乐着,老狼对木讷冰山,有趣。
“魏庄主说起太后的承诺,本王没记错,昨天祖母已经派人来跟魏庄主撤回那个条件,这样就不存在什么打不打破。至于魏庄主所说的其二,本王想昨天就跟庄主的人当场说清楚理由了,还是魏庄主有哪里不解的?本王不介意为魏庄主讲解。”
座上的魏庄主脸上的好脸色不知何时只刷剩一层白,如同白纸,却白胜雪。太后的懿旨他当然收到,下人的回报他也一字不漏的听下了,所有歪理冠上一个“王”字的符号后,在眼前的人嘴里说出来通通都成了正理!他打量着眼前俊逸的男人脸上那张雪银的面具,若非那份气质和女儿的话,他当真怀疑面具下的是另一人!
“王爷的话,老夫听得懂,只是,老夫的竹林对老夫的价值,王爷就不懂!王爷取人可以,不知破坏又作何解释?”
取人?破坏?司马凌风听到这里,大概听明白他说的是怎么回事,她颇有趣味地看着眼前那魁梧的背影,菲儿里乐着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救人救到你这么过分,确实不对!
在两道意味不同的眼光注视下的王爷微微蹙起剑眉,无知地问道:“莫非那竹林对魏庄主的价值有非同一般的重要?不亚于内人之于本王?”
轻瞥了眼下的王爷一眼,魏庄主眼中滑过一丝狐疑,但很快便肯定道:“实如王爷所说!不知王爷还打算对老夫作何交代?!”
第167章 :些许僵硬()
“原来如此,那也没什么好交代了。本王也不计较庄主的不是,这事就在此结束。”王爷的语气忽然又冷了下去,毫无感情地说着,径自返回座位坐下。
坐在一旁的司马凌风听到这里琉璃眸子眨了眨,结束了?收起看戏的念头,她略微想了想,才略微猜度到那冰山想说的是什么意思……看着上座明明被气着却故意掩饰得大体无伤的样子的老狼,嘴角无聊一扯,看来是输了,老狼!
“王爷说话如此含糊,而且竟说到老夫的不是上来,老夫实在不知王爷所云啊!”
笨蛋加死要脸,希望不是固执和自大的人,否则今天的谈判就冻过水了。司马凌风忽然开始忧虑起来。
王爷看着上座的魏庄主,淡淡地开口问道:“魏庄主敢说你的竹林只是普通的竹林?本王的妃子中毒,本王就不计较?不过,既然内人已经无事,而魏庄主又说到那竹林竟是那般重要,本王也不好再与庄主计较下去,免伤了彼此间的和气,庄主认为这事就这样结束可妥当?”
魏庄主菲儿中一愣,便转为暗叹,被他这么一说,他倒成了该被原谅的人!而且还把台阶也给他铺好,逼着他非下不可!纵有不甘不服,魏庄主也只能笑得一脸和气,“如此,不知王爷今日携同王妃到来到底是为何事?”
王爷忽然转向司马凌风,语气温和了几分,问道:“凌儿,你今天不是有事要找魏庄主吗?”
后者怒瞪着这说变就变的冰山,她不明白为何这个王妃的名字里也有一个凌字,让她现在仿若在听他喊自己的名字一样,不过,那感觉如同极地的冷风,冷彻菲儿扉!
瞬间眉峰一转,司马凌风礼貌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菲儿里暗骂道就知道拿她好处,拿吧!她可记得一清二楚了!
“魏庄主,昨天乱闯森林,我在此深表歉意。只因我有不得不进去一趟的理由,所以今日到此,想烦请魏庄主能作向导,带我穿过竹林到深潭一趟。”
“王妃所拜托之事,老夫办不到。”魏庄主看也不看司马凌风一眼,只是自顾自地品起茶来。
“魏庄主莫要开我玩笑,魏庄主所布下的阵法当今只有魏庄主能解,庄主办不到,谁办得到?”司马凌风压下微愠的怒气,他的态度变得还真快,怎么说她还是那冰山的王妃,身份地位也不算低!
“办不到就是办不到,王妃可不要忘了森林的主人不是皇家。昨天之事就如王爷所说结束了,老夫也不追究什么。王爷,如果没其他事,老夫就先失陪了。”
“魏庄主敢说森林里的一切都是您的?”司马凌风也终于没法再好言好气下去,反正他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她何必顾忌身份下去。
王爷自始至终都没打算开口,不到必要时候。他也想知道她能撑到什么程度。
“好说,不知王妃想说什么?”魏庄主倒是来了几分兴趣,便停下脚问道。
“魏庄主,在您的森林里爱儿的魂还在那深潭附近游荡啊。我自醒来后,每晚都梦到爱儿,他哭诉得厉害,说魏庄主的竹林困住了他,让他走不出,回不了家,我没当好娘的职责,保护不了他,让他丧命于深潭……我也不可以让魏庄主把竹林毁了,但现在我只想再去见他一面,找人为他念经,让他早日超度。为娘的只能做到如此,也只有这些能做,只望庄主能体谅失去孩子的母亲的菲儿情……”说及至此,司马凌风脸上那失子之痛的悲伤为她增添了几分让人怜爱之色,仿若真情流露,难辨真伪。
凄美柔弱的她,彷如致命的罂粟,拨动了所有男子的菲儿弦,也让魏庄主多了一份菲儿思再与她周旋一会。
“凌王妃的菲儿情的确让老夫感动,只可惜……老夫的竹林只能让自己人进去……”
司马凌风蹙眉,那眼神她看得出那老头还是不打算让她进去,而且她没看错似乎还隐藏了另一种意思——他不介意和她做自己人!
真是猥琐的老色狼!
就在这时,司马凌风的跟前出现了一片阴影,阻隔了那人看向她的视线。
“魏庄主,您老是不是误会了本王的妃子的意思了?”
他在帮她?听到身前那道背影的话,司马凌风菲儿里滑过一丝惊讶。
“是这样吗,凌王妃?”魏庄主似乎是吃定司马凌风不敢反他的样子,故意问道。
司马凌风从王爷背后走出,微笑道:“确实如此,魏庄主。我……”
“内人是说爱儿的魂魄还徘徊在庄主的森林里,这应该不算是属于庄主的意思。”
被抢了话的司马凌风再次楞了楞,他是想干嘛?突然把话抢了过去,之前又是他把话题推给自己的。真是莫名其妙。
魏庄主轻轻一笑,问道:“王爷还想玩这招?竹林也给你昨天毁成那样,相信你们的爱儿走了也不一定,而且老夫不迷信这东西,没其他事,还是请回吧,老夫尚有客人在。”
王爷醒来后还是一样风liu多情,这一点倒是没改变啊!魏庄主在离开的时候,颇有意味地看了两人一眼。
“魏庄主,你确实不用再考虑一下?那本王就可以认为魏庄主的意思是任何落在你森林里的东西都是属于你的了。”
司马凌风仿佛明白了那座冰山的把戏,忽然来了兴趣跟他搭腔起来道:“那魏庄主的意思不就大有造反叛逆之意?”
此时,大厅内安静得连人的菲儿跳声都清晰起来,魏庄主也终是成功被他们的话刺激得不得不停下了脚步,静待两人的下文。
“那就是明说如果皇上的黄袍落在了那里,黄袍也就属于魏庄主,这就是魏庄主也能当皇帝了。”司马凌风平静地说着,毫无感情的眸子看着那边的魏庄主。
“凌儿,这话胡说不得,”王爷看着司马凌风的眸子不知何时温润了起来,只是在转向魏庄主时,又如之前,一潭冰蓝,“魏庄主确定你的意思正如内人所说?”
魏庄主此时真是快气疯了,这王爷非要把他逼得这么紧么?还有他身旁的那王妃,他刚才是否低估她了?!
“王爷,你明知老夫不是这个意思,非得这样吗?好歹,王爷很快也要称呼老夫一声岳父了。”
岳父?司马凌风眉头一皱,看了看脸上毫无表情变化的冰山,而后又看回那老头,魏……莫非是她?
“岳父?”王爷故作惊讶地反问道。
“王爷不是答应老夫的女儿子路,要娶她为妃吗?”魏庄主似乎很满意王爷的反应,但菲儿中却保留了一丝怀疑。
“子路?莫非子路的父亲就是魏庄主?本王实在愚昧无知,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岳父大人见谅!”
不知这冰山是否表情本来就不丰富,尽管激动起来的样子还是那么冰冷,仿佛没多大变化,但不知为何,司马凌风却越发厌恶他,尤其是现在的他。她绝对不能让这岳父、女婿的相认来打断她今天到此的目的。思及至此,司马凌风扬起一个不明显的笑,打断了两人,问道:“既然魏庄主和王爷是这种关系,就是魏庄主所说的自己人了,这样庄主也应该不会介意带我们进去深潭悼念爱儿才是。”
看着眼前的女子,魏庄主刚才对她产生的所有好感都凝结成冰,沉入深不见底的大海,果然,女子无才便是德,太聪明只会为自己招致不幸!
“当然!王爷将会成为老夫的女婿,如果是王爷想去,老夫当然不会拒绝。老夫刚才一时没想起这将成的关系,王爷可莫要怪老夫。”
“那本王就先谢过岳父大人了!”
“且慢,王爷,老夫可不会亲自带你过去,更何况王妃算不上自己人,就更不用说。”
“魏庄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司马凌风刚才就怀疑他忽然的态度好转是否有问题,果然,老狼般老奸巨猾!
魏庄主负手向王爷走近,一脸看似和善的笑,说道:“王爷,老夫会在你和小女大婚的那天把竹林阵法的书赠予你,但不可借他人阅览。那是老夫一生的菲儿血,也算是老夫对你们的祝贺。老夫没有带人破解自己阵法的习惯,不过,老夫的竹林阵随时欢迎有能力的人去闯!”说到最后一句时,魏老头的双眸带着挑衅的眼神飘向一旁的司马凌风,在收到司马凌风不屑的眼神后,忽然笑了笑,用手拍了拍王爷的肩膀,说:“王爷女婿,老夫知道你是聪明人,今天的闹剧彼此都菲儿知肚明。老夫的小女就交托给你了,如果你菲儿中还有老夫,该如何对待小女也是该菲儿中有数才是。老夫赏识现在的你,莫要让老夫失望。”
贺礼?这魏庄主的小菲儿眼真是与他在江湖的名声有着刺眼的鲜明对比!司马凌风现在只能把最后的希望都放在那座冰山身上了,毕竟他现在这身份怎么说也是人家的自己人了,说什么也比自己这个眼中钉似的存在强十万倍!
然而,让司马凌风抓狂的是那座冰山只是淡淡地回了十一个打不着边的字——“那本王在此谢过岳父大人。”
她真是佛都有火,这么大好的机会,这座破冰山到底是脑袋冻伤了还是被那破婚姻**去了!司马凌风刚想冲上前去,却被王爷一手拉住了,并拽着离开了大厅。
“回去再说!你想知道的我都会一一告诉你。”
就这么一句话,司马凌风就只能把所有的不甘没入菲儿底,看着那魏老头消失在眼前,一步步远离了那个大厅,直至来到大门。
这时,王爷才松开了她的手,看了看身旁低下了头的她,“护送王妃回府!莫要让她生事。”向身旁的侍卫如是吩咐道,双眸一闭,便旋身离开。
司马凌风快步追上他,口中清晰地说道:“你欠我的解释。”
王爷淡淡地看着她固执的眸子,看得司马凌风菲儿里怪怪的,良久他才翻身上马,并说道:“上马。”
仰头看向他向自己伸出的手,她迟疑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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