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辈子投胎的时候,记得要投到玉家来,成为玉家人。不过,我们玉家不收您这样的猥琐小人,所以,您想得到玉家的家产,门儿也没有。”
薛斯文的脸色从青白色一点一点的变成了绛紫色,愤怒得两眼冒火,甩手狠狠给了我一记耳光,我轰然从椅子上摔倒在地上,嘴里充满了血水的腥味。我大笑着从地上爬起来,用丝帕慢慢的擦去嘴角的血。我听到薛斯文的怒吼声,看到了黑洞洞的口对着我的眉心,
“臭娘们,信不信老子一崩了你!”
“好啊!我很高兴在黄泉路上,阎王殿前有薛长官作伴。”
“你、你、你什么意思?”
“滥用职权,动用私刑来牟取私利,即使我没有当过兵,也大概知道什么叫军法从事。”
“你怎么知道的?”
薛斯文颓废的放下,用眼睛上方的半个眼珠惊愕的看着我。我再也无法抑制的冷笑出声,说他是笨蛋都太委屈笨蛋们了,薛斯文根本是一个真正的蠢货。
“是您自己刚才告诉我的。”
第一回合,薛斯文彻底败下阵来,他不甘心,那么一大笔财宝放在眼前,他一定要得到。不是他贪财,而是以后用钱的地方太多。
这些年,他暗暗的投在军统这颗大树下,靠着自己逢迎拍马的本事,和出同事同志不眨眼的狠劲,好不容易混了个少校参谋。
他是个一未发的抗日英雄,他需要很多很多的金钱,去保住自己的性命,以及买通自己的前程。所以,他不可以放弃。
早听说玉玲珑难对付,没想到会如此难缠,薛斯文决定改变方式方法和主攻方向。
薛斯文要设一个局,他将一种迷幻剂加入到玉承智的饮食里,每次只放一点,药性慢慢的发作。免得玉承智因为身体感到不适,而有所警觉。
之所以,没有加到玉玲珑的饮食中,是因为玉玲珑太过谨慎,每次送去的饭菜都要用银簪子试过,确认无毒才吃。而且,每天只吃一餐,保证不饿死为准。薛斯文找不到下毒的机会,他怕再等下去,事情会有暴露的时候。
薛斯文先提审玉承智,由于服药的时间有限,药量有限,玉承智的神智并没有完全被迷幻剂控制。虽然如此,薛斯文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玉先生,说吧!”
薛斯文尽量让自己显得高高在上,想给玉承智一些心理压力。而玉承智完全没有感觉,一如既往的心不在焉,
“什么?”
“说一说,你是怎么成为汉奸的,过程要详细。”
玉承智一脸茫然的傻看着薛斯文,完全没有听懂他的意思。薛斯文避开玉承智的目光,心虚的嘀咕着,“玉家人真讨厌,特别是这双眼睛尤其讨厌!”
过于清澈的眼眸和如玉般润泽的气质,仿佛是玉家人不二的特质,无论何种处境何种身份,只一眼,便可以确定无疑。
薛斯文心里的优越感,渐渐的被耗损着,他感到了内心极大的空虚,他用尽浑身的力气强撑着,这一局,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输。
“装糊涂是没有用的,想蒙混过关更是不可能的。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吧!”
“我真的不知道您想知道什么!不然,您问问题,我来回答,如何?”
薛斯文为之气结,玉家的“玉痴”果然名不虚传啊!
“好吧!我问你,有没有和日本人做过生意?”
“有!”
“有,就是汉奸!”
“不能如此划分吧?当时的北平城被日本人占着,不和他们做生意,全家老小要饿死的。再说,蒋委员长不是也和日本人有来往吗?”
薛斯文哑口无言,恼羞成怒,拍案而起。超高音的喊叫声将地面上和空气里的灰搅动起来,混合在一起,然后,又各归各位啦!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到了求生不得求死无门的时候,别说我没关照过你!”
玉承智依旧满面茫然,他弄不清楚,对面的这位长官为什么发怒?他说的都是实话,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为实话发怒?玉承智忽然感觉到困了,想睡了。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神智逐渐的远离,所有的声音也渐渐的变得遥远。
薛斯文注意到了玉承智神情的变化,他心里暗喜,看来迷幻剂开始起效了。
“玉先生,虽然你毫无诚意,但是,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请你见一个人。”
薛斯文引领着陷在迷幻剂中的玉承智来到一副竹帘前,他诡异的笑着,得意的一把拽下竹帘。玉承智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人,他惊得连连后退,身上冷汗淋淋。一个地狱深处,带着凌厉寒风的声音在耳边刮起,
“想知道她是谁吗?玉府掌家姑奶奶。你不想救她吗?”
玉承智疯了一般冲过去,是的,他看清楚了,是玉玲珑,是那个一直最护着他最信任他的玲珑妹妹。玉承智真的疯了,他不顾一切的要触摸她抱住她,解救她。他对着阻拦他的人又踢又踹又咬,使出浑身解数,他要救她。
薛斯文悠闲的站在一旁,美滋滋的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上一口,狠狠的吐出来,似乎要将这几日来的闷气一并吐出。
“用你的巧手来救她吧!”
薛斯文犹如毒蛇“嘶嘶”的吐着毒信子,听到玉承智的耳中是透彻心肺的冰冷。他停止了撕扯和挣扎,全神贯注的盯着薛斯文,
“什么意思?”
“将你双手的大拇指切下来,我就放了她。”
“当真?”
“嗯。你肯吗?”
“好,我切!”
“把刀给他。”
一个小兵将一把磨得非常锋利的首,颤巍巍的交到玉承智的手里,眼睛里藏着一丝卑微的怜悯。
玉承智大步走到摆放在审讯室地面中央,宽大而肮脏的桌子前,右手紧紧的反握着刀柄,左手静静的舒展五指,贴紧桌面。他将刀尖狠狠的扎在虎口前的桌面上,右手松开刀柄,轻轻的抚摸着左手的拇指,如同母亲轻抚着怀中初生的婴儿一般,温柔而甜蜜。突然,玉承智高高的举起首,直直的切向左手的拇指。
刀锋已经深入皮肤,血,迟疑的爬上刀刃,钢刀与骨头互相碰撞,“咔咔”作响。地狱之门笨重的开启,刺骨的寒风伴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冲入人间。
此时,玉承智的耳边却响起了无比亲切,如同春风拂面一般的声音,
“二哥,您看一块儿多好的玉啊!您琢磨之后,一定要送给我,好吗?”
刹那,玉承智仿佛被神仙使了定身法一般,僵住了,一动不动。他困惑的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笑容甜美的玉玲珑,糊涂了。
薛斯文斜叼着香烟,不慌不忙的走到玉承智面前,玩世不恭,语气笃定的说,
“她在骗你,她不是玉玲珑,喏”他用下巴指了指竹帘方向,“那个才是真的玉玲珑,你不是想救她吗?快动手啊!”
玉承智转过头来,迷茫的看着薛斯文,完全糊涂了,继续僵着,不动。我从承智二哥没有焦点的眼眸里,和他刚才的行为中以及薛斯文挑逗的言语中,推断出,承智二哥的神智已经混沌不清了。我的头脑快速的旋转着,搜索着与承智二哥最深切的回忆,
“二哥,明天就是我的齐笄礼了,您送我什么礼物啊?”
我如同小女孩一般,嗲嗲的撒着娇,娇憨的对着他伸出手。承智二哥扔掉手里的首,双手在身上摸索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对着我傻笑,
“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没有带在身上,明天一定给你,保证你会喜欢。”
我急忙上前一步,紧紧握着承智二哥受伤的手指,用丝帕仔仔细细的包裹好,血,妖娆而鲜艳的血,很快的浸透了丝帕,好在刀口不深,问题应该不大。
“玉承智,你是个懦夫,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救,你贪生怕死!”
薛斯文如同困兽将死一般怒吼着,高强的声音里透出丝丝的恐惧和不安,他已经看到了失败,他不甘心,他要最后搏一搏。
我轻柔的握着承智二哥的手腕,在他的耳边低语,
“那个人是个骗子,他的话,您一句都不要相信,记住啦!”
玉承智认真的用力的点了点头,如同一个最乖最听话的孩子一般。他的目光斜扫过薛斯文的脸,没有做一秒钟的停留,而薛斯文却真切的感觉到,玉承智将“鄙视”二字,清清楚楚的刻在了他的额头上。
我从容高傲的走到薛斯文的面前,替他轻轻的掸去肩膀上的浮。薛斯文身体一僵,随后,立刻退后一大步。我掩口而笑,
“薛长官,您不就是想要玉家的宝藏吗?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您别忘了,我才是玉家掌家人,只有我知道玉家的宝藏,让我二哥回去休息吧!”
我轻轻的绕过薛斯文,平和平静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目视前方,一丝笑意挂在嘴角。
“哦,对了,别忘了为我的二哥疗伤。”
薛斯文头上冒着青烟冲到我的面前,弯下腰,怒火勃发的盯着我。片刻,他直起身子,点燃一支香烟,身体靠在我面前的墙上,眯着眼睛,吞云吐雾,
“你凭什么在我的地盘上,命令我?”
“不可以吗?”我挑高了一边的眉毛,斜视着他,唇边挂着一抹轻蔑的微笑,
“薛长官,眼下,似乎是您有求于我吧!”
薛斯文顿时语塞,他烦恼的抽着烟,透过烟雾,他静静的打量着,正在四处走动巡视着这间审讯室的玉玲珑。
第518章 :恶毒()
薛斯文的心里恶毒的想着,“要是能够痛痛快快的给玉玲珑上刑就好了,保证她不出半刻,一定乖乖的交出玉家的宝藏。??文???”
可是,薛斯文不敢,他无法判断玉家这棵盘根错节的大树下,会不会出现能够掌控他命运的人。最重要的是,他的行动是瞒着上级的,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最先死的一定是他这只小蚂蚁。
“薛长官,您今天的这出戏演的太蹩脚了。您无非是想利用玉承智来要挟我,现在看来,怕是又让您失望了。”
我在审讯室里走动着,显得很随意很无聊,神情里也是满满的闲适和无所谓。我的目光没有一秒钟停留在薛斯文的脸上,可是,我全身的感觉器官都在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我有些不明白,难道,非如此不可吗?”
我重新坐回椅子里,挺直脊背,双手叠握着轻轻的放在膝盖上。我抬起头,看向薛斯文,他将手里的香烟狠狠的仍在地上,用脚踩在烟头上,死命的碾碎。
薛斯文看都没有看我,扬声忽然高喊,
“送她回牢房,请军医过来给玉承智疗伤。”
说完,大步急速的离开了审讯室。望着薛斯文匆匆离去的背影,我的心里涌起一丝忐忑一点希望。理智上我很清楚,此事未完。然而,听到他为承智二哥疗伤的吩咐,我心中存了一丝幻想,希望他能够有一点点的良心发现。
事实上,薛斯文之所以匆匆离开,和良心发现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的内心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挫败感,离开是为了让自己冷静的思考。他觉得自己犯了两个错误,急于求成和轻敌,他必须将此事从头仔细想一遍,以便能够更好的对付玉玲珑。
财,究竟是什么?于有的人真的如同生命一般的重要吗?对于从小衣食无忧的我来说,很是无法理解。我没有资格看不起贪恋钱财之人,因为,我从来没有饿过肚子,也从来没有受过寒冻,更加没有过因为没有钱而受到歧视和侮辱的经历。
但是,古语有云,“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强抢别人的钱财,无论是在哪个国家在哪个朝代都是犯罪。财,真的有如此大的魅力,让那么多的人宁愿犯罪也要去拥有它吗?而我的无法理解在他人的眼里是清高、是不屑、是他们恨我的一个理由。
夜一点一滴的深了,风静悄悄的穿过树梢,冷冷的吹进牢房,匆匆的与我擦身而过。我木然的坐在风中,倾听着风的细语,风彷佛在对我诉说着一个古老而新鲜的故事,我静静的笑了。我在等待,等待着意料当中的一个时刻、一个人的到来。
门,谨慎的响起,一串轻微的脚步声,从我的身后来到面前。我抬起头,无意识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是谁,也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他的身后一轮清亮清亮的月光。
薛斯文打量着月光下玉玲珑的脸,他好玩的发现,玉玲珑虽然对着他,目光里却没有焦点,整个人显得冷漠而迷糊,玉玲珑此刻的脸上有一种他说不出来的感觉,一种他从来不曾看见过的干净,极致的干净。薛斯文拿过一把椅子,默默的坐在玉玲珑的对面,忽然很有兴趣的想知道,此刻,她在想什么?
“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
“我在听风说话。”
薛斯文皱起眉头,心里恼怒,他认为玉玲珑是在戏耍他,因为他从来不知道风是会说话的,这个女人一定是在藐视他,况且她一直都在藐视他。薛斯文正要发作,转念一想,何必为了这点小事生气呢?他有更重要的大事要办。玉玲珑脸上的神情很安静很柔和,她似乎说的是实话,并无戏耍之意。薛斯文接着开始怀疑玉玲珑的精神是否正常啦!
在一片静寂中,我突兀的开口了,“对于您来说,我基本上算是不正常的。”
我斜视着薛斯文,轻蔑的挑起一边的嘴角,像他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懂得我在说什么,他是那种眼睛里只有钱这一样东西的人。从心里我是非常看不起这种人的,如若不是现在这种情况,恐怕我连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薛斯文大吃一惊,惊讶得来不及掩饰。他无法理解玉玲珑如何能看透他的思想,她不会是传说中的女巫吧!薛斯文向来是不敬神明,却害怕鬼怪的人。他干瞪着双眼,微张着嘴巴,瞅着倏然显得有些诡异的玉玲珑。
我看到他脸上那种见鬼了的表情,心里的轻蔑更加泛滥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到今天这身官衣的,或许有些人就是不怕神明,怕古怪,特别是那些亏心事做得太多的人。
“您大可不必惊讶至此,我在许多人的眼里,均属于不正常的人。”
薛斯文的神情忽然让我的心情大好,其实这样的表情我是看习惯了的,所以,并没有感觉到半点冒犯。而今天这样的神情出现在一个敌人的脸上,我心中大笑起来,原来我会有让敌人害怕的本事啊!
我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轻轻的落到铁窗外的天空上。那一片被分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里,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清亮清亮的月光滑过,遥远而混沌。“姑母,您在月亮上过得好吗?我多庆幸您不用再为我、为玉家无限度的付出了。姑母,我想您!”
“你真是个非常奇怪的女人,也好,我也算长见识了。”
薛斯文用双手拍打了一下膝盖,缓缓的站起身子,绕过身后的椅子,背对着我慢慢的踱步。片刻,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语重心长的说,
“为何不破财挡灾呢?玉家那么有钱,还是财去人安乐的好,你说呢?”
“钱财从来无法挡去灾难,否则,我也不会呆在此地了。”
“何苦为难自己,只要你愿意,完全可以你好我也好啊!”
我苦笑着低下头,心里涌起一股厌恶,明明是一个强盗,却非要装扮成一个君子。看来,我似乎低估了薛斯文,此人能够有今天这样的地位,可见还是有些城府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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