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次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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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次人生-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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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秘籍,只是基础的刀技和心法,三爷不在乎,他仍是认真、执着地练了下来,每日都严苛地挥刀一万下、每日都静心默记心法、每日都对着心中的刀式演练千百遍,他就这样坚持了25年,久得那些武技功法早就化入了本能、融进了灵魂。

没有人可以随便的武功盖世、杀人于举手投足间,那些无非是酒肆之人不切实际的自我麻痹罢了。今日的黑刀阎王是从可以淹了人的汗水、溺了人的血海中走出来的,一万多个日日夜夜的苦练不辍,到底是多大的意志才能坚持,除了三爷本身谁都不知道。

无需最高深的秘笈、无需最精湛华丽的招式,只以生死间磨炼出的悟与术,有着钢铁意志的男人又有何惧。

任命运如何,我只会向前。而此刻三爷也的确是向前方行进着,看来不过是平常的抬足落地,眨眼之间却已在十米开外,一路上只见男人几个残影一掠而过,如此持续了一刻钟,他方停住,站在一座阁楼前,上面的横牌写着‘珠光宝气阁’,铁画银钩,颇为夺目。

此刻阁楼非常寂静,就连三爷所站之处都染上了些许沉重,凝神站了片刻,他便身影一闪,失了踪迹。

而这时阁楼之内,密室之中,剑影神光不断闪现,原是一男一女正在交战,那男子一身雪白长衣,周身围聚冰雪之气,冷面寒瞳,手持一柄形式奇古的乌鞘长剑,一招一式皆是耀目之极。而那女子则相对差了几多境界,身浴阴沉之气,手中宝剑虽是寒锋利刃,却被她遮了光芒,挥用之间只是沉风四起,无甚剑气。

结果可想而知,不过几息之间,女子便被男人一剑贯穿下腹,难以置信地吐血倒地,犹自挣扎间被一个须发皆白、满面泪水的老人给抱在怀中。

“我说过,再让我看到你用剑,定取你性命。”手持乌鞘,血落青峰,男子长身直立,白衣胜雪,正是那位于剑之巅峰的剑神——西门吹雪。

“咳咳。”女人口中鲜血呛涌而出,喘气如漏气的箱子,眼神却狰狞如兽,凶狠不甘地厮杀着面前的男子。

抱着她的老人,老泪纵横,哑声泣道:“我们输了,燕儿,我们输了啊。”他原是金鹏王朝的皇族,如今却落到了如此境地,他不甘啊,他不甘心哪。

“霍休,你已经拥有了诸多财宝,怕是进了棺材也花不完,却还想要,难道是要把它们带入坟墓里不成。”陆小凤实在是难以理解这个老头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十个人都花不完的财宝他一个人搂着,也不怕被压死,只剩下两条的眉毛也皱了起来。

旁边站着的橙衣男子,闻言嘴角浮出一抹笑容,恰如春花绽开的那一霎,仿若生命盛开的灿烂光华,只听他开口道:“不是珠宝太过夺目,而是你太过贪婪。”

“那本来就是我的!我是大金鹏朝的皇族,只有我才有资格拥有它们,那个毛孩子凭什么夺走我的东西,决不允许,我决不允许!”霍休癫狂地大喊着,皱纹满布的脸陡然狰狞恐怖了起来。

“那些就是我的命啊,就是我的老婆啊,你们谁会把老婆和别人分享。”他忽而又悲痛起来,泪水纵横地抱着怀中的孙女大哭。

“那根本就不能混为一谈,老婆是老婆,财宝是财宝。”

“在我看来那就是一回事,那都是我的啊,我绝不会和任何人分享的。”霍休怒瞪着陆小凤,若不是他的好管闲事,自己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花满楼微微摇了摇头,缀着笑容的嘴角划出一声叹息,终是执迷不悟。

自始至终,剑神都是持剑直立,冷面寒眸,霍休的癫狂贪婪、陆小凤、花满楼的无奈言语都未曾让他露出一丝情绪,仿佛他不在此间,却又身落此间。

就在众人说话之间,本是虚弱地躺在老人怀中的上官飞燕却突然发难,飞凤针骤然而出,直至三人,占尽鲜血的面孔早就不复当初的美丽,笼罩着阴森的黑气,此刻更像一个不甘的恶鬼。

就在女人的暗器发出一刹那,黑暗的角落里一个人影闪过,依稀看到一片黑色的衣角。而眨眼之间,场上三人都各自打落凤形飞针,其中陆小凤还饶有兴致地接了下来,然而瞄了一眼也就扔了。

在黑影闪动之际,雪衣微扬,长身倏然之间离了原地,手中乌鞘直指上官飞燕。那剑剑气笼罩,银蓝光芒透射而出,一往无前,周围空间仿佛都因为此剑陷入了禁锢之中,凝滞了。

就在陆小凤等人眼中,剑锋离女人的脖颈还有半寸,其白皙的皮肤已然被冰冷的剑气割开,血还没来及滴下之际,那剑与女人之间却赫然出现了一把黑色长刀,刀身蕴着薄薄的寒气,却架住了西门吹雪的剑芒。

此刻场中一片死寂,就在众人愣住之时,两人又同时动了起来,就在上官飞燕的脖颈之间打了起来,黑衣黑刀、雪衣长剑,场中之人只看到黑芒白光或是交错、或是碰撞,耳中接连听到刀剑相击的冷酷寒声。而陆小凤、花满楼这等高手能清晰地看到、感受到两道身影错身、相迎的瞬间,刀锋、剑芒是如何激烈、险峻,往往是一线之差便可器毁身亡,端的是惊险万分。

注视着面前的场景,陆小凤凝眉沉思,到底是何人,竟可以接得下西门吹雪的剑,并且毫无败势。看那人身法并无奇异之处,但是周身气流着实沉厚,仿若已经化为实质,随着男人的挥动附着其上,厉害非常。

“好骇人的刀法。”花满楼神情严肃,竟是有些排斥。

听得友人的话,陆小凤有些吃惊,花满楼很少露出如此反感的情绪,虽然眼盲了,他的心却无比明亮、包容,一笑一动间世间万物皆在其通透的灵魂中。想到此,他皱眉问道:“为何会这样说。”

橙衣略动,那人神色严峻道:“他的刀式一招一式皆是杀戮之道,挥动之间冰寒之气犹如实质,透彻身骨,我竟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惊恐恨绝。这人到底是杀了多少人才能有如此寒气。”

闻言,陆小凤倒是真的严肃了,眼光犹若实质般凝视着那两人。

这方是气氛凝重,老头和女人却是绝望中生起了希望,虽然不知道那是何人,但是竟和西门吹雪战得不相上下,想来他们活命的机会就有了。

哈哈哈哈哈,真是天不负我,上官飞燕捂着伤口,狰狞的眼神中尽是癫狂的恨意,只要我活着,我就让你们一个个地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这时,交战的两人却有了变化,只见半空之中,交错的黑刀长剑倏然分开,黑衣和雪衣也在一息后悄然落于地面,相对而立。一个冷面寒眸、冰雪傲然之气融于周身,一个沉静双眸、雕刻面容,安静地位于此间天地。

“好刀法。”西门吹雪凝视着眼前的男人,隐匿的战意缓缓地流动在血液之中。

“你的剑法,很强。”三爷顶着张死人脸淡淡地说道。

就在两人对视的时候,一声插了进来。

“黑衣黑刀,静眸无情,阁下莫不是那江湖上神秘的黑刀阎王。”蓝衣轻扬,眨眼之间,陆小凤来到两人面前,举手投足,当真是写意风流。

“如此威势,恐怕就是他了。”走来的那人,嘴角含笑,且是春风一笑恩仇泯,端的是一个明澈通透的男子。

三爷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是回看了那两人,目光一扫而过。

好像是颇为熟悉他的习性,陆小凤并未深究,只当他是认了,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黑色的眼睛直视着男人,问道:“我很是好奇,你为何要救他们?”

“一个承诺罢了。”说话间他看向西门吹雪,淡声道,“此事我欠你一次。”

“嗯。”简短地答了一声,收剑离开,只余一丝冰雪之气在空中淡淡化开。

看着打手走了,陆小凤无趣地摸摸胡须,却悲催地发现那里早已光滑得跟个镜子似的。懒懒地放下手,他还没开口,就发现黑衣男人走向了窝在一起的祖孙。

“大侠,你是来救我们的吗,只要我们安好地出去,我一定重重赏你。”

连眼神都没给老头一个,三爷站在了五步之外,看着垂死的女人,问出了他的问题:“三年前,中秋节灯会上,霍天青送给你的珠花是什么颜色?”

此言一出,四人俱是一愣,这是什么问题?暗语?还是机关?

“公子何意?”上官飞燕盯着男人,小心地试探道。

“回答便是。”

女人沉默了,鬼知道那个珠花是什么颜色,霍天青送了她那么多东西她怎么可能知道是哪个。她阴沉地看着前面的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答出来如何,答不出来又如何?

气氛变得沉重,周围仿佛多了几分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半刻钟后,上官飞燕决然地抬头,“红色。”

上官谨紧张地望着两人,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有感觉,这个问题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安静的密室内只听男人淡淡的说道:“霍天青曾说他把亲手雕制的蓝色珠花在中秋节送给了自己最爱的女人,除了振兴天禽派,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给那个女人幸福,只要她是真心爱他。”说话间,三爷手中的黑色长刀缓缓地抬起,无视上官祖孙恐惧的眼神,他接着道,“一年前他找到我,如果有一天他身死,就保他的女人一条命,前提是她能够说出那个答案。”

望着那男人沉静的黑眸,上官飞燕只感到深深的恐惧,这种感情彻底地压垮了她的斗志,唯一剩下的就是坠入幽冥的绝望。

“若是…错了呢?”上官谨颤抖地问。

回应他的是一道极是冰冷绚烂的火焰,和他怀中失了头颅的孙女。

“送这个女人去陪他。”语落,刀回。三爷提着眼睛不甘地睁大的脑袋,转身离开了。

“啊啊,我的孙女啊,我的燕儿啊,啊啊啊。”老人抱着怀中的躯体绝望地大哭着。

而旁观的陆小凤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小声咕囔着:“我都不知道送了多少女人珠花了,看来以后得小心点。”

换来花满楼无奈一笑。

堆满财宝的密室,老人颤颤巍巍地抱起自己的孙女走向了台上的机关,麻木地踩下脚底的石块,悲惨地结束了自己野心勃勃的一生。

一蓝一橙目送老人死后,就离开了,一生光华,何必尽付于虚妄的野心。

14二 陆小凤传奇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这是三爷第一次震动,凝望着巅峰之地两大绝世剑客的生死之战,他竟失去了对眼睛的控制,无法移开、无法闭上、却…心甘情愿。

夜沉如水、水静若夜,圆月高悬、月色清凉,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同立云端,都是白衣长剑,一个仿若天边高云、纤尘不染,一个却似远山冰雪、孤傲绝立。他们是敌人,却是最相惜的敌人;他们是对手,且是最相敬的对手。

此生,有一知己是为大幸。

琉璃瓦上,碧玉辉煌,白衣剑客举起手中的剑,寒眸中冰色的光熠熠流动,“此剑乃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对面的人,亦静静地扬起了手中的剑,凝视着自己的对手,缓缓地道:“此剑乃海外寒剑精英,吹毛断发,剑锋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

此时的圆月仿佛来到了两人的身前,像一座橙白色的楼台,却散发着凛冽的寒气。然而人们已经弄不清到底是月色的冷还是那两人所蕴发的至高剑意了。

只见叶孤城运剑于手,手静剑静,周身的空间却真的陷入了真空,只余苍炎般的剑气,夺去了天地间所有的光芒。

然而,浩荡黑宇,还有一剑。

那人乌鞘在手,凛冽战意,银寒剑气划破凝滞的空间。冷面寒眸注视着他此生的对手,无法遏制的灼热充斥心间,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而此时他已找到可以酣畅一战的剑客。

世间的一切都已消失在这个天地,剩下的唯有两把发出清亮龙吟的剑。生死如荣、悲欢离合皆湮灭,存于你我眼中的,除了高昂的剑意,还能有什么!

身负长刀的男人,沉静的墨瞳中,仿佛有什么在拼命地碰撞。

意至诚,气至真,式万千变化只为一招,方成道。

黑夜的外衣在逐渐地褪去,白昼的曙光开始自天幕中溢出,绝世的剑客、划破空间的剑气终是相遇,刹那之间,停滞的时空碎裂了…

风清凉地拂过,苍白的月重新洒下光点,黎明还是暗夜都已经没有了价值。

此刻躺在琉璃瓦上的白衣剑客已经成为了天地间的唯一。平静的容颜、闭上的双眸、嘴角那一丝微细的笑,在长剑的守护下必成永恒。

白云城主叶孤城,凛然高洁,一身白衣、一柄长剑,称为剑仙。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我此生的对手,怕是再也看不到如此至诚的剑了,从此琼楼玉宇我将一人独立。西门吹雪独自站立了片刻,才走上前去抱起死去的人、握住那人的剑,飘然而去。

剩下的唯有未从震撼中脱离的武林豪杰和大内守卫,就连风流不羁最是洒脱的陆小凤都望着友人离去的方向,深深一叹。

不过,几息之间也敛目收神恢复了过来,待他回头时便看到那日的黑衣男人,依旧是身负黑刀、静眸无情的样子。突然,他又皱了皱眉,不对,许三的气势不对,他周身的空间不再滞重,竟与外界开始了同化,这人…怕是进境了。

回想起昨夜的惊世一战,陆小凤的心颇有些凝重,他竟只是观战便领悟了那两人的剑道了吗,当真是骇人的男人,怪不得花满楼对他颇为忌惮。

此时朝阳的清辉已然洒向人间,清除了黑夜的寂冷,给呆立的人们一丝温暖,开始走出那片剑影寒光中。

三爷也自沉思中醒悟过来,墨瞳深处的一线极是炽烈的光芒重新归入平静,凝眸看向远方,心在这一刻仿若止水,追逐25年,他终是找到了自己的道。

无论何时、何地、何人,无论手中是否能拥有什么,他的脚步不会停下、他的眼睛始终看向前方,他的心永远知道他的名字。

三千繁华、万重悲苦,虚幻真实,走一遭又何妨。

男人长身肃立,望向远处的眸光坚定沉静。良久后他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去,这时人已寥寥无几,却不包括某个好奇心非常旺盛的小凤凰。

敏锐地察觉到三爷从入定中醒了过来,蓝衣倏然一飘瞬间便至那人的身前,陆小凤嘴角上扬,轻松玩味:“又见面了,黑刀兄。”

看着那人无甚表情的面容,他丝毫不受影响,仍旧挂着笑容,仿佛生来如此。突然他举起胳膊伸了个懒腰、一块打了个大大的哈切,当得是懒散至极,然而陆小凤做来却颇有一番独特的气质。

“站了一夜,倒是饿了。”他笑着邀请男人,“黑刀兄一起和我欢饮一顿如何,那春风得意楼可甚是勾人的馋虫。”

“好。”

陆小凤洒然一笑,两人相偕而去,直奔饱腹之所。

春风得意楼,京城第一饭庄,不说食材之广、之稀,就论它的味道便无人能拒;其拥有的好酒更是数不胜数,甚至引得武林奇人数次夜间光顾,不过从未有人成功过,可见它的魅力之大。

现在陆小凤就带着三爷来到了这么一所销魂蚀魄的地方,老爷子的爱好是什么,喝酒、吃肉、泡美人,如此之地已占了两项,怎能不让他心神向往,虽然还是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掌柜的,来十坛女儿红、十斤猪头肉。”

张老头听着声音正感耳熟,定眼一看就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顿时脸笑得跟朵花似的,“陆小凤,就知道是你,怎么昨夜的大战还不够你消化,就又上我这儿来了?”

“肚子饿了,当然要来饭庄,难不成我要去那紫禁之巅再站上一夜才可,老板你也太不够朋友了。”

张老头听着这玩笑之语,爽朗的笑声破开而出,“陆小凤能来求之不得,我的小小楼阁能够吸引住你,可是一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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