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次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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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次人生-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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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他没了顺毛的兴致,直接在那个紫色的脑壳上弹了一下,只听一声脆响,卓弟三次愣住了,而卓哥也开口了:“以后少读那些悲伤感秋的书,别一天到晚地宅在你的别院里,看着就阴沉。你偶尔也学学司马,人家老婆孩子都有了,你却整天地搞阴谋,怪不得没人要你。”

乍闻此言,紫气东来是真的失了言语,呆愣愣地看着他的哥哥,手上的刀子也不转了,整个人像一个石像。

看着这样的卓弟,三爷心情略微好了点。然而还不待他将这种不错的情绪在五脏绕个够,他那魔王般的弟弟就恢复了往昔的彪悍,一如算计朱猛那个大块头一样的笑容,声音听着甚是美妙醉人,但是那言语可是不饶人的很。

“搞阴谋?哥哥此言有失偏颇,东来只不过用他们自身的特点来做出一些小小的布置,并没有拿把刀架到他们的脖子上,他们所作出的决定都是基于自己的选择,与我何干。况且人生本就是一场博弈,有输有赢,有生有死,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不择手段并无不可。”

“既如此就彻底贯彻下去,不要等到哪天跑过来找我哭诉。”

卓东来注视着卓扬,淡灰色的眸子闪烁着水亮的光芒,口中情不自禁地发出几声长笑,神情很是开怀,“哥哥的话,我记住了,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东来会提前为哥哥准备好两身新衣服的。”

“纯貂皮,黑色。”

从来都是简朴的三爷这次难得地奢侈一回,身边有这样阔气的弟弟,不用白不用。

“好。”

紫气东来很是痛快地同意了,心情不再阴郁。只要是人,就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他也不例外,养了十几年的女人为了所谓的爱情背叛了他,一直视如己身的兄弟也与他渐生嫌隙,他怎能当做无事。

然而无论怎样恨,卓东来都不能将情绪外露,因为他是大镖局的紫气东来,是精于算计、智谋超绝的阴谋家,他不能给敌人、甚至是属下任何发现自己漏洞的机会,一丝一毫都不能。

但他会记着,会仔细地把他们给予自己的烦恼算清楚,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一一予以偿还,他会让所有人都知道,背叛他卓东来要付出什么代价,会清清楚楚地展示于人前。

想到那些不愉快的事,卓东来淡淡地皱皱眉,习惯地抱住卓扬,将俊秀的脸轻轻地贴服在他的脖颈上,浅浅地呼吸着,感受着属于哥哥的温度和脉动。

对此,三爷静静地放任着,片刻后也闭上了眼睛。

盛开的罂粟花摇曳着,漂亮的紫色纱幕随风轻扬,不时露出两道相互依偎的身影,仿若两个在母亲子宫中手足相抵的孪生子,亲密如一体。

51三 泪痕剑

三爷在自家弟弟的意识海里蹲了三十多年后;终于能够凝聚起一点魂力,好歹可以让他支配这个身体一两天的了。饶是他这般堪比茅坑石头的性子也不由得有些动念,正巧这个时候卓东来的情绪波动甚大,竟是在极悲、极苦之间;萌生了疲累之想。

如此,三爷便当仁不让地抓住了这时机,将东来的灵魂接入意识中,自己飞了出去掌控身体。奈何上天这个老人家一向喜欢作弄人,特别对某个许姓男人更是玩得不亦乐乎,所以三爷悲剧了,他刚出去就被人捅了个对穿。

但老爷子神经甚是强大;抗击打能力逆天般的强悍,纵使胸口的血撒欢儿地往外流;他也只是皱皱眉头,眼睛扫视着周围的情况。

在看到几丈外形状较惨的司马小子和他老婆后,他就知道自己运气多不好了。竟然挑到卓弟内忧外患爆发的时候出来,视若半身的兄弟决绝而亡,一干正义之士对他杀意凛然,自己不倒霉谁倒霉!

“卓东来,你百般算计,为了权位杀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人,又是否想过会有今天的结局。”

高渐飞紧紧攥着手中的泪痕剑,那严肃、仇恨的样子丝毫找不到当初的清澈明朗,俊秀的眉宇不知何时染上了杂样的灰色,如明日初晨的面孔也刻划上了冷酷的线条。

身旁的朱猛紧锁的浓眉在此时却展平了,他看向卓东来的眼神让人难以捉摸,有些解脱、有些悲伤、有些叹息,终是未发一语,撩开身后的绛红披风,大步离开了,笔直壮硕的身子走得甚是潇洒,将他擦肩而过的萧泪血的一丝发都扬了起来。

发丝虽因外力飘动,但它扫过的惨白面容仍是死人般静寂,若不是这个男人还在规律的呼吸,人们以为他是一个死人也不为过。

事实上,萧泪血也的确不认为自己是个活人,他生来就在那个冷酷悲哀的家族,行走世间就是没有止尽的杀人。一身黑衣、一个斗笠、一件蓑衣,他终生的存在的形式便是如此,苍凉而可恨。

目及那个男人渐渐踏入死亡他的心绪淡之极,连呼吸都未曾变过一丝一毫,好像只是看一只牲畜在慢慢残喘一样。然而世间之事谁又能料准,就如萧泪血在这一刻突然睁大的双眸一般,铁石无情、墨夜无感都消失了,取代的是悲哀的震惊。

那颗铭刻在剑上的泪痕消失了,在融合卓东来的血液后。

高渐飞仓皇地放开手,年轻的面容上满是难以置信,眼睛在萧泪血和卓东来之间艰难地转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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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泪血向前迈了半步,却有些踉跄的感觉,“为何…为何…,你…到底是何人?”他惨白的面容微不可见地颤抖,无色的薄唇几乎现了青色。

若卓东来掌控这个身体定会似笑非笑、雅致十分得回答他,虽然答案一定不会是他所喜欢的,但毕竟有个回应。

然而现在占据这个身体的是三爷,将沉默是金贯彻到底的人,所以他并没有搭理萧泪血,事实上他也没有余力去搭理。因为他在向后倒,这是躯体机能丧失殆尽的结果,一剑刺穿心脏,对凡人之体是必死的伤害。

随着一声轰然,高渐飞看到了那个男人仰躺到了地面上,激起的尘土将他华贵高雅的紫色外衫染上了碍眼的灰色。

他有些恍然,卓东来死了吗?紫气东来死了吗?他亲手杀死的吗?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无措茫然,习惯性地去看萧泪血,却发现这个一直都教导他的人此刻也不再是一副无情摸样,倒是流露出痛苦的挣扎。

萧泪血没有再顾及高渐飞,这个他曾以为是自己儿子的少年,在泪痕消失的那一刻,许多思绪涌上心头,片刻后又尽皆归于沉寂。

他走了上去,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步伐之间是习武之人特有的频率。当到达那个紫色身体的旁边时,他停住了,缓慢地握住被血液浸染的剑,一个用力就拔了出去,然后抱起卓东来的尸体绝尘而去,漫天寒风中只余一点渐渐模糊的黑影。

这块刚才还杀伐不断的地方,此刻变得很安静,偶尔能听到风吹过岩石、洞穴的声音,空旷、悚人,高渐飞独自站立在这里,足足有三刻,才离开。

没了司马超群的江湖少了一个英雄,虽则光芒黯淡,但其仍然一如既往的喧嚣、快意;没了卓东来的大镖局失了灵魂,名犹在,却成一盘散沙,一年不到便归了尘土。

一个月后荒山老坟

枯木萧萧,乌鸦掠影,野兽哀嚎,北风呼啸,更加上乌黑的天空上不断的电闪雷鸣,将这个地方渲染得愈加恐怖阴森。就在又一次凄厉的闪电劈将下来时,令人胆寒的事情发生了,从一座枯坟里钻出来一只手臂,一只苍白、青筋暴露的手臂。

那只手把周边的泥土拨开后,就看见这个土堆慢慢拱起,一点点的破裂开来,随后一个身无寸缕的人钻了出来,披头散发、黑瞳白肤,很像是一只恶鬼。

“咳咳,咳咳”三爷使劲地咳嗽了几声,感觉肺里的土腥味都吐出来了才停止,瞧了瞧周围的环境,就踩着自己的墓碑牌子往北方走去。

藏于识海中的卓东来眉眼带笑,借由两者的联系传达的声音透露着一股幸灾乐祸的满意,连手上盛放着葡萄美酒的夜光杯都浸透着几丝醇红。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可惜的是这里既无桥廊也无人家,倒是几多坟冢林立期间,扰得哥哥连路都走不好。”

此话刚落,裸着身子、淋着大雨的三爷就感觉脚下一阵痛麻,幸亏按住了旁边的墓碑才没丢脸地摔倒,借着电光往下一看才发觉撞到了别人的石板上。他倒也厉害,看了一眼就继续往前走,深深浅浅地踩在泥泞里,陷在不知所谓的诡异的东西里,最后连看都不带看的,直接大步向北方走。

识海中坐在紫木香桌前的卓东来当然也看到了卓哥的惨状,却是嘴角含笑地享受着自己的美酒,梳理得整齐光滑的头发在朦胧的光芒下有些发紫,衬着他修身的紫色长服,怎一个华贵雅致称得。

事情的发生要从一个月前说起,萧泪血虽然从泪痕的消失知晓卓东来就是自己的弟弟,但为时已晚,心脉被碎就是神仙也难以救活,他只好忍着心痛将他的尸体运到了人迹罕至的荒冢。

埋在那里倒不是有什么解恨的情由,只是觉得像卓东来和自己这样的人,都不会有所谓的叶落归根执念。他们这种人死后能够安静便是好的了,所以就将这个来不及相认的弟弟葬在了那里,只留一块尺宽的木牌,连名字都没有。

像萧泪血这般的武林人物当然不会弄错一个人是生是死,当他把卓东来埋到土里时,那是实打实死透了的。只是他没料到这具尸体里还有另一个灵魂,一个不平凡的灵魂。

刚出来就被穿成叉烧包的三爷在身体机能死的那刻,及时地把自己好不容易积聚起的魂力给补了上去,好歹维持住了些许生机,只是无法让他醒过来。

然而意识却是清楚的,所以他悲剧的又体验了一个月的泥土芬芳,因为金贵的卓弟是决然不允许自己遭受如此杂乱肮脏的待遇的,作为哥哥当然要义不容辞地承担起来。就这样生生地忍受一个月,他才将这具身体的生机修缮,这才有了刚才渗人的一幕。

这时天已露微白,雨势也渐渐停了下来,走出那片恐怖渗人的坟冢,外面的草木微微摆动,清新的绿意扑面而来,一切都好似新生一般。

卓东来透过卓扬的视线看着这一切,执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罕见地放下了自己习惯的笑容,灰色的眸子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外面。

原来大镖局外的天空竟是如此清澈,绿草苍树倒也怡人,他不置可否地啜了几口酒,抬眼间又是那个雅致风流的紫气。

就在享受美酒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就张口问了:“现在哥哥可以掌控这具身体多长时间?”

“小半个月。”

三爷藏身在一颗大树后,瞧着十丈外的农户屋子,破落却十分干净,看得出主人很是精心,三面围着简单的木篱笆,院子里晾着几件衣服,随着晨风的吹过会飘起一个小小的角度。

他刚想迈步拿两件衣服穿穿时,卓东来的问题就传了过来,简短地回答了下,他就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不过两息便重新出现在这儿,手上还拿着两件深色的衣衫长裤。

看到这一幕的卓弟先是一愣,而后是摇头轻笑,凌厉的眉宇也柔和了许多,刚刚捋出来的思绪又将它放了回去。现在这样的情况很好,他没什么必要去破坏,毕竟这般有趣的哥哥是与他一体相连的共生体啊。

“要是让人知道堂堂大镖局的二把手紫气东来竟会做出偷人衣物的宵小之事,不知道他们的大牙会不会笑得掉出来?”

三爷利落地把衣服套在身上,虽然长短不一,露出来一大截胳膊腿,但总比赤/身裸/体强多了,又从旁边折下来一根树条,将自己的长发给扎了上去,远远看去像是一截兔子尾巴。

做好这一切,他才说道:“那是他们的事,我更在意你把钱都藏哪了?”

“何来藏之一说,钱当然应该在钱庄里,东来难不成会把它们埋进地里,痴想着生出几颗摇钱树来?”

“你与高渐飞他们决战前,曾让孙通走了一趟镖,别告诉我那里面只是你的紫檀木家具和紫貂裘。”

“呵呵,”卓东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外面,深沉华丽的声线袅袅地传了出去,带着一股醉人的味道,“我最爱紫色,那里面当然不能只有这两样东西,还有东来喜欢的波斯美酒和几件紫衫。至于钱财,在我眼中不过是达到目的所用的纸张罢了,没必要为此费神。”

三爷踩了踩露脚趾的黑靴子,抬了抬眉,淡声道:“你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欠揍。”

“性格是需要时间和环境来成形的,哥哥与我从出生时便在一起,对我的成长也是参与颇多,难道此刻才来批判我的性格吗?”

“这几日我会在外面,你回去睡觉吧。”

三爷说完便踏着破鞋朝北方继续走,身上的灰衫扬起几片萧瑟的衣角。识海里的卓东来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就独自喝起了自己的葡萄酒,一路无话。

52四 泪痕剑

“卓兄弟;这是这次兽皮卖的钱,你收好了。”

张老四把手里的十两银子递给柳树下的中年男人,见他手里攥个酒坛,咧嘴一笑,也不见外;将银两放到木桌子上;顺势抄起另一坛也饮了起来。

酒水灌进了衣领;将这夏日的酷热也消去几分;他更兴起;泡在酒坛子里的嘴张开就是几口;安静的周遭只听几声“咕咚”“咕咚”声。

良久,也许觉得够了,他才放下坛子;大声笑道:“哈哈,痛快,痛快,还是这十八年的女儿红好啊。”

对面同样豪饮的男人闻言看了他一眼,沉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快意,抓起手中的酒坛又是几大口。

张老四看着男人这般,目中露出欣赏相惜之意,扯开的嘴皮下那两排闪亮的白牙有些晃眼。

“我说卓兄弟,前天和你说的事你到底想没想,柳家姑娘可是热手的很,你也老大不小了,连个儿子都没有,将来到地下怎么和你父母交代。”

三爷罕见地在脑袋里搜索了半天的父母,愣是连个影儿都没有,他这才发现自己这么多世下来好像根本就没有将这两个字放在心上,孑然一身习惯了,这等血缘上的羁绊还是没有的好。

老爷子没心没肺地安慰自己,却不防意识中的另一个人也是知道他的想法的,这不,本来还安安静静看书的卓弟开口了。

“哥哥身世多舛,历经人世凄凉,感情淡薄到连父母都不认,东来倒也能理解一二。”说到此,如丝绸般滑腻的音调陡然间渗进了几分阴寒,凭添了些慑人的压力,“只是,因此而否认其他血缘上的关系就未免太过了,失了男人的硬气。”

三爷停下了灌酒的动作,黑沉的眸子看着张老四的半秃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弄得正将一口黄牙露出来的张老四无端端地打了一个颤,不自觉地把嘴边的话又给吞进了肚子里,有神的大眼珠转了几转。

意识中的卓东来笑了笑,重新将手中的书翻过去一页,道:“你我从出生起便是一体的,也许初始我还会认为你是我一母同胞的兄弟,但是哥哥觉得三十年后的东来还会坚持这样的想法吗?是的,我不会,也许你并不知道自从你醒的那刻,我们的意识就开始融合了,并反射到了我的梦中,那些毫无连贯性可言的画面着实让我烦恼了一阵子,东来不能将它们串在一起,就代表不能找到它们出现的意义,直到那天…”

“那天?你遇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你的眼睛,潭水一般透彻润泽,却有着黑墨一样的感觉,当你用它们看着别人时,会让被注视的人产生一种错觉。”

卓东来轻抚着纸面,嗅着那淡淡的书香,略显狭长的双眸溢出点滴暖色,映衬着他紫色鬓发,滋生出一丝慑人的魅惑。

“家。”他慢慢地吐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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