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没办法,虽然我也不是很喜欢这个样子,但既然是主人的愿望,我当然要达成的。”
顺应他的话,其背后的双翅慢慢地张开,此刻的塞巴斯蒂安已经完成了恶魔的变身。
手指刺入掌心,鲜红的血液从指缝中流出,滴落到桥栏上,夏尔却仿若无事,银牙暗咬,只是死盯着半空的安吉拉。他的妈妈、他的家庭、他的…父亲大人都是被这个人杀死的,再也不会有人抱着他骑马、再也不会有人将他抛向空中、再也不会有人在打雷时陪伴他了,再也不会有…了。
“塞巴斯蒂安,杀了他,我命令你杀了他啊!”
他疯狂地捶打着栏杆,血花四溅也不能阻止他复仇的心,他心爱的妈妈和父亲悲惨地在火中化为灰烬,每当想念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着父亲的日记哭泣,他最为憧憬的父亲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呢,怎么可以!
“肮脏的人啊,不止是身体就连心灵都被臭水污染了,简直是碍眼至极,就让我来净化你,死吧。”
随着话语而落,一道寒芒划过黑夜,缀着长长的光羽直指夏尔。
塞巴斯蒂安身形变换,不过眨眼之间就出现在光箭面前,伸手就抓住了来势汹汹的攻击,完全无视手掌渐渐血肉脱落的样子,嘴角仍是挂着优雅的笑意,赤瞳却是寒光隐现。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少爷更加纯洁的人类,瞎眼的天使真是可悲,你的样子要是被耶和华看到,恐怕会被当做恶魔消灭掉呢。”
“塞巴斯蒂安,你既然不识抬举,我今天就把你打回地狱。”
瞬时羽箭占满了天空,如同千万颗流星一般砸向了双翅半展的恶魔,他却毫无惊慌,黑色的肉翅渐渐打开,蜷缩的羽尖像刀剑一样锋利,闪烁着渗人的寒光,迎向了来袭的羽箭。霎时,墨色的夜空绽开了漂亮的烟花,尽管里面杀机千重。
就在人们的视线都聚焦于半空时,安吉拉却陡然变换身形,袭向了桥栏上的少年,伸直的臂膀煞气围绕,看他的气势,像是要把夏尔刺成两段。
“少爷”
塞巴斯蒂安伸手挥落周围的羽箭,黑翅飒然一展,黑雾从中浓浓滚来,将来袭的攻击全部笼罩其中,不过片刻之间就将那些箭芒粉碎殆尽。眼见安吉拉冲向少爷,他羽翅一抖也疾追过去,在空中化作一道黑影。
而此刻天使的攻击已经近在咫尺,离夏尔不过三步的距离,只需呼吸的功夫,指尖就会刺开少年白皙的脖颈,让血花四溅。
然而塞巴斯蒂安还在百米之外,就算是超越光的速度也赶不上天使逼临夏尔的手指,眼看着少年就要命丧他之手,却在这危急时刻从两者之间出现一道屏障,光身之中伸出一只手抵住了安吉拉的进攻。
“父…亲…”
夏尔难以置信地望着身前的高大身影,虽然有些模糊,但是不会错的。属于父亲独特的眼眸他永远都不会认错的,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会安静地看着自己、宠着自己,不会错的,是父亲,是他的父亲啊!
“怎么可能?不过是一个区区人类而已,竟然能凭借精神力量再度影射人间,这绝不可能,肮脏的人类不配拥有神这样的恩宠,这次我要把你彻底摧毁!”
“塞巴斯!杀了他!”
此时塞巴斯蒂安已经滑至两人身前,手掌飞刀疾射而出,安吉拉并未回头相击,只是轻轻一闪,飞刀便打在钢铁大桥上,“轰轰”几声,小半的桥身错落倒塌,造出了几多浓烟。
烟雾之中,安吉拉手中白光暴闪,直接劈向立在少年前的光影,仿佛巨石相互撞击般,刺眼的光芒乍现在周围,偶尔窜出几点火花。
“父亲”
夏尔急切地注视着男人,眼中的担忧明显至极,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出现这里,难道是一直都守候在他身边吗?他不知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他现在唯一在乎的就是父亲的安全,哪怕只是片刻的梦也罢,再叫他一次‘夏尔’吧,再看他一眼吧。
浓烟过后,安吉拉的身后安静地站着微笑的赛巴斯,洁白无瑕的衣服上血液四溅,好似妖艳的花朵绽开般。而贯穿胸口的手臂还在滴落着血,在衣衫上划过几道痕迹。
“即使是天使,被粉碎心脏一样会死,就是不知道你的主会不会让你回归天堂了,不过我认为你更大的可能是坠落地狱。”
塞巴斯蒂安手臂转着圈,面部还是勾着迷人的笑容,只是看着前方的光影,眼中闪过趣味的光芒。
少爷的父亲吗?那本日记的主人?
“你们这群…不洁的虫子,总有一天,我神会知道消灭你们才是正确的。”
安吉拉艰难地说着话,随着词语的吐出,大口的鲜血也会从嘴里涌出,在身形消失在空气中时候,他诡异地浮现出一抹笑容。
待天使消逝后,光影也开始淡薄,男人深色的头发变得透明起来,那双沉静的眼睛也渐渐浅淡。
“父亲!”
夏尔惊惶地呼唤着,伸手想要抓住男人的衣衫,却毫无阻力地穿了过去。他不甘地试了几次都是如此,最后少年只能悲伤地望着他,大大的眼睛中流出了泪水。
“夏尔”
男人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比起当初那个小巧的孩子,他已经长大了许多,虽然还是这么爱哭。
“父亲,我想你,…,夏尔想你,想妈妈。”
不管经历了多少,不管他怎样地告诉自己要坚强,他始终都是一个孩子,最想要的还是和父亲、妈妈在一起,纵使那不过是奢求的梦。
飞在半空中的塞巴斯蒂安收起黑翅,渐渐地落了下来,披头散发的样子没有杂乱的感觉,反而给他添了几分魔魅,加上始终都挂着的优雅笑容,这个执事当真是一个迷人的男子。
此刻他的心情用兴奋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自家的少爷竟然会有这样小孩子的表情,实在是太让他惊讶了。他所见过的少爷,镇定、冷酷、狡诈、坚强,却唯独没有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童稚。现在他却露出了这般濡慕的眼神,自然地像那个男人哭诉,语气中带着孩子特有的娇气。
男人习惯性地把手放在少年的头上,虽然穿了过去。他低头凝视着儿子含着泪水的眼睛,声音淡淡地,好似这要消失的身影。
“夏尔,记得我所告诉你的吗?你一个人时所要做的就是走下去,哪怕再难受。”
少年埋头在男人的怀里,眼眶里的泪水在微光的折射下闪烁着光芒,就像圆滚滚的水晶一样。他努力抑制自己抽动的心脏,竭力在父亲面前保持镇静,尽管声音还是嘶哑的,带了些哽咽。
“嗯,夏尔知道,父亲您还会出现吗?”
“不会了。”
再看时,光影已经消失了,只留点点碎芒告诉少年这不是一个梦。夏尔久久地注视着空落的位置,大大的眼眸此时一片平静,除了面上两道泪痕外,又哪里看得出来这个名为女王番犬的少年曾经像个孩子般哭泣过呢。
“走吧,塞巴斯蒂安”
“是,少爷。”
燕尾服轻轻地在空中飘起一点弧度,英俊迷人的执事浅笑对着他的主人,相当规范地走在少年身后。清晨的光辉中,主仆两人就像是一副美轮美奂的景色图,如果忽略赛巴斯斜觑向旁边的眼神,那里面红光一闪而过。
法西斯。凡多姆海恩日记:
1881年4月3日晴
早上起来送夏尔上学,蕾切尔正在睡觉,田中管家为夏尔整理的衣服和书包。小孩子上学非常麻烦,我坐在沙发上等了很久,趁机喝了几杯红酒,吃了几块烤牛肉,味道一如既往的好。
车上,本来想小憩一会儿的,昨晚那群黑社会实在是太不上道了,只好将他们解决了。夏尔一直在看着我,那双大眼睛非常像黑宝石,将他抱到怀里后果不其然看到这小子笑得弯弯的样子。
一路无语,只有车夫不断夸奖他家女儿有多漂亮,听得怀里的小子都开始打哈欠。终于将他送到了学校,回去的路上又经历了一番车夫的唠叨,老实说我很想解雇他,奈何这老小子是唯一能和我喝到一起的,千杯不醉。
回到家后,看文件、签字、吃饭、开会,背后一如既往地跟着田中管家,到点后把夏尔接了回来。晚上还要把日记交给他,名为检查爸爸的作业完成度,天知道只有他们家儿子写日记、老子还要跟着写。
多说无益,还是继续写吧,夏尔哭起来肯定我倒霉。交完作业后,要给儿子讲睡前故事,什么白雪公主、灰姑娘,看着就蛋疼。可是再疼也得捧着那五颜六色的童话书照着念,尽管我认为和念经差不多,但是夏尔仍坚持这是身为爸爸必做的一百件事之一,所以只能继续做。
其实我挺奇怪这小子的爱好的,就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绿色的床头灯下,绝对和死人脸有的一拼,夏尔竟然还很热衷。
等到他睡着了,我才回到书房,把今天的日记写下来,旁边是田中管家刚送来的红酒。回房后果不其然蕾切尔已经睡着了,洗了洗后我也睡了。
41二 黑执事
1881年的英国郊外春光明媚;蔚蓝天空偶尔飘过来几朵白云,道路两边的树木草丛随着微风摇曳;周围充满了安静宁和的气氛。陡然间空气中出现几圈纹路,随着漩涡的加大里面慢慢地现出一个人影,眨眼的功夫就走了出来。
披肩长发整齐地束在身后;浸浴在阳光中散发着柔软光泽;身穿黑色的燕尾服;勾勒出男子修长的身段,右手上提着一个棕色的手提箱;狭长的双瞳注视着前方;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会儿路的尽头就出现一辆马车,样式华贵,前面拉车的两匹马膘肥体壮。一个老车夫坐在前面嘴巴张张合合;看的出来他的兴致非常高,丝毫没有停的迹象。
而此时站在路旁的男子嘴角的弧度略微上升,左手暗下里摆了一个手势,一股气流就窜了出去,目标指向马车。
“爸爸,明天是周六,我们去骑马好不好?”
马车内一个孩童抱着大人的脖颈,大大的眼睛星光耀耀,不过六岁的光景,却是漂亮精致极了。此刻他抱着男人眼神语气满是天真和孺慕。
抱着孩童的男人剑眉星目,轮廓俊美,只是面上无甚情绪,眸子也沉静异常,不过分毫未消减他的魅力。大手抚弄着怀里的小肉球,心理却是在悲催不止,一想到他今晚要交给儿子三篇日记他就蛋疼,为什么每次生儿子他都是被压制的那个。
在前一个世界想要杀人不成,把自己给弄得形消。醒来时就成为了一个七岁男童,名为法西斯。凡多姆海恩,轻车熟路地继续自己的奢侈生活,到年龄后就娶了蕾切尔,一年后夏尔就出生了。
正在回忆自己的苦逼过去史时,不妨脸上多了一双肆虐的小手,垂眼看过去,小肉球的大眼睛就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而且那里面可是积聚了相当的怨气。
“爸爸你又走神了,不听我说话。”
夏尔用力揪着男人脸上的肉,只不过人小手短,捏上来的只是一块皮罢了。
“可以,不交日记就去。”
三爷握住小肉球,非常不要脸地和儿子谈起了条件。
闻之,夏尔很生气,两只小短手掐得愈发用力,大眼睛鼓起来就像只青蛙。
“才不要!老师要求孩子和家长都要写的,爸爸你不讲信用,答应我的事还要反悔。”
“啊,知道了。”
“那爸爸要交日记,还要带我去骑马。”
望着儿子满载眼光的星瞳,三爷非常没出息地点头同意了,对于小孩子他是一点原则都没有,这也就是为什么第一世的儿子最后想要灭绝人性地杀了他,全都是这个老头子给宠坏了,所以他纯粹活该。
就在一片浓浓天伦之乐的时候,男人眼神一冷,脚下用力,怀揣着小肉球就破棚而出。只听“咔嚓”几声,下面的马车就变成了一堆柴火,还弄出了很多呛人的土烟。
“爸爸,维斯还在那里呢。”
夏尔危急之时不忘手下工作,仍是揪着男人的脸皮不放,还形象地往老车夫的位置扯了扯。
“死不了。”
话音刚落,就听“碰”地一声,柴火堆里窜出来一个老人,脸上糊着几层土,稻草似的头发上顶着一块木头,现下正在拼命地咳嗽呢。
“咳咳,你太没良心了,老爷。竟然丢下我这个老人家自己跑了,要不是我的老胳膊腿还算结实,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了,可怜我的漂亮女儿啊,就此没了依靠。”
老维斯声色俱佳地在那儿抹泪擦涕,只是掩在草帽下的绿眸精光闪闪,时不时地瞄瞄前方的父子俩。
“爸爸,我们的马车坏了,马也跑了,要迟到了。”
“嗯。”
“哇,老爷啊,那两匹马上还有我上个月的工资啊,那是我给漂亮女儿买项链的,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啊。”
“爸爸,我要迟到了,老师会批评夏尔的。”
“老爷啊,我再也不能陪你喝酒了,我可怜的漂亮女儿呀。”
乱声噪杂中,三爷的眼睛却盯着道路前方,恰逢此时,路边走出来一个身穿燕尾服的男子,长发束尾,狭长黑眸,端的是优雅迷人。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诸位?”
“哎呀,我的工资啊,我的女儿啊…”
“爸爸,迟到了,迟到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男子不着边际地扫了一眼男童。眼睛纯净似水,虽是漂亮,比起未来那双死灰静瞳却是差远了。想必灵魂的味道也是乏味之极,没有经过黑暗的洗礼是结不出来那么美味的果实的,想起少爷的味道,他眼中红光一闪,舌尖轻轻地扫了一下嘴角。
不过…,他嘴角隐匿地弯了弯,他回到过去可不是为了此时无味的少爷的,想到此他微微躬身,对站立的男人说道:“您是法西斯。凡多姆海恩伯爵吧,我叫塞巴斯蒂安。米利卡斯,是一名职业执事,正在旅行。您的车应该是遇到了点麻烦,需要我帮忙吗?”
“劳烦了,米利卡斯先生。”
“您叫我塞巴斯蒂安就可以了,请稍等两分钟。”
说完就动了起来,只见他身影闪动,不过片刻就重新组装好了一辆新的马车,上面是凡多姆海恩家的标志。比起刚才的装饰,现下更多了几分庄重高贵,非常适合伯爵的身份。
搂着男人脖颈的小肉球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里面全是新奇的光芒,把迟到的事利落地给抛到了脑后。而灰头土脸的老维斯则是继续哭诉着自己的工资和漂亮女儿,根本没想起该工作了。
“可以上车了,让您久等了。”
三爷看了看躬身行礼的男子,一举一动都是风采自然,比他还像一名贵族。揉了揉手下的小肉球,淡声道:“你做得非常出色,塞巴斯蒂安是否有意向停下旅行,在此处工作呢?”
“身为执事,没有什么比找到一位好主人更重要的了。”
“那么,做我凡多姆海恩家的执事如何?”
“我的荣幸。”
塞巴斯蒂安微微一笑,右手轻捂左胸,三十度躬身以示其意。
“爸爸,我要迟到了。”
“请放心,小少爷,我会准时将您送到学校的。”
说到此,他走向马车,为新主人打开了车门。
“老维斯,这个月的工资加倍,走吧。”
三爷还有点良心地叫了一把柴火堆里的老车夫,这酒友是不能丢的,要不然谁和他拼酒。
“老爷啊,您真是太好了,咱们马上启程,嘿嘿。”
重新跑起来的马车除了车厢里的父子,车座上还多了一名执事,微笑得看着前方的道路。
法西斯。凡多姆海恩日记:
1881年5月6日阴雨
黑夜的小虫子越来越多,以前还需要亲自处理,现在全部由塞巴斯蒂安接手了。不管是做饭、沏茶还是处理政务,这个小子都是一把好手,我省心多了。
今天没什么大事,和夏尔在河里逮了两个小时的鱼,直到鱼都快光了,我才罢手。回到家却不想看到了伊丽莎白这个小魔头,在她的鼓捣和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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