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一浪迹天涯的穷书生，身上哪有余财呢？”凌子言解下背囊将东西一一翻给李大道看，里面东西不多，一下子就翻完了：“除了几件衣服，就只有几个硬馒头了。”
“这就难办了。”李大道竖着右手食指抚着自己的脸颊，皱着眉头道：“我们很久没开张了，难得你撞了过来，俗话说‘贼不走空’，这情况很难办。”
“我这一路走来，靠写字作画讲故事换点小钱过活，要不就给你们讲段故事得了？”
“这个主意好。”李大道点头道。
众强盗也轰然叫好。大家于是围坐了过来，凌子言坐在中间。
“就给大家讲段梁山泊的故事好了。”凌子言想了想道：“也是关于你们这个行业的。”
大家都表示行。
于是凌子言清了清嗓子，悠悠开讲起来。凌子言讲故事的本事真不是盖的，讲得是那个绘声绘色、活灵活现，在他的口若悬河、口沫横飞之下，众强盗听得如痴如醉。
在大伙的一再要求之下，凌子言讲了一段又一段，直讲得舌干口燥、日近黄昏才将梁山泊的故事讲完。
众强盗掌声如雷。
李大道醒过神来，他的心弦被故事触动了，他的烦恼似乎可以从中找到答案。他迟疑地问道：“这梁山水泊是在造反吗？”
凌子言道：“是啊，但他们是在替天行道。”
“这我学不来了，有没有程度轻一点的？”
凌子言疑惑地望着李大道。
李大道将自己的烦恼详细地述说予凌子言。
凌子言一拍大腿笑道：“这个容易解决。”
李大道大喜，一把握住凌子言的手，激动道：“兄弟，快说予我听，我感激不尽！”
凌子言道上：“你可以做个侠盗，专抢贪官污吏、奸商恶绅，不抢平民百姓，有时接济一下穷人，不与官军对抗，这样子你就不用造反而境界上就远超其他所有同行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论做什么我们都要有追求，读书人要当官，经商要发达，劫道也要做侠盗！你有这样的追求是非常非常有志气的！你做到了他们做不到的，你就是这一行的状元，虽然你没有实际上领导他们，但你精神上已经领导了他们，你爹的要求就可以实现啦。而且这样老百姓就会都感激你、敬佩你、传颂你，让你名满天下，说不定你还可以青史留名呢。”
“听君一席话，胜过劫得万两黄金啊！就是这样！理应这样！”李大道拍着大腿激动地囔道，然后一把抱住凌子言，感动道：“兄弟，幸好遇上你啊！要不我还不知浑浑噩噩到什么时候！这段时间来我一直找不到发展的方向，可把我憋坏了。兄弟，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我一定听你的话，做一个有地位、有面子、有尊严、有气度的新时代的强盗！兄弟，谢谢你啊！”
凌子言轻轻拍着李大道的背：“不必客气，你我相遇就是缘分。”
“对，缘分啊！”李大道囔道。
等李大道激动过后，大家都纷纷站起。
凌子言向众强盗拱手道：“天色已晚，我就告辞了，谢谢大家。”
“那怎么行？你起码要和我们一起上山吃过酒席，盘桓个几天才可以走。”李大道一把拉住凌子言：“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众强盗齐声道：“起码要盘桓几天，我们故事还没听够呢！哈哈哈！”
于是李大道搂着凌子言的肩头，在众强盗的簇拥下一起上山喝酒去了。
几天之后，在凌子言的一再要求之下，李大道只得带着众人送凌子言下山。
道边，众人站好。
李大道取出几锭银子，递给凌子言道：“兄弟，一点薄礼，不成敬意，望兄弟莫要嫌弃。”
凌子言推辞道：“打扰大哥这么多天了，怎么还能要大哥的银子呢？”
“不收就是看不起大哥了，看不起大哥不是？”
“大哥折杀兄弟了，却之不恭，我收下就是。”
“这才是好兄弟嘛。”李大道哈哈大笑，又递给凌子言一根旗子：“在本府内如果有什么人欺负予你，你取出我的旗子报我的名号就行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大哥。”
凌子言感动道：“谢谢大哥！一定一定。哪兄弟告辞了，后会有期，大哥保重！”
“后会有期，兄弟保重！”
阳光下，微风中，望着凌子言远去的背影，李大道喃喃道：“谢谢你，兄弟，咱们后会有期！”
第十九章 不找麻烦麻烦找
有了银子，又有护身旗，凌子言一边挥霍着一边继续前行，他计算着花钱的速度，要在离开李大道他们的势力范围之时［·］钱财刚好花完。他清楚的明白，流浪在外，没有自保的能力，身有余财哪是取祸之道，靠写字作画等度日虽然艰苦了点，但至少不会让人见财起意，人身安全得到保障，反正名山大川、名胜古迹又不收门票，轻身上路最是快乐。
逍逍遥遥大半个月后，凌子言出得李大道的势力范围。他甩了甩衣袖，除甩出两般清风外，其余再无一物。凌子言仰天哈哈一阵大笑，然后洒脱地迈开步伐，潇洒地离去了。
大半年后，凌子言踏上了高原。
高原边上，有一个不大的集墟——三土墟。
三土墟，顾名思义，其土地是由三种泥土构成的，这三种泥土泾渭分明，刚好将三土墟及其附近划分为三块，而且这三种泥土为此处所特有，所以三土墟之名由此得来。
令人赞叹的是，有人以这三种泥土为材料，配制出一种秘方，以此烧出的乞丐鸡特别的美味，在周围地区也算小有了名气，成了三土墟的名优特产。
三土墟的街道很短，只有几十米，东西走向，东边牌坊后面，街头北边为首的是一家客栈，招牌上字“豪华客栈”，但它的样子一点都不能让人恭维，房子陈旧、墙壁斑驳，有很大的可能已经漏风，与豪华真的一点也沾不上边。
豪华客栈的对面是一家烧鸡店，上字“史记三土鸡”，门面还算过得去，三土墟的名优特产就是由这家单位生产出品的。
豪华客栈的东面是一块空地，有一些人在里面摆上小摊做着营生。
凌子言舒舒然地走到这里，眼前一亮，喜形于色，这真是一个营生的好位置。不过，一年来行走江湖所得的经验告诉他，行事得谨慎，一不小心就会摊上麻烦，于是他走向空地上的一处小摊，打算先问个究竟。
这是一个医摊，一张方桌两个凳，一幅布条竖在旁边，上字“祖传秘方包治百病”，一位脸贴膏药、留着山羊胡子的精瘦男子正坐在桌后的凳子上，眼睛滴溜溜地盯着街上行人，一脸精明相。
看见凌子言走来，这位江湖郎中马上站起热情地招呼道：“兄台请了，看兄台走路的样子，龙形虎步、虎虎生风，端的是一表人才啊！”
凌子言拱手道：“过奖，过奖……”
“不过，兄台的脸色发黄，头发散乱，绝对是身怀暗疾，这是一种病，得治！”江湖郎中抢过话头，满脸怜惜的表情。
“呵呵，兄台说笑了，我没有病，我过来是想……”
“有病的人老是爱说自己没病，这也是一种病，得治！”
得，两句话说完就得了两种病，再说下去肯定得百病缠身。于是凌子言加速语速，用最快的速度说出自己想要说的话：“我不是来看病的，我也想在这里摆个小摊，请问一下，在这里摆摊有什么规矩吗？”
江湖郎中一听，马上冷起了脸：“随便，没什么规矩。不是看病跑来我这，这是一种病，得治！”
凌子言也不在意，继续问道：“哪我在这家豪华客栈墙壁上挂两枚钉子能行吗？”
江湖郎中冷笑道：“随便，这么破烂的东西还叫豪华客栈，这是一种病，得治！”
这时，史记三土鸡店生意兴隆，凌子言不禁好奇问道：“怎么这家店的生意这么好？”
江湖郎中又是嘴馋又是嫉妒：“这是一种病，得治。”
“兄台，你怎么说来说去都是这句话？”
“这是一种病，得治。”
凌子言无奈一笑，冲江湖郎中抱拳告辞，转身离开。
凌子言又向其他人打听了几次，确认可以随意摆摊，终于放下心来，在豪华客栈墙上插上钉子，拉上绳索，挂上字画，再找来一些砖头石块，用背囊架成一个小台几，将摊档摆下，等待生意上门。
坐下没多久，就有人过来询问，凌子言很快就做成了两笔生意。凌子言暗暗心喜，笑道：“怪不得三土鸡店生意这么好，原来这里的生意这么好做，呵呵。”
这时，三土鸡店里突然传出一阵喧嚷，吸引了大家的眼光。
“怎么回事？怎么莫名其妙少了两只鸡？”
“招贼了，两只烧鸡不见了！”
“找找看，有没放到其他地方了。”
于是，三土鸡店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好一阵忙乱过后，没有一点头绪，这两只烤熟了的鸡有翼而飞，就这样悄然凭空消失了。
而三土鸡店房屋顶上，一位美丽的少女正坐在其上，其身边放着两个已烧得泥土干裂的封装完好的三土鸡。不过，由于她已使用了隐身术，周围的人们没有一个能看得到她。她当然就是馋嘴的悦城了。
两天前，悦城在野狐集听到有人说起此地的三土鸡，口水直流，野狐集与此地相距不过两百里，依她的速度两三个时辰就能到达，今天她瞒着倾城独自来到这里，想弄两只三土鸡回去给倾城一个惊喜。
凌子言抬头看了几下热闹就不看了，不是他不想看，而是有麻烦找上门来了。
麻烦这东西真是个麻烦的东西，不招惹它、躲开它，都无济于事，它会自己找上门。
找麻烦的是一个文士打扮、气势汹汹的男人。他来到凌子言的摊位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小子，你是哪个部门的？竟敢降低价钱打压我、抢我的生意？”
凌子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疑惑道：“兄台，此话怎讲？我们互不相识，何来此事？”
文士怒道：“我林承晚的字画店就在豪华客栈的西面，我写一封书信要三十文，你却只要十文，这不是在砸我的饭碗是什么？”
原来是这么回事，凌子言一听，赶紧赔礼道歉：“兄弟凌子言，初来乍到，只照一路来的习惯开价，不知此地行情，恕罪恕罪。兄弟到处流浪，路经此地稍作休整，明天就要离开，如有得罪，请多多包涵。”
林承晚听了这番话，脸色好了很多，口气也缓和了许多：“既然如此，你赔我一两银子当名誉损失费，此事就算罢了。”
凌子言眼睛瞪得溜圆：“兄台，你也太难为人了，我有这么多钱还用来摆摊么？”
林承晚勃然作色：“别人都指责我要价贵是在抢钱，你总要给我找回面子吧？没钱你就给我磕个头认错！”
凌子言虽想息事宁人，但这事挑战了他的底线，他勃然大怒：“兄台，你辱人太甚吧！”
林承晚冷笑道：“既然你都不愿意，那么我们就来一场文人间的决斗吧！你输了就磕头认错，你赢了我就请你喝酒吃饭，外带一只三土鸡！”
哈哈，这小子想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这不是正中凌子言下怀么？于是凌子言一下子就同意了：“你想怎样比？”
“我们比作画，以一柱香为限，作一幅速写水墨万山画，谁作得又好又多谁赢！”
“好，就依你所说，不过我没有那么多纸墨。”
￣文〃√
￣人〃√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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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墨我来出！”林承晚大声道。
在两人纠纷的过程中，越来越多的人集聚了过来，连街上都挤满了。
江湖郎中嘟囔道：“这是一种病，得治。”
而悦城是个调皮鬼，拿得两只三土鸡后本想回野狐谷去，但见到有热闹事可看，当然不会错过啦！她在空地对面的屋顶上寻了一个好位置，依然隐着身形坐在那里，颜飞色舞、饶有趣味地看着。
现场别的不多就好事之徒多，当然这不能怪他们，人生本多穷苦、沉闷，有可乐之事可以滋润一下，众人自是不会放过，即使会给当事人造成伤害，但痛不在自己身上，管它呢？
在众多好事之徒的主动积极参与下，场地很快就被清理出来，在空地后面房屋以及豪华客栈的墙壁上各拉出一幅三米长、二米宽的纸幅，两桶墨也磨好提来，分别放在两纸幅前，大大小小的毛笔也准备了不少，供两人取用。
按两人的意思，所有准备工作都就绪后，围观之人纷纷退后让出足够的比赛空间，兴高采烈的等待着、议论着。
比赛即将开始，凌子言冲林承晚一抱拳，在气势上争取主动：“兄台，请！”
林承晚也一抱拳，气势上不落下风：“请！”
两人分别走到一幅纸幅前，凌子言在豪华客栈这边，江湖郎中就在旁边。两人凝神站好，一旁人燃起一柱香，插好，大声道：“比赛开始！”
两人迅速动了起来。
林承晚双手各抓起一枝大笔，醮足墨汁，对着纸幅猛然甩去，墨汁脱笔而出，甩到纸幅上，纸幅上出现了几团大小不等、形态各异的墨迹，林承晚踏着奇怪的步法，连连醮墨甩墨，不作丝毫停歇，纸幅上墨迹越来越密。
凌子言不落人后，林承晚开动的同时他迅速拿起一只小碗，勺起一碗墨汁运用手法泼到纸幅上，墨汁在纸幅上形成了一道奇异的轨迹。凌子言身形移动，用着各种不同的手法，接连不断地勺墨泼墨，纸幅上留下了一道道形状各异的墨迹。
两人互不干扰，各自用心地作着画。精彩的场面让围观之人不敢大声喧哗，唯恐惊扰到两人，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着，若有人不慎大声言语，就会遭到众人一致的谴责眼光。
就连活泼好动的悦城也难得地耐着性子，喜笑颜开、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一时看看凌子言这边，一时看看林承晚那边。
甩墨泼墨告一段落，林承晚手持双笔、左右开弓，跳跃腾挪，笔走龙蛇，在原有墨迹的基础上或挥或扫，应手随意，掂笔即出，或浓或淡，画作渐渐成形，画得山奇峰险，宛若神工。
凌子言作画方式更是让人眼界大开，他十指张开，指缝夹笔，醮上墨汁后，运气开声、身形扭动，将笔甩出，毛笔从不同的角度飞向不同的方向，毛笔划过纸面，留下一道道痕迹，墨色淋漓，笔笔酣畅。连连飞笔十几次后，凌子言持笔走近纸幅，上涂下抹、左挥右扫，奇峰峭壁，危峦平坡跃然成形、分布纸上，自由豪放，气势恢弘，如入无人之境。
香即将燃尽，两人的画作也接近尾声，只剩下一小块空白之处，举手投足间就可完成。周围观众看得如痴如醉、惊叹连连。
正要达到最高潮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观众骚乱了起来，纷纷四散奔逃开来。
凌子言受到惊扰，停笔循声望去，透过纷乱的人群缝隙，看到百米外处闪出一匹快马，红色的马身上骑着一个粗线条的大汉，浓眉大眼，方脸阔耳，一脸既硬且直、又长又尖的络腮胡子，皮肤黝黑，肩膀宽阔，身材高大，威风凛凛，手中挥舞着一柄大刀，口中哇哇大叫，直冲而来。
大汉见人群阻塞，急忙减缓速度。
这时，人群散开，凌子言这才发现，一匹黑马已冲到近处来。黑马上骑着一油头粉面、邪里邪气的男子，手提一柄明晃晃的、造型奇特的板斧，油头粉面男子并不因人群阻塞而减速，反而拍马加速，直冲过来。
由于人群阻挡，黑马受惊，马头偏移直冲向凌子言所在的方向。凌子言等发现得晚，已来不及躲避。江湖郎中首当其冲，幸好他马上反应过来，于是他立刻抓起面前的薄木桌，朝油头粉面男子掷去。油头粉面男子见桌子飞来，赶忙勒马急停，挥手一斧就将桌子劈得四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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