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其实也已经察觉到了在打转,只是不太确定,闻言他笑了起来,“有趣,有趣。”
黎成怀疑他在小乞丐布满泥灰的脸上看到了红润,小乞丐却瞪了他一眼就跑了。黎成也忍不住咧嘴笑了两声。
小乞丐听到后又回头瞪了他一眼。
黎成饶有兴趣的看着小乞丐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这时陆小凤已经敲响了门。
不一会门从里面开了,一个年迈的老人站在门内,他看到陆小凤时睁大了眼,“陆小凤!”
陆小凤打个招呼,“许才,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_→你们这群不懂我心里苦的读者!
我的健忘总会好的!哼唧!
——等等,哪里不对?
麻蛋我不是健忘症我只是偶尔会忘记而已qvq
第39章 许才和许才的家
黎成看着眼前这位被陆小凤称作许才的老者。
这人须发尽白,满头银丝仅用一根褪色的发带束在头顶;他的脸上布满褶皱;笑起来十分温善慈祥。
许才的浑身上下;最能让他有点活力的;或许就是那一口白亮的牙了。
整齐干净,比年轻人的牙口都好。
“快进来,”许才侧身;“我们确实好久不见了。”他高兴的说。
黎成和陆小凤走到了院子里,许才关上门,引着他们去了内室。
黎成这才发现许才的右腿是瘸的。
他走路很明显的跛;迈起左脚的时候节奏很快;迈起右脚时总要停顿一下。显然每走一步都会让他的右腿感到很不舒服。
黎成有意放慢速度随着许才的步伐;可没想到许才走起路来不比他慢;然后他就听到陆小凤说:“你的腿还是老样子。”
许才停下来捶了捶自己的右腿;“没办法,老毛病了。”
陆小凤拍了拍他的肩,“你若遍寻天下名医,自然还是有办法的。”
许才自己倒显得很无所谓,“还是不必了,留着它当做纪念吧。”
“你还是忘不了那件事。”
许才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悲戚,他没再说什么。
黎成在一旁听着,他也知道陆小凤说的那件事是哪件事,现在看许才的表现,当初见死不救的事会让许才把愧疚一直带到棺材里。
气氛一时有点沉重。
黎成和许才不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干脆观察起这个小院。
按照陆小凤所说的,许才是杆儿上的,在夜市井中的势力极大,怎么说一栋宅子还是住的起的,可现在看这个几乎称得上破烂的小院,黎成有点怀疑这个许才是在强迫自己过一种近乎自虐的生活,从而对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忏悔。
他抬头看了一眼和陆小凤并排走着的许才。
许才有钱、有权、有势,并且这些东西都是他白手起家自己赚来的,可他宁愿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住着没有享乐可言的房子、拖着受伤多年的残腿、回忆着当年那一念之差导致的朋友的死、并且极度不愿意从这个怪圈里走出去。
这是一种心理疾病。
黎成联想到了一个人,宫九。
不过宫九是偶尔被刺激的兴奋,这位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活着。
他正想着,三人已经跨进了内室。
内室比院子里更简陋。正对着门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有一个茶盘和油灯,桌子四周放了几个做工粗糙的板凳;桌子旁不远处的靠墙位置,是一个木柜,木柜旁是一张床,床尾和木柜相邻;床头上方是一扇窗,窗户大开着,顺着窗户能看到大门位置,阳光顺着窗户撒在旧床铺上,晒出一片温暖的光晕。
许才一进门就扶着桌子坐下,他一边捶着腿一边拎着茶壶给黎陆二人各倒了一杯茶,“坐吧。”
黎成确实有点渴,所以他坐下后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喝过后他有些惊讶,“这茶是——”
“碧螺春。”许才接口道。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端起茶杯放在鼻子底下很是陶醉的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喝了一口。
黎成突然觉得之前的推断有些不正确,许才有自己喜爱的事物,还一直品尝着,难道这个人住在破房子里是一种古怪的癖好?
突然许才感慨似的说了一句,“这是我的一个朋友生前最爱的茶。”
他脸上突然露出一股混合着怀念和悔恨的表情,再加上对口中茶的欢喜,这让他看起来很诡异,完全不复一开始的温和。
黎成:“……”
他有种汗毛炸起的感觉。
这人该不会是变态了吧……
这已经不是心理学了,必须直接上升精神科啊……
陆小凤看了一眼黎成,然后对许才介绍道:“这位是黎成。”他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让你帮我一个忙。”
许才放下茶杯,“但说无妨。”
他又变得正常起来。
黎成如坐针毡,他扭头去看陆小凤,发现对方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稍微放了放心。
陆小凤算得上是许才的救命恩人了,许才该不会那么丧心病狂突然发疯吧。
没有关注黎成的陆小凤继续说:“你应该知道最近的藏宝图的事,我手里有一个线索,但是毫无头绪,我想来让你帮我查一查。”
已经安定的黎成从善如流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他把纸正面对着许才放在桌面上摊开,“这就是那个线索。”
许才仔细的看着那张纸,过了好一会他才说:“我没见过这支钗。”
陆小凤运功在黎成耳边解释,“过目不忘。”
黎成闻言瞄了一眼许才,有点惊讶许才的这个实用的能力。
许才说:“你们想要查什么?”
黎成说:“拥有这支钗的人。”
陆小凤补充道:“若还有遗孤,被满门抄斩的李家嫌疑最大。”
“李家?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许才皱眉道。
黎成问:“你知道李家当初是为什么被满门抄斩的吗?”
许才几乎没有停顿,“传言是通敌叛国。”
“传言?”
许才摇了摇头,“当初这件事虽然闹得很大,可毕竟是上达天听之事,稍有不甚就会惹来杀身之祸,故此无人明言,传言也只是猜测。”
黎成和陆小凤对视一眼。
陆小凤说:“那你是否得知真相?”
“大抵与藏宝密图有关。”许才说。
黎成有些发愣,“你说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
“不错。”
“那既然皇帝这么早就知道了藏宝密图的事,那为什么——”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在座的另二位肯定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为什么皇帝没有去找其余的几份地图?’
‘那为什么宝藏这么久没有消息,却被武林中人知晓了?’
许才说:“先帝早已驾崩了。”他只说这一句便不再多言。
黎成也明白古代的百姓对讨论皇家的事有诸多忌讳,也就没有继续讨论下去。
不过这句话也已经透露了黎成想要的信息了。
比如先帝对宝藏感兴趣,这一代皇帝对宝不感兴趣;再比如消息并不是皇家传出去的——既然皇帝对宝藏不感兴趣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突然抽风又漏风呢,他是皇帝,肯定也不会喜欢武林动荡。
陆小凤突然说:“这些皆无谓,如今最重要的,是这支金钗现在究竟在谁手里。”
许才点点头,他兀地站起身。
黎成看着他走到屋里唯一的木柜前面。许才打开柜门,他伸手从里面拿出了个什么,然后抬头看着房顶,忽然他的手动了。
他的手里闪出一个小巧的虚影。那个虚影笔直向上,疾速射向房顶的一个什么东西。
黎成还没看到那是什么,就听到了一阵细小的轰隆声。
就在许才的面前,一个一步见方的洞口缓缓的打开。
黎成一开始目瞪口呆的看着,后来才反应过来这是个暗门。他站起来走近几步,站在黑洞的一边往下看。
这当然不是一个黑洞,这是一个密道。黎成站在上面往下看,陡峭的楼梯一直绵延到目光的死角。
陆小凤也走了过来,他说:“你要带我们去哪?”
“跟我来就是。”说完许才就一步跨了下去。
黎成看得心惊胆战,他深怕许才的右腿一个支撑不住就会掉下去。这么陡的楼梯道,可不是说笑的,他麻利的坠在许才身后,打算危机时刻来个江湖救急。
陆小凤断后。
等到三个人都下来之后,许才就抬手在左手边的墙壁上按了一下。头顶上的石板又轰隆隆的关上了,在这里听的声音比在上面听到的声音清晰很多。
暗门必死之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理,楼梯两旁的油灯全部亮起,昏黄的灯光照在黑暗的空间里,比刚刚微弱的阳光要明朗。
“跟我来。”
黎成闻言又跟在他身后往下走。
再一次出乎他意料的是,许才的步伐很稳,走在陡峭的楼梯上简直比他还游刃有余。
这条路许才走过无数次了。
过了一会黎成也不再担心他,他和陆小凤用内力说着话,“你以前没和他一起走过这条密道?”
陆小凤的声音很快传来:“每一次都不同。”他顿了顿,没等黎成回话他又说:“就像之前的巷子,这个密道错综复杂,若对这里不熟悉,又无人领路,我想很少有人能摸索着走出去。”
黎成暗戳戳的瞄了一眼系统赠送的地图。地图已经开始刷新了,黎成表示对错综复杂的地方毫无压力。
“你来过几次?”
陆小凤想了想,回道:“五六次。”
“每一次都不同?”
“没错。”
“你不能找到出路?”
“绝对找不出。”
黎成看着身前的许才,突然说不出话来,但他顿了顿又说:“你觉得他能找出金钗的下落吗?”
陆小凤回道:“许才的消息渠道,是李燕北都想要的。”
“我总觉得李家的事很离奇,”黎成突然说:“为什么同样身为臣子,李家出了事,王家却什么也没发生?”
“皇帝也有伸手难及的事,说不得王家隐藏的比较深。”陆小凤说。
黎成皱眉,“那为什么叶孤城能查出来?一个城主能查出来,没道理皇帝查不出。”
陆小凤一时没有回话。
黎成又说:“这事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炒鸡感谢【丢掉的下限君】投掷的又一颗地雷君~
但是这好几块钱都够看两篇中短篇了哟~
第40章 一个地下城堡
许才带着黎成和陆小凤拐过一个又一个楼梯;黎成不断惊叹着这个地下城堡的恢宏;在系统刷新的平面地图上完全看不出这样的场面。
这座地下城堡里并不是空无一人,每走过一个低矮的储藏室,就能看到一个或几个人在举着油灯整理着什么。
“我们身在外围,这些资料不值一提。”许才发现黎成打量着储藏室;不由出声解释道。
“外围?”
许才这回没有点头,他看了看身前的两扇木门;然后选择了右边的一间;他说:“外围的资料只是乞儿们从各个地方听来的琐碎消息;通过地面记录;从而进入地宫;普通的消息和需要注意的消息并不放在一起。”他用手掂了掂木门上的锁,又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
他从钥匙里选出其中一把开了锁;接着又放回了怀里。
这几个动作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黎成的目光从那串钥匙上一扫而过。
大约六七把钥匙串在上面,黎成不熟悉这种钥匙,看不出什么不同。
许才已经推开了门。
门里依然是通向四面八方的楼梯,不过储藏室要比之前大很多。几盏油灯悬挂在角落,很多人匆匆地走来走去,手里拿着的和怀里抱着的都是写满了字的纸张。
黎成问:“这里是内围?”
许才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他点点头,又摇摇头,“这里只算内围的外围。”
黎成一边跟着他往前走一边打量着四周。
这些人对突然进来的三人没有任何反应,他们偶有交流,是在低声讨论着什么,但更多的是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做着自己手里的事。
陆小凤也东张西望的看着,他似乎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黎成说。
许才下了一层楼梯,“内围的内围。”
黎成有点不明就里,“你带我们去内围?你不怕我们泄露你的秘密?”
“陆小凤我不怕,”许才说:“陆小凤的朋友我也不怕。”
陆小凤哈哈笑了两声。
许才又说:“就算泄露又如何?最内围的地方,除了我杆儿许,还没有人能进得去。”他顿了顿,“就算日后有人进得去,他也一样出不来。”
黎成第一次在这个老人身上看到这种自信掺着狂妄的姿态,但是说实话,许才有能耐狂妄。这座地下城堡,即使只走到这,如果没有地图,黎成也百分百进得去出不来。
三人从此一路无话。
不过黎成发现,越往里走,里面的气氛就更肃穆、更匆忙,越到内围,里面的人脸上就更苍白。
内围的资料需要保密,保管和整理资料的人不能太多,所以根本没有几个人可以换班。长期不见阳光,脸色苍白都是轻的。
黎成已经不知道自己深入地下多少米了,只是等他们到了内围的内围之后,许才掏出钥匙开了门,一股称得上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扇门里没有人,也没有楼梯。
门里是一个很大的储藏室,直达屋顶的书柜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纸和书。储藏室的正中,有一根齐腰高的柱子,柱子旁端坐着一把椅子。
这把椅子很大,椅子的四个腿下面是四个木制滑轮,每个滑轮旁装了一根木棍,木棍插在一个环里,透过这个环,木棍底端有一个铁爪,紧紧的抓在地面上——这大概是用来固定椅子的。
“进来。”
黎成最后一个跨进去,他忍着想要捂着口鼻的冲动,细细的看着这些每一张都能拿捏别人的纸。
许才走到正对着门的那个木柜前,他的手指滑过一份又一份档案,最终停在了中间偏左的位置,他手下用力抽出了一个信封。
信封上写着——李玉录
黎成和陆小凤对视一眼,走上前去。
许才主动解释说:“李玉录就是被满门抄斩时的李大人。”他一边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纸,一边说:“这封信是李玉录被突然抄家前写的一封信,还未完成。”
他把信递给了黎成。
黎成取过信一看,他喃喃念道:“文嘉兄,愚弟竟不听汝言,实乃愚钝至极,现今事已败露,愚弟碍于祖训不敢献之,那位本就喜爱奢华,有此机会定不会放过——”
这封信就在这里断了,一整张信纸并没有用多少,空白还有很多。
从信上看,写信人执笔时的担忧焦躁呼之欲出,字迹潦草没有章法;李玉录大概是在写信时被抓的,最后一个过字的走之一直滑到了纸外。
黎成还在看信,陆小凤已开口问道:“你早知李家是被诬陷?”
许才接过黎成递回的信,他仔细叠好放回信封,“可惜诬陷他的是这个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没有人能帮他。”
黎成问:“这信里的文嘉兄指的是谁?”
“因此事涉及庙堂,我不曾调查过。”
黎成看向陆小凤,“虽然这样,但我们也勉强算是有了一个线索,”他说:“这个文嘉兄,是又一个在二十年前就知道藏宝密图的人。”他转脸又问许才:“李玉录死时年过几许?”
“五十有二。”
黎成皱眉,“既然称作兄,那这人肯定比李玉录大,再加上你说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他的眉头皱得更紧,“这个文嘉兄岂不是七八十岁了?”
许才不置可否。
黎成想了想又问:“那你有没有查过其他的,比如李家还有什么人吗?”
许才转向木柜,他只扫了一眼,就从刚刚取信封的地方上数一层取出一个木匣。
木匣没有上锁,许才直接打开它,从里面掏出一张纸条。
他又把纸条递给黎成。
黎成展开它,“李玉录于被斩五日前送走一双十女子。”
许才把木匣合上,露出四个楷体小字。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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