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寅知道,这一下,他身边的人是真的死去了。
真没想到王太医的金针还能让人缓回一口气,着实吓了他一跳,如果西门靖烈敢在临死前胡言乱语……
不过,已经不必再担心了。
“王太医,快救父皇!”西门寅急切的催促道。
王太医摇了摇头,对跟随而来的另外两名太医道,“你们……你们……看看……”
另外两个太医见此已知不妙,听王太医的话,其中一个率先上前搭上了西门靖烈的脉搏。
“皇上到底怎么样?”何妃焦急的追问,太医的脸色让她看着心生惧意。
皇上,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这个“不要有事”其实要求很简单,只要皇上还存着一口气就好,有气在就没有死,就还是皇上,她还是皇妃,此时宫中地位最高的女人。
之前有皇后压着,她一直没机会出头,现在刚刚轮到她,可千万不要连皇妃都做不得了。
何妃的希望是没有用的。
只见面前的三个太医齐齐跪下,匍匐在西门靖烈的床榻前,王太医为首,颤巍巍的高呼一声,“皇上驾崩了!”
随着这声响,锦阳宫里刹那间安静下来。
紧接着,一片哭声哀嚎起来,众臣与宫人齐刷刷的跪成一片,一直延续到内殿之外。
西门寅帮西门靖烈合下不甘心闭住的眼睛,小心的缓缓的平放在床榻上,然后跪在了床榻前。
他知道西门靖烈最后瞪大眼睛指着他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口的机会了。
杨晨的脸色陡变,木讷的跪下。
皇上竟然在这个时候,死在了被轩王控制的锦阳宫,而轩王依旧不知所踪。
梅夫人也没料到如此,惊的花容失色,跟随在西门寅与何妃身后,向西门靖烈施跪礼。
“皇上遗旨,是要三皇子继位。”
西门靖烈临终的样子好多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他的一颗心都放在了三皇子的身上。
你没有想到吧?临死前表现出的对我的恨反而轻易的成全了我。
西门寅盯着那个躺在床榻上了无生机的人,暗自冷笑。原本他还需要再费点手段,现在看来已经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
他就是先皇指定的继承人。
“皇上归西,轩王逃脱不了干系!”有人愤愤的道。
“我之前也亲眼见过皇上的,他明明已经好转……”何妃泣不成声。
“皇上已经能够跟奴才讲话了,怎么会突然……”小桂子也抽泣的说不出话来。
他尽心侍奉的皇上就这么没了?
“皇上是心悸加快,猝死。”王太医解释道。
身为太医,他不能跟随众人一起去猜度,只能给出尽可能正确的结果。
让皇上猝死,是西门寅的决定,他没有直接用能够让人查出的毒。虽然查出皇上是中毒的话,会对控制锦阳宫的西门靖轩更加不利,但是也可以让人跟着毒去追查毒的来源,最终极有可能查到真正下毒的人。
所以,造成猝死的假象,可以让人打消追查下去的念头,同样可以让人将不满的矛头对准西门靖轩,也可以让他更好的隐藏起来。
第五四一章 吾皇万岁
“皇上怎么会突然心悸加快?”
“应该心情有大的波动才会这般吧?”
“皇上莫非是气的?”
“会不会是受不过轩王的气?”
几句议论,便又如西门寅的所愿将矛盾对准了西门靖轩。
“皇上的死跟王爷无关!”杨晨大声反驳。
但是反驳的力度极为苍白,皇上一死,众臣将责任全怪在了轩王的头上,如果他命守在锦阳宫的人对付这些老臣,会给轩王留下更多的口舌是非。
这一定也是西门寅想等到的,给了他更大的针对轩王的理由。
该如何是好?
没有人理会杨晨的反驳,众臣朝西门寅齐声道,“请三皇子即刻登基主持天下,拨乱反正,维护我青辕王朝百年天下!”
“各位大人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太子是皇兄,自有他回来主持大局,父皇归西,我悲痛万分,身体又不适,怕是让各位大臣失望了。”西门寅道。说出的话像他的身体一般柔弱无力。
只是此时的柔弱多了失去父皇的伤痛。
“由三皇子继位是皇上的遗旨,是皇上最后的夙愿。请三皇子为天下,着想,为皇上尽孝!”
“对,只有三皇子最适合做新皇,亦是民心所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高呼,齐齐向西门寅俯首。
“寅儿,你就答应了各位大臣,听从你父皇的遗愿吧。”何妃也顾不得哭泣,劝道。
这样一来,她也就成了辅佐新皇的人,这个太妃做的还算有地位。
“好!”西门寅似乎是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先安葬父皇,三日后本皇子正式登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有对先皇的悲痛,只有对新皇的恭迎。
冷慕然好不容易逃出了翠竹阁。
翠竹阁里跟随西门寅去锦阳宫的人,趁锦阳宫发生变故,悄悄返回,将他们的主子要做皇帝的消息告诉大家。
翠竹阁难得一见的热闹起来,打破了往日的宁静。
原来,这也是一个浮躁的地方。
冷慕然趁着那些人都沉浸在极度的兴奋中,一时忘乎所以,悄悄的溜走了。
西门寅,怎么可以做皇上,一个杀死自己父皇的人怎么可以做天下的君王?
冷慕然忘记了冷家人原本的那个搅乱西门家天下的使命,只有对西门寅的愤慨。
“站住,你是哪儿的人?”宫中的守卫挡住了冷慕然,戒备的打量着这个衣着跟宫女明显不同的女子。
“我……我是翠竹阁的慕然。”冷慕然介绍自己。
她这也算是有正式身份的人吧?
“原来是慕然姑娘。”
对慕然的名字,这些守卫不陌生,三皇子的病就是在她的调理下明显好转的。
而且,三皇子要做皇上了……
守卫让开了路,不再多问什么。
冷慕然赶紧跑开,远离了那些守卫才长出了口气。
看来,翠竹阁成了一块招牌,路上再碰到有人查问,冷慕然可以镇定的对答了。
偌大的皇宫,冷慕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其实,西门寅拿西门痕要挟她,她跑到哪里都没用的,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翠竹阁才是。
可是,当她听说皇上驾崩了,她的心狂跳不止,沉重的负罪感盘踞心头。虽然不是她直接杀掉的皇上,可是皇上确实是死在她的手里。
对于冷家的人来说,她立了一大功,可是,她也不想成为一个杀人凶手,她不想的!
所以,她想逃,远远的逃开,但是又不知道逃到何处,在宫中漫无目的的乱撞。
突然,一个身影从冷慕然面前掠过,顺手扣住冷慕然的肩头,带着她飞速而去。
这种速度,冷慕然很熟悉了,最开始是太子将她从河边带到了太子府,那是属于西门家人才擅长的绝顶轻功。
冷慕然怦然心跳,侧头看着这个带着自己的人。
是他,真的是他,二皇子!
他的脸上没有像在醉花楼那般的随性轻挑,而是硬朗坚毅的,一身蓝衫更是衬出了他一身男人的气概。
西门痕将冷慕然带到了一间陈旧的空屋子里,由于常年没有人住,结了不少的蜘蛛网,遍布灰尘。
“公子……”看着西门痕,冷慕然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被西门痕赶走的情形,想靠近他,又不敢靠近。
“你很怕。”西门痕看着冷慕然的脸,除了见到他的那种属于儿女情长的慌乱,还有极度的惧意。
这也便印证了他的猜测。
当他在宫外得知锦阳宫发生了重大的事后便匆匆赶回来了,通过西宫门赶往锦阳宫,正巧碰到了慌不择路的冷慕然。
“公子,我……”冷慕然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我杀了人……”
说着,冷慕然蹲下身,抱头痛哭起来。
她杀了人,杀了西门寅的父皇,那也是西门痕的父皇啊!
“是他逼你的。”西门痕知道,没有人逼迫,冷慕然是不会做恶事的。
之前有冷冽逼她,现在这个逼她的人更狠。
“如果我不答应,他会对你下手,他那么阴,那么狠,连自己的父皇都不放过……”冷慕然抬起泪眼,看着西门痕。
只要他能平安无事,她可以丢弃她的命。
可是,现在丢的不是她的命,而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一个关系到天下太平的人,他还是她爱的人的父亲,她岂不是成了他的杀父仇人?
冷家的身份已经牵制了她,她不要跟他之间再多一层仇恨,就算他避忌她,不爱她,她也不要他恨她。
在西门寅逼迫她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些,唯一在意的就是西门痕的安危,也许就算他恨她,只要他平安,也好。
原来,西门寅从冷慕然身上拿到的把柄是他!
西门痕不知道是该为这份感情欢喜,还是该为这样的结果伤悲。
他的这个皇弟可真是无处不用,一份他躲避的情感都能成了杀手锏,这么说来,皇上是因他而死了?
西门痕蹲下身,抬手替冷慕然抹去脸颊上的泪。
她做了邪恶的事,可是他却没有理由责怪她。
第五四二章 失算
“起来吧。”西门痕拉着冷慕然站起来。
“你怕我被他害了?”西门痕问。
“嗯。”冷慕然的泪水还在止不住的流。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杀了皇上,冷家的夙愿实现了一部分,而她的感觉却是很难过。
“你对我就那么没信心?”西门痕问,“你在醉花楼呆了那么久,应该知道我跟他其实是一样的人。”
“不一样的!”冷慕然猛烈的摇头,直直的看着西门痕,“你们不一样的。他那么阴狠,你却不曾害人。”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害过人?我们都是带着面具的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西门痕道,“如果不是他将自己的一面让你亲眼看到,你又岂能知道他的真面目?你现在又岂能知道我到底是怎样的人?”
“不,不,你跟他不一样的,我看到的就是真正的你!”冷慕然虽然如此坚持,但是泪水顾不得流,明显的表现出了恐惧。
她喜欢的无痕公子是不会变的。
西门痕的目光是宁静的,说出的话也是静如蓄积力量的波浪,渐渐的推动,一浪高过一浪。直到让冷慕然感到恐惧,打造出了一个不逊于西门寅的自己。
这样的话她就不会再喜欢他,对他躲而远之了吧。
“你的这一出手,真是恰到好处,皇上驾崩,他受人簇拥即将登基为帝……”西门痕说着,目光离冷慕然越来越近,低头,落在她微扬的脸的正上方。
冷慕然感到十分压抑,将手不由自主的从西门痕的掌中抽回,向后退步。
原本,西门痕将她拉起来,手还搭在他的掌中,不舍得离开。
冷慕然跟着西门痕的话去想,她为了不想让他受到西门寅的伤害,所以才受其威胁,配出毒药,害死了皇上。可是,无痕公子没有为他父皇的死悲痛恼怒自己,而是关心着谁要做新皇……
他是在恼怒自己的出手,但是原因不一样,在他眼里,她成了他的绊脚石。
眼中只有权力,**,他们真的是一样的人吗?
冷慕然觉得自己看不清面前的这个男人了,她明明是那么的喜欢他,爱着他。
突然,冷慕然的眼睛发黑,最后只看到西门痕抬手对她做了什么,她的知觉便弱了,身子也跟着软软的向下倒去。
她想抓住面前的人,但是无力的挥了挥手,什么都摸不到。
西门痕没有让冷慕然倒在地上,在她的身子即将落地的时候拖住了她。
但是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带着对他的不解,甚至是失望。
这样,你的心就可以冷却下来吧?西门痕看着怀中的人,想。
这样的女子不适合在喧闹争纷中生活,而他从出生就注定了要一生艰难的保护自己,他自己的命运都遥远未知,带着一帮无依无靠的人小心的活着,又怎能接受另外的情感?
“主子?”当无情看到西门痕带着冷慕然出现在大宅里的时候,略感惊讶。
“把她送走,越远越好。”西门痕将昏迷不醒的冷慕然交给无情。
“越远越好,送到哪里?”无情不知道该送往哪里。
其实,他是想让她远离自己吧,一路上他都没有想到一个确切的地方,西门痕又继续想了想,道,“算了,先把她秘密关起来,让水晴看着她。”
“主子是要保护她,为什么不跟她明说,让她自己避开?”无情跟随在西门痕身边这么久,明白他的心意。
“照我说的去做。”西门痕没有解释。
他是想打消掉冷慕然对他的感情,又怎能让她知道他对她其实也藏着暗暗的心意?
“是。”无情也不再问。
“查到轩王的行踪了吗?”西门痕问。
宫中生了那么大的变故,轩王岂能不见任何踪迹?
西门寅闯锦阳宫,目睹皇上驾崩,被人簇拥登基,这一切怎能发生的那么顺利?看起来西门寅的把握十足,肯定是知道轩王确切消息的。
轩王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锦阳宫,现在究竟置身何处?
“没有,轩王好像并不在京城。”无情道。
“你送走冷慕然后,继续带人去查。”西门痕交代,“我再返回宫中。”
“主子,现在宫中怕都是三皇子的人了。”无情担忧的道。
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准备,皇上就驾崩了,西门寅还被簇拥为皇,真是措手不及。
西门痕看看无情拖着的冷慕然,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这件事他也感到很意外,根本没有来得及有任何应对。
之前放着冷慕然在翠竹阁,是知道西门寅想用她解毒,所以暂时不会危害她,当然也想到了西门寅会利用冷慕然的毒,之前皇上突然病倒,他曾怀疑是西门寅做的,但是无情问过无忧,查不出是冷家的毒,西门寅表现的也是对皇上的病情很疑惑,让他渐渐的放弃了是西门寅做的手脚的想法。
还有件事同样令西门痕存疑,就是西门靖轩对梅夫人的态度。他知道西门靖轩两天前去找过无忧询问他的情况,结果还是查不出任何可疑之处。
看起来,皇上的情况跟轩王的情况很相似,只是一个病倒了,一个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也许他们的周围还有高人。
就在西门痕为这些事费解的时候,没想到宫中传出爆炸性的消息,在他认为还不到出手的时候,西门寅借用冷慕然出手了,这是他的失败,让冷慕然牵连进了这么重大的事情当中。
如果西门寅坐稳了他想要的位置,或许可以平安无事,如果西门寅被轩王反制,所有跟他有关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其中也包括冷慕然。
所以,这也是他让冷慕然远远离开的另一个原因。
怎么事情会这样?这样的失败无疑对西门痕是个打击,一直以来,他认为自己将西门寅盯得很紧,西门寅的举动很难逃过他的眼睛,但是这一次明显失算了。
西门寅应该还有一支隐藏的力量躲过了他的眼睛,那支力量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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