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孩子被蹂躏的一会儿哭一会儿不敢哭,真是好生可怜。
幸好还有仁义之士过来阻止,使两个小孩儿不至于被磕磕碰碰了。
更有人说:“别逼两个小孩子了,他们明明是一家人,我已从他们的长相上观察出来了。”
人们又附和道:“果然是生得一模一样啊,王遥那小子真有福,这么年轻便后继有人啊,羡慕羡慕。”
王遥听着这些真是哭笑不得,他很是奇怪为什么那些粗蠢汉子撩拔她的小孩儿她竟然也毫不动摇,瞥眼看去,樊夫人双眼迷离,仿佛还在沉浸在不知什么的遐想之中,招式随意而发出,四使已一步一步地抢杀上来,王遥心道:“坏了。这些谣言可是比甚么厉害武器都厉害啊。”
这些江湖汉子龙蛇混杂,趁王遥樊夫人自顾不暇的时候耍耍嘴皮子,有的是以前便对两人的高傲心存芥蒂趁机报复,有的是见风使舵借题发挥,还有大半人纯粹是闲的没事做当噱头耍笑耍笑,大部分都是跟着别人瞎起哄。
王遥却心里暗暗担忧,这样斗下去可不行,原先由三人合力对付的局面,现在退出去一个王中散,又迷离着的一个樊夫人,剩下自己一个勉力支撑,又没有什么英雄人物前来相助,这如何是好呢?
正在焦急之际,只听得人群中有人喊道:“瞧,那边那是谁来了?”
人群中一下子变得寂静,人们都窃窃私语着,但是听不清说什么,王遥苦于对敌,根本无法回头去看,心里焦躁:“究竟是什么人来了?为何忽然之间这些江湖汉字如此噤若寒蝉呢?”
他越想回头去看,越是不能够回头去看。
荆吉门四使的攻势比先前缓了许多,但是他也丝毫不敢怠慢,抓着玉笛的手心不觉慢慢渗出汗来,人群中倏然寂静,反而比喧闹更加的让他心乱如麻。
“说啊喊啊,到底是什么人来到了?你们倒是说啊喊啊。”
他越是心里焦躁,越是想知道,人群中越是寂然无声,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寂静,简直是悄无声息了。
在一只玉笛的飞转中,世界上仿佛只余下了他一个,正面对着一个庞然大物的妖怪,独自战斗。
只是偶尔,那半老徐娘的妇人,用少女般的眼光向他飘来。
那目光中若有若无的闪烁着神思,他似乎能全部猜透,却又一毫无知。
冷汗浸淫着他的手心,渐渐全身。
荆吉门四使袭击他越来越密,看看就要支持不住,只听得空中猛地爆出一声长长的呼啸声,王遥只觉得耳边尖锐,禁受不住,手中玉笛就要滑落,眼看四使的一掌就要向着自己的面门,心中大骇,却没想那长长的呼啸声在亦是迫的四使改变章法,连连后退。
樊夫人也从呼啸声中回转过神思来,自觉失态,忙整肃仪容,用双剑护住身前,见四使无端退却,很是诧异。
第202章 似梦又不是梦,不是梦又是梦()
但更令他们诧异的是场中江湖人士所瞩目的一端,一乘四人高抬的凉轿正冉冉而来。
后面亦跟了十来个人,那些人的装扮全部是绿衣绿巾,一看便知是公羊居中之人了。
那凉轿之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人,青袍遮体,双手拢袖。
虽是在凉轿之上,那姿态依然端端正正,使人一看便会生出敬畏之情来。
而令人最最诧异的是那凉轿之上所坐之人却是长着一颗羊的脑袋。
公羊居的密室里曾经出现过的羊。
羊神态安详,慢慢地注视着场中的一切。
他身后的两名绿衣侍者放下手中的两只大大的海螺,很显然,方才是呼啸之声便是从海螺中发出来的。
场中的百十来号江湖汉子都是惊讶万分。
他们惊讶于羊穿着衣服,惊讶于公羊居待羊为上客,更惊讶于那羊的神态,那不是普普通通的一只生灵所能散发出的神态,那神态中有巨大的不可名状的力量发散出来,压倒着一切,使一切都小心翼翼着,不敢妄动。
那乘凉轿咯吱咯吱的慢慢摇摆而来,四使也仿佛被这气势所压制,慢慢后缩,不再跋扈。
羊的眼光慢慢地扫了一遍全场,被看之人都浑身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噤,有的人甚至躲躲闪闪的,生怕被羊的目光看到,但无论怎样将身子压低,怎样将身子藏在别人的后背,都仿佛能看到那眼光向自己看来,那眼光里满含着热情,使人一见,便不忍或者不能再有其他的动作。
那江湖人士中也不乏有高明之士,但对于这羊却一毫不解,猜测不出到底是何方神圣。
有的侧目,有的低头,有的咬唇,仿佛那目光将他们心底之处最最隐秘的事情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令人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接着,众人便听得有声音从羊的嘴中发了出来,“天下黎民在受苦,你们却在这里做此蝇营狗苟的勾当,你们……你们心中不愧疚吗?”
羊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却清清晰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膜,如醍醐灌顶般敲击着每个人的心灵最深处,使每个人都在内心深处扪心自问着。
我正在做着什么?我做的可对吗?我做的可有意义吗?
羊并没有改变姿势,仍然是那样安安稳稳端端正正的坐着,他的袍袖似乎也没有一丝褶皱,如木雕,但那气势却无所而不往,将一切都包罗着。
羊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羊的声音却持久地在每个人的心底回旋往复着,久久不能消逝掉。
这样的许久,许久,每个人似乎都沉浸在了对往事的无限遐想中,不再顾及身后的世界,只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苦苦地追寻着,追寻着什么,谁也说不上来。
当寂静在极点的时候,不知谁“呃”的打了一个嗝,寂静即时便被打散,风泛着地上的树叶子,人们仿佛此刻又重回到了人世间,睁开迷茫的眼睛,想寻觅什么,周围已经一片空旷了。
那乘凉轿还在当地,抬轿的几名绿衣侍者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后面随着的绿衣侍者亦是东一个西一个的躺倒了一片。
可是,人们发现,羊不见了。
没有人看到他离去,他仿佛是凭空消失的,但亦是没有人看到他凭空消失,他仿佛从来也没有出现过。
但他的声音和气势却还深深的烙印在人们的内心深处。
寂静被扯碎,江湖汉子们又都嘈嘈杂杂起来,有的喊:“真邪门了,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那……那……怎么不见了?”
“奇怪,似梦又不是梦,不是梦又是梦。”
所有人焦急万分地搜寻着羊的踪迹,但没有人能够说出那个“羊”字来,仿佛那个字一说出口,就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忌一般。
人们的眼光火急火燎地左顾右盼着,羊的踪迹已了然无有了,连刚才与樊夫人王遥争斗的那个怪物也不见了,但还有人看见怪物逃遁的踪迹,而羊,就此,杳无声讯。
没有人去关心那怪物了,只知道他逃走了。
而羊,每个人都想知道他去哪里了,但谁也不知道。
现实抑或是幻觉。
几名大汉大着声,痛痛快快地用污言秽语骂了一顿。
很奇怪自己刚才在羊出现时被压抑的连话都说不出口来了,现在虽然好了,但骂起来还没有以前那样的得心顺口,仿佛羊的出现对现在还留有余悸。
人们经过一番心灵上的地震之后,都犹有余悸,
呼喊声、谩骂声、哀叫声混成了一片。
樊夫人默默地回到了她的两个孩儿身边,两个孩儿还乖乖的在原地站着,虽在许多人的恐吓之后,幸喜并没有吓着。
王遥也了无情绪地走回人群,与羊的出现对他的震撼比起来,四使的战斗根本不是什么事情,他有些垂头丧气了,想从人群中找出答案来,众人却都是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
有几个人提议威逼那些公羊居的绿衣侍者,看看能从他们口中得出什么来。
各各三三两两的将那几名倒地的公羊居弟子扶了起来,但见公羊居倒地的侍者都是双目紧闭,探鼻息时,都是和缓匀称,不像是晕倒,倒像是睡觉了一般。
众人大怒,我们都发愁,你们却睡的好大觉,纷纷叱喝着摇晃起来。
这时忽听身后不远处一声叱喝:“都******给老子住手,你们这班畜生,跑来这里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还要老子的人。”
众人不看便知,是公羊有命来了。
公羊有命看到这副情景,又是气急败坏,又是咬牙切齿,边骂边冲了过来。
“都给老子住手,打劫打到我公羊居来了,真是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几名汉子见公羊有命误解,纷纷站起身来,摆手着解释。
那几名倒地的绿衣侍者刚才还真是睡着了,被他们摆弄一番,都醒转了来,见状都是一脸的迷惑,纷纷奔到公羊有命的身后。
公羊有命不分青红皂白,把那几名汉子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就差拳**加了。
还有几个人想解释,也被公羊有命骂了回去,什么事情都是口说无凭,眼见为实的,他刚刚明明亲眼看到这几名大汉正在欺压他的公羊居绿衣侍者吗?难道亲眼看到的这还有假吗?
第203章 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在场的人谁都不敢先说出那个“羊”字来,仿佛冥冥之中那只羊正在看着他们,他们一说出口,便会有天大的灾祸降临一般。
公羊有命大着喉咙骂了小半天这才解气,看那几个侍者安然无恙,也未丢失什么财物,这才放心,却不去询问他们为什么到了此处。
公羊有命相随而来的还有刘寄奴与白芷,他俩搀扶着青松道人,另外还有两名绿衣侍者扶着赵正。
他们对赵正击败四使很是惊讶,所以这时也对赵正以礼相待,不再用绳捆绑,只是紧紧地将他挟在两人中间。
人群中的张仁李义宋直不眠叶无柄冯暴虎见赵正出现,挨挤着出来与赵正相见。
王中散也挨挨挤挤的挤过来,向公羊有命说了许多奉承的话,公羊有命见他脸色有异,胸口起伏不定,知道他受了大伤,皱着眉询问了一阵。
王中散正想向公羊有命讨些治伤的良药,见公羊有命询问,更是流水一般的说了他与四使争斗的经过,并添油加醋的说四使是要进攻公羊居才被他众人打跑的,还假意关切地问公羊有命何时结了这样的怪物仇家。
王中散这般昧着心的说话,实在是因为害怕公羊有命不给他赐药,才如此老着脸做此下策的。
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那神秘的羊的声音又从他的心底泛起,回荡在他的耳边:“天下黎民在受苦,你们却在这里做此蝇营狗苟的勾当,你们……你们心中不愧疚吗?”
是的,自己不正是做着蝇营狗苟的勾当吗?他老脸有些发红,忽然觉得十分自愧,越想越觉得十分自愧,自愧到无以复加的情况下时,他竟然举起巴掌,狠狠地在他脸颊上挥了一巴掌。
他的脸颊立刻肿胀,公羊有命被他这怪异举动惊了一跳,王中散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火了,都怪那……唉,我怎么心里头不想说出那个字呢。
趁机接口掩饰道:“老叫花子该死,这些人到处撒野,都是我的错啊。我能打跑外来侵犯的妖怪,却对他们无可奈何,都是我不好啊。”
捂脸而哽咽。
这一巴掌确实打得不情,但自己打的自己也无可怨言。
公羊有命见王中散这么诚心道歉,心花怒放,虽然知道并不是王中散的错,一群乌合之众,谁能管得了谁呢?
但是有人出头认错,总还是让自己的面子大为受用,当下颇为高兴,道:“都怪我招待不周啊。”
忙转身嘱咐刘寄奴和白芷看视王中散的伤情,并给以丹药医治。
众人见王中散这么自责,大部分人都莫名其妙的,这可不像老叫花的作风,只有一小撮的人深有同感,确实是律己不严啊。
赵正与师兄们再次相见,不由得眼含热泪。
这时东北角几个人影闪动,却是白微尘魏踏一行,他们听到这里嘈杂,都赶了过来。
公羊紫花见过父亲,公羊有命见她还紧紧跟随着白微尘,一张脸拉得老长老长,转头四顾,见周围没有白微尘带来的那女子阿香,心情又稍微好转了一些。
阿魏阿胶亦是见过公羊有命,公羊有命点点头。
众江湖人士刚才经羊的一语,虽不能人人都领会其意,但大部分人心中都耿耿于怀。
见主人在此,正好与之告别。
三三两两的江湖汉子过来与公羊有命揖别,公羊有命不知他们如何会心境变得如此不同,但听到他们要离开,还是掩饰不住的内心狂喜,公羊居终于又可以回归清静了。
当公羊居海路甚远,不借舟楫之力,谅是离不开的,正在思谋如何将这伙乌合之众一起运送出去。
王遥上前来抱拳道:“公羊神医,我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公羊有命见王遥气色大不如前,脸色沉暗,不知他如何在这么短的时日内竟变成这样,他可不知道王遥在短短的与四使一战中所经受的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以及后来羊的晴天一语。
加上他先前所带着的压力,他如何能经受得住这许多压力呢?
公羊有命瞟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说吧,什么事情?”
他心想该不会是求药吧,求药是小事,自己正好卖个冠子。
王遥上前一步,欲言又止,最后眼睛盯着公羊有命,道:“公羊先生,你知道锁阳城被妖怪围困一事吧?”
公羊有命想不到他会提起这些事情,翻白眼道:“知道,怎么了?”
王遥见公羊有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摇摇头,说道:“没事。”
转身就要走。
“你这小子耍我啊!”公羊有命抢在他身前,狠狠的道:“说话拐弯抹角的,你这小子不会痛快点吗。”
王遥看了他一眼,低头定了定神,抬头道:“我以为公羊先生不关心这些事情,所以不说也罢。”
公羊有命道:“锁阳城确实与我无关,但你说话不能这般的作弄人。”
王遥道:“我以为锁阳城之事不但与你公羊有命有关,而且与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关。”
场中众人听王遥说这般话,都围拢了过来,先前与公羊有命告别的人也都停下了脚步。
王遥似乎不是向着公羊有命一个人讲,而是向着在场的所有人讲道:“天下黎民在受苦,你们却在这里做此蝇营狗苟的勾当,你们心中不愧疚吗?”
他说出了这句话,谁都知道这是重复着羊的话。
但是人们并没有感到从羊口中说出来的那种压力,相反,人们仿佛心有同感。
天下黎民在受苦,我们所作所为不是正让我们愧疚吗?
锁阳城的百姓,正在被妖魔们孽杀着,我们在这里休闲自在,我们不愧疚吗?
没有人回应王遥的话,全部都沉默着。
虽然没有羊说出来时震撼人心,但这力量也足以使人深深地再次陷入了其中。
王遥继续说道:“我们学一身本领所为何来?不就是为‘道义’两个字吗?什么是道义?我以为公羊先生为人医病是道义,大伙儿去陈宅除妖也是道义,道义究竟是什么,说穿了还不是救助需要救助的人,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吗?现在锁阳城一事已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那里的百姓需要我们去救助,需要我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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