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药材自然是赵正了。
赵正被两名绿衣侍者捆绑着放在屋子的角落里,自己一时还真没有办法逃走。
但他私心里也仿佛不想逃走似的。
看着面貌丑恶的公羊有命,仿佛他在这里,他的女儿不久便会也过来一样。
赵正一直等待着门被打开,然后公羊紫花扑进来,然后自己就能看到她了,然后……
下面的事情很美,他还真没法不想下去,于是就蹲在这角落里晕晕乎乎地想着。
直到黑沙鼎已经生起来了,屋子里已经很是热烘烘的了,他才被热气逼得恍然惊觉。
公羊有命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把大扇子,扇个不住,一边还指点着两名绿衣侍者调整调整黑沙鼎的火头。
赵正侧起头,看是他们干什么的时候,公羊有命已经说道:“不错了,现在可以炼药了。”
说着,向两名绿衣侍者示意一下。
两人会意,抓起赵正来,便朝着黑沙鼎走去。
赵正此时才大惊,但全身捆绑,说什么也迟了,只有长大了嘴巴大叫:“不要!”
他知道自己曾服食过神药,但想不到公羊有命为了得到神药竟用这种法子。
真是卑鄙无耻!
他大叫。
但是他们完全不理会他。
他瞥眼还能看见公羊有命脸上带着期望的神色。
仿佛就要有一件宝贝要诞生一样。
赵正此时又盼望着公羊紫花能突然出现,将自己救出来。
但是没有。
谁也没有出现,只有已经声嘶力竭的嗓音伴着他倾盘的泪水。
黑沙鼎上部有个四方的小门,刚好一个人的头颅能放进去。
两个绿衣侍者打开小门,硬生生的将他的身子往里塞着。
赵正的眼前忽然被一片黑暗所包围,他大声叫喊着,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将自己的声音吸走了一般。
绿衣侍者继续用着力,将他的身子往里塞着。
赵正用全身的力抵挡着,奋力地排斥着两名绿衣侍者的力道,他心里大声喊着:我不要,我不要,我要活着。
两名绿衣侍者的力道也颇大,但这时却非常奇怪这小小的药材为何这般大力,竟然很难装进黑沙鼎去,而且还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他俩额头上也见汗了,听着公羊有命在一旁说着“没用”的责骂声,便更加的使上了十二分的力量,但药材就是塞不进去。
正在这时,门咣当一声被打开了。
冲进了三个人来。
却是青松道人、刘寄奴和白芷。
他们三人望着这情景,焦急的脸上又增添了诧异。
青松看见终于找到公羊有命了,跺脚道:“老弟,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刘寄奴白芷亦是叫着师父,纷纷上来问安。
公羊有命似乎对青松能够死里逃生很不诧异,淡淡的道:“什么事大惊小怪的,没看到我正忙着吗。”
刘寄奴和白芷看到两名绿衣侍者的举动,初头感到诧异,但旋即便明白了,师父一定是要从此人身上炼出药来,都大为的皱眉。
青松直跺脚道:“公羊老弟,火烧眉毛了。”
接着,不管公羊有命爱听不听,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最后说道:“现在玉屏风散不但被四使夺走了,而且荆吉门很可能突然冒出来,老弟,光一个荆吉门咱们就无法阻挡,更别说还有玉屏风散了。”
公羊有命怒道:“哼!来就来吧!他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
青松见公羊有命一副倔性,长长叹了口声,道:“你是不怕,可还有你的女儿,你的徒弟,你公羊居数百号人,你不怕,他们也不怕吗?”
公羊有命头也不抬一下。
这时刘寄奴和白芷过去已阻挡着两名绿衣侍者,将赵正给拉了出来,赵正满腔的委屈,正想付之于一哭,但看到救自己的是两个小孩子,终于忍住了伤心,啜泣起来,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真见鬼!”
公羊有命骂道。
他见两个徒弟阻挠,却没有去呵斥。
显然是早已心烦意乱的缘故。
刘寄奴和白芷将赵正松了捆绑,扶起来,两人硬着头皮做这样的事情,生怕受到师父的训斥,但一直没有听到训斥,两人反而心下惴惴不安起来。
……………………………………………………………
青松愁眉连成了一线,微微地摇摇头,看着不知是麻木还是已然焦躁至崩溃的公羊有命,缓缓地说道:“罢罢罢,既然说也无用,老弟,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一掀门,走了出去。
公羊有命骂道:“废物,一班废物。”
正待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小徒弟,忽然砰的一声巨响,木门喀嚓一下被撞破,青松瘦瘦的身子被扔了进来。
众人大惊,只见破败的木门前一个庞大的身躯站立着,似人非人,似怪非怪,如一堵墙壁般当门而站,八只臂膀或上或下或左或右的挥舞着,正是那四使的劫后之身。
公羊有命猛然看见,一时竟忘记了惊慌,竟被这人力所造就的物事所惊叹住。
他细细地看去,四使如一只大蜘蛛般蠕动着身子,让人心里毛毛的,非常的不舒服。
刘寄奴和白芷赶忙扶起瘫倒在地的青松,摸了摸脉息,料到虽受这一击,却也了无大碍,都放心下来。
青松眼睁睁地看着四使怀中抱着的玉屏风散,心中不甘的伸手指去,胸口气息滞乱,发不出声息来。
第195章 四使()
那银光闪闪的玉盘就在四使两只臂膊间捧着,仿佛伸手就可够将过来。
刘寄奴见状,小小的心里激起了侠义的愤慨,双步上前,一个勾手式,便跳跃起来向四使胸口边抚着的玉屏风散取去。
公羊有命哪曾想到自己的这个小徒弟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去虎口取食,刘寄奴身形一动,还未来得及靠近四使,四使身体中便伸出两只臂膀来,双臂一展,掌风便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将刘寄奴甩向了一侧。
刘寄奴哪里能承受得住这一甩之力,正当要撞在墙上,不免头破血流的时刻,赵正轻飘飘的上前来,双手倏出,将他稳稳地接了住,但自己也不免硬生生的倒退几步。
刘寄奴小小年纪便有侠义心肠,赵正看在眼里,心里也着实过意不去,只觉得惭愧的很。
当下心里并没有多想,轻轻将刘寄奴放在地上,自己便耸身扑向四使。
他心里几乎什么都没想,甚至是如何出击,也没有想上一想,只是愧疚感占满了他的胸中,就那样,一无既往地扑了出去。
公羊有命大惊,这更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
四使八只胳臂展动,哪容得周遭有一毫的入侵?
但要轻而易举的打发赵正,却也没有那么容易?
赵正身法虽然蠢笨之极,但扑得两扑,便轻轻松松的踱近了四使的身周,四使虽然有几只臂膊招呼在了他身上,他却是置若罔闻一般。
旁人看赵正这么轻松便力战怪物,只觉得这怪物本领也稀松的很,唯有公羊有命眼放星光:这赵正如此厉害,当然是神药的效用了,如何想一个法子打发走了四使,自己好取赵正炼药。
在他的心里,四使逆天而行的身体完全不如赵正吞吃神药的身体珍贵。
赵正一头扑进四使的胸口,双手便去抢夺玉屏风散,四使哪里会预料到竟有人如此随意便靠近他们,并且如此随意便要获取了自己的猎物,顿时,除护住玉屏风散的两只臂膊外,其余六只胳膊纷纷向赵正攥来,赵正两手刚刚抓住玉屏风散,自己颈上、臂上、腿上瞬时感觉疼痛翻天覆地而来,他大声惨叫着,双手放开,使劲地挣扎着,在极痛之际,只觉得肚腹间一阵的火热,扑的一下,一团火热直直向上升起,双目一阵迷离,那团火热直趋头顶,紧接着头皮忽然感觉痉挛,那团火热嘭的一下仿佛在他的头顶燃起来了一般,火呼呼的。
此时的赵正,发髻不散自开,头发顿时在头顶散乱成一片,而紧紧在电光石火之际,他如变换了一个人一般,头发矗立起来,攻向四使的身上。
周围众人都看的目瞪口呆了,唯有公羊有命依然不动神色,一个信念在他心底更加的坚定不可拨动了,那就是必须要炼这藏有神药之人的身体而后快。
这已经成为一种欲望,不完成它,将无法平息内心的煎熬。
再待得片刻,只听的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划过头顶,众人在眼花缭乱中都暗叫不好,一定是赵正栽了。
啪的一声,一只血淋淋的胳臂掉在了地上。
随着惨叫声的止歇,赵正从四使身上掉落了下来,他目光正好迎着地上血淋淋的胳臂,顿时吓得面白如纸,小心地低头看看自己的双臂,待看清了自己的双臂都在的时候,不自禁的竟瑟瑟抖颤起来了。
四使不知何时已在一片惨叫中远远遁去。
谁也没有看清楚眼前这个一直发抖而且面带恐惧的人是如何将四使的一只胳臂活生生的撕裂下来的,都在心底里隐隐地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刘寄奴看着发抖的赵正,尽管自己也心下虚怯,仍壮胆道:“这位大哥,不是你的胳臂,是那妖怪的的,是那妖怪的,咱们胜了。”
赵正望着那血淋淋的似乎还在地上挣扎着未完全失去生命的胳膊,忽然觉得全身很冷很冷,他心里叫道:我知道这是谁干的,我知道这是谁干的。
他心里这样想着,只是不敢清清晰晰地去读出那个名字来,他心里有巨大的恐惧蕴藏着,他怕一读出那个名字来,他的恐惧便无法阻挡,将他彻底吞噬掉。
他只有以发抖的方式来遮掩自己内心的恐惧。
四使已经走的无影无踪了,青松长长的叹了口气,自己的玉屏风散也已经无影无踪了。
公羊有命看着赵正那副样子,心里非常的不理解,赵正的行为前后反差太大了,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向赵正叫道:“好了,好了,别******发抖了,瞧你……”
他话还没说完,赵正眼望着那只胳膊却是没来由的喉头恶心,咽喉里一阵痉挛,再也支持不住,放开喉咙,大口大口地呕吐了起来。
公羊有命大叫晦气,扭转了脑袋,捏紧鼻子躲到了一边。
直到赵正吐得再也没有可吐之物时,他才挥挥手,叫两名侍者再次将赵正拘束起来。
两名侍者刚才见赵正大显神威,捆绑赵正时便不免带了十分的小心,二分的戒备。
公羊有命见此处已成了这个样子,再要炼药已万万不可能了,只好再找个安静的地方炼药,这才是上策。
随着东方发白,公羊居里的那些江湖人士听得这边的惨叫声也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
公羊有命见人越来越多,心下不悦,但那些汉子一个一个的挨挤过来,却是挡也挡不住的。
青松一把将四使的那只断臂攥过来,藏入怀中,刘寄奴和白芷都奇怪他的举动,但想到青松道长因为宝物被抢,一定是心智糊涂才做出这样的事情的,都不自禁地摇摇脑袋。
白微尘与魏踏双目对峙着,仿佛再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声音,他们便再也不能镇定如斯了,都会一触即发。
公羊紫花站在白微尘的身侧,以不友好的目光瞪着魏踏,魏踏却不明其意地依然我行我素着。
周围的一切都寂寥着,仿佛回到了远古之时,那时生命,只有如生命一样要薄薄发生的一些事情正在发生着。
突然,一个庞大的身影风驰电掣般的在他俩对峙之中一晃而过,一个异常的,不知是庞大还是臃肿的身体。
第196章 神仙人物的气概()
白微尘与魏踏绷紧的神经即刻爆发。
他们在还没有看清楚是否是刚刚对峙的对方时,便双双出击。
而那正忍受着巨大的痛楚正仓皇出逃的四使没来由的又遭攻击,怒火上又被燃了一把火,反身便与两人战了起来。
四使扭动着庞大的身躯,断臂处虽然依然疼痛,但怒火燃烧之下,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几十招之后,白微尘和魏踏才看清楚自己所站之人并非对方,而是另有其人。
一个长得像是四个人,但又明明是一个人的怪物。
他们心下都暗暗叫苦,自己没来由招惹这样的一个怪物。
数招之下,已感觉出这怪物虽然身受大伤,但完全如四个高手合起来一般,而四人的身形似乎长在一起,饶是如此,怪物挥动臃肿的身体却如臂使手,如手使指一般,着实不好对付。
他们现在要想推出来,已经是不可能了,与高手对决,最忌临阵分心,稍有不慎,便会身首异处。
魏踏的几番攻击之下,仅仅抢得数十招的头筹,愈往后愈觉得吃力,怪物毕竟是六只胳膊,他双臂只能招架得住一半的攻势,来怪物的攻势又是异常的猛烈,有那么一点点困兽犹斗的感觉,自己这是何苦呢?
无意中瞥见白微尘,虽然应对吃力,却是一派沉沉稳稳的架势,心里自己幸亏没有早早发难,不然自己是否能胜得过白微尘这时得大大打个问号了。
他也此时心里暗自担忧,要是白微尘临阵而走,只留下自己与这怪物对敌,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怪物在盛怒之下,岂不是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么?
他岂不知白微尘有想走的心,但没想走的力,与四使对敌,要是同时与两人相斗,自己还胜算在握,现在同时与四人相斗,自己真是有些力不从心,而这四人四使依然合而为一,更与那分开来的单打独斗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魏踏招架了一部分的攻势,但自己还有一旁的公羊紫花,又不免稍稍分些心,公羊紫花平日里仗着一柄剑,自以为砍砍削削的便所向无敌了,如今碰到这大阵势才知道自己所学有限,现在连边都挨不上去,更谈不上去相帮了,只好站在一旁焦虑而观战。
四使在断臂之后的剧痛之下,仍然沉着应战。
渐渐消失了初交战时的仓皇,而代之以平心静气。
白微尘身形晃动,如一片白光般缠绕在四使的身周,四使除了两只手护住玉屏风散外,其余五只臂膀飞舞开来,抓拿攥夺,无不使出厉害之极的招数来。
魏踏步伐沉稳,时而退后,时而前进,总是脱不开与四使对敌的十步之外。
再战得小半个时辰,魏踏忽然胸口中了一击,他呛啷啷的倒退几步,稳住身子,吸一口气,忽然肚腹膨大,双腿打开,步子方正,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向四使走来。
初头走过之处还在地上留有脚印,待买了十几步,脚印越来越模糊,最后竟看不出来了,而这时,魏踏的身形已稳稳地踏在了虚空里。
在虚空里一个脚步一个脚步地踏着而行,就仿佛在他身前有一段看不见的台阶一般,他就只管那样一步一步地拾阶而上。
白微尘看见魏踏这般举动,根本来不及惊讶,这时四使已将全力都放在了他身上,眼看着魏踏一步一步地登天而上,甫甫已离开他们头顶有两丈多远,白微尘暗暗叫苦,魏踏怕是要自己逃走了,把这个怪物丢给自己单独对付。
自己有什么闪失不要紧,可不能连累了紫花姑娘,他趁着抢斗的间隙间,几次挥手让紫花快走,但公羊紫花却无动于衷,一双大眼睛还是关切地注视着他,满带着焦虑与担忧。
在四使疾风暴雨的猛攻之下,白微尘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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