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子自然是白微尘了。
他自从在洛弧山丢失了深受重伤的小乙,后又与阿香在山上同被妖人打昏,得到无积寺老和尚了一的救治,歇息了半月有余,便一同与阿香再次寻觅小乙,又去了一次洛弧山,山上已空无一人,满世界里再也没有小乙的一点信息,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他便带着阿香到处寻觅,在寻觅途中听得路上皆传诵神医医不死公羊有命医术的高明,便带阿香一路而来,边访查小乙信息边访查公羊有命的住所所在之地。
如今寻到,不禁欣喜万分,但阿香记挂小乙,一直便郁闷难解,此时虽寻到了神医,可以医治自己的喑哑之疾,但寻不到小乙,依然是自己的一块心病,当下只是淡淡地点头。
白微尘道:“在下白微尘,此位是阿香姑娘,特来请请公羊神医医治他喑哑之疾。”
公羊有命见白微尘在阿香手背上拍来拍去,显得极其亲热,心下有气,语言也便粗俗起来了,道:“她是你的老婆吗?”
白微尘虽然与阿香同处多时,但一向并无非分之想,这时公羊有命这一相问,两人均是十分尴尬。
白微尘出身山洞,多时的与阿香相处,于这些人世礼法也懂得了一些,但长久以来,他仍不知该如何与阿香相称,多时的与阿香相处,他们便如亲人相似,他也常常在心里默说:我要阿香做我的妻子,我要阿香做我的妻子。
常常在心里这般自言自语,却是从未出口说出,又值他给小乙疗伤将小乙带到洛弧山,反而将小乙丢失,阿香一直便闷闷不乐,这话便就很难以说出口了。
这时公羊有命一个外人问起这样的话来,白微尘一时怔住,竟不知如何作答,心里只是说道:“阿香,我要你做我的妻子,你答应吗?你会答应吗?不,你怎会答应呢?都是我不好,我将小乙带到洛弧山玉墟洞中,自己却独自下山寻你,害的小乙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你此刻伤心欲绝之际,我要是说出那样自私自利的话来,那不是给你伤口上撒盐吗?”
公羊有命道:“她是你老婆我便治,她不是你老婆我便不治。”
众人见他说出这样的话来,皆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只有公羊紫花脸上一红,知道爹爹的意思是你是要有老婆了我们便不痴心妄想,你要是没老婆却为其他女子求情,那可是万万容情不得的。
她想阻止爹爹这般问,但怕越描越黑,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公羊有命见白微尘许久都不答,那自然不是他的老婆,哼了一声,甩手进门。
白微尘见公羊有命不屑的样子,说道:“不,公羊神医,你一定得医治的她好了,不然我的罪过就大了。”
众人都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见白微尘身形一晃,已欺到公羊有命左近,作了一揖,道:“公羊神医,阿香便不是我的妻子你便也给她治一治。”
众人见白微尘好快的身形,都是一惊。
公羊有命见今天来的都是逼迫自己治病,不禁将一股怒气都要发泄到白微尘身上,正要相骂,斜地里一人扑出,叫道:“滚一边去,公羊老弟不治便不治。”
公羊有命抬头,却是青松道长,青松道长手使一柄拂尘,往白微尘脸上甩去,白微尘侧身让过,又站在了公羊有命身前,又作了一揖,道:“公羊神医,你给她治治了”。
白微尘不愿多惹闲事,是以闪身避开青松的一击,青松没想到他这一击竟然落空,又催动脚力,连连跟在白微尘身后拂了三拂尘,他这虽是简简单单的三下拂尘,拂出来却变为了三九二十七下,每一拂都有三个变招,对敌之际,即使敌人躲得了他一拂之下的两个变招,第三个也是决计躲不开的,没想到他这紧锣密鼓的三九二十七下拂尘,竟连白微尘的一个衣角都没有碰着,白微尘身形连转三下,都避了开来。
青松道长的这套拂尘之法名唤玉屏针,乃是他玉屏山独有的功法,练到至高境界,一拂尘便可挥出九九八十一下,每一次攻击便如挥出九九八十一根无形针相似,叫对手躲之不及,转眼便被扎成马蜂窝。
青松道长资质有限,只练习到了三层境界,但他每一次挥出亦是如挥出了二十七根无形针一般。
他予白微尘之击在如此近的距离竟被他一一躲过,心下大急,又连挥三下拂尘,二十七只无形针射向白微尘。
白微尘恼怒他死缠烂打,愤激之下,袍袖一甩,也不看周遭情形,一甩之力将射来的无形针扫向地面,只听得连绵不绝的扑扑扑扑之声,那些无形针仿佛钻进了什么东西里面,只见红燔使绿燔使身形同时一闪,青松啊的大叫一声,手中拂尘已被人夺了去,干瘦的身子也被什么大力扑地扔出院中丈余外。
只见红燔使一声大吼,将夺过来的拂尘撕得粉碎,而地上躺着的那两人皆是身上一连价的扑扑扑响,无形针都射入了他们的身体内。
两人的身体被无形针刺中后身体一阵痉挛,但两人亦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是死去了一般。
绿燔使阴测测地说道:“他俩要是死了,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此地。”
青松不想会有如此局面,从地面爬起来,颤悠悠地叫道:“圣使息怒,圣使息怒。”
白微尘没注意到地上尚有两个病人,真是好生惭愧,正要看视两人病情。
红燔使绿燔使两人同时欺近他身边,喝道:“你也出去。”
双双立掌向他身上劈去。白微尘见这两人突然出击,不知他俩是何人,退出了房门,一横身,站在阿香身旁,想到既然神医不予以医治,自己再缠下去也无意义了,愧疚的望向阿香,心里一阵苦涩。
阿香缓缓地摇摇头,眼光中没有丝毫的失落,搀起白微尘的臂膀,示意离去。
公羊紫花见阿香搀住白微尘,很是亲密的样子,不由得醋意大生,狠狠地将剑甩在了地上。眼望两人相搀就要离去,她从此便再也见不着这男子了,顾不得害羞,向着他们的背影叫道:“白微尘,别……别走。”
她知这人的名字叫做白微尘,但情急之下竟不知如何称呼,爽性叫出了口来,一时竟面红及耳,讪讪地看着白微尘回转身来,道:“姑娘何事相呼?”
他倒也不嗔恼别人直呼他的名字,只是心下郁结的失望,久久不能释然。
公羊紫花看着他的一双神光炯炯的双目向自己望来,一时不知说什么来,心中一只小鹿砰砰地撞了不已。
白微尘摇摇头又要转身走去,公羊紫花急道:“我……我给她治。”
白微尘闻言大喜,这神医的女儿当然也定是有神技了,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还麻烦别人当面主动的说出来,欣喜之余相谢道:“多谢姑娘,你……你可真好。”
公羊紫花一张脸已羞得无地自容,她可不知道白微尘心中一直牵挂阿香之疾,说话也是发自内心的言语,可没有一丁点其他的想法,她芳心窃喜,脱口说道:“你叫我紫花就好了。”
转身便走。
你可真好这四个字回荡在她心头,久久不能荡去。
白微尘摇摇头,只见这紫花姑娘有趣之极,平白无故的脸便要红上一红,搀着阿香随着公羊紫花而去。
第164章 药材()
阿香紧紧咬住嘴唇,她看出这紫花姑娘懵懵懂懂动弹的春心,但她哪里还顾得上想这些事情,只觉得小乙一日未寻到,自己一日便无生人之乐趣,不自禁的又缓缓摇头。
大厅中,红燔使绿燔使扶起青蓝两使来,公羊有命已经答应他俩相救,他俩武艺高强,自己再出尔反尔怕是也推脱不了,只好违心一治了,当下叫红燔使绿燔使将青蓝两使抬至侧房内,自己就要动手相治。
红燔使绿燔使见公羊有命终于屈服,很是满意。
刘寄奴白芷也赶过来帮忙。
只有阿魏阿胶怒目而视,他俩本领不济,想着两使在自己家里作威作福,公羊有命不但不能替他们出气反而替他们治病,恨得咬牙切齿。
青松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公羊有命替青蓝两使治病,真比什么都好,他拍拍屁股上的灰土,也赶过去相看。
一时之间,大家竟然非常的融融洽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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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正正在房中抱着脸想那美丽的女子,忽然房门格的一声推开,阳光耀眼,那美丽的女子又走了进来,赵正吓得身子一抖,看见她身上已经不佩着剑了,这才稍稍放下一点心来。
公羊紫花进门后,又紧紧将门关住,房中又重新暗淡起来,赵正一颗心在腔子里扑扑的撞个不休,心里遐思:“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难道她……难道她……”
他在乱七八糟的想着的时候,公羊紫花面上如桃花般绽放,一步步向他走来,笑着说道:“药材……”
赵正心里啊的大惊了一声,公羊紫花的笑容深深印在他眼中,他仿佛就要晕倒在地,但是还苦苦支撑,忍不住叫道:“紫花……紫花姑娘。”
他叫了一句之后,只觉得口干舌绽,仿佛犯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眼睛怔怔的竟忘了从公羊紫花脸上挪开。
只觉得自己真不该如此唐突如此亲热的呼唤这美丽女子名字,接下来她定会饱拳自己一顿,自己真是太也亵渎她了,但同时他也为自己忽然而来的如此之大的勇气而震惊,难道是在暗室之中,人便会变得出乎平日百倍的勇敢吗?
他只觉得自己违背了平日的自己,但是这违背却感觉起来很是甜蜜,一直到心中。
他又爱又怕,抬头望着公羊紫花。
公羊紫花竟没有生气,眼光迷离,向他说道:“我的名字好听吗?”
赵正受宠若惊,连大气都呼不上来,胸中闷闷的,好一会才说出来,道:“好听,再也没有比你这名字好听的名字了。”
赵正说了这句话后只觉得脸际火烫,自己从来也不会恭维人,可是今天……今天怎么了呢?可是自己说的全是肺腑之言,也完全涉及不到恭维两字。
公羊紫花很是高兴,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蹲下身来,靠近他道:“真的吗?”
赵正闻得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淡淡香味,神魂皆丧,仿若进入了极乐世界里,迷离欲醉,头脑中中迷迷糊糊的,竟不能自主了。
公羊紫花忽然摇摇头,幽幽的说道:“你知道什么呢?你只是个药材,他要是能唤我一声名字,那便比什么都好了。”
赵正脑中清醒,问道:“姑娘,你……有什么心事吗?”
他唤了一声紫花后,实在鼓不起勇气再次相称。
公羊紫花轻轻摇头,一副神魂不守的模样,道:“你不知道的。”
这时听得敲门之声响起,有人轻轻叫道:“紫花姑娘,请开门。”
公羊紫花如遭电击,霍地一下站起身来,行动仓促,低低向赵正问道:“你看我头发乱不乱?脸上有没有脏?”
赵正莫名其妙,慢慢摇头。
公羊紫花这才起身开门,见正是白微尘和阿香站在门口,道:“我……我……”
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白微尘道:“还请紫花姑娘相治。”
阿香看了房中一眼,见地上坐着一个男子,眉头不由得皱了一皱。
公羊紫花怕白微尘误会,忙解释道:“这不是人,这是我爹爹踩回来的药材。”
“药材?”
白微尘见地上明明是一个人,怎么会是药材了,难道这里生的药材都是长得跟人一模一样吗?
公羊紫花心情不知激动还是兴奋,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阵,但每句话总是扯不到为阿香医治上来,白微尘又问了两次,公羊紫花才道:“两位一路奔波,我先带你们去歇息一会吧。”
看着他们关门而去,赵正的心里又重新闷闷起来,还有一点莫名其妙的失落,他怔怔地望着那个身影消失,怔怔地听着那个声音愈来愈远,终于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自己茫无头绪地瞎想了一顿,过不多时便听得脚步声响,五六个小童走了进来,怀中抱着各式的器具,亦有火炭之类的。众小童一进来便忙忙碌碌地生火烧鼎,竟不看赵正一眼。
忙碌了有大半天的功夫,火渐渐生起来了,众小童又陆续退出了屋子,将门关好。
赵正又一次莫名其妙,望着黑沙鼎中传出隆隆的声响,火苗在膛间晃动,黑沙鼎却没丝毫生热的感觉,他摇摇头,看了好一阵,都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心想:“生这么个大炉子,难道是怕我冷吗?这房屋阴暗潮湿确实也需要生炉子暖一暖驱驱湿气。”
于这黑沙鼎是做什么的,却是从不一想。
上去推门,发现门已被锁好了。
不一会,又有人送饭了来,这次是一大碗面条,调料很少,滋味很淡,赵正懒懒散散地吃了一通,想:那紫花姑娘不知把自己关在这里做什么,难道……
他心里有一个异常美丽的期望,只是想到这里便不敢再想下去。
望着天一点一点的黑下去,闲来无事,又终于鼓起勇气想道:“她关我在这里,难道竟是心中对自己有意了,等晚间无人要偷偷跑来跟自己约会不成?怕我待在这阴暗之处受潮,专门还叫人来帮我烧一个大火炉,她在旁人面前说我是药材,那自然也是心中有我的缘故,她要是心中没有我,哪还管别人怎么看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呢?她真是……”
想着这些,心里一会儿美滋滋的,一会儿心花怒放。
好几次在窗缝中望外面的情景,初头还蒙蒙可见,能看得见屋外的亭台楼榭,山石流水,但渐渐愈来愈模糊,天色晚了,外面也黑乎乎一片了,山上风大,风时时从窗隙中扑进,赵正冷的抱紧身子,但幸好有黑沙鼎慢慢燃着,虽然不十分温暖,但他想到是紫花姑娘专门为自己而烧的炉子,便不自禁的心下一阵温暖。
第165章 逃跑()
但是许久都盼不来公羊紫花的身影,他又不由得想道:“难道自己的猜测全部错了吗?她并不是对自己有意,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毫无相关的人,她那样美丽,自己又怎么能配得上人家了?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自己一个人悄悄走掉的好。”
但一推门才哑然失色,竟然忘了门是锁着的。
他看到锁着的门心里又激动起来,“她明明是要锁住自己,怕自己走了,哎,这姑娘真是古怪的很,我怎么会走了,我巴不得每时每刻都看得见你,怎么会走掉呢?”
这把锁仿佛连他的心也锁住了一般,他心里说:我不走的,我不走的,我怎会辜负姑娘的一番美意,姑娘要锁住我这个人,没想到我这个心也早已被姑娘锁住了。
一时又忧心忡忡,想到紫花这许久不来会不会有什么事情了,那一男一女叫走了她,不知有甚么事情,难道是他爹爹有事了,难道那一男一女是他的哥哥嫂嫂,难道她哥哥嫂嫂发现了自己,回去禀报了她的父亲,她父亲得知了她对我的意思,将她拘禁起来了吗?
他就这样想着,忽听得远处有蹑手蹑脚走路的声音,虽然来人竭力不发出声音来,但赵正服神药后耳目聪慧,已不是一般可比,听得声音远远走来,他心里大喜:“她来了,她来了,她真的来了。”
他心里窃窃私喜,听得脚步声渐渐近了,却是两个人的声音,难道是紫花姑娘一个人怕黑,又叫了侍女陪伴吗?
但听得那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