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微尘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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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微尘传-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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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行了几日,渐渐人烟稀少,阒无人迹,这日,风和日丽,小屋正稳稳当当地在空寂中行着,远远的山林中有一片白意倏忽闪过,黑气似乎发觉了什么,遽然当空遁去,小木屋失了依托之力,猛地便直直当空摔落,屋内三人忽觉小木屋急急而将,都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惊失色,罔知所措。

    幸喜时有东南风起,小木屋被风一掣,笔直下落之势被阻,方向斜转,直趋东南方一片小树林而将,瞬间,小屋已喳地陷于小树林之中,只听得咔嚓咔嚓之生此起彼伏,直待折断了几十株小树,小屋下陷之势才被卸去了几分,饶是如此,小木屋在小树林间一掣,仍是重重地滚落到地面,一触之势实是猛烈,小木屋立时便分离瓦解,被撞成了数以千计块,木块横飞,遍空而洒,屋内三人亦是惨遭大噩。

    燕语寒轻在小木屋欲撞未撞地面之时便已凝神待落,知道小木屋撞地之势定然极大,定然顷刻折为齑粉,是以蓄势以待,待小木屋撞地一霎那间,二女便携手耸身向上一跃,幸喜她们拿捏的妙到毫巅,否则,早一刻跃起,木屋未裂,定然会触顶而受反击之力,迟一刻跃起,那就于事无补了,定当与木屋同为齑粉。

    两女这一跃之势极大,本想在跃起之后看准实地而落,没想到甫甫跃起,寻落脚处时,身下周遭竟都为树木,无有落脚之处,二女修为毕竟有限,只这一稍稍迟疑,便都重重地摔在了树身之上,跌得真是好不疼痛,但幸喜并无大碍,都是皮肉之伤。

    但赵正却是不一样了,木屋落地之际,赵正心中除了害怕什么也没有,待木屋轰然倒地后,赵正也只得轰然倒地了,这一撞之力好不厉害,赵正半个身子硬生生地便冲入了土里二尺左右,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呼喊一声,就一动也不能再动了。

    二女童灰头土脸地从树上溜了下来,劫后余生,都是大喜过望,各各拍手相庆,虽然全身疼痛,却幸喜并没有什么妨碍。举头望时,不见了妖怪的形影,再举头望时,也不见了赵正的形影。

    二女一瘸一拐相搀着走出小树林,猛然见前面空旷之处有一穿出之物,移步向前看时,却是赵正熟悉的背深嵌土中,二女大为悲哀,想赵正终是躲不过这次劫难,命丧于次了。

    二女一副颓废的模样,想到与赵正相处多日,赵正虽无一点好处,却也并无大恶,此次一同遭灾,而惟有赵正罹难,不免忽然之间生出兔死狐悲之感,二女默默站了片刻,想到石之纷如随时都可能出现,应该速速离开此地为妙,二女注视那熟悉的曾经饱受摧残的背,心中不觉都升起一些悲意来,寒轻推推燕语道,想说什么,却觉得心下哽咽,很难说出一个字了,她拉着燕语转头就走。

    这时只见土中赵正的背竟然动了一动,燕语挣脱寒轻的手,跑上前去,只见赵正弓着的身子正蠢蠢欲动,二女大喜过望,相帮着便将赵正从土里拽了出来。

    赵正的身子竟然舒展了开来,摇摇满头的土,啊啊地咳嗽几声,睁开了眼睛。

    二女又惊又喜,大叫道:“还活着!还活着!”

    赵正睁眼看到的就是二女比以往厉害十倍的笑,他倒唬了一大跳,脑袋此时还觉得昏昏沉沉的,努力地想才想起刚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第52章 不死之身() 
燕语抢着问:“你没事吧?摔伤了没有?”寒轻也凑上来关心地说道:“疼不呢?”

    赵正从未见二女如此关切的神态,反而被吓得直往后躲,二女脸含温情,一定不怀好意的。

    虽然赵正恐惧之态毕露,二女关切之态却是依然不减,连声音仿佛也都温和了许多。

    燕语眸子中放出惊喜来,道:“你试着走走,看看有无大碍。”寒轻亦是笑意盈然,“我来搀你。”

    赵正见二女大反常态,不知有何企图,唬得碰都不敢让寒轻碰上一下,颤声道:“你别过来,我自己来。”

    他见二女手中并无凶器,不像是要揍自己一顿的意思,但恐惧在他心底已根深蒂固了,他站起来,走了两步,像平常一样,并无什么异常。

    二女却是睁大了嘴巴合不上,都同时瞄瞄高高的天,看看硬硬的地,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燕语还不死心,近前道:“你真的没事?”

    赵正点点头,又试着走前几步。

    但未走的两步,他的脑子里忽地轰然一阵响,双腿也忽然软麻起来了。

    他看看二女童,不知道这时怎么回事,听她们的声音,仿佛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隔了数十重的门户,遥远而且沉闷,但他还是随着两女的询问轻轻地点了点头。

    二女童见他不但丝毫无恙,而且憨痴之态一如从前,竟无一丝损伤之状,都心内大为惊奇,她们将惊奇全数写在了脸上,许久,许久,都未改变一下神情。

    寒轻呆看良久,忽然颤声道:“他……难道成了传说中的……不死之身?”

    他的声音打着颤,似乎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事情。

    传说之中,没有人是不死的,除非修炼成仙,达致极致,才能成为不死之身;传说之中,只要人服食至上神药,便可一步登天,永世而存;传说之中,不死之身万世难遇,一旦修成,实为无上之福泽。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在传说之中。

    然而,燕语寒轻却在现实中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她俩浑身发着抖,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时光仿佛就此不动了,他俩一动也不动地站着,看着赵正一步步地走来。

    两女童心里被莫名的感觉侵蚀着,不知是恐惧还是欣喜,亦不知是欣慰还是担忧,她们心里如乱丝般缠绕着,烦乱而且复杂,无法理出一点点的头绪来,就那样无休无止地缠绕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赵正迈起的步子摇了两摇,抖颤着再也迈不出去了,他动得一动,似乎使上了全身的力气,然而,迈出的步子一脚踏空,他的整个身子便仰俯摔倒在地,一摔之下,再也不动上一动了。

    两女见状,沉重的心情似乎轻松了许多,悬着的心也似乎有了所寄托之处,终于放了下来,寒轻小心翼翼地上前伸种植触触赵正的鼻息,隐隐之中似有似无,她叹了口气道:“他不成了,看来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不死之身的。”站起身来,拽着燕语的手道,“他怕是……活不了了。咱们走吧,妖怪恐怕会回来的。”

    燕语撅着嘴说不出话来,望着赵正的身子,挣着要过去时,寒轻死死拉着她道:“妖怪回来咱们谁都走不了了。”

    燕语一怔,寒轻拉着她便走,走出了许久,燕语的目光依然频频回顾着赵正,眼中泪光闪动,似乎盈盈欲泪。

    那一刻,赵正的身子轰然倒塌,如一间破败的房屋,一切似乎在一刹那间都要化为了虚有,但他还觉得自己还有一点点的意识存留着,微弱而且渺小,仿佛一瞬之间,他的意识便会全数迸散。

    他小心翼翼地支撑着这点点的意识,小心地不让它流逝掉,似乎一点小小的风,就能够将它刮得灰飞烟灭。

    他努力地支撑着,感觉到好困难好困难,他的全身如崩塌了一般,骨骼有裂裂欲碎的感觉,他的心里面突然之间很是委屈,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不存在了,他委屈的直想哭,可是没有泪,一丁点都没有,他更加的委屈了,想,自己连哭的机会也再也没有了,他在心里面大声而嚎,他的那点点意识因内心的大叫而震动,仿佛即刻就要飘出体外,永远地离开他的身体了。

    他的心已长泪双流,他内心的嚎叫更加的加重了,他仿佛就愿意这样似的,挣扎着一痛而绝,他的意识如一丝风中的蛛丝,飘飘欲断,从此随风而逝,再无踪迹。

    然而就在一刹那之间,似曾相识的感觉如银河落九天般汹涌而至,起于丹田,向着四肢百骸源源不断地冲去,他的生命终于在弥留之际有了最真实的感觉————痛。

    痛蔓延着他的躯体,似一辆急驶而过的马车,从他躯体上骤过,无情地。

    倒塌的房屋被重新构建,片片碎裂的骨骼被重新接住,物归原处,而痛,也已达致极点,忍无可忍。热流自丹田生发,四处窜伏,痛之上又加上了火烧火燎的滋味,赵正终于痛得忍无可忍,脑袋一昂,尽情尽意地惨叫一声,就次昏厥于地,人事不省了,痛与火热依然肆无忌惮地冲击着他的身体,只是他再也感觉不到了。

    二女的身影已然远去,渐渐隐没不见。

    但更大的一团黑气却如风般铺天盖地而来,疾若飙风,直趋赵正而来,扑的一声,黑气篷然而散,不知所踪。

    移时,一片白意闪动,片刻之间,一白衣人急速奔来,他环顾四周,似在寻觅着什么,口中喃喃地道:“奇怪,奇怪。”

    来自赵正身旁,见地上躺有一人,蓬蓬似饿殍,那人微微一皱眉,忧郁片刻,便朝一条小径而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赵正只觉丹田内一片清凉,他霍地睁来双眼来,发觉自己此刻正端端正正地在一张椅上坐着,身前一张好不宽大的梨花木桌,耳但听得吵杂之声,眼但见数十双目光盯着自己。

    赵正心内刚有所思,便听一围观之人向他劈头盖脸地骂道:“你这花子,好没廉耻,骂都骂不走。”

    赵正定睛看时,却见身处一间饭馆之中,鼻端首先闻到的便是久违的酒菜之香,举目见周遭食客都纷纷朝他注目着,骂他那人却是饭馆仆役装束。

    店小二双手叉腰,嘴咧的大大的,向着赵正,肩上搭着一条满是油渍的抹布,只听他瞪眼朝赵正道:“你到底是走还是不走,我家还要做生意呢。你哑巴了不成,不会支一声么?”

    赵正如做梦一般地望着周围,自己怎么就在这里了,刚刚……他拧着眉头想,却是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怎么会坐在酒馆中的。

    店小二依然朝他发着威,就差使用武力了,周遭的客人也都纷纷指责赵正。

    赵正此时蓬头散发,真如乞丐一般,冠冕堂皇地坐在酒馆中,却是不成样子。

    他迷惘四顾,看到许多双眼光都朝他射来,心下羞愧,低头就想仓皇逃掉。

第53章 小肚鸡肠() 
这时只听店内左侧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嚷什么嚷,给你银子,给他上菜。”

    声音雷厉风行,似晴天一个大霹雳,然而更雷厉风行的却是他的话音未落,一件物事便结结实实地盯在了赵正所坐酒桌之上。

    围观之人都睁大了眼睛,定睛看时,那物却是一块白花花的银子,众人并不曾见那银子从何而来,仿佛是凭空生出,只见那锭银子稳稳当当地落在桌上,似乎摇了两摇,再没有动上一动。

    店小二见有人给乞丐付钱,不卖白不卖,蹩过去抓起银子,向着那人挤眉弄眼地笑一下,朝着赵正道:“您老人家想用点什么?”

    赵正挥挥手,道:“随便。”满怀谢意地朝左侧那人看看,只见那人独坐一桌,侧面而做,身形魁梧,头戴斗笠,看不清模样,正坐在哪里自饮自酌,赵正见世上竟有如此好人,又加上食欲被酒香唤起,要走的心思也打了下来,朝那人点点头,以示谢意,那人不看他一眼,大口大口地喝着酒。

    这时却听得上首桌间有人嘿嘿而笑,声音沉稳而蕴含鄙视。

    酒馆内渐渐静下来,人们都自顾自的就食。

    不一时,赵正桌上整鸡整鱼便端了上来,还有一泥坛清酒,另外有时兴小菜,小二揭开泥封,给赵正满满地斟了一碗,双手恭恭敬敬地递上一双精致的翡翠色筷子来,赔笑道:“你老人家慢用,有事就喊小的。”

    赵正嗯了一声,腹内空空如也,接过筷子就大吃起来。

    酒馆内有人对小二的趋炎附势极是看不过眼,有人大呼小叫的喊道:“小二,换筷子,换筷子,这竹筷子太他妈难看了。”

    小二忙又去招呼其他人。

    赵正看着桌上香喷喷的肉绿油油的菜,饥肠也分外辘辘起来,不管了其他,狼吞虎咽了起来。

    这时只见一根竹筷子颤巍巍地朝店小二抛去,店小二见筷子要戳到自己脑门上了,侧身一躲,想不到脚下却不知被谁一挡,小二立刻便一个狗吃屎趴到在地,他痛得哇哇大叫起来,捡起那根筷子,扶着下巴爬起身来,听得有人哈哈大笑道:“快快拿上翡翠色筷子来,酒馆里每人一双。”

    酒馆内食客众多,竟不知说话的是哪位,小二歪着嘴,脸上及其痛苦,似乎这一跤跌得不轻。

    赵正嘴里正油汪汪地啃着一只鸡腿,见小二被人戏弄的这副模样,不禁触景生情,想起来了自己,自己受人欺负时不也是这样吗?他浑忘了方才被小二咒骂这一慕,再加上刚刚喝了两碗酒,一时豪气冲天,激起了自己的路见不平之心,立刻站起,趁着酒劲大喝道:“不许欺负人。”

    他这一站一喝,满店人都吃了一惊,都扭头侧目齐刷刷地朝他看来。

    都想这乞丐真是侠肝义胆不记旧愁,方才还被小二痛骂,现在却替小二说话。

    小二更是感动的一塌糊涂,弯着腰直朝赵正鞠躬。

    赵正怔一下,打一个嗝,坐了下去,讪讪地向着众人看看,他的勇气连他自己都吃惊。

    却听酒客中有人嘿嘿地笑,似是不屑,只见左侧那人大赞一声:“好,男儿便当有这样的胸怀。”

    举碗朝赵正遥敬一下,大口喝干。

    赵正酒气正旺,也不管什么了,又倒了满满一碗酒,回敬一下,双手捧碗,咕咚咕咚地大口灌了起来,没喝几口,他便被呛得大声咳嗽起来。

    那人哈哈大笑,又大口喝了一碗。

    却听酒店一侧角落里有人不阴不阳地说道:“不会喝酒,还胡乱学人,真是不羞死也要被呛死了,嘿嘿。”接着便有几个声音附和着低低笑出了声来。

    赵正喝得面红耳赤,听到这种言语,大怒着将酒碗啪地在地上一摔,伸指朝四面颤颤地一指,道:“谁说我,站出来。”

    他已有些醉意了,嘴巴也说话不利落起来,只听那个声音依旧嘿嘿笑道:“真是好样的胸怀,佩服佩服。”

    这一语不但激怒了赵正,更激怒了左侧那人,他见赵正此时醉态之中胸怀竟如此之小,正想出言制止,想不到竟被人拿自己刚说过的话出言讥讽。

    众人正仰望赵正的醉态之时,突然只见赵正手中啃剩的一根骨头啪地摔在了刚刚站起来的店小二嘴巴上,这一摔好不力大,店小二立刻便肿起了半张脸,哎呦哎呦地抱脸而叫。

    众人都亲眼看着赵正伺机报复店小二方才辱骂他之仇,只听那个不阴不阳的声音说道:“胸怀直恁地宽广,嘿嘿,来喝酒喝酒。”

    左侧那人被赵正这一煞风景的举动弄得尴尬不堪,想不到自己还有走眼的时候,刚刚还夸这小子好胸怀,想不到没有片刻的工夫,他便原形毕露,只不过是一个小肚鸡肠之人,那人默默不语,缓缓地喝了一口酒。

    赵正却被自己手中骨头的摔出唬得了一跳,自己明明并没有动得一动,骨头自己会飞出,而且还砸了人呢?他正在惊疑之中,却听得哈哈哈哈哈大笑之声响了起来。

    这大笑很是熟悉,熟悉的简直要铭诸肺腑,赵正还不敢想什么的时候,却见酒馆中众食客都朝他看来,眼光中满是鄙夷。

    报了个睚眦之仇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赵正的第一意识便是大声辩解:“不是我。”

    哈哈大笑之声从他那里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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