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心满意足了。
他跪在坟前,泪流满面,仍然是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在一场欣喜之后又是一场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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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迷离,云雾无止无尽,弥漫在身周,脚下是徐徐而动的蝙蝠的身体联接而成的蝠桥,白微尘紧紧地拉着小乙缓步而行,每走一步,他都聚集起精神来审视周遭的变化,几乎是没有变化,那一条蝙蝠之桥,无尽地向着远方延伸着,看不到尽头,也仿若是没有尽头,两人就这般走着,完全不知道,此刻身后的蝠群大桥已随走随灭,走过的蝠桥之蝙蝠都飞散开来,四下里飞的没有了踪影。
原来,身后已没有了退路,但他们亦是没有退步的心思。
即使是小乙,虽然他还是个孩子,但自从跨出第一步后,他从未想过要转过头去看上一眼,也许,这就是人生吧,一旦开始,便无可退却。
也不知道这样的走了多久,最后,已经完全看不清了路径,扑面而来的雾气将他们全身包围,脚下的蝠桥也渐渐隐没,迷蒙中,竟然连对方都无法看清,只是,白微尘将小乙的手掌攥得更紧了,他们的步子,还是没变,还是缓缓地向前行去,即使脚下已经没有了路,已启程的前途依然是没有停歇。
白微尘没有说什么,小乙也没有说什么,仿佛冥冥中有一种力量,使他们已无所畏惧,只是憧憬着未来。
就这样走着,虽然身处于一片的迷茫之中,但脚下从未曾止歇。
又不知过了多久,身周的云雾渐渐散去着,当最后一丝一缕的雾气散发的干干净净的时候,两人才蓦然发觉,脚下已没有了蝠桥,已经踩到了实地上,放眼望去,如今所处之处又是一个广阔而无尽的空旷之地,没有任何的标记,没有任何的建筑,便就是一草一木,一山一石,也都没有,让人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但隐隐感觉如此之境界,已非人间了。
虽然广阔无一物,但并不荒凉。
白微尘和小乙有些惊讶,但这广阔之中似乎蕴含着极大的内容一般,值得他们细细地品尝。
他们都不说话,都屏息静气地望着这个所在。
神思恍惚间,白微尘忽然望见前方不远处有什么景色,他慢慢地松开了小乙的手掌,走上前去,只见熟悉的一幕展现在了眼前。
青翠的连绵的山,山中树木繁盛,走兽奔跑,一派欣欣向荣之气象,陡然间,山壁间的一个山洞出现在了眼前,只见那洞穴顶端平平整整的山石上,字迹清楚地刻着三个字:玉墟洞。
陡然见到这熟悉的所在,白微尘啊的一声,竟叫出声来,百感交集之情蓦然涌上心头,他看着那熟悉的再也不能熟悉的一山一石,浑然忘了小乙还在身边,默默地走进了洞中,玉墟洞中还和以前一模一样,自己离开了这么长久,竟然没有一点的变化,他小心地迈着步子,所见到的与记忆中的一一映衬着,忽然,在那内洞里,一个背影正在里面踽踽坐着,一动不动,白微尘陡然一惊,忽然望见了那人腰间束着的一条玉带,晶莹透亮,莹莹而闪,他心中怦地一下,记忆被硬生生地拉回了三百年前,那玉带分明是自己的原身,而那踽踽而坐的人,竟分明是那术人。
那术人踽踽而坐着,在他的身下,是一块七八尺长,两尺多宽的玉石,那玉石与地面的山石浑然一体,术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是否已经入定了。
白微尘正想开口相问,只见那术人缓缓地站了起来,俯头向着身下的玉石发了一会愣,忽然又慢慢地解下了腰间的玉带,轻轻地放在了地上的玉石之上,走进了里面。
那玉带婉转了一下,就像是沉睡许久的人忽然伸了一下懒腰一样,动了一下。
白微尘有些惊讶,前程往事,又回荡在心头,他微微的有些心碎,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定了一定,他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但眼前已不在了玉墟洞中,而是在玉墟洞外,转眼间,满山的青翠都消失不见了,代之而来的是整个山都忽然变做了荒山,已经没有了绿意,满眼皆是深重的灰色,而山中亦是不见了一草一木,那青翠的有生命的山仿佛忽然间死去了一般,变得已经没有了生命,他皱皱眉,再走几步,踏上一块稍高的山石,放眼望去,满山近处远处竟都是齐齐耸立着丈余高的石片,满山竟都是这样的情景,原来,顷刻间,已经过了三百年,满山已被种满了石条。
这时又听得不远处尖利之声响起,声声传来,白微尘诧异,便循声而走,一步步地向着发声之处靠近,不多时,便见一个石棱绕成的大石圈矗立在不远处,大石圈的缝隙中有浓重的黑气冒出,源源不断地,就仿佛里面生着火一般,白微尘恍然站立,记起了什么,那石圈内分明困着一人,那就是当日他从石阵中救出的荆棘。
第523章 下棋()
想到荆棘,他全身不由得又是一震,荆棘为了寻找那术人遗下的修真宝录,大肆地在世间招揽妖魔鬼怪入伙,残害无辜,最终身死荒山,为求长生而须臾短命而亡,做出了一个非常讽刺的笑话,可惜他自己也许至死还在奢求他的梦想吧。
此时石阵内黑气不断地冒出着,亦是有荆棘的声音不断地呼救着,盼望着有人去救他。
听着那惨兮兮的呼救声,白微尘一阵的苦笑,荆棘真的不如一生都在这石阵中的好,起码还可以寿终正寝。
他望着那石阵,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缓缓地退了去。
但是转眼间,天地忽然变色,接着漫天的血蝙蝠呼啸而来,他竟在这时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挥舞着寒光斩,为了救荆棘出石阵而大开杀戒,血雨纷纷,漫天而洒,一时间,血蝙蝠的鲜血洒的到处都是,最终在铺天盖地的碎裂声中,满山的石阵被蝠血所破,飞沙走石中,一个黝黑的高大身影在石阵的废墟中哈哈大笑着现身,正是被困在石阵中整整三百年的荆棘,他出世了。
接着,眼前的情景又风卷残云般的变幻,这次的景象却是白微尘所未曾目睹过的,荆棘一力征伐,经过大大小小的战斗,收伏了许多的帮凶,接着又招揽许多妖怪,并将这些乌合之众集合起来,号为荆吉门,同时向人类的城池发起了进攻,先后攻陷了好几座,血腥的杀戮,哀嚎的人们,妻离子散,流离失所,荆棘已在这几座城池中握有了生杀大权。
白微尘悚然战栗,深深地闭上了眼睛,不敢直视。
闭目了一会,耳边再听不见什么声音发出来,他又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只见眼前的情景又是一变,一座巨大的城池耸立在面前,那城池上郝然写着三个大字:锁阳城。
锁阳城外,老百姓流离失所,仓皇失色地背井离乡,而锁阳城,又是一座被妖魔充塞的城池。
但是不久之后,天下英雄纷纷而至,除妖降魔,锁阳城终于在众人的齐心合力之下,驱走了妖魔。
白微尘暗暗地松了口气,抬眼间,又看到自己在荆棘的胁迫之下,加入了荆吉门,并且升任荆棘门掌旗使一职,成为了真正的妖魔之众。
白微尘看到这里,头微微地晕了一晕,仿佛感到自己与荆棘同流合污,实在是大不该的,但当时情势之下,却也是身不由己。
他闭住眼睛,想歇息歇息再睁开来,这时忽觉自己的衣裳被谁拉了一拉,接着小乙的声音说道:“白大哥,你怎么了?”
白微尘一愣,恍然惊觉,睁开眼来,见小乙站在他的身边,满脸都是惊讶,他摇摇头,看看四周,四周却还是一片苍茫,并没有一物,刚才自己所看到的那些情景,真的就如是在梦中一般。
小乙仰头又道:“白大哥,你没事吧,我见你脸色很难看。”
白微尘摇了摇头,道:“没事。”接着,他想说什么,但是忍住了没说,但过了一会,他还是忍不住地低头向小乙道:“小乙,你刚才看到了什么了吗?”
小乙莫名其妙地摇摇头,满脸疑惑地望着白微尘,最终还是说道:“什么也没看到,只不过,我见白大哥你的脸色总是变化,我害怕,不知你怎么了,叫了你好几次,你都不理我,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白微尘听了,隐隐有些奇怪,但还是说道:“我没事,走,咱们到处走走,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乙“嗯”了一声,随着白微尘在四下走走,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只见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就是极遥远之处,也能一目了然地望见,这里并无什么凸起凹下之处。
两人走了一会儿,所见都是一模一样,即使是挪动了一段距离,还是跟刚才所在之地一模一样,就好像一点也没有挪动似的。
不管怎么说,这地方充满了神妙莫测。
然而,就在这时,白微尘抬头之间,忽然见前面耸立着一座六角亭子,他以为又是自己的幻想,正待不理会,却听小乙道:“白大哥,快看,那儿怎么突然出现一个亭子。”
白微尘一惊,连小乙都能看到,那定当不是自己的幻觉了,可是凭空怎么忽然出现这个一个亭子呢,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越往近走,那亭子越发的显现在眼前,只见白玉做成的栏杆,衬以四根大红柱子,上面还画有华丽的图案,顶上是六个角翘然而立,都是镶以琉璃。
而当两人走进的亭子的时候,亭子中忽然又多出了两人,白微尘陡然见到,急忙以身将小乙庇护住,以防这两个凭空出现的人有什么举动,但见那两人静静的相对而坐,左侧那人身穿蓝袍,毛发森森,很有威武之像,右侧那人身穿一件灰色褂子,手中还拿着一把扇子,在他们中间摆着一张硕大的棋盘,似是弈棋。
灰衣人下了一子,蓝袍人凝神思索。
白微尘见二人相貌有脱俗超凡之感,不像是尘世之人,当下恭恭敬敬地鞠一躬道:“在下白微尘,迷路于此,此为何处,两位可否指教一二?”
他恭恭敬敬地说着,不敢抬头,等着两人示下,但等了一会,仍然没有回声,他抬起头来,见两人还是专心致志地下棋,仿佛浑然没有听见他的问话,白微尘欲待再问,但怕惊扰两人下棋,也罢,等这一局下完了再问不迟。
当下拉着小乙走上前去,看两人下棋。
但白微尘甫甫在那棋盘上看了一眼,便惊的大惊失色,差点就叫出声来,只见那两人所下之棋,自己不但从未见过,而且听也不曾听过,而看那旗子,并非人世之所有。
只见那棋盘呈深灰色,棋盘上也并没有敌我双方的界限,而两人所握的旗子,也是匪夷所思,那些旗子中有的是人的形状,有些是兽的形状,还有的是非人非兽,还有些生的相貌怪异,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来,只是那些旗子个个都栩栩如生,仿佛自己会在棋盘上走动一般,而两人下棋步伐根本让人看不明白。
第524章 梦幻一般()
白微尘大唬而退,小乙却是看的津津有味,他从未见过这些玩意儿,一时新奇,也竟浑然不知道害怕了。
只见那蓝袍人思索一会,将一只鸟形的棋子抓起来,随便的一扔,棋盘上立刻便有一个人形的棋子被撞倒,而那灰衣人也并不扶起那被撞倒的棋子,而是等了片刻,那人形棋子竟自己站了起来,并且退后三步,那鸟形棋子见自己失败,又攻了过去,但那人形棋子忽然从旁让开,它的后面正好有一个小坑,那鸟形棋子直冲过去,收刹不住,整个都掉进了那坑里,立刻便不见了,灰衣人胜了一子,脸上浮上了笑容,蓝袍人冷哼一声,又将自己棋盘上的一个人形棋子推前,而灰衣人亦是从棋盘上捏起一个兽形的棋子与之对敌,那人形的棋子哪里是对手,没几步便被兽形的棋子吞灭了,又走了十几步,灰衣人又有两个棋子被蓝袍人吞吃了,眼看灰衣人棋盘上的棋子不断地减少而蓝袍人的地盘越来越大,灰衣人越来越着急,脸也沉起来了,而蓝袍人脸上渐渐显出洋洋得意的神色。
白微尘看了一阵,只见棋盘中分明有活生生的厮杀,隐隐还能听得喊杀之声,他善心顿起,不忍再看,慢慢闭住了眼睛,而小乙却看越是津津有味,反而前进了一步,就站在棋盘边上看,他并不能看出那些棋子活动起来,只是看着好玩。
这时蓝袍人的三个棋子攻进灰衣人的地盘,灰衣人踌躇再三,抓起一个人形的棋子,欲下不下,犹豫了一下又放下,又抓起一个虎行的棋子,捏在手中,犹豫着要不要下,一边看着对方的形势,一边思索着自己该下哪步棋,他在人形棋子与虎形棋子中犹豫不决,仿佛是不知道走哪一步棋子比较合理似的,小乙聚精会神地看着,连自己都觉得有些着急了,竟脱口而出道:“对方三棋攻进,这两个棋子哪一个不是对手,先偃旗息鼓,以做疑兵才是。”
那灰衣人仿佛是听到这句话似得,恍然大悟,将手中的人形和虎形的棋子都放回原位,而将自己棋盘内的棋子都各个退后三步,对方果然不敢一齐攻近,而是一个棋子一个棋子地鱼贯而来,灰衣人大喜,立刻便捏起虎形的棋子,就要攻击,小乙忙道:“不可,虽然这一步可伤对方一子,但对方援兵来到,你就是损失一员大将了。”
灰衣人恍然惊觉,却是不知这一步该如何下了。
小乙又道:“你方的小卒一直未动,你可提起几个小卒来,等对方有什么举动,你的小卒就可攻击了。”
灰衣人大喜,连连将自己的小卒搬运到了前方,蓝袍人的三员大将果然不敢轻举妄动,而现在已深入了敌方,形势有些险恶了,灰衣人胜券在握,催促蓝袍人快走快走,蓝袍人盯着棋盘看了好久,下这子也不是,下那子也不是,眼看自己的三员大将就要被对方吞掉,心里着急,但却没有办法,忽然将棋盘一掀道:“不算不算,有旁人开口指点,非你真实本领,这局散了,重开一局。”
那灰衣人不依,但这时见那棋局以乱,以无法再继续,摇了摇头。
小乙见因为自己而使两人无法继续,心里有些不好意思,歉然道:“两位对不住啊。”
这时两人却恍然惊觉,道:“怎么有生人气味。”朝着左近而看,但眼光经过白微尘和小乙时都是一如既往地直视了过去,仿佛视两人如无物一般,两人左右看了一遍,仿佛是什么也没看到,都脸上现出奇怪的神色来。
蓝袍人道:“我也听见有生人说话了,怎么不见呢?真怪。”
两人这种言行举止唬的白微尘和小乙都是心中大跳,他们明明站在这两人的身边,可这两人却视而不见,要说两人是瞎子,两人还能下棋,要说两人是聋子,两人又分明能听到小乙发生的声音。
小乙皱皱眉头,这两人真是怪啊,不由得抬头看看白微尘,白微尘亦是一脸的惊奇之色。
这时只听的灰衣人道:“好了,咱们得守门去了,别在这儿耽搁时间了。”
蓝袍人点点头,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忽然说道:“上次那凡人擅闯天界,怎么就放他走了呢?”
灰衣人听了,放低声音道:“你是说那叫做公羊有命的凡人吗?他非是误闯,我听说是上面要配一种药方,而那凡人是下界的神医,便招他来配制了一个药方。”
那蓝袍人哦了一声,道:“不知是何药方,这么大费周章的从下届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