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着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小乙想笑,可是心里有一种情绪重重地压着他,使他笑不出来。
“有心事吗?”
白微尘提着木桶,又去院子中水井里扯水去了,小乙马上跟着出来。
“怎么了?”白微尘边说边把水桶扔入了井中。
扑通一声,小乙的思绪被打乱。
他想了一想,说道:“白大哥,你带我和阿姊去玩儿好吗?”
白微尘扯起一只桶来,又扔下另一只,忽然听到小乙这样的疑问,小乙可从来不是爱玩的孩子,他停住了,问道:“小乙,怎么忽然想去玩了,你想去哪里玩呢?”
“大荒山。”
小乙小心地说出这三个字,然后注视着白微尘,看他有什么反应。
“大荒山?”白微尘仰头想了一想,道:“这个名字倒是以前无意中听说过的,不过那只不过是个传说中的地方,人间是没有的。”
小乙的心陡然凉了半截,白大哥竟找不到这个地方,他哑然了,一时不知说什么。
白微尘打好两桶水,提着进屋去了。
一会儿,又提着两只空桶出来打水,见小乙还在原地,几乎没有动上一动。
白微尘有些惊讶,放下手中的水桶,弯腰对小乙道:“小乙,怎么了?”
望着白微尘关切的眼神,那一刻,小乙真的想脱口而出,说出昨晚的事情。
但,不知为什么,他忍住了,淡淡地说:“我听别人说大荒山很好玩的,站在山上,可以通往天上呢,所以我也想去。”
白微尘笑了一下,安慰道:“这大荒山世上怎么会有呢?咱们去别的地方玩儿,好吗?”
小乙默默地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那天那小和尚说的话是真的吗?”
白微尘怔了一下,然后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是福是祸,自在老天在,老天最公平了,小乙,你说不是吗?”
小乙怔怔地望着白微尘,似乎从他的话里,他得到了一些安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难道人生不正是这样吗?
小乙的心里有些释然了,仿佛昨夜发生的种种,他可以无所顾忌地抛到脑后了。
白微尘在他肩头拍了一下,走进了屋子,但在进入了屋子里后,他才发现自己忘打水了,他哑然一笑,但小和尚的话又在心头响起。
“方丈大师临终前说道,白施主只有剃度,皈依我佛,才能逃过此劫。”
他苦笑一笑,接着几乎是带着豪迈的声音自己对自己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第469章 心意相通()
天熹微的时候,王遥和樊夫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他们没有说一句话,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这么走着,仿佛这种感觉很好。
忽然,王遥长叹一声。
樊夫人的声音悠悠地从后面传来:“你还是放不开吗?咱们走的远远的,那里没有人认识你,你也不认识别人,好吗?”
她悠悠地说着,眼光里也含情脉脉起来,只不过王遥背对着她。
“你要是不喜欢我带着孩子,我可以先把孩子寄顿到别人家里……”
王遥依然没有说话,甚至连脚步,也没有停下。
“我知道你因为我跟来而心上不好受,怕别人私下里议论什么,可是,你又何必介意。你……你最终放不开的还是你自己。”
樊夫人的声音传来,渐渐从温柔转成了严厉,她从来都是斩钉截铁的人,仿佛自从遇到了王遥,她的温柔才开始诞生。
王遥还是没有说话,很有耐心地一声不吭。
樊夫人却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一跺脚,道:“站住。”
王遥哼了一声,自顾自地走着。
这时却忽然听的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我送你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们,你们也不认识别人的地方好吗?”
随着声音,一个女子从一片土墙后走了出来,随后,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婆婆。
樊夫人心里正生着闷气,正想发作,看了那女子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的连腰也弯不下去了,边笑边说道:“歪脖子……”
那女子正是采石。
采石一听大怒,她最恨别人指摘她的缺陷了。
樊夫人不好容易止住笑,道:“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我……呵呵……”
她正想解释,看着采石歪着的脖子的脸上怒目看着她,这种表情配着那歪了的脖子,更加的可笑,她忍不住不小心又笑了一声。
采石怒不可抑,纵身跳了过来,双手叉腰大骂道:“你这不要脸的老女人,这么老了还勾引小白脸……”
采石的这一声恶骂立刻激恼了樊夫人,樊夫人一张笑吟吟的脸也忽然乌云涌动,怒气勃发,嗤地两声响,拔出了背上的飓风落叶剑。
她的剑从不出鞘,今日在这侮辱之下,竟这样容易便出鞘了。
两柄长剑如两泓秋水,在樊夫人的手中盈盈流动,樊夫人双剑交叉,大叫道:“歪脖子,今日让我帮你砍伐砍伐你这颗歪脑袋。”
没有比攻击别人的生理残缺更令人愤怒的事情了,采石忍无可忍,咬着牙冲了上来。
王遥大叫声着去拦阻,但已经来不及了,眼见樊夫人和采石的身影已经交织在了一起。
樊夫人的双剑挥出,竟处处攻向敌人的要害,两柄长剑交错舞动,在她手中好似两条灵蛇般回环曲折,但见采石歪着一颗脑袋,在这密不透风的剑锋中依然能游刃有余地趋避躲闪,堪堪三十招过后,樊夫人见自己这般厉害的招式,竟然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撞到,心中大奇,但手中仍是不敢怠慢,双手交叉,剑势一变,如狂风平地起,残花风中摇,这飓风落叶剑真的如飓风中袭击落叶一般,只是采石这朵歪脖子花虽说在狂风中摇动,却怎么也不见得落枝,反而看起来摇摇晃晃的颇为惬意。
不说樊夫人这里奇怪了,连一旁观战的王遥也是大奇,今日樊夫人大怒之下,发挥出来的剑势竟然无法抵敌住这手无寸铁的女子,而这女子看起来也一般啊。
看细看之下,这女子身上不知有什么,樊夫人的双剑每每要刺住她的时候,总是被什么力量轻轻地荡开。
这力量看不见,但能感觉得到。
樊夫人亲亲切切地感觉到了。
王遥也同时大惊,一定有什么鬼门道,他原先还是有心阻挡樊夫人,以免误伤无辜,现在看来,不用了。。
樊夫人舞到第五十几招的时候,只听采石喝声“着。”
樊夫人陡然被一股力道撞向后来,那力道又急迫又强劲,一时呼吸都为之艰难,樊夫人下意识地双剑一挡,那股力道竟逼迫的两柄长剑向樊夫人的面门劈来,眼看就要剑刃反转,将樊夫人的脸劈成几半,这时只听当的一声长响,樊夫人只觉脸上剑风煞煞,却是被一只白色的玉笛挡住了,剑势余劲不歇,玉笛都抖个不住。
王遥收回玉笛,心道:“好险。”
看玉笛时,上面已划下了两道深深的印痕。
樊夫人面色惨白,倒吸了一口冷气,摇摇欲坠,王遥扶住她,道:“咱们走。”
对面传来一阵呵呵的大笑声,却是采石见自己这般厉害,心中欢喜,脑袋在歪斜的脖颈上一颤一颤的,很是滑稽。
老婆婆叹口气道:“采石,你现在还不能好好地运用羊玉环,还不能使它的作用发挥到极致,还得好好磨合。”
采石见自己这般厉害,以为已经很好地掌握了羊玉环,听老婆婆这么说,脸上不免变的严峻起来,老婆婆又道:“这两张物事还不错,取了来,咱们走吧。”
采石道声:“是。”
身子前纵,就向着王遥和樊夫人扑来。
王遥和樊夫人根本听不懂老婆婆说的是什么意思,本待一径走了,忽然采石如风一般的飘到身前,一瞬间,眼前寒气逼人,采石手中多了两把匕首,向着他们的颌下割来,王遥大惊,顺手挥出玉笛,点向采石胸口膻中穴,这是攻敌之所必救,但采石理都没理,浑若不知地仍向他们颌下切来,如此近前搏斗,长剑根本无用武之地,危急之下,王遥和樊夫人同时一个铁板桥,身子向后仰去,这时双方之间空隙增大,樊夫人手腕一抬,双剑划出,向着采石身上划下。
采石却还是一往无前地扑来。
樊夫人这才想到双剑根本靠近不了她,果然,在一股力道的逼迫之下,双剑又反荡回来,斩向王遥和樊夫人两人。
两人大惊,一招还未躲闪的开,又一招来了,情急之下,两人不约而同地身子侧翻,向两边翻滚开。
采石呵呵笑道:“真是心意相通啊。”
第470章 心头沉重()
手下仍不怠慢,依然凌空下击。
两柄长剑反荡回来的力道噗噗两声斩入了两人刚刚滚开的空地之上,但紧接着两人还没做下一个动作的时候,采石左右两手的两只匕首已经分击而下,带着凌厉的劲风。
地上的两人在躲闪着两次惊险的时候,根本还没有意识去躲闪第三次惊险,第三次惊险便这样突如其来的来临了。
王遥只感觉侧脸发寒,眼前匕首光亮闪动,这次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了了。
正在这危急关头,忽然当空一道白光闪烁,重重地击在了采石的右侧腰部,采石啊的一声,只觉得右腰巨痛,下意识地身子一滚,当即滚开有五尺多远,这时身侧身侧哗地一下,又有一道白光闪烁。
王遥和樊夫人逃过此击,吓得汗都出来了,连忙站起身来。
这时只见他们不远处已多了一个人。
来人是个青年人,身穿长袍,肩背长剑,双目炯然,双手成抱圆式,此时正连环不断地从双掌间发出白色的光线来,打向采石。
王遥看了过去,却是认得此人。
屈大或。
善水门的屈大或。
浮寿山与荆吉门的一战,善水门几乎全军覆没,当然,除了这个屈大或逃出来。
那一战,连宗师栾若冲也死了,并且还赔上了法宝梵天印。
屈大或一个人灰溜溜地逃回了九老山,汇报了浮寿山的情形,九老山震怒,
此时只有善天门宗师若缺子与善地门宗师吴成子两大宗师在,其他三门的宗师中善渊门宗师昆成子大病未愈,一直闭关修养;善炉门宗师无名子因为弟子沈灿若偷盗七件法宝的事情,一直自我面壁反思着,虽然七件法宝已经追回,但时日未到,无名子还未出来;善水门的惟一幸存者,屈大或,其他门的宗师们悲痛之余真的不知怎么处理此事。
难道让他执掌善水门?
此次下山,九老山的一门殒落,这不但是奇耻大辱,也是一道严厉的警告。
再万万不能让各门的宗师亲履险地了。
他们看着一直跪在地上悲痛欲绝的屈大或,心里悲痛之余,真不知该如何安置他。
按理说,善水门一门精英尽数殒落,只留下了屈大或一个人,本因让屈大或接任善水门宗师一职才行,不但延续了善水门,也使善水门不至于真的殒落。
但真的让屈大或接任吗?
几大宗师却又犹豫了。
论辈分,屈大或当然没有,他不过是善水门宗师栾若冲的首弟子;论资历,屈大或更是没有。
若缺子与吴成子高高而坐,看着跪在下面,遥远和渺小的屈大或。
整个大殿中一声也无,静的连跟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两人都没有说话,似乎两人的心思都是一样的。
这绝不可能的。
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善水门全军覆没,为什么屈大或一个人回来了?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呢。
若缺子是个枯瘦的老头,长眉尖脸,说话也急匆匆的,这时一双寒光盯着屈大或道:“你刚才说你是驾一字诀才得以逃生的?”
屈大或不敢抬头,面对着这已回答好几遍的问题,心里莫名的有委屈生出来,但他还是恭恭敬敬地道:“是。”
若缺子点了点头,向身旁的吴成子看了一眼,吴成子是个中年模样的人,身材微微发福,看起来气色很好,吴成子没说什么,面色平和,凝目望着屈大或道:“你先下去吧。”
声音平和,看不出有什么意味来。
屈大或道声:“是”,叩了个头,慢慢地退了出去。
待屈大或的身影隐没,吴成子才开口道:“屈大或这件事处置的既不能轻了,也不能重了。”
若缺子看他一眼,咧嘴一笑,脸上皱纹横生,道:“既然这样,眼下掌教不在,咱们处理的稍有偏颇,不免引起他人的不满,还是等掌教回来再说吧。”
吴成子微微摇头而笑,“掌教云游都已五年不返,要等到何时?”
若缺子哼了一声,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道:“那你自己主张吧,可不要搭上我善天门。”
说着拂袖而起,急匆匆地出去了。
吴成子看着他枯瘦而略显佝偻的身子,脸上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他早已习惯了这些似的,懒洋洋地站起来,竟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如今九老山人才凋零,渐有颓废之势,而各门又经历着种种的磨难,掌教又常年不在,山中事务本来是各门的宗师商议定夺,但因种种原因,参与事务的却只有善天门与善地门两大宗师,但他两人往往意见相左,所以遇到什么事情总是达不成同样的意见,以至于山中有什么大事总是迟疑难决,或者是一拖再拖,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
善天门宗师若缺子性格执拗,有些顽固不化,上次带领十大弟子以传道为名,下山擒拿沈灿若,没想到却是徒劳无功,本来就生着一肚子的气,后来善水门竟然完璧无损地收回了七件法宝,这更让他恼羞成怒,自己多时办不好的事情,被别人轻易地办到了,这不是显得自己无能吗?除了回去将门下弟子大大训斥一番外,也只能是自己气的暴跳如雷了,这次善水门损失殆尽,他虽然气愤善水门,但毕竟是一家,这个消息传来,更是悲痛气恼一齐来到,连连发了几天的脾气。
善水门屈大或独自一人逃回来的时候,他恨不得手刃屈大或,怎么都死了,就你一个人活着,你还有脸活着吗?
气愤归气愤,这些话还是不能往明处说的,只有自己肚子里发一回狠,在处理屈大或这件事情上,他本来是想着该重重才是,没想到吴成子说既不能轻也不能重,这明明是模棱两可的话,他一怒之下,甩袖而去。
吴成子又总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而且脾气还是很好,从不见生气,这时见自己的意见不能与若缺子一致,也不怎样的在意。
屈大或这件事都被这样搁置下来了,没有人再问起他。
九老山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屈大或每天独来独往,在九老山上,他仿佛成了异类。
望着同门空空的房间,他的心头很沉重。
第471章 不可思议()
但他还是不甘心,不甘心善水门就这样殒落,总得给死去的同门们一个交代,他默默地沉思苦想,已经好几天不吃饭了,但没有人在意他是否吃过饭了,也没有人过问,要是以前,一顿不吃,师父师弟们早就劝他起来了,可是现在……
他最后终于决定,再次下山,做一番事业,为善水门争口气。
他留了一页书简在自己的房中,然后飘然而去。
这里已没有人在意自己了,自己所留的书简不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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