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虽然不过百里,但若冲子运用起千里传音之术来,声音犹如在每个人的耳膜上敲鼓一般,确实也给了一些震慑,使他们言听计从,稍稍安静了些。
赵正挤在场中的一个小角落里,听得若冲子说着自己的寸光,唯有摇头叹息而已。
一旁的不休见他摇头,笑眯眯地道:“赵施主也有意夺这宝物吗?”
赵正苦笑一下,这寸光本来就是我在妖蛇洞中捡到的,要送给寿儿的,不幸被这合山派道士夺了去,罢,别人说他是宝贝,可是在我眼里他只不过是一块小石子,没了便没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心里虽这么想,可总不免有些失落,好好的自己的东西平白无故成了别人的了,唉,这都怪石之纷如,好好的,非要指使自己去吹灭什么油灯,反正是我先做错了事情,被人家拿走了寸光,也是我亏欠下人家的。
这样想着,心里也就不难受了,不理会不休还在一边喃喃的打趣自己,又专心致志地注视着若冲子的讲话来。
讲礼台上的若冲子朝场中望了两眼,又道:“好,现在诸事已备,比武现在可开始了,诸位可自行上场,自报名号后比试切磋。”
争夺武林盟主的比武现在算是开始了。
可这突然来的幸福仿佛是没人相信似的,好一会了,竟没有人出场一试。
众人现在又已自行为场中空出了足足方圆二丈的空地,可是连一个人都不主动站出来。
好像都是怕枪打出头鸟一样。
也好像都怀了“胜利者总是在后面”的心思。
许久,许久,都没有人站出来,开始这场比武大会。
好久,等的人都有些心焦了。
还是没有人上场。
这时,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一声大咳,跳入了场中。
众人眼中一亮,来人一身褴褛,不是王中散是谁?
王中散干咳两声,道:“既然没人开这个头,我老叫花王中散便开开场,给大伙儿打个急先锋,大伙儿谁有心思,下来跟老叫花走上几招。”
王中散腰悬葫芦,看起来仿佛是一位世外高人一般。
他这一入场,众人齐齐喝彩,不知谁竟拍拍拍地鼓起掌来,一时之间,章声如潮水般涌来,王中散意气风华,很是陶醉,仿佛自己已经是做了武林盟主了,两臂举起,向场中挥挥。
掌声渐渐零落,可是还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和他对敌。
数千双眼睛仿佛是看稀奇物一样看着王中散,还不时地对他指指点点,品头论足,王中散站着好生尴尬,要退出去也不是,不退出去也不是。
他有些恼怒了,大喝道:“我数到三,再没有人下来,就是诸位自动弃权,这武林盟主之位就是我老叫花的了。”
他话音一落,毫不停顿,竟数道:“一、二……”
他竟会来这么一手。
“三”正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只听一声叱喝:“慢着!”
一个细细的身影从天而降。
王中散心道:“看来这武林盟主一位还是有人在意的。”
却是此时,全场一片噤声,老叫花王中散也眼前一阵眩晕。
只见来人已经落入了场中。
身材窈窕,秀发飞扬,露出衣袖的两只胳臂肌肤若雪,竟是一女子。
全场惊艳。
这女子不知从何而来,先前并没有人注意过有这么一个尤物,她好像是凭空冒出来似的。
那女子云鬓轻梳,翠眉淡扫,轻启朱唇,露出两行碎玉,道:“小女子来自远方,先不自报来历了,等胜算后自然会一一相告各位的。”
好霸道的口气,但声音绵软,听来让人只觉舒心,不觉其霸道。
望着这从天而降如天女般的女子,王中散一时呆住,犹如雪狮子向火,立刻软化了半边。
一时之间,手足俱是无力,
想要对那女子来上那么一掌一脚,可是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脚怎么也举不起来,好像自己的脏兮兮的手脚自惭形秽都躲起来似的,想要说话,可是喉咙也仿佛被冰冻住了一样,连自己的嘴巴也好像怕自己说话时的口臭玷污了这女子一般。
女子的两道目光看过来,深深地吸引着王中散,一时之间,令他呆若木鸡。
王中散手足无措,像做了错事一样,俯下头,躲开那女子的目光,避开那女子的脸,深吸一口气,定定心神,终于用嘟囔的声音说道:“还比什么比,光听着这声音,老叫花骨头都酥软了,老胳膊老腿还怎么能动弹呢,老叫花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王中散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众人又是惊诧。
终于有人叹气道:“想不到连一直清高的老叫花都这么好色。”
所有人都跃跃欲试,可是没有人想迈出那一步,只觉得这样美的女子,哪怕是瞧上她一眼,都是唐突佳人了,更何况是对她对手对脚呢?那岂不是暴殄天物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些痴痴呆呆了。
可是就任凭这女子一个人在场中吗?她要是也来上王中散那么一招,数到三,那我们天下七尺男儿都要任凭她驱策了么?
第279章 九老山善炉门王遥()
只见那女子突然向上扬了一下头,云鬓微浮,眼睛惺忪,樱桃小口,说道:“还有哪位英雄愿意下来指点小女子一二呢?”
眼望全场,没人。
正当她玉唇微启,又要说出什么的时候,一个人跳入了场中。
这个人,青年英俊,临风一站,王遥。
九老山善炉门无名子门下,沈灿若师兄。
王遥道:“九老山善炉门王遥。”
他自报家门后,向着讲礼台的若冲子作了一揖,意思是见过师长的意思,若冲子微微点头,一旁的司马相如不禁心想,“他九老山毕竟还是要参加了,”
王遥转过头来注视着那女子。
他似乎并未被这女子的美色所打动,淡淡地道:“我认得你,”
手中一只玉笛。
王遥点了一个起手式,玉笛斜斜伸出,向了那女子,姿态美妙异常。
那女子手中并无任何兵器,双手微合,道:“请吧。”
王遥好不客气,玉笛斜点,中宫直进。
那女子似乎微微有些诧异王遥认得她,双手合拢,忽地伸开,甫甫王遥的玉笛长指,就要戳在她的小腹之上。
全场都屏息静气,却在这时,那女子身形一转,一招“天阔云高”,两臂双手大开大合,一股浓烈的香味袭向王遥,王遥暗叫不好,脚下急急急退了三步,立定脚跟,右手玉笛斜挥,似是阻挡什么东西。
众人见他在虚空中乱飞乱舞着玉笛,都甚感奇怪。
只见王遥连挥十来下,叫声“着”,玉笛一横,一股气浪在虚空中涌起来,冲向那女子。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来得好。”
双手伸出,似乎是接住什么东西似的,接着只见她双手互相缠绕,如织机状,动作愈来愈快,只看得人心跳目眩,陡然间,双手往上一托,又似乎将什么东西托了上去,接着,又双手下摆,若跳舞状。
人们都看的莫名其妙,这是比武吗?
若冲子与司马玄天也对看几眼,这是搞什么呢。
但见王遥双手支笛,不再进攻,却忽然将笛子反转,凑在嘴边吹了起来,笛声悠扬,不知道他吹的是什么曲子,只觉听来心旷神怡。
此时的空地上,那女子姗姗舞蹈着,王遥仿佛吹笛正是为她伴奏着,整个场面忽然之间没了一点点的杀气,仿佛已变为了歌舞之地,场中的两人也仿佛没有了一点点比试的念头。
场中亦是有人拍手合起了拍子,更有人口中哼哼了起来,完全忘记了这是一场选出武林盟主的大会。
终于,有人由衷地赞道:“好一对金童玉女啊。”
这个场面似曾相识,这句赞言也似曾相识。
一个人却是再也忍耐不住了,她无法看得下去了。
她忍无可忍了,上次在公羊居,有人也是称赞他们的,可是现在,那个她已不是她。
她怎能再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声娇斥,一个熟悉的身形腾空而起,人未落地,只听嗤的一声,剑已出鞘,一片银光当空洒下,落向场中那女子。
落叶飓风剑。
樊夫人的剑是轻易不出鞘的,但这次却是轻轻易易地便出鞘了。
全场都睁大了眼睛,仿佛场中那舞蹈着的女子马上就会香消玉损,遗恨人间。
许多人都捏了一把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只见樊夫人的双剑停在了半空,如被什么阻隔一般,竟刺不下去了,但下面并没有什么阻隔,因为她的剑锋离那女子还有一尺多的距离,樊夫人双剑无法刺下,身形顺势一跃,双脚着地,双剑一招“满树幽香”,此处数十个剑发来,向那女子。
真是好歹毒!
但是她的剑却再次刺空,因为身前总是有什么东西阻隔着她的进攻。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这成什么了。
那女子依然舞蹈着,只是动作愈来愈快,她仿佛对樊夫人的到来并没有多么注意,眼睛反而是一直盯着王遥的身上。
王遥双手抚笛,笛声越来越是激烈,里面隐隐现出金戈之声来。
对于樊夫人的出现,他仿佛也没有在意,并没有向樊夫人望上一眼。
那女子的衣袂飘飘,舞蹈着。
樊夫人怒极,大斥道:“妖女,看剑。”
双剑舞起,一招“新绿溅溅”,再次出击。
她的双剑如狂风暴雨般卷起一片剑气来,扑向那女子,直欲使她顷刻便片片被分崩离析。
场中人们都是跌脚大恨,樊夫人的现身仿佛是一道煞风景的场面,有许多人真想大口破骂樊夫人,但碍于她天下闻名的落叶飓风剑,都生生忍住了。
惨烈的一面仿佛就要出现了,有许多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捂住了眼睛,不忍看那女子的惨状。
但隔了好一会儿,依然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樊夫人的剑再次落空。
他们根本不理睬她。
樊夫人有些呆住了,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是在做梦吗?怎么屡屡失手,这可是在我身上从来也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这时只见王遥脚下飞快地迈着步子,笛声越来越是激烈,曲调亦是繁复着,那女子的舞蹈亦是随着王遥的笛声愈来愈是激烈,隔不多时,只听得喀嚓一声,仿佛是冰裂开发出的声音似的,那女子的舞蹈忽然停住,脸上忽然变得煞白,她的脚步竟跄踉了两下,向后便倒去。
全场大惊。
只见那女子摇晃了两下,似乎就要跌倒但终于没有跌倒,她定定身,忽然之间身子急退,片刻之间便消失在了场中。
众人眼中一花,那女子就那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正如她来的不明不白一样,去的也一样的不明不白。
这时王遥手中的玉笛猛地掉落,身子亦是摇摇晃晃,仿若就要跌倒,樊夫人一把将他扶住,关切地问:“怎么了?”
王遥摇摇头,忽然之间他变得有气无力。
樊夫人捡起她的玉笛,扶着她走下了场。
场中一瞬间空空如也。
仿佛是丢了魂似的,人们都怅然若失。
好像刚才那并不是一场舞蹈,而是一场生死之战。
第280章 铁塔天王崔玉楼()
但是谁看出什么来了吗?谁也看不出什么来。
远远的,那女子的声音竟不知是从哪里传来,低低的,弱弱的,但很是肯定:“我……我输了。”
人们骇然,都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寻找那女子的身影。
没有。
什么也没有。
如雁去无痕。
若冲子忽然唰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睛焦急地望着远空。
千里传音之术。
刚才那声“我输了”,分明是千里传音之术。
这……刚才竟看走眼了……这……可是怎么可能……她们出世了……
不知是欣喜还是激动,抑或是害怕,他竟微微有些颤抖,他的目光望眼欲穿地望向远空,碧空如洗,片云也无。
一种复杂的滋味充斥着他的心里,脑海里,一时之间竟一点头绪都理不出来。
场中一片寂静。
王遥看来受伤不浅,樊夫人携着他在一处角落里坐了,问长问短。
那是谁胜了呢?那女子胜了,可是她说“我输了”;王遥胜了,可是他已衰弱的退下了。
那是谁胜了,竟没有人胜了。
场中的空地上一时很是寂静,再没有一个人上去。
又过了好久,一个毛头小子毛手毛脚地走了上去,佝偻着身子,低身下气地向着众人道:“我可以吗?我可以上来吗?”
人们的兴致忽然索然无味。
这时只听一声怒吼,道:“滚下去。”
这声怒吼,带着男人刚烈的气息,又唤起了人们的激情。
人群中稍稍有些激情澎湃了。
又只听一声啊的长长的惨叫,毛头小子已被那怒吼声的主人一脚踢下了场,他疼的啊啊惨叫不休,人群中终于发出了兴奋的鼓掌来,毛头小子终于不好意思叫疼了,忍着痛躲到了暗处。
一个彪形大汉铁塔般地站在场中。
他自报号道:“峨眉山通臂猿毛烈。”
不久,就跳上一个身形跟毛烈相差不大的汉子来,两人一上场便对战起来。
通臂猿毛烈,他身形虽是粗犷,舞动起来身形却是异乎寻常的轻灵,尤其是一双臂膊,挥出去时不亚于是一把金刚杵,没多大工夫他以自身独特的粗犷连胜三人。
许久,都没有第四人上场,似乎是被他的铁拳所震慑,不敢挑战了,场中群情激奋,有人高喊道:“武林盟主非毛烈莫属了。”
正在这时,只听一声“我陪你玩玩”,一个细瘦身材的高个子跳入了场中,他自报号道:“铁塔天王崔玉楼。”
人们都哈哈大笑起来,瘦的都皮包骨头了,还自称是铁塔,该称为竹竿才对,不过既来之则看之。
两人一上场便交起手来。
场中,随着人头攒动中,两个人的身影已在场中穿来梭去,两人皆是赤手空拳,看来比的纯粹是拳脚功夫。
毛烈以拳猛腰腿灵活为优势,他时而如猿猴一般地蹦上蹦下,时而站在崔玉楼的面前三寸之处,时而又附在了崔玉楼的身后,他身形虽是粗犷,舞动起来却是灵活之极,而干瘦的崔玉楼反而是很笨拙的模样,他俩的身形与灵敏性正好是相反了。
毛烈左冲右突,已狠狠地在崔玉楼的面门来了好几拳了,崔玉楼几乎是每拳必挨,一拳也躲不过去,不知是毛烈的拳头软还是崔玉楼的脸结实的缘故,好几拳下来,崔玉楼依然是毫发无损的样子。
两人的争斗越来越是疲软,好像谁也不是谁的对手一样,任毛烈的身形灵敏,能处处击中崔玉楼,但崔玉楼的耐力好像更胜一筹似得,每每都能接得住毛烈的出击,又甫甫有二十个来回,人们都有些不耐烦了,有的人更是大叫“没意思,滚下去吧。”
毛烈已稳操胜券,如戏耍崔玉楼般,一个劲地在他左右晃荡,只是再不出击,时而从崔玉楼的腋下冒出脑袋来,时而在崔玉楼的后脑勺哈口气,时而在崔玉楼的肩上拍拍,但崔玉楼好像很是心安,毫不在意毛烈的挑衅,仍然是沉重应战。
这样就过了有十五六个回合,这时毛烈正从崔玉楼的右侧伸过脑袋来,要给崔玉楼一个心惊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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