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人的脑袋上,那个妖人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地死亡,血水流了一地。
白微尘看的胆战心惊,这也太残忍了。
荆棘却是表情没有一毫的改变,他收回手掌来,又默默注视着妖群。
隔了一会,荆棘又向着东北角的一点用手指一点,东北角一处的一群妖人慢慢散开,中间立刻现出一个人来,白微尘立刻心脏猛缩,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那个人布衣裙钗,不是阿香是谁,阿香已被周围的妖人吓傻了,浑身颤动着,站着一动不动,仿佛在极度恐惧之中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小小的身子此时站在妖群中,分外的显眼。
白微尘心中大痛,呼吸在那一刻都要窒息住了。
却见荆棘右掌缓缓地举起来,似乎就要来个斩杀的手势,然后就会有几个妖人捧起大石向阿香身上砸去,然后阿香便烟消玉损。
“不……”白微尘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他狠命地抓住荆棘欲落的手掌,他知道现在自己去救助阿香已然是来不及了,荆棘的手掌只要这么轻轻一放,自己从此便与阿香天人永隔。
瞬间,他身上的汗密密麻麻地蔓延了出来,浸湿了他的衣衫。
他眼睛盯着荆棘,几乎是没有犹豫,语调中似乎也带了非常多的不安,喊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什么也答应你。”
他的眼神已经变得跟平日里不一样,已几近哀求。
荆棘呵呵一笑,道:“白兄,你终于想通了。”从白微尘手中挣出右掌来,慢慢地将右手放在后脑勺挠了起来,仿佛是一个顺其自然的动作,仿佛他刚伸出手掌就是为了挠头一样。
白微尘再也忍耐不住,三步二步地跃下悬崖,扑到阿香身边,抱住尚自抖颤不已的阿香,大叫道:“阿香,是我,是我,你别害怕,都怪我不好。”
阿香怔了一怔,才看清从天而降之人是白微尘,喉咙里发出悲伤的声音来,扑在白微尘的怀中,喉咙里大声地发出哽咽之声来,眼泪立刻扑簌簌地挂满了脸颊。
她紧紧地抓住白微尘的双臂,仿佛生怕白微尘突然消失掉,白微尘感觉到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口中发出悲伤之极的哽咽之声,他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痛,轻轻地拍着阿香的背安慰道:“阿香,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尚在高处石屋中的荆棘看到这一幕,很是满意,他又作了一个手势,顷刻间,所有的妖人都散的无影无踪了。
只余下白微尘搂着怀中的阿香,尚自啜泣不已。
阿香在白微尘怀中瑟瑟发抖,白微尘紧紧地抱着她,轻声说道:“阿香,别怕,别怕,咱们现在就回家,好吗?”
阿香脸色苍白,兀自被吓得不清。
待神志微微缓了过来,才嘤咛一声,昏了过去。
白微尘紧紧地抱紧她,心里痛苦难当。
环顾四周,山风萧然,竟没有一点方才群妖毕集的影踪。
白微尘心中悲苦,望着这偌大的洛弧山,想:自己从此真的要做荆吉门的掌旗使吗?自己真的要去助纣为虐吗?
一时之间,感伤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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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水门门主栾若冲站在山头之上,山风烈烈,吹得他的衣裳猎猎发响,他独自凭空瞭望了一会,这才转过身来。
身后,弟子们都静静在站着,目不转瞬地望着他。
栾若冲瘦削的脸上更见其瘦削了。
他一句话也不说,弟子们也不敢相问。
几日前,有消息传来,说是洛弧山有妖人现身,并与那本《修真宝录》密切相关,他便率领众弟子急急离了锁阳城,赶至此处,没想到一连待了十来日了,连一个妖人的影子也没有,更别说什么宝书了。
栾若冲望着空山惆怅许久,摇了摇头。
首徒屈大或看着师父憔悴的模样,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忍不住说道:“师父,徒弟们这段时间已将大舜十六字心法中的一字决学的差不多了,这是最可欣喜之事,洛弧山一行虽然徒劳,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请师父万勿放在心上。”
其他弟子见屈大或开言,也纷纷劝起师父来。
栾若冲笑着点点头,道:“我非是因此事而忧怀,我只是很纳闷。”
众弟子都疑惑不解。
栾若冲背负双手,缓缓走了两步,在一片大山石上盘膝坐了,道:“受掌门师兄之托,此次我善水门下山救助锁阳城,满拟将会是一场大战,没想到锁阳城里都是一些宵小之妖,根本费不了多大力气……”
众人皆有同感,都不自禁点头,但同时也想,那也不排除合山派将入侵妖人主力歼灭之故,可总是感觉怪怪的。
栾若冲又道:“我是害怕……”
屈大或道:“什么?”
栾若冲道:“为师是害怕荆吉门故弄玄虚,是不是隐藏有什么大的阴谋?”
他心里有什么说不出的东西来。
只觉得以荆吉门势力之广大,不可能因锁阳城一败便悄无声息的。
屈大或道:“师父的意思是咱们应速速赶回锁阳城吗?以防荆吉门卷土重来。”
他想了一想,还是摇摇头道:“师父多虑了。”
栾若冲不再做声,黯然了一会,几次都欲言又止,最后说道:“洛弧山一行,徒费心力,咱们这就赶回锁阳城吧。”
众弟子都知道师父很好面子,要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属不易,都不做声,但都收拾随身行李,准备启程。
但却在这个时候,武大和忽然指着远处的天际大叫了起来。
众人惊觉,都随着他的指向望去,只见遥远的天际竟幻化为一个字来,隐隐能辨别得出,是一个“吉”字。
单大新孟大得叫喊着挥剑道:“妖人出现了。”
第269章 “一”字诀()
只见那个大大的吉字在空中伫立许久,才慢慢地散去,而此后又听得轰轰的喊声响起来,似乎便是“荆吉老祖”几个字。
众人意气奋发,纷纷拔剑,便准备去一战。
洛弧山盘桓数百十里,他们所听呼喊之声传来之处,与这里相差了好几个山头。
若冲子也很是兴高采烈,举手止住众弟子兴奋的声音,再细细辨听,可是一时之间,再有听不到什么声息了。
而放眼望去,经过几重山峰的重重阻隔,云遮雾绕,那边的景象一点也看不见。
说话之间,若冲子已运起神通结成了一个偌大的道字,当先跨了上去,道:“咱们快赶过去看看。”
却见屈大或抱拳道:“师父,一路之上,都是靠着师父所结的之气而行,此次去对面不甚遥远,徒弟不才,想试试自己的能力。”
若冲子点点头表示赞许。
屈大或微微一抱拳,口中念动真言,双手袍袖合拢,力贯双臂,大喝一声,身前立刻便有云气出现,结成了一个“一”字,屈大或深吸一口气,双脚一纵,轻轻地踩了上去,脚下的“一”字竟然稳稳当当,只是有些微的摇晃。
众师弟都齐声喝彩道:“好。”
但见屈大或脚下的“一”字很是浓重,足见屈大或功力之深厚。
这时众师弟们也纷纷跃跃欲试,都全神贯注地各各结了个“一”字诀,有的小的根本无法使用,有的气色单薄,一看便与屈大或相差了许多。
只有单大新的还算过得去,虽然亦是无法与屈大或的相比,但比起其他师弟来,却是算很不错的了。
宁大莫结成的“一”字诀很是单薄,但他不肯落后于师兄,硬着头皮便往上踩,不想根本无有支撑,屡屡几次都踏空,惹的众人一顿嘻笑,他也不好意思再试下去,不情愿地坐到了师父所结成的“道”字诀上。
这时只有屈大或单大新两人所结“一”字诀算是成功了,他俩都踏了上去,准备随时出发。
若冲子见单大新的“一”字诀有些单薄,无不担心地问道:“大新,你怎么样?”
单大新本来也有些力不从心,本来便想放弃,但经师父这么一问,明显的是不放心自己,自己怎么可以在众师兄弟们面前示弱呢?便硬起头皮道:“无妨。”
若冲子点点头,道:“既然这样,咱们就走吧。大或、大新。你俩先行。”
屈大或单大新抱拳道:“是。”
他俩知道师父是怕他俩在后面飞行的话有什么闪失,才让他们先行的,所以也就没再推让,架起“一”字诀来,冲天而起。
屈大或两手叉开,一心一意地架着脚下的“一”字诀,
他与单大新都是第一次自行运用,不免都有些力不从心,都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丝毫的倏忽,是以他们的速度都是极慢。
脚下的山谷山峰急速地向后掠去,他俩也不敢分心一看。
若冲子载着其他的徒弟在后面亦是缓缓地行着,他原来还担心这两个徒弟的驾驭能力,这时看来,只要假以时日,这两个徒弟定会大有进步的。
方大全、孟大得、宁大莫、武大和、楚大坚这时坐在师父的“道”字诀上,望着前面两位师兄行驶着,虽是小心翼翼地,但当风而行,姿态潇洒,心中也是非常的羡慕。
若冲子道:“你们可看仔细了,下次再坐师父的“道”字诀,可要被他俩笑话了。”
众弟子都称是。
若冲子见屈大或单大新飞行之势越来越稳当,放下心来,道:“看来咱们要赶在他们前面了。”
喊声:“急!”
袍袖一扬,脚下的“道”字猛地往前一冲,速度顿时加快了许多,宁大莫武大和并不提防,都各各闪了一闪,慌忙屏息凝气,立牢脚跟,才不至于摔倒,都心里暗暗叫道:“惭愧!”
若冲子哈哈大笑,高声吟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他在“道”字诀上负手而立,双脚正好踩在道字的顶端,身下便是虚空,他却是神情潇洒,姿态悠闲,真如御空之仙人。
屈大或单大新见师父已超过了他俩,心下反而有了一些心虚,师父在他们后面时,他们仿佛是吃了定心丸一般,怕而不惧,这时已没有了依靠之人,都万分小心翼翼起来,生怕一个倏忽,失了准头,掉落下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屈大或还好,毕竟修为高了那么一点,单大新已是满头大汗,身上也已经是觉得湿漉漉的了,他眼睛盯着前方,不敢向下一看,自己的行速虽然比刚才快了一些,但还是很慢,甚至感觉还不如步行的快。
越过几条山堑,几个山头,远远的见师父一行已经降落于地,屈大或和单大新这才松了一口气,总算就能落地了,屈大或扭头见单大新虽然速度很慢,但还很平稳,向着他点点头,自己运上气来,催动脚下“一”字诀,加快速度,飞速驶向前方师父落地之处。
单大新心焦,也想催动速度,这时前方有一群大鸟飞来,单大新不免看上一眼,他略一分神,脚下“一”字突然涣散,他双脚立刻无有支撑,身子急速向下而落,他想大声呼叫,已然是来不及了,嘭的一声,单大新跌落在一大树之上,喀嚓一声将大树的一条粗杆折断,单大新这才随着那折断的树杆掉落地上,只觉得双腿剧痛,他终于啊地大叫了出来,幸喜在那大树上撞了一撞,才将他跌落之势缓了一缓,不然,从如许高的空中掉下,不粉身碎骨才怪。
饶是如此,单大新已痛的咬牙切齿,挣扎着想站起来,双腿已毫无知觉。
屈大或听到喊叫,慌慌掉头回来,见单大新从空中掉落,大惊失色,忙降下来看视,单大新只一个劲地叫道:“我的腿我的腿。”
随后,若冲子与众人也赶了过来,一看单大新躺在地上,便知他是粗心大意掉下来的,都慌慌过来看视。
第270章 师父,我能()
屈大或查看了看单大新伤势,知道他只是双腿小腿被摔断了,除此之外,并没大碍。
若冲子擦擦额头的汗,望望单大新掉落下来的高度,心叫好险,幸亏有正好有树拦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自己真应该好好看着他俩飞行才是,自己平日粗心大意,真是难为人师呢,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其他人抬头看看单大新掉落下来之高度,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要是自己从那么高之处掉落,那可不是一命呜呼了。
宁大莫武大和立刻去找了一些树干,用长剑削短,屈大或在单大新两条腿上固定了,用藤条绑好,附在单大新耳边道:“大新,没事的,过的百十来日,自然就能愈合了。”
单大新疼得斗大的汗珠直直落地,一个劲地喊疼,疼的都有些意识模糊了。
若冲子看看天色,道:“看来这几日只能在此过夜了。”
要知道,现在单大新受伤,还不能挪动,稍稍有些移动他便痛彻骨髓。
包扎好单大新后,众人又砍了些树枝回来。
一边忙着照顾单大新,一边忙着拾掇柴火。
屈大或从随身带着的水袋里给单大新灌了几口水,单大新便昏昏睡去。
这几日众人便只有寸步不离地照料单大新。
当夜无话。
第二日,单大新醒了两次,吃了些干粮,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又过了两日,单大新清醒的多了,能稍稍地侧着前身来了,但依然是衰弱的很。
这日,方大全喂单大新喝了些水,单大新喝的有些急,咳嗽了起来,若冲子见状,伸手在他背上拍拍,单大新感激涕零,扶住若冲子的胳臂道:“师父,我对不起你和众位师兄师弟,让你们受累了……”
他说着,有些不适,微微地喘气起来。
若冲子拍拍他的胳膊道:“大新,快别说了,好好养伤才是。”
又道:“我这几天四处走了走,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石洞,大新,你能支撑得住的话,让师弟们抬你去石洞,省的咱们这几日再风餐露宿了。”
单大新点点头,斩钉截铁地说:“师父,我能。”
若冲子点点头,当下叫众人将单大新挪到早编织好的担架上,抬起单大新向那山洞而去。
师弟们轻手轻脚地抬着单大新,单大新痛的额头上的汗珠一粒一粒地滚落着,但他咬紧牙,始终不发出一点声音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众人才将单大新抬到担架上,单大新终究还是痛的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抬至那个额石洞时,众人都是欢欣鼓舞,好几天都是在外面席地而睡,今晚终于有个挡风遮雨的所在了。
石洞的门仅容一人而进,进了里面,却是很是宽敞,有石桌石凳,更奇妙的是地上还有一片玉石,晶莹透亮,似乎与地面浑然一体,但玉石光滑,当是有人在此住过的原因。
安顿好单大新后,众人都忙着打扫打扫洞内的尘土,洞内看来是多年无人居住了,蛛网纵横,落叶衰草所在皆是。
若冲子在洞内环顾一周,走出洞口,扯掉洞口顶端的藤蔓,依稀那上面还刻有两个字,细细辨认,仿佛是“玉虚”两个字。
一旁的屈大或道:“这洞名叫玉虚,看来还是与我九老山有些渊源的。”
其他人听得屈大或如此说,都纷纷围上来看视。
宁大莫道:“师兄,这怎么讲?”
孟大得抢着道:“这还用问,咱们平日所诵读的经书上不是有‘寂绝乘丹气,玄冥上玉虚’这一句吗?”众人点头。
方大全皱眉道:“据经中之意,这‘玉虚’乃是上界所有,用在此荒山石洞上,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