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脸上一红,低下了头去。
莫玩拍手道:“看来我这次找对人了,正好让他们相帮去试试了。”
红杉女子微微点点头,同时向着四人也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了。
四人望着这夜色的美人,早已神魂俱醉,对他们说什么竟是听也没有听清楚。
红杉女子道:“不管成与不成,黎明时咱们东头会合。”
莫玩答应了一声,跨上木鸟,招呼四人也一同爬上木鸟,四人早就对这玩意儿馋涎欲滴,早就想试上一试了,这时爬上来,蹲在木鸟背上,虽然乘了五人,仍是宽阔,细细看这木鸟,原来翅膀并不能合拢,而在木鸟背上,从翅膀周围微微地向里凹了下去,人坐在里面不至于滑落出去,真是设计的惟妙惟肖,只见莫玩在木鸟头颈出轻轻一触,木鸟嘎的一声,竟腾空而起,四人都是一慌,镇定心神坐好,木鸟已徐徐升空,向着府邸大院内徐徐翔落。
赵正还想再看一眼红杉女子的时候,红杉女子的身影已被黑夜所包围,再也看不见一点了。
原来自从上次赵正从东门谷放走石之纷如后,红杉女子便和莫玩到人兼程赶去联络另外四大家,以期告诫谨防四大妖魔走脱,不期来到洛阳王家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王家早已人去楼空,四处打探,只知王家举家迁移了,却不知是去了何处,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
红杉女子和莫玩在府邸中寻了良久,希望能得到些蜘丝马迹,但是一点信息也没有,在他们失望之余要离去的时候,却在一个小小的破屋子里发现了一道极为厉害的禁制。
这个破屋子是一个南房,里面阴暗潮湿,一年四季阳光都照射不到,应该是平日里给佣人们住宿用的,但想不到这里却布下了禁制。
两人猜测,应该是王家不知遇到了什么事情而举家迁移,临走时将他家驻守的那个妖魔安放在这里,但是为防止外人无意放走妖魔,而特意在此处布下了禁制。
也因为如此,那禁制在暗夜中发出特有的光芒来才被两人发现,他俩心中痛骂王家真是糊涂,还不如不设置禁制,这一设置,不正是一个招人耳目的幌子吗?
不用说,设置了如此厉害的禁制,那里面定是封藏妖魔的法器了。
数百年前扰的世间不得安宁的五大妖魔,自从被封藏后,被当时江湖上最有威望的五大家看守,如今五大家相继式微,但看守妖魔的重任还是一代一代的传递着,没有哪一家敢擅离职守,想不到洛阳王家不知遇到甚么大事,竟然这样仓促而行,把这一个妖魔丢在这里,又用了极厉害的禁制把守,但时间久了,这禁制不免被歹人破了,到时妖魔出世,岂不是祸害人间,而王家擅离职守,免不了无法向其余四家交代的。
红杉女子和莫玩一边叹息一边愁闷,自从石之纷如纵逃后,他们便用木鸟警示其余四大家,告知东门谷所看守妖魔逃遁之事,并告诫四大家一定要对自家的职责所在谨慎万分。他俩风尘仆仆的行了几千余里路,最终赶到洛阳王家后,竟面对了这样的一道难题。一来他们必须得即刻破了禁制,将封藏妖魔的法器取出再行镇压起来,二来前途渺茫,实在是不可预测。事到临头,他们却犯难了,王家特有的禁制,他东门谷根本是打不开的。他们已盘桓在洛阳有十数天,想尽了各种办法,亦是不能将禁制打开。碰巧在街市间遇到了赵正一行人,莫玩心头忽亮:“这四人来自名山浮寿山,虽然是本领低微,但出自名山,自然也应该有点道行的,可不叫他们一试?”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师姐时,红杉女子一脸的不悦,知道莫玩玩心太重,到此时候,依然还是贪玩之心占着上风,她狠狠地教训了莫玩几句难成大业的话,但转念一想,那个赵正先前不正是在东门谷放走了石之纷如吗?说他一点本事也无,他仿佛还真有一点本事似的。
红杉女子心有一点动了,让他试上一试,又有何妨呢?说不定他还真的能将这禁制解开了,到时候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要知道赵正虽然在东门谷中纵放了妖魔,但总是无心之过,又红杉莫玩见他一介平人,畏畏缩缩的模样,也就不与他兴师问罪了,这要是放在一个稍有本领的人身上,东门谷岂是能轻饶的了的。
可叹赵正如此轻轻松松地脱险,自己还一直蒙在鼓里呢。
第252章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来()
莫玩当时见师姐略有迟疑,似乎是意有所动,心下窃喜,要是师姐答应了,自己便大玩一场,这几个小毛贼谅他们也是破不了禁制的,到时自己将他们一个个的玩的晕头转向的,岂不快哉!
他原来早就心里存了这四个人根本是无能为力的心思,早就存了想玩玩这四人的心思。
当然,他最想玩的还是赵正,当时赵正纵放走石之纷如后,他便大动肝火,但师姐在旁,他不好痛下杀手,要知道,赵正是他带到东门谷里中,说起来,纵放石之纷如他自己也有脱离不了的干系,但师姐一直都一句怨言也没说,但师姐不怨他,他反而心里更加的愧疚,反而更加的将这无法泄的情绪都转移到了赵正的身上,转移到了赵正一众师兄弟的身上,看着他们一副副傻里傻气的模样,心里狠地想:看我不玩死你们几个。
红杉女子一阵深思后,终于同意了莫玩的要求,让这几个人试上一试,但屡屡告诫莫玩,不管成与不成,黎明时分一定要去城东头会合。
当时的夜色还是很浓很浓,木鸟在王家大院中降落后,借着微弱的星光,可以看得见这是一处极为宽阔的宅子,院落中屋舍鳞次栉比,但院落中隐隐还见得有荒草起伏,更奇怪的是一点灯火都没有,那为什么大门之上反而有灯火呢?
几人四下里看看,觉得此处怪异,弄不懂莫玩再搞什么。
莫玩一声不吭,招呼众人向南靠过来,只见靠南是一排的马厩,在马厩的旁边,一个破败的屋宇如鹤立鸡群般独立而出,除了破败,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莫玩指着那个破屋道:“看到了吗?”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点点头。
莫玩道:“你们去把那个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就行了。”
他说的轻轻巧巧,仿佛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一样。
也的确,四人听起来这也的确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难不成,莫玩道人请他们吃好的喝好的,就是为了做这一件简单的事情。
四人看看莫玩,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来。
可是,这也太有些……
张仁李义宋直聚在一起耳语,唯独把赵正排斥在一边。
李义担心地说道:“里面不会是有什么陷阱吧,这个莫玩是出了名的好玩,他不会设下什么居心叵测的陷阱,让咱们去钻吧?”
宋直点头道:“极有可能,说不定那破屋里正放着一具尸体,让咱们去抬呢,不然,他怎么不自己去取?”
一说是尸体,张仁李义同时呸呸呸。
张仁眉毛凝住,深思半响,道:“大丈夫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了人家了,便是刀山火海,咱们也得去了。”
李义宋直都是皱眉,他们虽然知道里面并不会有什么刀山火海,但仿佛比刀山火海更加的恐怖骇人。
莫玩不动声色地看着几人窃窃私语,心想,你们就说个够吧,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这样畅谈了。
他心里知道这几个人一去触碰禁制,定会人仰马翻,即刻毙命的,要知道没有法力的人一旦触碰那禁制,便会死的惨不忍睹。
莫玩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想象着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四个人即刻便成为倒在地上纹丝不动的四具尸体,那真真再也没有比这好玩的了。
红杉女子一直想着赵正能有放走石之纷如的手段,也是潜意识里认定他们确有不同凡响的能力了,倒是没有想到这些,要不然,她一定会严加拒绝的。
赵正被排斥在窃窃私语之外,他似乎是早就习惯了自己的这种地位,也没有什么不悦,等到三人都散了开来,总算是商量好了,才触过来问:“你们谈什么事情了?”
只见师兄弟们的眼神都变得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眼睛里仿佛传递着什么。
赵正惊道:“怎么?”
张仁将一只大手放在赵正的肩上,凝视着他,重重地拍了一拍,郑重地说道:“赵师弟,这段日子里来,咱们师兄弟一起吃了不少的苦,受了许多的累,但我们都觉,这段日子里进步最大的就是你了,我们几人都心里为你高兴啊,每次出门,师父最担心的就是你了,总私下里告诫我们要好好的照顾你,这次出山后历练,你成就最大,我们都替你高兴啊。”
赵正不知道师兄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但听着听着,心里暖洋洋的,忍不住热泪盈眶,叫了一声师兄,想要说些什么,哽咽着说不出来了。
张仁将他拥在怀中,厚实的大手拍打着他的肩背,赵正感到温暖极了。
李义宋直也上来在赵正背上拍打着,也说道:“赵师弟,自从你在牛头妖手下救我们出来后,我们就知道你已经成长为一个真真正正的男子汉大丈夫了,再也不是以前的孬种了,赵师弟,可喜可贺啊,师父知道你这么有长进,一定会高兴的合不拢嘴的。”
他俩的大手在赵正背上重重地拍着,真不知道是关爱还是泄恨。
赵正虽然痛在身上,但心里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暖。
师兄弟们从来也没有肯定过自己,这是第一次,能不让他感激涕零吗?
张仁感慨了一阵,推开赵正,脸色郑重地说道:“赵师弟,以前一有什么事情我们便让你出头,你一定心里一直是以为我们是在欺负你,对不对?”
赵正赶忙摇头,他的眼泪已把眼睛模糊,世界上还有什么感人肺腑的话比这一番话更感人肺腑呢?
李义宋直也说道:“我们一直都知道你心里非常怨恨我们,对不对?”
赵正狠命地摇头,他想说个不字,但滂沱的眼泪让他抽泣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潜意识里还是想重重地点头,因为师兄弟们说的句句属实,明明是他们欺负自己啊,但如此情形下,他怎么还能记挂着那些小小的不值一提的过往之事吗?
第253章 许久没有的感觉,又再次来临()
他狠命的摇头,但在其他人眼中,他摇头仿佛摇的还有些不情愿似的。
张仁似乎有些失望道:“赵师弟,你错怪我们了,其实那都是我们的一番苦心,要是没有人逼着你去面对生活的话,你永远也长不大,永远也成不了男子汉大丈夫的。”
赵正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样的,人都被逼出来的,自己老躲在师兄弟们的羽翼下,永远也成就不了的,原来师兄们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为了自己好。
可是自己反应迟钝,尽然一点也不理解,还经常的生闷气,心里暗暗责怪师兄们呢。
他这时心里惭愧与感激一起涌上来,他更加不能自己了,抱住张仁的臂膀呜呜地哭了起来。
莫玩看着赵正忽然哭泣,大是诧异,不过觉得很是有趣,便不再干预,看他们搞什么把戏。
张仁在赵正肩上又重重拍了一章,厉声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这么随随便便的掉眼泪的。”
赵正重重地嗯了一声,仰起头,真的像男子汉大丈夫一样,他的眼眶里还含着未落的泪水,他仰头望天,无尽的苍穹中有星星点点在闪亮。
他站立起来,神色也坚毅起来,在师兄的鼓舞下,他真的如男子汉大丈夫一般,昂首挺胸,向着苍穹,有不可抵挡的傲然之色洋溢在脸上。
张仁李义宋直似乎有些惊讶,惊讶赵正忽然间变化的神色。
张仁正色道:“赵师弟,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下,莫玩道人这几天对咱们殷勤倍加,一定是有大事求我们相帮,现在果然来了,以我之见,一定是十分凶险之事,这次我们三人商量好了,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们也一定在所不迟,但是赵师弟,你得留下,万一我们有什么不测,你一定要好好回去告诉师父。”
李义宋直也都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向着赵正,举步欲走,说道:“赵师弟,你自己保重啊。”
赵正此时被这种感人的气氛所感染,已感激得涕泪磅礴,拉住张仁的胳膊说道:“张师兄,你们不要这样,让我去,让我去。”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喊着。
张仁李义宋直已大义凛然地迈出了步子,听见赵正这一声斩钉截铁的呼喊后,步子都有些迟疑,停了下来,张仁慢慢地回头道:“你说的是真的?”
一瞬间,赵正觉得有些憋屈,好像张师兄不应该是做出这样的反应的。
“我……”复杂的情绪充斥着赵正脆弱的神经,他有些迷惑不解了,张师兄的意思仿佛是……
果然,张仁一把抓住赵正的肩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像个男子汉一样的,果然是,我们刚才还打赌,他们都不相信你会自愿去的,现在看来我赢了,哈哈哈。”
张仁笑的眉飞色舞,与刚才严肃的样子盼若两人,李义宋直有些垂头丧气,显然是打赌输了,他们原先打死都不会相信赵正会自告奋勇地站出来,并且喊道:“让我去。”
两人颓废地跟在张仁的背后走了过来,他们真是小瞧赵正了。
赵正有些懵了,同时有些后悔了,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自己怎么这么容易激动,都没有好好的想一想,可是刚才的气氛实在是太投入了,简直不容的自己有一点点的分神。
张仁李义宋直已走回了在他背后,赵正一个人面对着着黑乎乎的破屋子,忽然有些胆怯。
“这……”
他回过头去,师兄弟们似乎也隐在了黑夜之中,看不清楚他们真实的面容了,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冷。
莫玩在一边瞧着这一场闹戏,只觉得好玩之极,比他们一个个被禁制弄死都要好玩的多。
他还是不动声色,斜坐在木鸟之上,一手抚摸着木鸟的脑袋,一手在大腿上拍着,仿佛在看一出好戏。
赵正站在当地,有些踌躇。
“赵师弟,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就要做到,快去吧!”
师兄们的声音仿佛有些催促,赵正的泪又出来了,不过这次不再是感动的泪水,而是悲哀的泪水。
夜幕如巨大的绸缎,劈天盖地的落了下来,压抑着它下面的人,使他们窒息着,也将夜的恐惧洒向人间。
赵正就正在恐惧着。
许久没有的感觉,又再次来临。
恐惧,一点点地侵袭着赵正。
尤其是他身后的热切已经变得冷漠而且不屑。
他忽然一咬牙,硬着头皮冲向了破屋,他不敢想象里面也什么恐怖之极的东西,但是越是不敢想象或想象不到的恐怖,越是恐怖。
莫玩有些激动,一只脚踏着木鸟,站了起来,伸长脖子看着,下一刻,他便能看到巨大的禁制所激发出来的力道将赵正的身躯片片粉碎,如粉身碎骨般,残肢断臂洒满一地。
那将是最好玩的一件事的顶峰了。
他盼望着,在那一刻就要到来的时候,他心里又微微的闪过一丝的不舍,仿佛是一件最珍爱的玩具就此要失去一样的感觉,但是这件玩具的价值也正是他失去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