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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他们的相识相遇都是偶然。裴映川没有一见钟情的冲动。却是在一次次的交锋中逐渐加深了印象，强化了感情。原本以为那只是自己的不甘心，只是自己的好胜。等到被闫鸣点出的时候，才惊觉原来那是自己对他的情。意识到了，没有想放弃。等到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争夺的筹码时，想放弃却已经无法放弃了。
情之一字，最是累人。
裴映川并不介意承认自己是个输家。虽然输给秦静阳他不甘心。但是既然是怀中人的选择，他只能认命。原本以为就此不见，时间一长就会渐渐淡忘。这次塞外相见，他才知道，一切都是徒劳。他根本就忘不掉。这个人已经在他的心里生了根，若是想忘掉，就要连根拔除。那是会痛彻心腑的。
“裴城主是武林正道魁首，你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何必执着于我这样一个孤魂野鬼？”练雨潇不懂。裴映川怎么会如此喜欢他。
“你不是孤魂野鬼，你是练雨潇。是那个我第一眼看到就觉得与众不同的练雨潇。”裴映川伸手将练雨潇额前的发丝拂开，露出那苍白的容颜。
练雨潇扭头咳了几声，微微有些头晕。看来自己果然着凉了。只是他不想告诉裴映川，和此人的交集还是少一点为妙。
裴映川到嘴边的关心话语突然顿住。他那清冷的眸子里闪着幽光，分明是瞒了一些事情。难道此时两人共同经历生死，都不能让他信任自己吗？
第六十九章 恢复（三更）（）
练雨潇无法回应这种深情。他想起身；却被裴映川制住。“你若不喜欢听；我便不说了。你这身子还是这么冷；在我怀里睡会儿吧。”
练雨潇无奈；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迷迷糊糊地睡着还是没睡着；只觉得好多人在眼前晃来晃去。练雨潇猛然醒了过来。
“怎么了？”裴映川见他的神色不对，低声问道。
练雨潇醒来后见一切如常；这才轻抒了一口气；摇头道：“没事。”
此时石头上的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两个人起身各自穿好衣服，劈了两截木头当火把，四下里寻找出路。
很快；裴映川发现了一条通道。两个人沿着通道走了进去。
一路走，一路看到很多死人的枯骨。
“怎么会死这么多人？”练雨潇皱眉道。
裴映川道：“看来我们不是第一批进来的人了。也许会有危险；你要小心。”话音未落，他前进的脚步已经被练雨潇伸手拦住。
“有机关。”练雨潇的语气很肯定。
裴映川并不怀疑。狱烨宫的机关他是见识过的。能够在那样的机关之中来去自如，练雨潇的本事不容小觑。
练雨潇这边看着他们脚下的地面，又看了看前面渐渐收窄的墙。叹了口气。“裴城主，这种机关一旦越过这里就会被激发。旁边的墙会挤压过来。我们的时间不多，如果不能快速通过，就是死路一条。
裴映川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听懂了。
“前进的过程中，也许还会有其他的埋伏。”练雨潇认真道：“我没有内力，只能尽力保证全速通过。如果有什么埋伏，就要依赖裴城主了。”
裴映川原本以为自己想要带着他通过这里，没想到他竟然没有这样的打算。
“不要掉以轻心。”练雨潇的头还是有些晕，他握紧了手里的流华剑。真要有什么埋伏，他相信裴映川可以应付。只要自己不出问题，这段路应该可以通过。
两个人准备好，一同迈出了第一步。果然，一声机关启动的声音之后，两边的墙还是收拢。收拢的速度很快。快得令裴映川吃惊的地步。两个人几乎是全速向前跑。
练雨潇虽然没有内力，但毕竟是习武的，速度并不慢。
前方突然射出弩箭，裴映川用风华剑挡掉了。越往前，弩箭射出来的越多，裴映川用剑挡，用掌推，忙活了一阵子，终于有惊无险地通过了这段路。
练雨潇弯□子，咳了一会儿才平复了呼吸。站起身，他那苍白的脸色因为咳嗽而变得红晕。额头上微微沁出了汗，将额前的头发黏住。
“你没事吧？”
练雨潇摇头。“裴城主的身手果然厉害。”方才生死之际，他还是可以看出裴映川的武功深浅的。那种身手，确实是能够和秦静阳打成平手的水平。
裴映川笑了笑。“我身后就是你，不厉害也得厉害啊，总不能让你受伤吧。”
面对这个拿着肉麻当有趣的人，练雨潇只是伸手指了一下，示意他们可以继续走了。
路上又过了几处机关，都是有惊无险。不过练雨潇一路走过来却不轻松。此时只觉得力不从心，最后一个机关他险些中招，幸亏裴映川一直看着他的状况，一见情势不好，一把将他抱出了机关的攻击范围。
走完前面的一段路，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两个人手里的火把早就灭了。练雨潇手里的油灯也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眼前的一切竟然仿佛有了光一般。定睛一看，原来是周围的石柱上镶嵌着几颗硕大的夜明珠。
在场的两个人都不是特别在意银钱的。却还是被眼前这一箱箱摆满的金银珠宝晃花了眼。
梦境与现实重叠，练雨潇突然感到脑中一阵刺痛。只能蹲□子等着疼痛过去。
一只手揽住他的身子，竟然让他有了安心的感觉。
“雨潇，你怎么了？”裴映川担心地问。他的状况实在太多了。裴映川不忍心看见他如此勉强自己。
练雨潇不想逞强。他靠在裴映川怀里，等着刺痛缓解。也许他并没有注意到，他为了抵抗疼痛，双手握得死紧。
裴映川的另一只手拉住他的手，和他十指交握。
刺痛很快过去。练雨潇抹了把额上的冷汗，站起身。
裴映川却还是不放心，叮嘱道：“你还是不要乱动了。在一边休息一下。”
练雨潇却没有回应他。只是看着四下里的情况，发现这里和他的梦境完全重叠在一起。中间那座佛像，是他印象最深的东西。
“那佛像后面，应该有个檀木盒子。”他指着佛像说。
裴映川走到佛像后面，果然在底座上发现了一个小巧的檀木盒子。他取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瓷瓶上贴着红色的标签，虽然年深日久，红色标签有些褪色，但是上面的字迹还是依稀可辨。
冥羽返生丸。
裴映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之前就听说无瑕宫里不仅了金银财宝，有武功秘笈，还有冥羽返生丸。这是一种武林人做梦都想得到的灵药。
据说会武功的人吃了能够增加一甲子的内力，足可以称霸武林。若是给失去内力的人服了，则可以恢复内力。若是濒死的人吃了，则可以活命救人，百病全消。
裴映川拿到这种灵药的心情自不必说。他拿着瓷瓶回到练雨潇身边。
“是冥羽返生丸。”
练雨潇听了笑了笑，“恭喜你了。”
裴映川拿着冥羽返生丸，却见他只是原地站着，连眼睛都不曾看过来一眼。
眼下裴映川面临选择，是自己吃还是给练雨潇吃。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为什么你都不看一眼？”裴映川有些不甘心。如果练雨潇要，他会给的。
“裴城主，那是你的东西。”练雨潇的语气淡淡的，一点都不在意。
裴映川走到他面前，举着瓷瓶，“这是你救命的药。”
练雨潇摇头。“我帮你找到无瑕宫，是为了还你的人情，不是为了救命。”说着，他已经准备走到一边去。
身子突然被裴映川拉进怀里。“雨潇，你明知道我会给你的！为什么不开口？”
练雨潇的头一阵阵地抽痛。“裴城主，我无意要冥羽返生丸。你看看这里面有什么需要的，尽快拿了找出路出去吧。我需要休息。”
裴映川却不肯放手，反而将他抱得更紧。
“裴城主，你……”练雨潇猛然转头，出口的话却被裴映川眼中的柔情生生掐断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何苦呢？我不想再欠你的情。生死有命，我都已经看开了，你还在意什么？你终究是得不到我的。何必错过称霸武林的机会？”淡色的薄唇开开合合，吐出的话语对自己却是如此的不负责。
裴映川看着他，方才的狂喜已经完全被痛苦所取代。原本一直以为他只是敢于用自己的命做赌博，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根本就是不要命了！就算是死，他都不会向自己索要冥羽返生丸。为什么？是不想和自己再有交集吗？那自己这般的深情究竟算什么？
“你真的不要命了吗？”裴映川抱着他的手不自觉的开始用力，他微微皱眉，感受到身体的疼痛。
“如果是秦静阳呢？你是不是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练雨潇扭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当然会不同。若是师兄得到，一定会给他的。又何必在乎自己开不开口？
练雨潇的这种态度等于默认了裴映川心里的猜测。他苦笑了一下。“你只是不想再欠我人情，不想再和我有交集。”他突然打开瓷瓶的瓶塞，倒出冥羽返生丸，塞进自己的嘴里。
练雨潇明显松了口气。这种状况终于有了一个了结。这样他们就可以快点出去了。转身刚要走，却再次被裴映川抱住。下颚被捏住，迫使他不得不张开嘴。裴映川的唇覆了上来，一股清凉的药液流入他的嘴里。还没来得及反应，药液已经进入了他的喉咙。
缠绵的吻，恋恋不舍。裴映川的舌头深入练雨潇的嘴里，搅动着每一寸的地方，轻柔的，怜惜的。
待两人的唇分开时，仍然挂着透明的银丝，暧昧至极。
练雨潇的手抓着裴映川的衣襟，他咳了两声，这才抬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抱着自己的人。薄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雨潇……”裴映川此举也是冒着风险。毕竟这是传说中的灵药。真正的效果谁也不知道。万一有什么闪失……“你感觉怎么样？”
“你会后悔的。”练雨潇推开他，站直了身子。他感觉到身体里一阵阵热流涌出，在四肢百骸流动过之后，渐渐都汇聚到一个地方——丹田。
他失去的内力真的会回来吗？原本他是不抱希望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难免有了希冀。
“啊！”一声尖叫。
裴映川吓得不轻。慌忙扶住他，却被他甩开。裴映川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愣了一下，随即大喜道：“雨潇，你的内力恢复了！”
第七十章 埋伏（）
内力确实是恢复了。可是练雨潇的身子太弱，反复折腾之下难以负荷。此刻他需要时间适应。
裴映川看出他的辛苦；扶着他走到墙角坐下。“你先休息一下；我看看周围。”
练雨潇没有说话，他所有的精力都用来调整自己的身体机能；来适应突然恢复的内力。
裴映川四周转了一圈，发现除了金银珠宝，并没有其他的东西，不禁有些失望。往回走的时候；突然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他低头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截枯骨。他心头一动；低头将枯骨上面的蛛网野草都拨开。发现这是一具尸体；只是年深日久，完全散架子了。裴映川整理了枯骨，从枯骨的下面发现了一本小册子。拿出来细看，册子上面写着四个字：无暇心法。
裴映川心里大喜。艺多不压身，武林中人得到武功秘笈的喜悦自不必说。他将秘笈收入怀里，转头继续查看，却再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练雨潇适应了一会儿，感觉身体暴涨的感觉渐渐消失了。他舒了一口气，准备起身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了。
“裴城主！”
裴映川正走回来。听见练雨潇叫他，闪身过来。“怎么了？”
“我动不了了。”练雨潇又试了一下，还是动不了。
裴映川抓着他的手腕，探了一下他的内息。“你的内力有些乱。我帮你导回丹田。”
裴映川用内力牵引练雨潇体内的内力，渐渐帮他导回丹田。一炷香之后，两人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
裴映川收了内力。“你自己运行一个周天试试。”
练雨潇依言默念运功口诀，引导内力运行一个周天。一口暗色的血吐出，他终于能动了。
“多谢。”练雨潇起身，觉得一直压在心口的那种闷闷的感觉消失了。目力所及，也比之前大大的增加了。身子不再沉重，那种疲惫感也消失了。果然恢复了内力就是不一样。
裴映川见他的双目有神，走路也比之前轻快，这才终于放心。能够救他，自己的这番牺牲总算没有白费。
“我们找路出去吧。”说着，他拉起了练雨潇的手。
练雨潇无奈，更亲密的接触刚刚都有了，这时再纠结这个似乎有些矫情了。
此时两个人都是武功高手，寻找起出路来并不困难。很快，两人就找到一条通往外面的通道，一路走下去了。
通道尽头，横七竖八躺着很多枯骨。两个人仔细查看了一下面前封路的石墙。
“这是断龙石。这条路是被人为封住的。”裴映川说。
练雨潇也上前去摸了摸，回头道：“合你我二人之力，能打碎吗？”显然已经打算硬闯了。
裴映川一笑，果然恢复了武功气势就不同了。这样重逾千斤的断龙石也敢轻言打碎。
“试一下不就知道了。不过你才刚恢复内力不久……”
“我没事。”练雨潇正要运动，突然想起随身带着雷火弹。这倒是省事了，丢了两颗雷火弹过去。巨响过后，四周的墙壁不断地落下碎石，眼看着支撑不住，随时有塌落的危险了。
“必须尽快出去。”裴映川看了看前面的断龙石，并没有完全被炸断。“看来真要合我们二人之力了。”
练雨潇点头，两个人开始各自运功，四掌齐发，击向断龙石。又一声巨响过后，断龙石纹丝不动。两个人收掌，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不敢置信。
虽然裴映川一直无法衡量练雨潇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但是仅仅看方才的掌力，决不在自己之下。合他们二人之力，竟然无法撼动断龙石分毫，这有些不太正常。
“哗啦！”突然传来一阵小的声响。紧接着，断龙石开始出现裂痕。随着裂痕越来越大，断龙石开始坍塌。烟尘过后，有光线透了进来。
“成功了！”练雨潇激动道。
裴映川心里也是大喜，只是看着练雨潇激动的表情，他心里却变得不是滋味。
在幽闭的无瑕宫里，他们的相处已经开始融洽。即便自己有些过分的举动，他也没有太在意。一旦出去，只怕两个人的关系又将恢复到从前，冷冷淡淡，平静如水。唯一的那点维系，大概就是自己将冥羽返生丸给了他吧。
那是恩，不是情。
裴映川觉得自己很可悲。即便是这点维系，也是自己做出巨大牺牲得来的。只要不是恩怨两清，他现在就满足了。
两人没有过多迟疑，已经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很炽烈。正是午后，两个人在黑暗中摸索了很久，此时都感到不适应。不约而同地遮住了眼睛适应光线。
练雨潇的手遮在眼睛上，耳边却听到风声。有暗器靠近的风声。他转身的同时，已经听到裴映川的惊呼：“小心！”
他的眼睛还是无法适应阳光，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