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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说完，后面一群人夸张地大笑起来。
练雨潇的表情没有变化，却对于炎陵说：“于庄主，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愿意放过霓霞山庄所有的女眷，不知你肯不肯让她们下山逃命？”
于炎陵此时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原本也是很紧张的。但是看到练雨潇根本就是个花架子，看样子一丝内力都没有，渐渐就放松了心情。以为只是狱烨宫上门挑衅，大不了自己服个软，赔点银两也就过去了。但是见练雨潇现在的样子，明显是打算赶尽杀绝。
刚想开口答应，却听于俊文说：“爹，不能答应。这要是传出去，外人还以为咱们霓霞山庄怕了他们狱烨宫。不就是个废物的二宫主吗？咱们这么多高手在，怕什么？”
练雨潇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等了一会儿再度开口。“于庄主，你可想好了？”
于俊文接口道：“我们的女眷不需要下山！”
练雨潇看着于炎陵，似乎在等他的答案。
于炎陵觉得儿子说得也有道理。江湖中最重名声，一旦放了女眷下山，日后传扬出去，他们霓霞山庄还怎么在江湖中立足？
想到这里，他道：“多谢练二宫主美意。犬子所言便是老夫心中所想。”
练雨潇的表情这时才有了一点变化。眸光中一丝暗芒闪过。“进攻！格杀勿论！”
他身后的烨堂人马已经冲了出去。紧跟着是狱堂的人。狱烨宫最厉害也是旁人觉得最麻烦的就是火攻。他们的地狱业火与普通的火不同，遇水不灭，一旦被灼伤很难医治。有很多人就是被地狱业火灼伤到一点，而后不治身亡的。久而久之，狱烨宫就有了魔教的称号。
练雨潇指挥的烨堂，正是最擅长放火的。很快，霓霞山庄前院后院，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哭喊声、哀嚎声连成一片。
正厅这边，于炎陵、于俊文以及那些留下来帮忙的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发现，狱烨宫所有的人似乎都只听练雨潇一个人指挥。擒贼先擒王。于是众人除了和身边狱烨宫的人缠斗之外，齐齐攻向了练雨潇。
练雨潇就在马上坐着，一点躲闪的意思都没有。于俊文武功确实很高，几下就已经攻到了他的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于俊文，相貌不错，武功也不错，家世也很高，可惜……是个畜生！
手中的鞭子又想出手，却被身后的人轻轻握住了。
“你这个样子我看着好心疼。”秦静阳溜到了踏雪的背上，左手握住练雨潇的手，右手的狱烨剑已经隔开了于俊文攻向练雨潇的长剑。
于俊文虽然狂妄，却也是个识货的。只过了一招，他就感觉到对手的强大。
“你是谁？”
“狱烨宫宫主秦静阳。”
于俊文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就是秦静阳？这般身手，倒也配得上狱烨宫宫主的名头。
想归想，现在却是没有退路了。他举剑再攻。秦静阳飞身下马，与于俊文打在一处。
于俊文不愧是华山派高徒，竟然能在秦静阳的手下走了三十招。但是，也只能到三十招了。
练雨潇眯着眼睛，在心里默念着流华剑法的一招一式。三十招，乱云飞渡。于俊文已经倒在了地上。秦静阳没有杀他，只是让人将他捆了起来。
而后于炎陵也被捆了起来。
这一仗，从天黑打到天边泛白。熊熊烈火之下，除了这对父子，霓霞山庄已经再没有活口。
第四十三章 吐血（）
练雨潇下马，吩咐其他人都下山等候。留在山上的，只有他和秦静阳。
秦静阳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含笑看着他，也不说话，反而后退了几步，将所有的空间都留给了他。
于家父子被捆在回廊下的柱子上，身上手上都是被地狱烈火灼伤的痕迹。眼看着山庄毁于一旦，看着家人朋友惨死，两个人都是泪流满面。此时看着练雨潇走近，他们心里已经明白，留下他们两个，不是仁慈，而是要面对比死更残忍的折磨。
练雨潇走得很慢，他一点都不着急。走到于炎陵面前，他笑了笑。“于庄主，知道我为什么要灭了你的霓霞山庄吗？”
于炎陵不说话。
“因为你养了一个好儿子。”练雨潇又来到于俊文面前，“我问你一件事，你最好老实回答我。要不然，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说得都很慢，很轻。但是带给于家父子的恐惧却是巨大的。
“什么事？”于俊文问。
“大约五个月，你是不是去过舞柳镇？”
于俊文回想了一下，点点头。
“你是不是遇到了一位很漂亮的姑娘？”
于俊文立刻想了以来，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你最好说实话，否则……”练雨潇的手里出现了一柄长剑。他慢慢抽出来，剑身不见一点光华。“我虽然没有内力，却是练过武功的。于少庄主，你该知道，要挖一颗心出来，没有内力也是可以办到的。”
于俊文额上的冷汗不停地往外冒。“我……我确实遇到过一个女子，她很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子。”
“然后呢？”
“然后……我……我把她占有了。”
一旁的于炎陵瞪大了眼睛。“你个畜生！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情？”
“我……我当时一时冲动……”于俊文解释道。
“一时冲动？”练雨潇浅浅笑道：“那个姑娘有没有告诉过你她是谁？”
于俊文既然承认了，也没有什么再隐瞒的。“她武功不错，我费了一番手脚才将她制住。她……她当时……她当时……”于俊文说不下去了。他已经记起来邱沐辰挣扎的时候说过的话。她说她是狱烨宫的人。
于俊文抬头，“她是狱烨宫的人？”
练雨潇点头。“她不仅是狱烨宫的人，她还是狱烨宫的大小姐，是我们两个人的师妹。”
这下于俊文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狱烨宫会赶尽杀绝。为什么最终要留下他们父子。原来都是因为自己一时贪图美色，才为家里带来了灭顶之灾。
练雨潇此时已经走到于炎陵面前。“于庄主，现在你还要说霓霞山庄与狱烨宫无冤无仇吗？”
于炎陵老来得子，虽然宠着儿子，却也不是不懂是非之人。面对练雨潇的质问，他只能低下头道：“是我们的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于俊文突然喊道：“练雨潇，你要报仇应该找我一个人，为什么要灭了山庄？为什么要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你把我爹放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练雨潇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你一人当？你当得起吗？你配吗？如果你不是霓霞山庄的少庄主，怎么会有人帮你？如果你们肯听我的建议放女眷下山，怎么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枉死？如果你爹肯好好教你做人，怎么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养子不教父之过。我要你爹一条命并不过分。”
于俊文已经无话可说了。一旁的于炎陵道：“养子不教，确实是我的错。我于家家门不幸，几十年基业毁于我手！你们要杀便杀吧，无需多言。”
练雨潇只是笑。“于庄主，我不会让你先死的。”说着，他手里的流华剑已经刺进了于俊文的手腕，轻轻一挑，手筋已断。然后是另一只手，再然后是双脚的脚筋。练雨潇手腕一翻，捆着于俊文的绳子已经被挑开。于俊文手脚筋都已经断了，立刻趴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着，嘴里发出的声音已经不能用惨叫来形容了。
于炎陵转头过去，不忍再看。这是他从小宠到大，要星星不给月亮的独子，这会儿被人如此残害。他心里的痛比地上的于俊文更甚。
练雨潇的流华剑已经刺入了于俊文的下身，对方又是一阵惨叫。下身已经鲜血一片。练雨潇的神情依旧是似笑非笑，眼睛里却弥漫着刺目的红色。
于炎陵实在看不下去，颤声道：“练雨潇，你给他一个痛快吧！老夫求你了！”
“求我？我师妹求令郎的时候，令郎可曾心软？”练雨潇用带血的剑指着于炎陵，一步步靠近。
“你……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何必如此？”于炎陵的呼吸有些凝滞。
“因为我是练雨潇，狱烨宫不是一直被你们称为魔教吗？我自然不能让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失望了。”
那边于俊文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突然牙齿一合，咬舌自尽了。
“俊文！”于炎陵惨呼一声，老泪纵横。
练雨潇颇为可惜地看着于俊文的尸体，他还没有折磨够呢。
流华剑担到了于炎陵的脖子上。“于庄主，下辈子再投胎为人，记得管好孩子。”剑尖一扫，一道血花，于炎陵的身子软了下去。
熊熊烈火还在燃烧，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练雨潇感到恶心，低下头干呕了两下，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身子被人从后面抱住。秦静阳的声音传来，“好了，咱们该回去了。”
练雨潇回头，抓着秦静阳的衣襟，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谢谢你，师兄。”
秦静阳捧起他的脸颊，轻轻吻住。这次练雨潇没有挣扎，身子无力地倚在秦静阳的怀中，疲惫地闭上眼睛。
踏雪在大火中仍然悠闲地来回踱着步。偶尔晃晃脑袋，看一眼自己的两个主人，也不催促。
秦静阳和练雨潇骑上踏雪，到了山下和众人汇合。一行人连夜回了狱烨宫。
回狱烨宫需要两天的路程。练雨潇此时身心俱疲，坐在马上就睡着了。秦静阳将练雨潇抱住，防止他跌下马去。
踏雪很有灵性，感觉到练雨潇似乎睡着了，脚步走得格外的稳。
进了一个镇子，秦静阳下令休息。他抱着练雨潇进了一家事先包下来的客栈。练雨潇已经醒了，秦静阳却不许他下地，仍是一路抱着他进了客房。
“你好好休息一下，我看你的样子不太好。”他们这次出来没有带上左嫣儿，练雨潇现在的脸色很差，比他们动手屠庄之前更差。
“我没事，我想快点回去。”练雨潇挣扎着要起身。他急于将这个消息告诉邱沐辰。
秦静阳将他重新推倒在床上。“睡一觉，否则你的身子撑不住。你也不想让小师妹担心吧？”
练雨潇无奈，他确实感到心里难受，全身都软软的，使不出力气。仿佛他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霓霞山庄。
窗外暖风吹进，吹动了他的发丝。秦静阳有一种错觉，感觉他这次闭上眼睛，就再也不会睁开一样。
见练雨潇已经睡着，他出门安排人守卫。又去和狱烨宫的手下讨论一些事情。这时客栈里已经将酒菜备好，众人吃了，各自休息了一会儿，就准备赶路了。
原本守护在练雨潇门外的侍卫突然来找秦静阳。“宫主，二宫主出事了！”
秦静阳听了一句都没多问，几步回到客房。进门一看，练雨潇正在一口接一口地吐着血。脸色已经不是苍白，而是一片蜡黄。
“雨潇！”秦静阳过来抱住他，同时命人去镇子里找郎中过来。
练雨潇吐了几口血之后，抬头看着秦静阳，似乎有话要说，只是还没等开口，就已经昏过去了。
手下将一个老郎中带进来。老头一副快死掉的样子。显然是被人一路拎过来的。
“大夫，你快看看他！”秦静阳抱紧练雨潇，像是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一样。
老头哆哆嗦嗦地过来，号了脉，叹道：“脉滑小弱，寒气上攻，不妙啊！”
秦静阳皱着眉，又不敢催促老头。
“这位公子想必是心中长期郁结难解，又遭逢情绪的大起大落，此时一口气松下来，身子经受不住了。”老头捋着胡须半天才道。
“那现在如何是好？”
老头又看了练雨潇半天，“他的身子似乎被名医调理过，请恕老朽无能。这种情况下，老朽不敢用药。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吊住他最后一口气，然后尽快延请名医救治。”
秦静阳听明白了。让手下给了老头诊金让人送走。又叫人即刻通知左嫣儿星夜兼程赶来。
第四十四章 相邀（）
“雨潇，你不会有事的。”秦静阳让人准备好换洗的衣服，亲自将练雨潇沾了血的衣服换掉。握住他冰冷的手。秦静阳输了一些内力给他。却感觉这次内力一进入他的体内就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静阳的手猛地握紧，难道真的会再次失去他吗？
化功丹化去的不仅仅是他的内力，还完全损坏了他的身子。
沈瀚走进来，递过一个瓷瓶。“宫主，嫣儿临走时交给我的紫晶玉露。说是为了备不时之需。”
秦静阳接过来喂给练雨潇喝了。紫晶玉露是狱烨宫特制的活命灵药。炼制不易，所以无论是左弘还是左嫣儿都极为宝贝。这次能够交给沈瀚，可见左嫣儿对于练雨潇的身子已经有了判断。
练雨潇服用了紫晶玉露，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他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缓，看样子暂时没有了危险。
左嫣儿是当天半夜到的。连续赶路，小姑娘看起来很是疲惫。进了客房，抓着练雨潇的手腕号脉，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样？”秦静阳问。
“宫主，二宫主的情况比我想象得要糟。”左嫣儿的态度很慎重。“二宫主的身体似乎还有别的问题。可是我看不出来。”
“别的问题？”秦静阳也皱起眉头。除了化功丹的伤害，还有别的？
左嫣儿想了想，沉吟道：“会不会是这身体……”
秦静阳眼睛微眯。的确，这身体不是练雨潇的。如果周墨云的身体原本就有什么问题，那么确实有可能受影响。
秦静阳转头吩咐殷九去向依云山庄的两位庄主打听一下，周墨云的身体究竟有什么问题。
左嫣儿拿出几种药给练雨潇喂下去。看见秦静阳回来，“宫主，嫣儿觉得我们最好还是回去。这里不适合二宫主养病。另外我带来的药材也不多。”
“他的身子撑得住吗？”
左嫣儿点头。
秦静阳即刻下令启程。将练雨潇放进一辆马车里，由左嫣儿负责照顾。一路秦静阳问起紫晶玉露的事，左嫣儿解释说，她对于练雨潇的身体没有多大的把握，但是对于她大哥左弘却不放心。所以才交给沈瀚紫晶玉露，以备不时之需。
“左弘？”秦静阳也不是没有怀疑。比如这次左弘受伤，实在是太巧合了。
“我哥比我会得多，很多时候他不需要动手脚，只需要不作为，就足以要人命了。”左嫣儿的声音很低。对于自己这个大哥，她真是有爱又恨。他是左家最有天赋的医者，却连累他们的父亲自杀。左嫣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恨他。
情到深处，眼里便再也看不见其他。左弘如此，秦静阳也是如此。
一路再无耽搁，终于在第二天黄昏时赶回了狱烨宫。
路上练雨潇又吐了几回血。秦静阳看着心里难过，却也无可奈何。
将练雨潇抬到秦静阳的房间里，左嫣儿又喂他吃了一些药。看着他终于睡着的样子，秦静阳长出了一口气。很多时候，秦静阳都分不清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门外殷九传来了消息。周玄云和周苍云兄弟俩并不知道周墨云有什么病或者受过什么伤。他们对于这个弟弟的了解，其实并不比一般人多。
秦静阳烦躁地走来走去。“还有谁了解周墨云？”问出的同时他已经想起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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