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全身,这是阴极指最厉害的一记杀着阴极七十二寒星,只要被她有一点指影击中,就阴寒透穴,不论你武功多高,内身血气立被冻结,当场僵冻而死。
温如风冷笑一声道:“阴极指果然阴狠毒辣!”
说话之时,这回却不再封架,直等到七十二点阴寒无比的指影快要落到头上,突然双手翻起,朝上托去,这一刹那,大家都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往上翻起的手掌,掌心色若朱砂,红中透紫!
有人低低的喝了声:“纯阳朱砂掌!”
纯阳朱砂掌乃是玄门三昧真火所凝聚的掌功,昆仑绝学之一,也正是阴极指一类阴功的克星。
昆仑派自从百年前出了一位大侠岳天敏,大破过玄阴教,就归隐名山,此后再也没有门人弟子在江湖走动,难道这位冒名花花公子的温如风,会是昆仑门下?
就在此时,只听站在紫英仙子身后两个道人中,有人喝了声:“师妹速退,还是由愚兄来对付他。”
喝声中,仗剑飞身而出。
南首芦棚中,一干各门派掌门人,先前听温如风说出紫英仙子是紫沙岛门下,因为紫沙岛人从不介入江湖是非,还当他们是正派隐士,江湖上大家都有这样传说。
后来两人动手之后,紫英仙子使出来的武功,竟然是玄阴教的功夫,不禁使大家心头都深感惊异。
春申君回头向殷长风问道:“殷老哥,这三人使的是玄阴教的功夫,你是否知道他们来历?”
殷长风微微摇头道:“兄弟只是传闻紫沙岛不与外人来往,岛主为人极为正派,并不知道他们竟然会是玄阴教一派,看那紫英仙子的武功,也已高出兄弟不知多少,因为玄阴教相传已有数百年之久,那紫沙岛这一派,很可能一向遁迹海外,不为人知,因此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底细。”
少林方丈定慧大师道:“定心师弟,那紫英仙子武功已有如此了得,她两个师兄,自然比她更高了,你多注意他们行动,万一温施主敌不过他们,你可以接替他下来。”
原来昔年各大门派围剿玄阴教之时,正是定心大师住持罗汉堂,由他率领罗汉堂弟子代表少林寺参加的,方丈派他接替温如风,正因他精擅少林七十二艺中几种佛门降魔神功,可以克制玄阴教的武功之故。
定心大师双手合十,躬身道:“小弟敬领法旨。”
八卦门掌门人古太希稽首道:“陈盟主,贫道昔年也曾参与过玄阴教之役,贫道也算一个了。”
任云秋朝叶菁菁使了一个眼色,也跟着道:“表叔,小侄和菁菁也想追随定心大师、古道长之后,去见识见识。”
春申君沉吟道:“你们……”
刀魔女邢无邪笑道:“盟主就让他们跟出去见识见识也好,也不会有多大危险的。”
春申君听刀魔女这么说了,就含笑道:“邢女侠说没有多大危险,那自然不会错了,不过你们出去,还是要小心些!”
殷长风道:“兄弟也想出去,好向对方三人问问清楚,如能化干戈为玉帛,那就不用交手了。”
春申君连连点头道:“殷兄说得极是,紫沙岛主既然一向遁迹海外,从不介入江湖是非,纵然学的是玄阴教武功,也不失为正派人士,殷老哥能出面化解,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于是就由定心大师、古太希、殷长风、任云秋、叶菁菁五人,相偕走出芦棚,站到棚前。
这边五人堪堪走出,北首芦棚中,也有几个人站起,跟着走出芦棚,站在棚前,他们虽没向定心大师等五人叫阵,但一看即知只要定心大师等人抢出去,他们也就会迎上来。
这一段话,是说南北两座芦棚中人的行动,这时也正是温如风施展纯阳朱砂掌,朝上翻起,紫英仙子的二师兄仗剑飞出的同时。
殷长风一见对方有人仗剑飞出,急忙迎了上去,叫道:“道兄请留步。”
他堪堪迎出,只听站在北首棚前也有一人迎着殷长风走出,口中大声喝道:“殷长风,教主待你不薄,你居然忘恩负义,吃里扒外,投向武林盟去,像你这样的反覆小人,还敢下场来么?”
殷长风举目看去,来人正是麻一怪,不觉怒声道:“麻老哥,识时务者为俊杰,黑衣教倒行逆施,为武林败类,江湖公敌,麻老哥成名多年,在江湖上久享盛名,怎么连成败都看不出来,依兄弟相劝……”
麻一怪不待他说完,洪喝道:“老夫是奉教主之命,收拾叛教败类来的,你不用多说,老夫非把你拿下不可。”
任云秋也跟着上前,笑道:“殷老,这姓麻的是在下手下败将,还是由在下来打发他好了。”
再说温如风双掌堪堪翻起,双方的人都可以听得到一阵嗤嗤之声,连续响起,那好比烧红了的铁针,放入水中一般,声音不大,却十分刺耳,紫英仙子错落罩下的七十二点阴极指影,经纯阳朱砂掌往上一托,立即如汤沃雪,消失不见。
紫英仙子凌空扑落的人,却丝毫不慢,口中清叱一声,突然间呛然龙吟,一道青莹莹的剑光已朝温如风当头劈落。
原来她看到温如风翻起的双掌,色如朱砂,炙热逼人,她虽然叫不出朱砂掌,心知定是克制自己阴极指的功夫。她一身武功委实十分了得,目光一注,立即吸了口气,下扑的人,又随着吸气升高了三尺光景,翻手拔剑,使了一招飞劈山岳,剑光垂直劈下。
温如风大笑一声,上托的双掌使劲朝她扑来的人推去。
这一下上推,风声并不强烈,但紫英仙子一个人却被一阵无形潜力,推得呼的一声朝上飞去。
紫英仙子身手还是不弱,一下飞上去两丈来高,在空中连翻了两个筋头,卸去推力,才翻然落到地上,秀发披散,胸口起伏,只是喘息。
她二师兄紫云子目光一注,问道:“三师妹,可曾受伤了么?”
温如风大笑道:“在下不想伤人,令师妹自然不会负伤的了。”
紫云子瘦削脸上,神色冷峻,冷嘿一声道:“阁下好大的口气。”
殷长风有任云秋替他把麻一怪接了过去,此时连忙跨上两步,拱拱手道:“这位道兄和紫英仙子,可否暂时住手,听兄弟一言。”
紫云子冷然道:“你要说什么?”
殷长风看他口气傲馒,心中先已暗暗不快,但还是忍了下去,微笑道:“在下殷长风,昔年曾担任过玄阴教护法……”
紫英仙子冷然道:“我们不是玄阴教的人,你不用和我们说什么玄阴教。”
口气比她二师哥更傲慢。
殷长风听得火起,大笑一声道:“殷某并不是和你们套交情的,因为殷某看你使用的是玄阴教武学,怕你们年轻小辈不明是非,尔等师长也许是殷某昔日故人,才动问一声的,尔等既非玄阴教的人,何以使出来的会是玄阴教武功?”
紫云子听他说自己年轻小辈,不由勃然大怒,冷笑道:“咱们练的是玄阴经上的武学,不是玄阴教的人,家师没有朋友,像阁下这样的人,也不配是家师的朋友,何用在道爷面前卖狂?道爷若非看在你还不无渊源,如此说话,早就叫你躺下来了。”
殷长风气得长髯飘动,怒笑一声,喝道:“无知小辈,玄阴经乃是玄阴教祖师手著之物,经中大半都是教义,可见先有玄阴教,然后录之于书,而成玄阴经,教与经二而一,不可分,尔等师父练的既是玄阴武学,便是玄阴教的人,昔年玄阴教曲解教义,妄图称雄武林,和如今的黑衣教相似,遂导致失败,但玄阴一教,并非邪教,只要行得正大光明,便是正派,尔等师父居然连玄阴教都不敢承认,岂非数典忘祖,再纵容门人助纣为虐,殷某倒要问问尔等师父究是何人……”
紫云子听他言语辱及恩师,更是怒不可遏,没待他说完,身形一晃而至,欺到殷长风面前,喝道:“狂徒,你敢污蔑师尊!”
挥手一掌朝殷长风当胸印来。一掌出手,手势连续变换,使人捉摸不定,看去缓慢,实则转动如风,迅疾无俦,这一掌使的正是玄阴九转掌。
这一掌如果换了旁人,只要你一躲闪,就非被击中不可,殷长风是昔年玄阴教护法,玄阴九转掌岂会不识?不,他精的就是玄阴掌,因此不躲不闪,直待对方手掌印到胸前尺许光景,才右手一招,把早已聚集了功力的手掌迅快朝前迎击出去。
他因紫云子态度狂傲,心头早已有了不快,口中大声斥责之时,双手早已提聚了十成功力,双掌乍接,只响起“啪”的一声脆响,但一股阴寒劲气,却从两人身前汇成一道狂飚般的旋风,贴地飞卷,吹得两人长袍猎猎飘飞。
这一掌虽是紫云子率先发难,但只不过使出七八成力道,殷长风却早已提聚了十成功力,何况他浸淫玄阴掌数十年,火候也胜过紫云子甚多,是以双掌击实,殷长风一个高大人影屹立不动,紫云子却被震得脚下浮动,身不由己后退了两步。
这下直把紫云子激怒得一张瘦削脸变了颜色,双目隐射凶光,口中沉嘿一声:“很好!”
“好”字出口,足尖一点,身形嗖的往上拔起三丈来高,上身一俯,双手十指勾曲,朝殷长风当头扑攫而下,他十指勾曲,同样的在空中转动不已,手势奇幻。
殷长风当年不过是玄阴教的一名护法,护法的身份,在教中仅系中等以上的职位,练的也只是玄阴掌一种而已。只是他数十年来一直浸淫在掌法之中,给他领悟出许多变化,对玄阴经上所载武学,知道的并不多,此时眼看对方扑攫而来,除了十指勾曲,变幻靡定,和九转掌法,也差相近似,也就不加深思,右掌上迎,使的依然是一记玄阴掌。
但这回他可错了,如果同是玄阴掌他练数十年,火候功力自然胜过紫云子甚多,但这回紫云子使出来的乃是玄阴经上几种极具威力的绝学之一——九阴爪。
你看他十指勾曲,其实右五左四,只有九个手指,因为它手势在不住的晃动抡转,人未扑到,业已幻起漫天爪影,使人眼花花缭乱,分不清虚实。
殷长风迎着拍出一掌,虽然也有许多变化,但一道掌风,如何挡得住漫天爪影?殷长风一掌抡起,便已发觉不对,但自己只有这点能耐,只好舍命一拼。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双方爪掌乍接,但听“啪”两声,人影就倏然分开。
殷长风毕竟在玄阴掌上下过数十年功夫,这一掌到了将要与对方交击之际,已经用上了毕生功力。
紫云子受到他掌力一震,一个人连退了五六步,才站住桩,瘦削脸也胀得通红。
殷长风掌势上迎,只接住他当头抓落的有手五指,口中哼了一声,同样被逼退了四五步,但左肩却被对方四指拍中,击碎肩骨,脸色发白,一个人摇摇欲倒。
紫云子胀红的脸上,绽起青筋,冷峻的道:“道爷只废你一条右肩,留你一命,算你运气。”
这时南棚之中,早已抢出儿条人影,把殷长风扶了进去。
定心大师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道兄出身紫沙岛,乃是修道之士,九阴爪阴毒功夫,岂不有违天和?”
紫云子冷峻一笑道:“大师出家之人,不是也来参与这场江湖搏杀之会么?既然动手,就讲求克敌致果,武功本来就是学的杀人技术,有什么阴毒不阴毒?老和尚是不是有意下场赐教?”
定心大师还没开口,古太希已经举步走出,说道:“贫道来领教道兄的玄阴武学。”
紫云子冷峻的脸上飞过一丝不屑之色,微哂道:“你要如何试法?”
古太希锵的一声从肩头撤下长剑,说道:“道兄不是也背负着长剑么,贫道就向你讨教几手剑法。”
紫云子哼了一声,抬手撤剑,横剑当胸,大不刺刺的道:“你可以出手了。”
他们还未出手,另外两处却传来了一片震耳欲聋的锵锵剑鸣之声。
引用一句旧小说的老话,叫做书分两头,先说麻一怪,他原是由韩自元授意,看到殷长风下场,才要他出场的,不料被任云秋拦了过去。麻一怪一向自视甚高,他上次败在任云秋手下,可说并无人知道,那随他来的黑衣中年人,被他反手一掌,当场毙命。
这无他,因为他不喜欢有人看到他落败,但这回,给任云秋当着天下英雄,大声嚷嚷,说麻一怪是他手下败将,这比打他两个耳光还要难堪,教他如何不怒?双目精光暴射,厉笑道:“好小子,老夫几时败在你手下了?”
任云秋大笑道:“你败了还不承认,那好,咱们不妨再走上几招,看看胜负谁胜?”
麻一怪阔剑出鞘,怒声道:“老夫今天不劈了你这小子,就不姓麻。”
任云秋看得暗暗好笑,一面故意拿目光朝他阔剑瞄了一眼,问:“你这柄阔剑是新铸的了,在下记得上次那柄,不是已经被在下削断了么?”
麻一怪越听越怒,大吼一声:“小子找死!”阔剑嘶风,带起了一片尖锐啸声,迎面就劈。
任云秋施展九转分身法,身形一晃,闪开了三尺,大声叫道:“麻一怪,胜负兵家常事,大丈夫败就败耳,有什么好遮掩的?你是不是老羞成怒了,在下还没亮剑呢,你就劈过来了。”
麻一怪一剑落空,听他这一说,更是火上加油,又是一声厉吼,一道手掌宽的剑光跟着向任云秋劈到。
任云秋身形一动,移形换位,闪到了他左首,笑道:“你杀了我任云秋,才能保持数十年不败的声誉,不过像你这样乱七八糟的劈剑,是伤不了我的,不信,任某就先让你三剑……”
话声未落,身形疾转,麻一怪一声不发,挥起一道阔剑,又跟踪劈到。
等到剑光劈落,任云秋又已闪了开去,大笑道:“好了,三招已过,现在在下要亮剑了,从第四招起,在下恕不再和你客气,小心。”
“锵”,一道细长青虹果然从手上亮出。
麻一怪被他逗得气疯了心,一团矮胖身子突然离地数寸,右手挥动阔剑,身形转动,剑光纷披,挥出一道道剑影,一口气攻出了八剑之多。
任云秋软剑飞洒,同样漾起一道道的剑影,双方剑影交击,就响起一片虎啸龙吟的金铁交鸣之声。
麻一怪在瞬息之间,便已感觉出不对,那是自己每一招只发出八道剑光,而任云秋一招可以发出九道剑光,因此剑剑交击之下,对方就比自己多了一道剑光,照说,这漏接的一道剑光,就可以把自己置之死地,这八招下来,对方不是可以在自己身上刺了八剑么,但自己没有接住的一道剑影,也一闪不见,这样不是一次,而有八次之多,岂不是对方剑下留了情?麻一怪上次败在任云秋剑下,对这位年轻高手,原也十分心折,只是名利心太重而已!
这回他抢攻了八剑,已知自己实在不是对方敌手,心头止不住感到一阵槐羞,双方八剑交击,原是一瞬间事,他忽然后退一步,喝道:“任少侠住手。”
其实他就是不喝“住手”,退后了一步,任云秋并未追击,早已停下手来,含笑道:“麻老丈有何见教?”
麻老怪“锵”的一声,返剑入鞘,拱手道:“老朽蒙少侠剑下留情,自知不是少侠对手,从此江湖上不再有我麻一怪这号人物,老朽告辞。”
说完,不待任云秋开口,转身往场外行去。
另一面温如风和紫英仙子已由拳掌相搏,到动用了兵刃。
紫英仙子使的是一柄色呈青紫的长剑,一经施展开来,紫光流动,森寒逼人,使的却是玄阴剑法,身法轻灵美妙,招式也极诡异。
这套剑法各大门派中见过的人不在少数,但此刻在紫英仙子手中使出,更见灵活辛辣。
她因在拳掌上胜不得温如风,剑法展开,咬着银牙,招招进逼,恨不得……剑穿心,杀了温如风,方泄心头之愤。
温如风使的却是一柄普通竹骨纸面的摺扇,扇面反覆,回转如轮,划起一片扇影,扇起一片劲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