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叱道:“吃里扒外的小丫头,你嚷什么?”
欺身朝江翠烟扑去。
任云秋回头看去,沈仝、金赞廷,本来坐在板凳上的人,如今已经躺在地上了,想来进入房去的表叔和陈康和大概也中了暗算了,心头不觉大怒,右手一掌把老者逼退,右手随着朝老婆子一招,口中喝道:“妹子快过来。”
老婆子还没扑到,突觉背后有一股极大吸力,朝身上吸来,她久经大敌,急忙身形朝前扑落,一个懒驴打滚往左滚出,她身手极高,滚出去的人,足跟微一用力,立刻站了起来哼道:“小伙子,看不出你还有一手!”
话未说完,己从粗布衣衫下摸出一卷东西,只一抖,就听“铮”然有声,手中已多了一柄软剑。
江翠烟在老婆子滚出之时,迅疾闪到了任云秋身边。
任云秋问道:“你没事吧?”
江翠烟道:“我正好没有喝茶。”
任云秋道:“你快把谢大叔接过去,守着他们,这两个人由我来对付他们。”
江翠烟答应一声,把谢公愚接了过去,放到地上,一手掣出剑来,站在三人(谢公愚、沈仝、金赞廷)面前。
那老者本是策杖而行,如今手执杖头,往上一挑,喝道:“小子,你还不束手就缚么?”
任云秋锵的一声,掣剑在手,剑眉一挑,喝道:“你们是黑衣教的人了?”
老者沉笑道:“这还用说?”
任云秋手横长剑,目光一扫两人,说道:“你们两个一起上好了。”
老者洪笑一声道:“年轻人,你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任云秋道:“你们何不出手试试?”
老者点头道:“老夫是要出手试试,但用不着两个人。”
任云秋道:“好,你来试试吧!”
“哈哈!”老者双目中暴射出两道神光,有如冷电一般,直盯在任云秋的脸上,沉声道:“年轻人,你当老夫是谁?”
任云秋道:“阁下愿意说,在下就洗耳恭聆。”
老者道:“刀拐双杰,你听人说过没有?”
任云秋道:“没有。”
老婆子气道:“这小子乳臭未干,咱们横行江湖的时候,他娘只怕还只是小丫头呢!”
任云秋道:“二位成名或许比我早,但在下出道江湖,从不使用下五门的迷香药,乘人不备。”
老者怒嘿一声道:“你以为这是老夫干的么?不错,是老夫把你们去引来的,但行走江湖,须处处小心,他们居然连一点戒心都没有,这怨得谁?”
任云秋道:“这么说,有一位姑娘重病之说,只是你信口雌黄,捏造的了?”
老者道:“老夫何须捏造?”
任云秋道:“你好像话没有说完?”
老者道:“等老夫把你们两人一并拿下,再告诉你们不迟,接招!”
他还在好端端说话之际,突然喝了声“接招”,拐杖一挥,迎面击来,出手之快,当真如雷电一击,势道十分猛恶。
任云秋长剑朝上封出。这招原是老者先出手,任云秋慢了一步,出剑稍迟,对方这道杖势原是直劈过来。
任云秋想试试此人身手如何,才举剑直接,但听“锵”的一声,金铁狂鸣,任云秋感觉到右臂一震,手中长剑几乎要脱手飞出,往上封架的长剑被压得往下直落。
这如果换了一个人,事先没有闪避开去,长剑架不住对方杖势,势必伤在对方这奇猛的一击之下,但任云秋却在长剑架不住对方杖势的一刹那间,忽然身子一个轻旋,就转了出去,手中长剑再也不去架它。
这下当真巧妙得很,因为那老者看到任云秋举剑朝上封架,心中暗暗冷笑,一面凝聚功力,加强力道往下压去,哪知任云秋一个旋转,身子向右旋出,右手长剑往下疾落,老者正在加强力道之际,任云秋长剑不再用力,往下疾落,那老者一时但觉任云秋剑上力道突然消失,自己一杖落空,加在杖上的力量,一时无法收回,一个人几乎跌个狗吃屎,蹬蹬的朝前冲出去了三、四步,才勉强站住椿,一张老脸不由胀得色若猪肝,怒声道:“好小子,你敢戏耍老夫?”
任云秋笑道:“老丈这话就不对了,在下本待接你一杖试试,没想到你竟然和在下比拼起蛮力来,双方动手,可以硬接,也可以不接,阁下自己不小心,怎能怪起在下来了?”
老者怒哼一声,右手连挥,把一支铁杖舞得发出轻啸之声,杖影如毒蛇乱闪,缭绕周身,化作了一团轻烟薄雾。
任云秋使的是九疑剑法,剑光展开,不时的幻起九道剑光,有时一实八虚,有时此虚彼实,剑法虽然令人不可捉摸,但仍没有办法避免和对方铁杖接触。
但听一连串的金铁击撞声中,任云秋手中长剑只要一触及对方杖身,都会立时被震弹开去,一连数次交接,都是如此,心头止不住暗暗惊诧,忖道:“这是什么功夫?”
立即心情一静,也运起神功,贯注剑身,要和那老者比拼内力。
就在两人刚交上手,那老婆子就乘机侧身闪到了江翠烟的身前,喝道:“小丫头,你敢吃里扒外,反教叛师,还不快放下兵刃,随老婆子回去。”
江翠烟看她欺到面前,急忙举剑平视,说道:“老婆婆,你别过来了,我不认识你,你胡说些什么?”
老婆子目射精光,沉喝道:“你没听过咱们是你师父聘来的供奉,经常住在白云庄,平时很少出门,只有遇上疑难大事,才亲自出马一趟,你现在知道了吧?”
江翠烟连忙躬身道:“原来是两位老供奉驾到,请恕晚辈不知之罪,请多多原谅。”
老婆子呷呷笑道:“你知道就好,为什么要和春申君等人走在一起?”
江翠烟忽然脸露诧异,压低声音说道:“教主没跟老供奉说清楚吗?”
那老婆子听得半信半疑,问道:“什么没说清楚?”
江翠烟低低的道:“晚辈是奉教主之命投过去的。”
老婆子一怔道:“你此话当真?”
江翠烟道:“晚辈怎敢欺骗老供奉呢?不信老供奉请看……”
左手朝老婆子面前送去,手掌一摊之际,藏在掌心的三支银针,脱手飞出,朝老妇人胸口激射过去,银针出手,身形轻旋,右手长剑也及时递出,刺向老婆子的左肩,这两手几乎是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只听老婆子口中发出“呷”的一声轻笑,右手当胸一抬,她手指上戴着一只乌黑有光的指环,那三支飞针,一下就黏在指环之上,左手突发,伸出三个指头朝江翠烟刺去的剑尖上撮来。
江翠烟真怕她撮住剑尖,急忙斜退半步,剑光一闪,又横削而出。
老婆子呷呷尖笑道:“小丫头,老婆子差点真的上了你的当。”
口中说着,左手迅疾收回,右手一掌朝江翠烟直拍过去,紧接着左手一翻,又是一掌,劈了过来。
这两掌掌风奇猛,江翠烟不敢硬接,疾快的向横里闪出,但这一横闪,也是不对,任大哥要她守着沈仝、谢公愚、金赞廷三人的,她朝横里闪出,岂不是没法守护三人了?
她叛离黑衣教,可以说纯是为了任云秋,任大哥要她守着,她岂能放弃?因此也不管教中地位崇高的供奉武功有多高?一退即进,手中长剑连展,朝老婆子抢攻过去。
一片剑光,使得绵密无间,攻势连绵,一口气攻出了十一剑之多,而且全是进手招式,奋不顾身。
这是拼命的打法,如果对手武功和他不相上下的人,这轮急攻,至少也可以把敌人逼退数步,也许会一时措手不及,但这老婆子乃是黑衣教的供奉,身份武功,都在护法之上,江翠烟这轮急攻,放在她面前,却是不值一哂,口中尖笑一声,左手突然从剑光中伸入,三个指尖一下撮住了江翠烟的剑尖,有手抬处,呛的一声,一道青光电射而出,一支只有两指来宽,寒光逼人的软剑,锋利尖锐的剑尖一下抵住在江翠烟的咽喉上,呷呷笑道:“小丫头,你动一动,老婆子就叫你饮剑而亡。”
江翠烟右手一挣,但剑尖被对方撮住,如何想挣得脱,一时情急,立即五指一松,放弃长剑,上身往后一仰,疾退两步。
这一着,自然早在老婆子的算中,举脚朝前跨上一步,你退了两步,她只跨上一步,剑尖还是不轻不重点在江翠烟咽喉上,呷呷笑道:“小丫头,你以为老婆子拿不下你么?”
剑尖突然一振,幻起两点寒星,一下就点上了江翠烟胸前两处穴道,回过头去,呷呷笑道:“糟老头,怎么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都还没收拾下来?”
任云秋因老者有一柄铁杖,势道沉重,记记都震得自己长剑被弹了起来,心头甚是惊骇,也立即凝聚真力,贯注剑身,挥剑朝他迎面劈去。
老者看他居然敢用长剑迎面劈来,分明有意和自己硬拼了,不觉呵呵一笑道:“好小子,你练过几年内功,敢和老夫硬拼?”
铁杖一撩,迎着长剑往上磕去。
在他想来,这一磕,至少也可以把任云秋的长剑磕得脱手飞出,哪知剑、杖交击,发出一声金铁击撞之声,两件兵刃撞在一起,竟然铢两悉称,老者既不能把任云秋的剑震飞,任云秋也无法把老者的铁杖压下,一剑一杖,一上一下,就像黏住了一般!
老者看得心头暗暗震骇,凭他铁杖翁曹河岳的一支铁杖,江湖上能接得住几招的人,都己寥寥可数,这小子居然以一支长剑,敢和自己硬拼,内力之强居然还和自己平分秋色!
这不是说这小子的内力,还强过自己在?老者心念一动,臂上加强力道,铁杖往上挑起。
任云秋长剑架在他铁杖上,岂容他铁杖挑起,也同时运起“九阳神功”全力往下压落。
两人都凝立不动,但身上衣衫,此刻因催动内力,都拂拂轻扬!
铁杖翁成名数十年,像这样年轻的高手,还是第一次遇上,心头既惊又怒,根不得一杖把他砸个稀烂。
任云秋贯注在剑上的是“九阳神功”,两人一剑一杖,虽然相持不下,但时间稍久,剑上的“九阳神功”却渐渐发挥出威力来,老者这支铁杖虽是精钢所铸,但“九阳神功”,实是道家三昧真火,精钢也是由铁提炼而成,铁遇上火,焉得不化?这一瞬工夫,任云秋长剑剑锋逐渐陷入铁杖之中。
铁杖翁(老者)和任云秋比拼上内力,目光自然一直凝注在剑杖之上,他发现任云秋长剑渐渐切入铁杖,心头更是惊骇无比,只要再有一盏茶的时间,准可把他铁杖削断,心头一急,哪还犹豫,口中大喝一声,左手闪电一掌,朝任云秋当胸劈到。
任云秋早已运起全身功力,见他举掌劈来,也立即左手一抬,迎击出去。
这下铁杖翁吃了大亏,任云秋“九阳神功”骤然迸发,威力何等强大,但听“蓬”然一声大震,紧接着又是“嗒”的一声,长剑跟着疾落,一下截断了铁杖翁的铁杖,半截断杖“挡”的一声,跌落地上。铁杖翁也被他掌风震得蹬蹬的连退了七、八步。
也差幸他被任云秋掌力震出,否则任云秋长剑截断他铁杖之后,由上直落,不把他劈成两半才怪!
铁杖翁成名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家削断铁杖,而且削断他铁仗的,只是一柄普通青钢长剑,他怔立当场,望着手中半截断杖,竟然说不出半句话来,过了半晌,才轻轻叹息一声道:“罢了,罢了,老婆子咱们走吧!”
老婆子呷呷尖笑道:“走,咱们如何向教主交代?何况咱们并没有落败……”
铁杖翁把半截断杖尽力往地上一掷,怒声道:“你不走,老夫要走了。”
说完,双足一顿,一道人影箭一般朝门外射去。
老婆子一呆,说道:“糟老头,你发什么脾气,走就走。”回头哼道:“小子,便宜了你们。”顿顿脚,随后跟了出去。
任云秋没想到会如此顺利,那老婆子居然不战而退,这就一下掠到江翠烟身边,伸手替她解开穴道。
江翠烟双目一睁,奇道:“任大哥,二老供奉都给你打跑了么?”
任云秋含笑道:“我削断了那老丈的铁杖,他们两人就退走了,翠烟,咱们救人要紧,你快去弄些冷水来。”
江翠烟依言舀了一碗冷水,泼到游龙沈全等三人脸上,三人口中啊了一声,立时清醒过来。
任云秋早已一个箭步,掠入左首房中,目光一掠,不由得怔住了,房中空荡荡的,哪有表叔和陈康和两人的踪影?心头不禁大怒,自己还是中了人家的奸计,匆匆退出。
沈仝问道:“任老弟,春华兄他们……”
任云秋道:“表叔和陈大叔失踪了。”
沈仝一怔,说道:“那是被贼人劫持去了。”
金赞廷道:“咱们快追。”
谢公愚道:“看来这是贼人早已布置好的,春华兄和康和兄进入房去,就被他们迷倒,那时早就送走了,如今算来,只怕不止一刻功夫了,咱们不知他们从哪里走的,要追也未必追得上了。”
任云秋道:“那该怎么办呢?”
谢公愚道:“黑衣教的目的,是在春华兄,康和兄只是附带的而已,黑衣教劫持春华兄,目的只是逼他投降而已,一时不敢对他为难,另一方面,他们也可以用春华兄为人质,胁逼咱们就范,所以我想不出一两天,他们必然会派人来和咱们接洽的了。”
金赞廷道:“公愚兄推测的虽然有理,咱们总不能在这里坐着等他们送信来。”
沈仝道:“咱们目前只有一个办法,分头追踪,从衡山下山,只有一南一北两条大路,北通湘潭、长沙,南至衡阳,但到了衡阳,又分为一去耒阳,一去祁阳,咱们暂定以湘潭和衡阳两处为目标,路上各自留下记号,如南首这一路并无可疑,追不到踪影,就折回去和北首的会合,或者北首约有了眉目,如果对方势盛,下手不易,也可派人通知南首的,务必等双方人手会齐了,才能动手。”
金赞廷道:“就这么办,咱们人手如何分法?”
任云秋眼看一共是五个人,这三位庄主,武功虽然不弱,但黑衣教高手如云,一旦遇上了,很难与敌,何况五人之中,江翠烟是黑衣教叛徒,黑衣教更不肯放过她,如果她和他们同行只怕没有一个人能保护得了她。
心念转动,这就说道:“在下之意,三位大叔一路,往北追踪,必要时,还可和邱大哥联络(邱荣率三庄人手已经先行,是往岳麓山去的),在下和江姑娘向南追踪,不知三位大叔意下如何?”
沈仝等三人都是江湖经验丰富的人,任云秋这话,他们自然听得出来。
沈仝点点头道:“任老弟说得也对,咱们就这么办好了。”
下了衡山,就各自分道上路。任云秋和江翠烟由贺家山直奔衡阳。
江翠烟是黑衣教门下,识得黑衣教的暗号,任云秋要她一路多加留意,但一路上始终没有发现黑衣教留下的记号。
傍晚时分,赶到衡阳,江翠烟忽然脚下一停,侧身叫道:“任大哥。”
任云秋回头问道:“什么事?”
江翠烟目光一溜,低低的道:“城墙边发现了记号。”
她因此时正当大家赶着入城之际,车马行人络绎于道,怕有黑衣教的人夹杂其间,是以声音说得极轻。
任云秋道:“记号上怎么说?”
江翠烟道:“指标朝西。”
任云秋道:“没有入城么?”
江翠烟道:“自然没有入城。”
“那好。”任云秋道:“我们就朝西去。”
江翠烟道:“从这里向西,都是山陵地带,不但没有住的地方,连吃的东西都找不到,天快黑了,我们先在城外吃些东西再走路!”
任云秋点点头,两人就在路旁一家面推棚下坐下,要了两碗面,正在低头吃面之时,只听一阵马蹄声,急驰而来,到得城墙边,忽然勒住了马头,正因两匹马正在奔驰之际,被勒住了缰绳,同时发出希聿聿马嘶之声。
任云秋抬目看去,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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