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到他们,清河也很欣喜,迎上去笑道:“狐哥哥!你们来啦!许久不见,这一向可好?”
狐山映略微点头,冷声道:“还好!”
见他没有说第三个字的迹象,狐萝景忙道:“多谢殿下关心,家师偶有微恙,心绪不宁,除此外一切都好!”
清河关心地道:“狐哥哥哪里不适?是否需要我请仁淮上君为你诊治?”
不等狐萝景再胡言乱语,狐山映淡淡道:“多谢殿下关心,诊治就不必了。想来殿下还有事要忙,我等就不多扰了。山上再见罢!”
便有接引处的弟子分外殷勤的在前引路,言谈举止间赔着十二分的小心。能做接引的弟子见识都比较广,自然曾听说过狐家与本门的纠葛。似乎还是本门稍为理亏。
对于狐山映的冷淡清河不以为怪,因为从认识第一天开始便知道他不是什么热情的人,自然也不会像别人一样在他的冰冷面前畏缩。笑道:“好的,狐哥哥请!”
狐萝景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狐家人知道他是想为师父找师母,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清河勾魂的又多了一个。待行了几步,又匆匆跑回来塞了个盒子给清河,道:“这是家师送给殿下的礼物,贺殿下得拜名门之喜!”
怎么近来大家都很喜欢送她东西?不过狐山映送的东西是可以收下的!清河扬声道:“狐哥哥,谢谢你!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狐山映脚步微一踉跄,继续向前。清河那一嗓子把诸多不善的目光引到了他身上。
一名山脉弟子笑道:“圣女,您在撒谎,您明明还没有看盒子里是什么,怎么知道喜不喜欢?”
慢慢的和清河熟了,他们也不像以前那样拘束。
清河慢悠悠地道:“喜不喜欢主要是看人,喜欢的人无论送什么我都喜欢,讨厌的人无论送什么我都讨厌!”
重芒略为变色,酸涩道:“您喜欢狐族长?”他虽然不常下山,一些风云人物还是认识的。
清河坦坦荡荡地道:“喜欢!”
说到这忽然想起莫不是因为以前杀了几个恶心的人,弄得大家都以为自己难以亲近?于是又加了一句:“其实大部分人我都喜欢的!”
话音未落,便见几个让她绝对喜欢不起来的人从天而降。若苦和金城联袂而来,身后跟着几名侍卫和弟子。接引处的弟子自然大礼相迎。她虽然站在一侧,因了众多不断射来的目光倒是无比显眼。金城如同没有看到,自顾自走了。
若苦狠狠瞪着她,看样子极想冲过来给她好看。
清河若是会怕就不是她了,双手捏着两腮吐出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趾高气扬的故意在他们面前经过,故作优雅的抬着头继续看向姐姐可能出现的天边。把若苦气个倒仰,金城示意他忍住。
若苦心内爆怒,一脚把身旁的弟子踹倒在地。那弟子也不敢出声,站起来哀怨的看向清河。只是他膀大腰圆,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未免诡异。
重芒悄声道:“圣女,若苦长老拿弟子出气呢。”
清河小声道:“不管他,又不是我弟子!”
重芒想了想还是道:“那人看您的目光很是奇怪!”
清河回头看了两眼,脸上的表情由不以为然变得惊讶和愤怒,提着裙子冲了过去,叫道:“夸父!你怎么还做他徒弟?”
夸父在若苦严厉的目光中不敢直视清河,小声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样的话,殿下莫再说了!”
清河一直觉得夸父脑子不太清楚,便不想跟他废话,直接对若苦道:“不准再打夸父,否则。。。。。。”
金城张狂的笑着打断她的话,道:“否则怎样?便要再杀了若兄的大女儿么?可惜侄女儿今日没来,不能让你如愿了!”
若苦恨道:“金兄说错了!没有儿女还有父亲!你我性命堪忧!”
金城假笑道:“还请公主殿下高抬贵手了!下次我们教训弟子前定当先行请示公主!”
两人一唱一和,把清河堵得说不出话来,气得满面通红,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成拳。夸父大急,却是无法可想,一个是怀有愧疚的师父,一个是心中最美的风景,他又嘴拙手笨,知道一开口便是错。
无论清河先前做过什么,现在她是本门的圣女!他们也未免太不把灵心叶山放在眼里了!灵心叶山的弟子们神色不好看起来,若不是顾及到长老代表的是神王,说不定立时便要发作。
重芒脸一沉,道:“这里是灵心叶山,两位长老既是来观会的,便请上去罢!”
若苦高傲地嗤道:“无论到了哪里,杀人凶手便是杀人凶手,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就算穹薇天君在此,也没有理由包庇这凶手!”离了神都,没了神王的压制,他一口恶气怎么都忍不下来!
他说得嚣张,却有比他更嚣张的。一个声音遥遥传来:“若苦!你纵子行凶谋害公主,神王念你长老之尊不予追究,谁知你竟丝毫不知悔过!难道是要我们替神王教训你么?像你那样的儿子,莫说一个,便是十个八个都当打杀了去!”
一点流光从天边疾射而至,是女娲宝戬及盘古等人到了。
若苦气得须发皆张,怒道:“夏火,你竟敢如此跟本座说话?”
盘古冷冷道:“不只是夏火,我们也全是这样想的!”
师弟师妹们全站在他身旁,个个脸色不善。清河眼圈一红,扑向女娲把脸藏在她肩膀处,女娲抱住她,看向若苦金城的眼神变得冰冷。
宝戬淡淡道:“清河杀人一事,万幻神宫已有定论。两位长老莫非是要重新论起么?”
若苦气结,金城皮笑肉不笑地道:“不敢!时日漫漫,岂待日后!往后如何,谁又说得准呢!”
按理说既然将有所为,以他的城府不会在此时留下威胁之言,殊不知他正是因为考虑到长灵法会中的安排,才觉得不妨在此时显出张扬,反而更能麻痹他们。事后也可以此避嫌,人人都知他们和清河有仇,如果忍气吞声反而让人起疑。
等他们走了,清河才红着脸站直身体,她觉得非常的丢脸。在她的想像中,应该是她把若苦金城等人骂得说不了话,甚至打得还不了手,谁知那两人更不是什么善茬,偏偏这一幕还被最在乎的几个人看到了。真想挖个洞躲进去。
宝戬含笑道:“怎么?被人骂傻了么?不知道怎么说话了?”他面上虽笑着,心里却是动了真怒,若苦和金城当着这么多人就敢如此对待清河,背地里还不知在谋算什么!
清河嗔道:“坏二哥!”顾不得再脸红,一一行礼。
到最后两人时,正要拜下忽觉不对,喝道:“你们是谁?敢赚本公主的礼?”
明儿忙跑了过来,笑道:“殿下莫怒,不要理他们便是!”
那两人哪肯错过和清河说话的机会,一人抢先拱手道:“在下赵湘离,这是表弟岑灵宝!神都一别,多日未见,公主天姿更胜从前!叫我等喜之不胜!”
他们自从知道清河在灵心叶山后,不顾白眼和冷淡,死乞白赖的要和女娲等人同行。
清河早已微笑着回到宝戬面前,只有看到他的时候,才知道到底有多想他。这种想与对女娲的想不一样,与对盘古等人的想也不一样,很独特,却又极甜蜜。
作者有话要说:
☆、且待机缘
从山脚的接引处到青梗峰昭灵正殿的路并不近,为示尊重又不能飞行或借用什么法宝,只能一步一步的走。好在虽是山路却并不崎岖,经过多少年的修建,这开门迎客的路彻成道道宽阔平整的石梯,路旁更植有奇花异草及歇脚的亭台,与问道云梯有天壤之别。
清河一手被宝戬牵着,一手被女娲牵着,身旁是其他哥哥姐姐,只觉开心得难以言喻,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对着那个傻笑,恨不得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她嫌赵湘离和岑灵宝太过烦人,早早的让接引处的弟子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女娲略有愁容,宝戬盘古则都在暗自观察,见来来往往的灵心叶山弟子无论有多匆忙都不忘走过来恭敬地向清河行礼,终于放下了担心,看来清河在这里真的过得不错。
重芒曾为清河送信给宝戬,也不算陌生人,彼此见过之后和他们熟络起来,身为主人殷勤带路,与夏火等人聊得甚欢。在灵心叶山,与清河最接近的便是他了,清河爱笑,几乎随时都在笑着,然而在他眼里她今日的笑容与往日大大不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中除了欢乐不含有其它内容。
快到昭灵正殿时,巧遇兰端一行人从上面走来,白衣劲装腰悬宝剑,气势凛人剑意森森。从看到清河那一眼起,兰端的目光就盯在她脸上没有移开过,那目光中不含半分杀意,有的全是冷淡和漠然。
清河僵住。
兰端走到清河面前,冷冷一笑。清河想避开他,却觉得无法动弹。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让他们知道自己杀了人!
瞧出不对,宝戬上前一步挡在清河身前,微笑道:“这位道君请了!不知找清河有何事?”
盘古等人在一旁虎视眈眈,重芒喝道:“兰端,你要做什么?还想再被罚么?”
兰端不发一言,率着几名师弟错身而下,转眼间已消失在云雾中。
夏火很有火气地道:“这人是谁?竟对清河如此无礼!”
重芒也微怒道:“他是望幽谷婴茶明君座下大弟子兰端,就那样的脾性,莫与他计较!平时与我们也不大合得来。”兰端也是,为何总与圣女做对?上次就差点儿害了圣女。
宝戬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清河,柔声道:“莫要害怕。”
清河强笑道:“嗯。”心里难受得要命。
并不是所有来观会的人都需要拜见穹薇天君,穹薇也没那闲心接见闲杂人等。但宝戬盘古等人的分量足以让任何一个门派的管事者认真对待,听得弟子通报便命速上殿来。
等各方见礼完毕相继落座,穹薇淡淡地笑道:“二殿下,自三十万年前一见,别来久矣,尚无恙否?”
宝戬微笑道:“有劳天君挂怀!一切安好!”
穹薇又道:“这几位定是神王高足罢?已是一百万年未见!诸位高义,守上代神王灵珠于幻源谷内,为天下人所称颂!清河,你们姐妹可曾道谢过了?”
清河起身恭恭敬敬地道:“诸位哥哥姐姐对我们的大恩,又岂是几句话可以还清的?唯有永记心间!”
盘古十人都道:“不敢!”风娘电母等女子忍不住眼中泪光。近百万年的守护,中有多少担心焦虑实难说清。
穹薇见一女子人身蟒尾,面目平常,细细打量之下便道:“这位便是女娲公主罢?果然与众不同!”
这话听在宝戬耳里似有其它含义,道:“女娲妹妹的确有些奇异之处,天君已看出了么?可否明示?”
穹薇沉思道:“乍看之下,公主灵力微弱,只有土之灵性略显。不过。。。。。。上前来罢。”
清河紧张的扶着女娲一步步走到穹薇座前,穹薇袖袍一动,伸出两根白皙修长的指头放在女娲额上,神色越来越不解。其他人都屏息静气,一声也不敢出。
许久,穹薇放下手叹道:“若说灵力极微经脉中却又时有庞大灵气运行,待要深探却又消散。许是时机未到,诸位不必着急!”若非碧空神功大成,他也无法看出这一点。
清河恳求道:“天君,您若有法子,就请帮帮我姐姐!清河感激不尽!”她们两人极能感应到对方的心思,只一碰面她便知女娲脸上的轻愁从何而来。
穹薇一笑,高深莫测地道:“且待机缘!”
从昭灵正殿中出来,清河自是带着他们去了盘锦山锦洞天,那里住这么多人虽说有点挤,但她实在是舍不得离开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当晚将明天要参与御法大阵的事说了,引来一片反对担忧之声,奈何她态度坚决,无奈之下只得赶紧传授她与人斗法之道,这却是他们太小看她了,她虽然没有他们经验丰富,却也绝不是他们想像中的那么弱。实在是她的脸太具有欺骗性了。
人人各抒己见,把清河听得头大。她可没想到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说的竟是这种事,这便是母后所说的“煞风景”吧?最后还是宝戬帮她解了围,说要单独和她讲解一套功法,才把她从春娇秋凉手里救了出来。
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风娘叹道:“希望二殿下不要太责备清河!”众人表示赞同。
只有大师兄盘古怪异地想:难道他们看不出宝戬无论何种情况下都不会责备清河么?却不知他是因己动了情心,才分外能看出男女间的情愫。
默默跟在宝戬身后,清河觉得心有点儿慌,二哥不会看出什么不对来了吧?他叫自己有仁善之心,可是。。。。。。
宝戬轻声道:“以往来灵心叶山不过是为了观会,却没想过有一天会和这宗门有这么深的缘因。”
清河心乱如麻,胡乱点头道:“因为我在这里嘛!”
前面传来小溪的叮咚水流声,宝戬笑道:“妹妹这里有山又有水,乃是风水宝地,你信中说水边看月别有一番情致!咱们便去溪边罢!”
清河连忙拖住他道:“不要去那里,我带你去更美的地方!”当初要不是顺水流下,又怎会去到望幽谷?又怎会杀了婴茶?
宝戬顺势握住她的手,道:“好罢,今日你是主人,你说了算!”
清河闷闷不乐的带着他到了一处花下,道:“这里的花开得最好,可惜晚上看不清楚。”
宝戬斜倚在树干上,笑道:“清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清河低着头道:“如果我做了所有人都认为不应该的事,二哥会原谅我么?”
月华里那一张脸美得近乎圣洁。
宝戬毫不考虑,揽她在怀中柔声道:“无论其他人怎么想,清河不管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全都原谅!”以她的法力,又能做什么呢?
从见到兰端起一直压抑不安的心此时安定下来。清河回抱宝戬,暗想明天一定要努力,争取立功好早日再见二哥。
次日,昭灵正殿门口特意设出高高的云白玉台供三位天君落坐。正对着大殿的青石广场往日都围绕着终年不散的云雾,这时云雾退去,让广场更大了几倍,面向玉台搭起数座高台,中间留出空阔之地,周围陈设几圈石椅石桌,按门派大小有远近之别。
最让人注意的是场边的一面大鼓,鼓身不知用何制成,反射着漆亮的光。
看见清河带着宝戬等人到来,灵脉专管待客的弟子忙引着他们走去,安排在离右边高台最近的一处石座,离玉台反而远了。清河如同乡下人初进城里,看得眼都不想眨了。
她听说长灵法会很热闹,却没有想到竟有这么多人,许多人的样貌打扮是她从没有见过的。反观女娲,虽然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但她的心思向来只在清河宝戬以及盘古等人身上,其他人再怎么样都引不起她的兴致,倒是平稳如昔。
穹薇天君、罗蓝湛天的破戌天君、逍遥涧的呈宛天君端坐云白玉台,神情肃穆,三门的上君明君们落坐在他们下方。浅玉上君上前请示道:“天君,是否可以开始?”
穹薇颌首。
浅玉便走至场中,示意弟子击鼓三下,待全场静下来后道:“承蒙各位同道亲至,灵心叶山不胜感激!现初阳已升,长灵法会即始!各门派入御法大阵弟子整队,一刻后大阵开启,考较法术,阵中吉凶听命,死生自负!”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重芒匆匆忙忙的走过来,带清河前去灵心叶山整队的地方,揽月四人早已在那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