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戬双目如有实质,闪电般盯住金城,道:“你枉为九天幻境长老!能记得九天神律却教不好自己儿子,又有何用?!你既要证据,我就给你证据!狐族长,叫人上来罢!”他用天目盯着金家时,发现狐家不知何故对此事极为热中,也就顺便看了几眼,没想到真有收获。
你枉为九天幻境长老!这句话让金城如受重击。成为九天中仅次于神王的长老是他此生最得意的事,此时有人明明白白的说你不配!
没成想,还是护她不得!每思及此,宝戬心中如被刀割过。被困在缚天网中面对辟土兽时,她该有多害怕?那时她在想些什么?会怪他没有保护好她么?金宇三人,实在是死得太过轻松了!
狐山映静静道:“是!”他本就打算请神王下旨搜府,还为此煞费苦心找了证据,谁知宝戬突然回来,不过这样也好,只要她能好好的,谁出的力多又有什么关系?况且她三句话中必有一句是提到“二哥”的,想来对他很是看重。
他推想清河定是被囚在这三家中,最有可能是金家。理由有二,其一,事情发生在金家,难保金家不会趁人不备当时就抓了她;其二,若是没有极强的法力或特制的法器相隔,就算她死了也能找到尸体或者魂魄,而神都中除了神王及这三家,没人有理由这么做,他亲自探过神后,她的晕厥不是假装的,也就说明清河真的不在宫中,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了。
所以在其他人忙着找清河时,他将目光锁定了这三家,捉到了七个可疑的人,综合他们的信息,得知了清河要杀金宇三人的真相。那真相却是出乎意料的残忍。
至于清河到底还有没有活着,他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狐萝景带着七个人上殿,神王凝眉道:“你等是何人?”
狐山映道:“这是属下的徒儿狐萝景,这五位是若家的侍卫,这两位是金家的侍女。”
金城还没回神,若苦大声道:“没错,这是我家的侍卫若丁松!狐山映,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能记得这领头侍卫的名字全赖若无迹常在他耳边说若丁松忠心耿耿,法力高强。其他人虽叫不出名字,也看着面熟。
狐山映道:“若丁松,你把昨天对我说的话再说一遍罢!”
若丁松初次面见神王,再加上满殿长老看来的目光,招架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颤声道:“禀陛下,大约七天前,我家公子带回了一匹如意马,说金公子要亲自动手烹调马肉,还说这马来历非凡,不是谁都能分一杯羹。”
这说的是什么?神王皱了皱眉。
狐山映又道:“若单,你说。”
“禀陛下,八天前我家公子去金鼎门外游玩,偶遇长老的弟子夸父,甚是喜欢夸父所牵的如意马,骑着出去玩了一回。”
似乎,有什么被联系上了。
第三人战战兢兢地道:“禀陛下,八天前我家公子在家中松风亭设宴,让我等去门外迎接清河公主,结果公主真来了。但没看到她什么时候走的。”
若苦皱眉,此事他为何半点不知?
第四人道:“禀陛下,七天前属下在松风亭外的园子里值守,听见松风亭有刀剑惨叫之声。因公子严嘱不可靠近松风亭,是以不敢前去查看。”
第五人道:“禀陛下,六天前属下清扫松风亭,见亭子至院墙之间有淡淡的血迹,血还有莲香。”
若苦呆住,长老们窃窃私语,这只言片语组合起来,形成了一个让人震惊的猜测,若是真的,只怕金宇、若无迹、平通阳死有余辜。
这些话宝戬是第二次听了。心里灼热如地底岩浆。
狐山映对那两侍女道:“现在轮到你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只剩杀意
一女颤抖着从乾坤境中取出一物,轻轻抖开,原是一张制得完好无损的马皮,泣道:“公子说这椅垫得来不易,叫我每日小心清扫。”
狐山映刚要伸手,宝戬接过。
一女大哭,伏于地上道:“四天前,公子叫小女收拾一间秘室,说要给清河公主长住。”可惜他们来不及施展下一个狠毒计划。
长老们神色精彩,表情各异。
金城和若苦还没从这些言语中反应过来,他们的儿子,真是不堪至此么?平莫桑长叹一声,施礼道:“陛下,属下有此逆子,不敢再言公道二字,请陛下允我回家自禁千年!”
神王颌首,九天幻境无诛连一说,谁做错了谁负责,万无儿子之过由父亲来担的道理。
平莫桑低头走出神幻殿,他错了!起初就不该为了得到金、若两家的扶持,让儿子刻意接近他们。如今丢了性命,却是怪不了别人!
宝戬一振手中的三尖两刃神锋,森森道:“金城长老,可否带我们一观你家那间秘室,说不定,清河真在里面!”
金城首次不知如何应对,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太过惊人了。
郁云听到此处,暗想是时候了!在静得可怕的大殿中冒然道:“敢问陛下,清河公主是否毫无过错,无需治罪?”
神王朗声道:“朕的公主,才德过人,何罪之有?!”
郁云看一眼宝戬,道:“如此说来,属下大概知道公主位于何方。还请陛下饶属下隐瞒之罪!”
殿下天天在念的“二哥”回来了,定会很高兴吧?这个“二哥”会保护好她吧?
众人讶异,神王哪还有空理会什么罪,殷切道:“清河在何处?”
宝戬也紧盯着他,准备他一说出地方就马上前去。
郁云道:“水净门外的莲田。”
眼前万倾莲田,一大片绿意让人心旷神怡,碧绿的莲叶上滚着晶莹的水珠,说不出的喜人。宝戬迅速以神识扫过,但一无所获,就连天目也无法看到清河在哪里,不过似乎天目从来就看不到清河姐妹,她们在灵珠中是这样,想不到化形后还是如此。
身后神王率着一众长老及侍卫急急跟来。如此阵仗实在少见,把观景的人都吓一跳。
有长老“咦”了一声,奇道:“今早我进宫前还来过这里,莲叶都枯萎了,怎的现在长得这么好?”
宝戬对着期待的神王摇遥头,沉声道:“郁云,清河到底在哪里?”
郁云手指莲田,道:“公主身在莲叶中,但不知是哪一片。”
地元长老忍不住道:“阿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若不知道可别乱说!”他是郁云的伯父。
郁云想起那日情景,心内大痛,道:“伯父,那天我随您前去贺寿,因想起忘带晚上回宫的令牌,就回家去取。回来时见清河公主从空中摔落地上,全身是血!”
听到此处宝戬平淡的看了眼金城。
“后面还有人叫着不要放走了清河公主,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身为侍卫,保护公主是份内的职责,便背着公主跑出了城门外,后来又想还是送回宫中比较安全,不敢从金鼎门进去,就转到了水净门,谁知路过这里时,公主突然,突然。。。。。。”
他说不知发生什么事,却是谎言。
从清河踏进金家,他就离了伯父悄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从她拿箭在手便觉得不对,暗里有所准备,所以才能救助得那般及时。取令牌一事自是有的,不过是在之前。但要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无异于承认爱慕清河,却是大大不妥的,尤其宝戬还在场。
若苦看了郁云好几眼,在心中将此人列为日后必杀之人。要不是他,清河早死了!
地元长老大皱其眉。
宝戬怀着希望道:“突然怎么样?”此处是莲田,会不会和绝世青莲有关?若是,则清河性命无忧矣。
郁云颤声道:“突然在昏迷中变成了莲叶,飘进了莲田中。”
金城阴阴地道:“此事为何不报?”若是早点知道,他就命人来烧了这莲田!平莫桑能放下杀子之痛,他可不能!
郁云毫不畏惧,道:“属下曾听说清河公主身怀异宝绝世青莲,便联想到变为莲叶可能是绝世青莲在为公主疗伤!疗伤时自是不能被人打扰,就谁也没有告诉!”
其实他最大的担忧是神王在长老们的压力下,会将清河交出去。好在现在真相大白,清河无罪!
神王赞许的点点头,他没告诉自己固然是不对,幸而也没把这消息透露出去,否则,可能真的要失去清河了。郁云,真是有勇有谋!他准备回宫就提拔!地元长老有个好侄子!
宝戬诚心实意地道:“多谢!”
听到他为了清河向自己道谢,郁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接下来还有一个问题,哪片莲叶才是她变的呢?难不成什么都不做等着她好了之后再变回人?
正在此时,就听远处有人叫道:“莲花要开了!莲花要开了!快看快看!”晚年莲花开得可没有这么早。
就见每簇莲叶中缓缓生出一根长茎,顶上是花苞,屏气凝神还能听到轻微的声音,待花苞长定,便一层层向外绽开。岸上几千观景者,包括神王长老在内均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唯恐惊了这万倾莲花细致唯美的绽放。
微风拂过,莲香盈鼻。花影轻动,莲叶摇波。一朵莲花是清雅,两朵莲花是别致,这么多莲花齐印眼底却是美得壮观!
最中间的那一朵,花茎最长,花型最大,别的花已开好,它还在半掩半露。宝戬微笑,飞身过去,看到花蕊中还在沉睡的清河,转头向恒无涯道:“父王,清河无事!”
神王大喜,道:“甚好!甚好!”
宝戬低头,愣了一愣,这无疑是清河,但仔细看时又不是以前的清河,她似乎变大了些,身段变修长了些,面容也更美了,眉目间的丽色就算闭着眼睛也遮挡不住,未着外衣,只穿着件齐胸的浅绿色内裙,想来应该是由莲叶幻化的,那绿色更映得肌肤莹白如玉,惑人之极。他强压心跳,随手变出白袍为她穿上,轻声道:“清河,我回来了!快醒来!”
“清河,醒来!”
清河陷入噩梦中,脱身不得。
自那日目睹金城三人食清如意之肉,且剥了马皮做椅垫之后,她的心中便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杀了这三个人!哪怕被他们三剑刺伤,也没有更改过这个想法,反而更加坚定!她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信念,似乎如果不能杀了他们,就会被心中的那团火给活活烧死!
金城寿宴前三天,她枯坐在道幻殿内,回想知道的所有法术,要从中找出一种必能杀人的。风雷诀不行,施展此术需要时间,寿宴上一定有很多人,这些人可不会呆坐着任他们被烧焦。
而她一定要杀了这三人!一定要!不计任何后果,没有任何顾虑!一定要让他们消失在这个世上!而且是神魂俱灭!整个人被杀意、暴虐、愤怒、伤痛所笼罩,除此之外再想不到别的事别的人,仿佛杀他们是活在世上唯一的目的!
除了风雷诀,她炼得最熟的唯有箭法,好!那就用箭吧!在脑海中一遍遍演练典籍中所记载的箭法,每练一次,就在心中将金宇、若无迹、平通阳三人杀死一次!
整整三天,她在心里杀了他们三天!
在桐儿看来,她是在入定,这种情况很正常。
很神奇的,她每在心里射杀他们一次,身体便似乎会多一点力量,让她清清楚楚感受到自己越来越强大!到了第三天,她知道自己一定可以杀死他们!出发前已在脑中将每一个步骤都练过无数遍,包括从神宫到金家要走几步路。
果然,他们死了!她却没有感觉到高兴,好像只是过去无数次演练中的一次。而他们再死一万次也无法将清如意还回来!
清如意,会向她讨好撒娇的清如意,她的第一个朋友,已经死了!还死得那么悲惨!
作者有话要说:
☆、无底洞中
杀意消失,涌上来的是无尽的悲痛。
金城那一掌并没有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盖因体内突然出现了庞大的灵力,当然她自己已经晕了过去,自是不知。若苦和平莫桑同时击向她的法术也大半被天命轮盘消了力,她会吐血不是来自于外因。
然后,如同做一个永不会醒的噩梦!梦里金宇持刀一点一点割下清如意的肉放到锅里,若无迹和平通阳的咀嚼声响彻天际,他们狂笑着,目光残忍,笑容邪恶,她站在旁边却无力阻止,只能听着清如意痛彻心肺的声声哀鸣,清如意圆润的大眼一直看着她,直到流出血泪。
她哭得声音嘶哑,浑身无力,那边的惨状却还在眼前进行着。她用力挣扎也无法动弹一下。
“清河,醒来!”这是谁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二哥,二哥,你回来了!来救我,来救清如意!
宝戬轻抚她的面容,再次唤道:“清河,快快醒来!”
手下俏脸一动,清河缓缓睁开眼睛,泪水如小溪般流出。
女娲长长吐出一口气,从昏迷中醒来,眼角滚下泪珠,平平道:“清河无事了。”
神王只大略告诉过汲尤关于清河所为,而汲尤等闲不和他们闲话,且风南山上人烟罕至消息不通,神都亲友更没心思在这等时刻传音给他们,是以盘古等人竟全然不知这等大事。
见女娲醒来都是喜不自胜,风娘握着她的手帮她拭泪,笑道:“清河有神王神后照顾,不会有什么事的,倒是你,把我们都吓坏啦!”
女娲脸上浮现歉意,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明儿手上端着汤药,关心的看着自己;春娇握着自己另一只手,满面关切;电母坐在床前,难掩脸上的憔悴之色;雨师和雷公站在两侧为她源源不断的输入灵气,夏火和秋凉闭目盘腿坐在地上,看样子是在调整气息,不用说是了她;冬寒倚在窗前,默默的看着自己。
盘古和冥言不在。
“他们呢?”女娲一字一字地问道。
这群人都已经习惯她的说话方式,明白她问的是什么。
春娇笑道:“今天老头子看他们不爽,让他们去无底洞取水去了。”
无底洞在风南山西侧的一个小山上,洞口窄小,垂直而下,仅容一人能进,内里却深有万丈,陡石峭壁,又多毒虫瘴气,是夏火无意中发现的。这些人中他最是闲不住,把风南山附近每个角落都走遍了。
汲尤听他说起此洞,亲自去探查了一番,回来后宣称无底洞的水能治寒症,需要经常取些来备用。于是,凡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找茬派人去取水,连女娲都不能除外。而他又几乎没有心情好的时候。
按理说他们当然可以不用理会他,女娲是他的徒弟,他们可不是,他们是当代神王的亲传弟子!然而,骂归骂,被派到的还是没人抗命。
他们为的是什么自无须明言。不说,不代表不知道。女娲用一惯平淡的声音道:“我喜欢你们!”
冬寒一下红了脸,拉开门走了出去。
电母笑道:“好殿下,我们也喜欢你!”女子们都笑了。
女娲也露出个接近于笑容的表情,道:“师父呢?”
明儿笑道:“刚刚才来过,现在可能又去给您炼丹药了。殿下,汲尤师父对咱们虽凶,对您可是真的好。”
到得晚上,盘古和冥言竟还没有回来,以灵心术也无法联系上,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大家都急了,全聚在女娲屋中商议。
女娲正要说话,忽感胸中又是大痛,但和感应到清河出事时略有不同。
同一时刻,众人除了明儿都是脸色大变,雷公变色道:“不好,大师兄和十师弟有难!三师妹,你和四师妹留下来照顾好公主,其他人随我去救他们!”
他们师兄弟十人根据入门先后排定次序,盘古为长,雷公为次,风娘第三,电母第四,雨师第五,夏火第六,春娇第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