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庆升平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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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庆升平后传-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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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尽一夜之乐,我明日回营,生死不定。可有一件事,你把那牌位千万的撤了,不准供着。你要供着,于你无益,我也无有什么好处。”金文学一听这话,心中甚是可惨,说:“马恩公,你要不拿两张皮马保成不成呢?”马成龙说:“我要拿不住两张皮马保,穆将军就把我给杀了,以重军法。”金文学说:“要是如此,恩公不必懮愁,我给你去拿他,不费吹灰之力,你看如何?”
  正说着,韩三、刘四摆上酒菜。金文学陪着,四人对坐吃酒。马成龙说:“金贤弟,你说要拿马保不费吹灰之力,是他在哪里?你说了实话,我去拿他去吧。”金文学说:“恩公!”马成龙说:“兄弟,你不必这样外道称呼,要脱俗,自家兄弟,何必客套呢?”金文学说:“大哥言之有理。你这件事,小弟既然知道了,焉有不替你解难之理?你要问两张皮马保,他原是滑县的人,他在延津县城内充当捕役,后来他归了天地会八卦教中,他无所不为。他是昨天黄昏之时,在这店的门首,我二人遇见了,他原先是金家镇我们近邻的街坊。他见我在这里,他问我在此何干,我把来此开店之故说了一番,他才喜悦,跟我进店来,叫我给他找一间僻静院子。我带他至后院,有两间正房,我叫他住下,问他从哪里来至此处,他说是从悬漠山来,身上有病。他摘下一只金镯子来,叫我给卖也可,当也可。我给他当了五十两银子,我又把银子给他,他托我请一位医家先生。我派人给他请了先生来,我问他是什么病,他说吐血痨伤。我就叫他在我这里养着。他说要有人找他,就不可提说他来在这里。今日兄长错非遇见我,你再问别人可不行,我是知道他的来历。”马成龙一听,心中甚喜,说:“既然如此,我就此去拿他去。”金文学说:“不可,依我之见,总是三更之后他睡之际,你三位去拿他去。到了那里,我叫他开门,他不疑是拿他。你三位要这就去,怕是一惊他跑了,倒不好了。”马成龙说:“也好。你去后面,倒把他稳住了去。我今日要多喝两杯。”金文学给三人斟上酒,这才站起来往后走,来至在后院,到了马保那屋里,见马保仰卧在上。
  书中交待,马保见地雷未成功,他一急,哇的一口血,骑马逃走。过了两道山,有断涧一道,他把马扔了,自己蹿过去了。他也无心去找余氏三杰,也无面见天地会之人,自己想:“就是用错了一个人,我这条计已然用尽了心机办好,总是天不该我成此大功。”自己越想越烦,不由己真动心,他哇的一口,又吐一口鲜血出来。自己无精神往前走,游游荡荡,来至七步桥,遇见金文学,他住在这里,请了一位先生给他看病。他今日自己想:“要治好了病,这次不往峨嵋山去,我去到湖耳山请云南一勇士金枪铁霸王杨胜,他手下有四员大将,一万飞虎奋勇兵。我请他帮我反出云南,直奔湖南、湖北,各处去搅乱一番。我在这里也无人知道,我就养病吧。”正自思想之际,忽见那金文学进来,他翻身起来,说:“金先生,你请坐吧。”金文学说:“你见好不见好呢?”马保说:“倒见好。此时我歇息两天就走。”方才二人正自谈心说话,只听屋门一响,说:“两张皮马保,你这号东西,冤的我好苦!”一拉大环金丝宝刀,堵住房门。不知可能捉拿马保不能,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拿马保回营赎罪 四方镇聚会群雄
  诗曰:物如善得终为美,事到乃图安有公。
  不作风波于世上,自无冰炭到胸中。
  灾殃秋叶霜前坠,富贵春花雨后红。
  造化分明人莫会,荣枯清得几何功。
  金文学正和那马保二人谈话,马成龙、马梦太、李庆龙这三人各带兵刃,暗跟金文学到了那后跨院。马梦太堵住窗户,李庆龙跟马成龙来至房门首。马成龙说:“好你马保,你把我给冤着了!你今日还往哪里走?”一拉大环金丝宝刀,直奔那马保。马保说:“马成龙,你把我拿去报功,我别无话说。你来吧,我也无脸再见天地会八卦教中之人了。”马梦太等立刻把马保上,他这才带至前院上房之内。马成龙等四人落座,吃了饭。马成龙说:“金贤弟,你给雇一辆车来,我等官身由不得自己,急速回去才好,你我后会有期。”金文学说:“理应留大哥在此多住几天,无奈兄长事情紧急,我恭敬不如从命就是了。”马成龙说:“好说,我三人告辞了。”韩三叫了一辆车,刘四等叫人先把马保放在车上。马成龙、马梦太二人跨着车沿儿,李庆龙单雇车一辆,金文学送至七步桥村外。马成龙跳下车来,说:“金贤弟,你请回去吧,我早晚还要看你。”金文学说:“仁兄前程远大,弟惟愿兄长禄位高升就是了!”说罢分手。
  马成龙等三人坐车,押着马保来至悬漠山穆将军大营之内,正遇老将军升帐点名,他三人上帐参见将军。马梦太说:“末将奉令,同马成龙捉拿教匪马保,现在把贼人拿到,候将军令下。”穆将军说:“来,把马保给我带上来!”两边人答应,把两张皮马保带上来,跪在大帐之下。穆帅说:“马保,你这厮好大胆量,用诓军计,设立地雷,不想余顺来降我。今天告诉你,大清国自定鼎以来,君明臣忠,上合天心,下遂人愿,风调雨顺。你们这邪教贼人,妖言惑众,无所不为,私立邪教,引诱愚民,今天兵压境,尔尚抗衡。我也不必多问你,我今把你处死就是了。”马保说:“好,我惟求一死而已!”穆帅说:“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至营务处示众!”请了王命旗,这才立刻送至在营门,把马保凌迟示众。这里把马成龙叫上来,说:“你久打军需之人,还受他这样之计,从此小心,暂记你大过一次就是了。我也不撤你,奋勇队仍归你带领。我在这里歇息几天,急速起身了。你下去吧。”穆将军也就递了一个“河南一律肃清”折子。康熙老佛爷赏了穆将军世袭一等男爵;蔡荣赏世袭二等男爵;汪平赏加太子少保、兵部尚书衔;马成龙交军机处记名,有提督缺出题奏候升;马梦太以总兵用;李庆龙加总兵衔,以副将用;玉斗以参将提升;巴德哩赏给二品衔,以副将用;余顺赏给都司;白胜祖赏给花翎,赏穿黄马褂,加裴凌阿巴图鲁勇号;余员韦佗保等合营大小五百余员上将,各有加级记录;随征兵丁赏给三个月钱粮。穆元帅谢了恩,合营众将都谢了恩。过了几日,旨意着穆詹进兵峨嵋山。着他会合神力王,务要把妖人吴恩给拿住,沿路安抚居民。穆将军接了这道旨意,次日升帐,调齐了众将,说:“圣上旨意进兵峨嵋山,我定于本月初十日进兵。”白胜祖听见吩咐,他上帐讨令,说:“末将讨令,先行两天,随带家人就是了。”穆将军准行。这帐内随征大将也有单走的,也有随营的,不能一律。
  书中且表,白胜祖他是个风流人物,博学多览,知古达今,文武精通,想这一入四川,都说是那四川是名山胜境甚多,他想要在路上逛逛各处景致。这日讨下令来,他派家人白祥押行李车四辆,白顺管粮饷车,自己带二套车三辆、驮轿一乘。他坐骑一匹银河兽的马,鞍辔鲜明。他带白平、白安、白吉、白庆四个家将,由大营起身。他前呼后拥的车辆马匹三十余人,往四川进发。在路上晓行夜住,饥餐渴饮,遇景而观,逢山必逛。时逢新秋天气,风和气暖,万物结实。一路上山青水秀,地茂林丰,新奇如画的一般。白胜祖在马上任意浏览,自己一想:“怪不得谚云:‘一处不到一处迷,是处不到永不知。’我先在家之时,惟知京都乃天下第一可观之处。后来看书,才知道杭州西湖,白乐天修六井,苏东坡修苏堤,有西湖十景、杭州八剎、天下第一江之说,心中仰慕,恨不能身临其境,才可观玩。后来看各处府县志,才知各处名山胜境不少。我前者随父亲出征孽龙沟,到各处所逛,都是新奇之景,平生目所未睹。今这番入川,我要逛逛峨嵋山。这座山比东岳还大,连环八百里,大小三百七十余山峰。妖人他居此险地,神力王统精兵二十万。合屠侯爷、伊哩布,他三人足智多谋,还不能成功。我这一到四川,先访贤士高人,设法破这贼人的巢穴。俗语说得好:‘要作惊天动地事,须得绝古别今人。’”自己想着。
  这日他走到一座大集镇,天有巳正之时。进了北村口,但则见两旁铺户整齐,车辆来往不断。走至十字街,白少将军见那十字街西边有一座席搭的台,坐北向南,上面有桌椅条凳,其形与戏台相似,上边摆着枪刀剑戟、斧钺钩叉各种兵刃,并无有人。白胜祖看罢说:“白平,你问问这个集镇叫什么名儿,那座台是作什么用的。”白平答应:“是”。去不多时,打听明白,说:“回禀大爷知道,这座镇店叫四方镇,那座台是一座擂台。只因连年荒乱,各处土贼趁势抢夺。这四万镇临近有十八个村庄,成办团防起手。他等为是守望相助,请了两位教习来,怕众人不服,设立一座以武会友的比武台。两个教师,一个名叫通臂猿袁兴,一个名叫铁掌猴袁霸。他二人在此立擂台一百天,如有人赢了他兄弟二人,他二人情愿把这教习之位让给他人。我探听就是这样,请大爷示下。”白胜祖说:“打店住上房。”白平一回头,看见路东里有一座大客店,字号是“春运老店,安寓客商。”白平进去说:“店家,你们上房可干净?”小二说:“几位?”白平说:“上房住一位,下房三十九位,车辆马匹。”小二说:“好,你愿意住这院中,是东上房五间,北上房五间,南房五间,我们这院中依东为上,南面十二间单间,北面十二间单间。后面还有五层院落,南面东街都有门。你们要住,就在这院中东上房。”白平点头说:“也好,就是这样吧。”叫进车辆人等来。白少将军下马至上房,白安伺候净面更衣。送过来一碗茶,白胜祖喝了一口,正想要去看看那立擂之人是怎样的英雄,想“国家正在用人之际,我要收两位,亦可替国家出力报效”。
  正在思想之际,忽听那店外有吆喝之声,进店来了三辆二套镖车,保镖的在后,是三位,各骑坐骑,都是神清气爽,虎背熊腰。那头前那位,手拉一匹黑马,身高约有丈许,头大颈短,面皮微黑,粗眉大眼,高准头,四方口,一表非俗,精神百倍;身穿紫花布小汗褂,青洋绉中衣,腰系青褡包,带着大火镰,足下青布快靴;马鞍边带着那浑铁点钢枪,约有四十余斤沉重,年有三十以外的模样。第二位是白脸膛,细眉朗目,年有二十以外;身穿蓝绸子裤褂,足下青缎子薄底抓地虎靴子。第三位是青绸子裤褂,青布快靴;淡黄脸膛,顶平项圆,双眉带秀,二目有神。那头一位是云南昭通府的镖头,姓杜名文兴,别号人称五谷虎,自幼受过高人传授,长拳短打、十八般兵刃,样样精通,在四川、云南一带走镖为生。那后跟定是他拜弟双锤太保丁茂、金睛豹杜景龙。这三个镖头是往北走,至此处听说有人在此立擂台,要看看是哪一门中之人。来至春运店,小二认识,说:“杜大爷,你老来了,少见哪!住二层院子吧?”杜文兴说:“就是这院里吧,我们连车占两间北房吧。”小二说:“也好。”杜文兴说:“把马叫人遛遛去。”三位达官住了靠东上房的那间北房,车夫另住一间。小二送进洗脸水来,杜文兴洗完了脸,三人吃茶。
  忽听院中说:“呔!这是哪位的镖车,什么人保镖?出来见见我!”丁茂正要喝茶,听有人找保镖的,一转身出来说:“哪位呀?”望院中一看,见有一人,年约十八九岁,面皮微白,细眉毛,大眼睛,窄脑门,尖下颏;身穿蓝绸子短裤,青布快靴,一见丁茂问,他就说道:“你是保镖的达官哪?好哇,我正找你,你有什么能为你保镖?今日这镖算我留下啦!”丁茂说:“你有什么能为,敢说此朗言大话?你是要找死,叫达官老爷生气!”这少年人乃是白平,因为白安说玩笑话儿,把他激恼了。白安说:“大哥,你也好练把式、摔快脚,你看保镖的来了,你要敢和他说句大话,我就佩服你!这事自己吹着玩吧,那算什么英雄!”白平说:“我去叫他出来,你看是怎么样?我叫你瞧瞧!”说着跳至院中,叫出丁茂来,说:“朋友,你别保这现眼的镖啦,我看你有什么能为!”丁茂气往上升,跳过来要抓那白平。白平一闪身,一纵步,用手一接他的腕子,往怀里一带,说:“你给我倒下吧!”一个绊子,丁茂倒于就地。上房中五谷虎杜文兴气往上升,说:“哪里的小辈撒野!我来拿你!”白平本是自幼儿跟着少将军练过武,艺高人胆大,哪里服人?见杜文兴来,他过去说:“你休要逞强,我叫你也倒下!”杜文兴不慌不忙的过来,一照面把白平扔于就地,不容起来。他过去抡拳要打,只听东上房有人说:“呔!且慢,我来也!”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马成龙旅店遇友 陀头僧力大惊人
  诗曰:年老逢春雨乍晴,雨晴况复近清明。
  天低宫殿初长日,风暖园林才啭莺。
  花似锦时高阁望,草如茵处小车行。
  东风儿赐何多也,况复人间久太平。
  白平被杜文兴按倒要打,东上房白少将军听见,连忙出来说:“不可,我来也!”后面四五个家人跟随,来至杜文兴的面前,说:“达官不可,这是我一个无知的家人,他冒犯尊驾。”白安怕白平挨打,说:“我们少将军在此!”杜文兴说:“原来是少将军,这是尊驾你的家人哪?好!”白胜祖说:“你休要见怪,他一时无知,我来赔罪!”杜文兴见白少将军和颜悦色,把气都没了,放开白平,说:“多有冒犯了。”白少将军说:“好。”给杜文兴作揖,带白平回转东上房。
  杜文兴方要进北屋去,听见店门外马蹄响,有人说:“这里好,还有镖车在这里哪。来人,把镖旗子给他拔下来,我看他怎么样!”杜文兴听见一楞,望外一看,但则见店前有二十多匹马,围绕着三位骑马的,带四辆行李车,前呼后拥进了店,下马进了北上房五间,那三位为首的,正是胖马马成龙、瘦马马梦太、病二郎李庆龙。这些人是讨令单行,带二十名差官人等来至四方镇,三人住了春远店的北上房。方洗完脸,只见白平送进一罐由京中带来的好茶叶,说:“请三位大人的安。我们大爷住的是东上房,要在这里看热闹呢!”马成龙说:“好,我也是要住这里看热闹。”白平回去,白少将军过来见过马成龙,四人谈了一会。
  只听门外嚷:“店家,后面有洁净房没有?”进来了一个老道,身高九尺,膀乍腰圆,背后斜插一口宝剑,手拿蝇甩。小二带他由东上房南边小门进后院中去了。天有正午之时,忽听“当当”的钟响,从外面进来了一个陀头和尚,身高一丈,膀乍腰圆,一张紫黑脸,粗眉毛,大眼睛,披散着发髻,打一道金箍;身穿一件粗蓝布僧衣,青中衣,赤足;肩头之上扛着一条铁扁担,一头是一块石头坠,一头是一口大钟,重有一百二十斤;手拿木锤,连打了几下钟,他挑着进来,口念“阿弥陀佛”,来至院中。马成龙看那和尚甚是雄壮,威风凛凛。看罢那和尚,心中说:“好一个雄壮和尚,真英勇!”见那和尚把钟放下,朝着东上房念了声“阿弥陀佛”,磕了三个头,又往北上房磕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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