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庆升平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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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庆升平后传-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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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物件正打在侯化泰的头上。侯化泰是一个冷不防,他回头一看,就连个人影儿全无。自己心中一动,说“这可不是人,必是闹鬼。要是人,凭我这个能为,万不能我瞧不见他。”想罢,往四下里一望,并不见一个人影。天色黑暗,他说:“这可不好,必是有鬼。”后面又“叭”的一下,正打在头顶之上。侯化泰一回头,又并未看见人,说:“可不好,这是什么东西,正打在我的头上?我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好狗才,这还了得!真不要脸!”他跳在院中,又被打了一下。把侯化泰打得心中着急,口中直骂。
  闹了有半夜,连这店中打更之人也起来,说:“你老人家别闹了,天亮再找吧。”侯化泰不听,又找了半夜,也没有。自己一想:“是了,这必是那个陀头和尚,他要报仇。我知道了,我去找他去,他在小铁善寺,我问问打更之人是往哪边走。”问明了,自己飞身出店,顺道路往西,出了村口,往北一拐,走了有半箭之地,看见那正北有一座庙,甚是高大。周围松树,一带红墙,山门高大。侯化泰来至庙前一瞧,那山门上一块匾,上写“铁善寺”。只见角门外有一个人火工道人,正扫街呢。侯化泰过去说:“朋友,这庙中和尚可在庙内?”那火工道人说:“在庙中呢,方才起来。”侯化泰进了角门,见那铁善寺纪忠,正要那十八颗人骷髅骨的素珠,上串一条鹿筋绳,串在一处,是一条鞭,耍起来风雨不透。那侯化泰连连叫好。和尚一看,是追风仙猿侯化泰来了,连忙收住架势,问:“侯壮士,你来的甚早?”侯化泰说:“和尚,你真不懂交情,昨夜晚你打得我好!”纪忠说:“我并没有往那里去,我回来之时,自己练了两趟,我就睡了。你可别冤人哪!”侯化泰说:“不是你?我没有仇人,昨夜晚也不知用什么东西打了我几下,我想这事总是你。我也不是说句大话,我是山东东昌府二十里铺侯家寨的人,绰号人称追风仙猿侯化泰。我在北五省很算有名的英雄,除却了我师兄朱天飞,再无二人是我的对手。我昨夜就遇见一个比我能为大的,打了我一个不亦乐乎,我总须要访这个人。”纪忠说:“不可,这个人也不过是和你玩笑,你我谈谈吧。”
  二人在一处吃些酒,吩咐人:“来,预备素菜,大家痛饮一番。”火工道人伺侯素菜,摆上酒菜,放下杯箸,二人对坐吃酒,谈了些绿林中之人哪个是英雄,哪个是豪杰,哪个成名,哪个归隐。二人心投意合。纪忠说:“老兄台这是往哪里去?”侯化泰把盗了妖人的阴阳八卦幡,上王爷大营前去献幡,要提拔姜玉为官的原故,说了一回。和尚说:“好,我也是八卦教作反,啸聚云南一带,我的庙在湖耳山后大铁善寺,只因天地会中云南头勇士小霸王杨胜,此人手使一条浑铁点钢枪,重有六十四斤,有万夫不挡之勇。他和我是口盟的拜兄弟,叫我帮他造反,我也不好推辞他,我只可躲在这里募化十方,重修这座庙宇。今在此地遇见你,也是三生有幸,你我有缘。我当年是在绿林之中行侠作义,我想作贼没有庆八十的,因此洗手。我跳出三教外,不在五行中,一尘不染,万虑皆空,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这是我的本意,我焉能跟天地会八卦教在一处叛反国家,作那无父无君之事?”侯化泰说:“好!我在江湖闯荡数十年之久,所作之事上可对天,都是济世活人之心。我是到处有缘到处乐,随时守分随时安。”纪忠说:“好一个‘随时守分随时安’!我们出家人是万事皆空,只有静观云水,笑傲江湖,袖里乾坤,壶中日月,虽处寂寥之滨,而心中快乐,甘藜藿之食,物外逍遥,荣辱不惊,无观祸害。这是我平生之志向。”侯化泰说:“你此时倒成了道学先生。我不吃酒,要告辞了。”纪忠说:“你忙的是什么?”侯化泰说:“还有同伴之人,怕他们走了。我回头在这里多住几日,我也想出家,和你在一处修行。”纪忠说:“好,我也不送了。”
  侯化泰出了铁善寺,正往前走,只见那边河沿之上,有一个人跳下河去,口中叹了一声,说:“苍天哪苍天!”侯化泰一看那个人,年有二十余岁,身穿蓝布裤褂,淡黄脸膛,粗眉大眼。看罢,过去说:“你先别跳河,为什么,你告诉我知道。”那人听有人问他,回头看,见侯化泰是一个上年岁的秃老头儿,他说:“你要问我,我是这四方镇的人,姓冯,名叫长顺。只因我孤身一人,我是皮匠手艺,我素爱练武。我们这镇店西头有一座五圣祠,那里有几个人在那里练着玩耍,叫蝎子尾杜昌、花尾巴狼范金、狼狈梅成、坐地虎黄孝,这几个人我们常在一处玩耍,踢腿练拳,我总赢不了他们。我自己和他们打赌,我输了多少次了。今日我倒要和他们比武打赌,他四人说:‘不赌酒啦,赌钱吧。’我把我的皮匠挑儿当了四吊钱,和他四人赌。我要想个主意,赢他四吊钱,不意倒输了。我问他四个人是怎么练法,是练拳脚,是练棍棒。那几个人说由着我挑,叫我出一个主意。我说:‘你们要把我打乐了,我就算输了;你四个人只要打笑了我,我就算输了。’那四人说:‘我有主意,你躺下吧,我们要一个时辰打不笑了你,我们输给你四吊钱。’我一想,这一回我是准赢了,我就躺下,叫他们打吧。那四个人更有主意,他四个人买了一把笤帚,把我的袜子给我脱下去,他四人用笤帚划我的脚心,我不由己的一笑,那四个人就把我那四吊钱他们留下了。我回来越想越难受,虽然说是钱少,我也无法再找四吊钱赎我的挑儿,我也无处找钱。实出于无可奈何,才来此处跳河来。”那侯化泰一闻此言,说:“好,我知道了。你带我去,你就说我是你的师傅,我把你那四吊钱给你赢回来。你看可好么?”冯长顺答应,他带路。
  二人来到五圣祠。庙台阶上有四个人正喝酒呢,正是杜昌、范金、梅成、黄孝,两边有几个作小买卖的。侯化泰上了庙台阶,说:“四位,你们赢了我徒弟了,我要领教领教你们!”那四人正喝着,抬头一看侯化泰这个年岁,身躯又不雄壮,也不放在心上。侯化泰说:“你四个人要打躺下我,我算输给你们十两银子;要打不躺下我,你们四个人输给我什么?”杜昌说:“我这里有十吊钱,你要赢了,我那钱就算是你的。”侯化泰哪里把这四个人放在心上,说:“你们全来!”那杜昌说:“好!”蹿过去就是一拳。侯化泰一闪身,一脚把这个踢下台阶去了。那梅成过去,被侯化泰往台阶下一扔,摔在那卖老豆腐的沙锅上,只听“哎哟”一声。冯长顺趁势跑上台阶之上,把那十吊钱扛起来,说:“师父,我走了!”侯化泰也把十两银子带起来,跳下台阶,回归店内,换了一件衣服,带上马莲破草帽儿,安上一条假辫子,手拿全棕百将折扇儿,来在五圣祠小庙前。见卖豆腐的正和梅成打架,说:“你就是赔我的锅吧!我是一个小买卖,一家人全指着我吃饭,我也不知道这天遇见这个冒失鬼!”梅成说:“都是那个秃子,不是人生父母养的,是个混帐忘八羔子!”卖者豆腐的也骂那梅成:“你这混帐东西,总得赔我!”侯化泰笑嘻嘻的直乐,说:“好,你们打吧!”
  正在这里看热闹,不料后面有人一分他的两只胳臂,就用分筋错骨法给分开了。侯化泰一愣,说:“怪哉,什么人?别玩笑!”只见从后面过来一个人,身高八尺,面如刃铁,四方脸,粗眉大眼,虎背熊腰,二目神光烁烁,白分明,土星丰满,四方口,是齐胡须,漆黑透亮;身穿青绉绸一件长衫,内衬蓝绸子中衣,足下白袜,青双脸鞋;手中拿着烟荷包、烟袋,站在追风仙猿侯化泰的面前,说:“侯化泰,你这厮好大胆量!昨夜晚在店中,就是一个人嚷的欢,你这还了得啦!今日你又跑在这里来招摇,人家一个小买卖人,你把人家的锅给弄坏了。今日你一还口,我就给你一个嘴巴!”侯化泰两只胳臂不能动,他也无可如何了。那人正在这里得意洋洋说着侯化泰,后面又有一人,把他也用分筋错骨法给分开了。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背后出能人。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仙师炼药清虚观 焕章酒肆会群雄
  歌曰:无事莫生愁,悔从前,错下钩。仰天大笑今丢手,经文懒搜,仙佛懒求。内省只在心无疚,好优游。心田耕种,岁岁乐丰收。
  那侯化泰被一人用分筋错骨法给治住了,那人一损侯化泰,说的正在得意之间,不想他后面又来一人,把他也给用分筋错骨法分开了。转过身来说:“唔呀,你这个人真是赶尽杀绝!人家不言语也就是了,何必定要显你的能为?这是何若!”侯化泰回头一看,说话的这个人,身高五尺以外,年约四旬,五短身材,头戴如意道巾,身穿灰色贵州绸道袍,足穿白绫高腰袜子,厚底云鞋;面如姜黄,顶平项圆,双眉斜飞入鬓,二目白得分,鼻如玉柱,四方口,牙排碎玉,微长燕民髭须;身怀一个小小的包裹,是一位玄门道教,一表非俗。侯化泰一看,心中喜悦,说:“仙长爷,你把那人治住,你把我给捏上吧。我这两只胳臂疼痛,不能动转。”那黑汉也说:“道爷,你给我捏上吧,我是好人。”那道人转身就走,侯化泰和那条黑汉二人后面苦苦的直追。
  出了四方镇西村口,往南就走。约走了有一里之遥,那道人见四野无人,止住脚步,说:“你二人是为什么?趁此实说!”那黑汉说:“我说完再叫他说。我是四川成都府的人,我姓夏,名德芳。我是府衙门一名班头。只因我们成都府南门外夜晚闹彩花淫贼,刀伤二命,我兄长夏德源因捉拿此贼,受了他的飞钵,身带重伤,才知道这个贼人名叫九首真人李长龄,会打世弟扇飞钵。他有一个徒弟,名叫探花郎高荣。他二人在成都府城里城外,三庄五里,留下几案,都是先奸后杀之案。因我也是充头一名快手,奉谕海捕拿贼,来在四方镇找寻踪迹。看见九首真人李长龄住在春运店内,我夜晚想要拿他,被这个侯化泰他在各房上一嚷,把我的差事给吓跑了,因此我在暗中打了他几烟荷包。那院中我的道路甚熟,他的道路不熟,故此我隐藏在背后,他没有找着我。我今日在四方镇西头看见他摔梅成,他换了一件衣服,又换了一顶草纶巾,安了一条假辫子,这段事,我是气他昨夜之事,故此我用分筋错骨法把他膀臂分开了。求道爷慈悲,把我给捏上吧!”那道人说:“吾本是不管的。你是怎么段事,也要实说。”那侯化泰把以往之事说了一遍,他说:“道爷,救人吧!”那道人问夏德芳:“你是随何人所学的分筋错骨法?”夏德芳说:“我师父是东海人,名叫铁背金钢飞刀太保镇东方曹景龙”。那道人点了点头:“是了,吾知道了。你过来吧,吾给你捏上。”夏德芳往前一站,叫那道人用手一捏,摇了两摇,说:“你好了。”夏德芳果然是好了。侯化泰说:“也给我捏上吧,我给你老请安了!”那道人也把侯化泰叫过来,说:“我给你捏上,你可不准和他争斗。有什么事,咱们先说明白了。”侯化泰说:“不敢了,我也不能和他争斗。这件事不怨他,怨我自己无主见,才有这段事情。道爷慈悲吧!”那道人过去,把侯化泰给捏上骨缝。夏德芳过来赔罪,说:“侯兄,我一时莽撞,多有冒犯,望求兄长恕罪。”侯化泰说:“你我一见如故,我也不能记恨于你。这位道爷,你老贵姓大名,何处名山,哪座洞府?”那道人微然一笑,说:“二位随我来,到了四方镇,找一个茶园,你我再为细谈。”
  书中交待,这个道人是谁?此人就是前部书中探峨嵋山的顾焕章。只因那日他被巡山会总叶守清拿住,送了五云观,遇见红胡子马杰,把他救下来,改换了衣服,送至往西走,怕东、南、北三山口有埋伏,多有不便,故此走西山口。马杰说:“无论有什么信,千万给我送一音来!”顾焕章说:“兄长请回吧,我要去也。”自己爬山越岭,往前走了有数十里之遥。只见山峰迭翠,树木森森,崎岖石径,荒草遍满山谷,并无人迹。自己扒着岭,绕山峰走了有几道山坡,只见满天星斗,黑暗暗。依仗着那顾焕章是两只好眼,瞧的甚远,见西北山中隐隐射出灯光,自己信步往前行走,约有五六里之遥,来至庙前。听见里面有击桌作歌,声音洪亮,说:天地无边,古庙清闲。山堂高座,俗士休缠。安贫乐道,志趣消然。盈庭花草,满案经篇。进可随意,退可消遣、可图安。竹篱茅舍,只要心宽。布衣得暖,不破不鲜。日间食玉,饱饭三餐。不求金玉贵,但愿乐清闲。我也不聋,也不哑,也不颠,胸中飘洒有神颜。且喜诗歌,渴时饮,倦时眠。顾焕章顺声音找去,及至临近,原来是一座古庙,上写的“清泉观”。
  山门紧闭,连扣了几下山门,不多时,从里面出来了一位玄门道教,手提着一个纱灯笼,把门开放,说:“昏夜之间,何人叩门?”顾焕章抬头一看,但只见出来这个道人,相貌清奇。怎见得?有赞为证:九梁巾,头上戴,嵌宝珠,光华彩。蓝缎道袍可身裁,水火垂穗儿摆。白绫袜,登云鞋。身高七尺,年过半百。四方脸,亮透白。目如亮星,眉分八彩。准头端正,唇红齿白,半部胡须胸前盖。清气飘然非凡品,果然是上界金仙下蓬莱。
  顾焕章看罢,连连拱手说:“仙长请了!”那道长一看,“哇呀”了一声,说:“贤弟,你来了?愚兄久候多时了!”顾焕章说:“兄长,你怎么知道我?”那道人忙说:“师弟,你不要隐瞒我,我是你师兄黄松山。”顾焕章闻听,连连叩头,说:“唔呀!原来是大师兄,小弟有礼!”跪倒叩头行礼,黄松山用手搀扶起来。
  二人进了角门儿,来至鹤轩。有两个童儿献上松萝茶来,问顾焕章是从何处来。顾焕章把在神力王爷大营之内,随征四川,“王爷到了峨嵋山东山口外扎营,无人敢进这座山。我讨令探南山口被捉,遇见我结义的兄长红胡子马杰,我也未打算活,他暗中放我从西山中逃命。我今至此,幸遇兄长。”黄松山说:“师傅早就说过,你的贪心未退,必受贼人之害。当年给你赶棒、短把刀,这护身双宝,有此两件兵刃,你在名利场中争强;如无这两件物件,急速归山,如不归山,恐有性命之懮。我奉师傅之命,在这里修行。我听师傅常说你的年岁相貌,故此我一见你,就知你是顾焕章。你的号叫从善,对不对?”顾焕章说:“是,我知道了。师傅现在哪里?”黄松山说:“现在清虚观,我明日送你去,这里叫童儿看守。”二人吃了几杯酒安歇。
  次日,二人绕道出山。走了几日,这日到清虚观。但则见青山如画,峭壁石峰,树木成行,山花映目,青山绿水,半山隐隐露出那座古庙来。殿宇鲜明,山门高大。二人至门首,推门而入。到了大殿东边,有四扇绿屏门,二人进去一看,是北上房三间。二人进去,见老师傅在云打坐,二人行礼。
  欧阳山真人说:“你二人来了吗?上后山采药去吧。”黄松山说:“弟子告辞了。”顾焕章无事,彩了些山花山草,在庙中交给老真人,配了些丸散膏丹妙药。顾焕章跟师傅习学那治病之法,住了有一年之久。
  忽然这日,他师傅给了他一封柬帖,叫他下山,是日拆看;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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