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许海风说得话,他一个字也不相信。说什么张家私通外敌,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在沧州,稍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相信。偏生他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这分明就是许海风公报私仇,利用手中职权,栽赃嫁祸。
其实这种手段并不希奇,当官的又有几个好人,不是心狠手辣的又有几人能够爬上高位。只是许海风的手段却过于毒辣,竟然在谈笑间就灭人满门,而且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显然根本就没有将这数十条人命放在心上。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才是让他感到心惊胆战的真正原因。
事实上,也正是经过了此次变故,才使得许海风真正体会到权力的作用,从此一生,他再也没有放弃对权力的向往和追求,而黑旗军则成了他迈向巅峰的最大臂助。
看到族长与父亲二人的脸色突变,许海风知道他们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自己的转变,却也不放在心上,自顾自的说道:“大太爷,父亲大人,经过这次教训,孩儿发现家中护卫力量过于单薄,心中甚是不安。我现在还有些身家,不如去聘请一些武士充做护院,你们以为如何?”
他们二人互望一眼,还是许度历说道:“风哥儿也是一片孝心,家平你就应允了吧。”许家平只好唯唯诺诺的答应了。
既然取得了他们的同意,许海风迳自离去。他刚到家就听母亲说有个天仙般的女孩子以他妻子的名义住进了后院,不用想就知道除了林婉娴之外,没有别人会做出此事。他急匆匆的向内院走去,这个林大美人除了容貌绝世之外,更是聪明绝顶,见多识广。许海风知道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他正要向林大美人请教对策,如何才能封住众人之口。
第三十八章 论事
到了内院东厢房,立刻看见一名婢女守在门外,却是林婉娴的二名贴身婢女之一婉灵。林婉娴将自己的名字拆开,给她的二个婢女取名。一个是婉灵,一个是娴灵。
许海风看到婉灵守在门口,奇怪的问道:“婉灵,你怎么这里,为何不去伺候你家小姐。”
婉灵向她福了一礼,道:“小姐正在沐浴。您若是想进,小婢替您通传一声。”
“不必了,我就这里等一会吧。”许海风当然想要一睹美人出浴的情形,但又不愿意破坏目前二人间这种暧昧的关系,只好装模作样的拒绝了。
婉灵委婉一笑,径自推门而入。许海风心中一动,林大美人的这二个婢女都是千里挑一的佳人,姿色容颜都在薇薇之上,只是林大美人太过于出色,掩盖了她们自身的光芒。
过了一会,又出来一位俏佳人,却是娴灵,她微微躬身,行了个礼道:“小姐请将军入内。”
许海风点头,在她的带领下,来到林婉娴的卧室。
只见林婉娴打散了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写意地披在后肩之上,脸儿微红,香气悠然,正是刚刚出浴。穿着一身粉红颜色,宽敞的短袖连衣裙,两截雪藕般的小臂白的耀眼,她撩起了一缕秀发,随意地在二指间一扯,绸缎似的长发波浪般地抖动,让人目眩神摇。她就这么毫不避嫌的坐在床边,床前放了一只小巧的桌子,桌上摆着一副白玉精雕而成的围棋。
许海风心中又爱又恨,自从出了临安城,林大美人愈发美艳,每次相见,都让他难以自持,但若说洞房花烛,似乎又是遥遥无期。也不知这林大美人是作何打算,但许海风却发现自己已经深陷情网,只求每日见她一面,天南地北地胡侃一番便已足矣。
“将军请坐。”
许海风顺着她的玉手所指坐了下来,婉灵则乖巧地从侧房捧出二杯香茗放于桌上,福了一福,关门而去。
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许海风心中遐想连篇,这个小小的卧房中只有他们二人,鼻中闻着的是她身上淡雅的清香,眼中看到的是她倾国的容颜,若是还能无动于衷,那也不叫男人了。
“将军行色匆匆,可是有何难决之事?”林婉娴淡淡地问。
许海风猛地一震,清醒过来,连忙道:“正是,确有一事要请小姐指点。”
“指点不敢当,将军不妨说出来商榷一下就是。”
许海风当下也不隐瞒,将如何与张家结怨,最后灭其满门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林婉娴听得眉头略皱,她到不是反感许海风动辄杀人全家的举动。自从她国破家亡之后,这几年的经历让她深深的了解什么叫做强存弱食,原吐番国中被恺撒人搞得家破人亡的不知凡几。
张家既然与许海风的兄长有杀子之仇,那可是无法化解的仇恨,与其留着这个威胁,不如先下手将之除去。至于灭人满门,那就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林婉娴不满的是许海风行事鲁莽,无端的结下了二个仇敌,这样的举动对于日后的仕途大有不利。
“怎么?事情很严重么?”看见林婉娴沉默不语,许海风催促道。
林婉娴轻摇螓首,叹道:“将军的所作所为并无大错,只是行事之时过于强横,只有刚柔并济才是王者之道。”
许海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双目一亮道:“小姐的意思是说,那曾志宏和陈信宏会在背后搞鬼?”
林婉娴展露了一个开心地笑容,道:“将军果然聪慧过人,一点就通。不过听将军的描述,这二人并非是那种忠义为先之辈,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只会全力为将军遮拦,而不会拖您的后腿。”
“为何?”许海风不解地问,在他原先的想法中,这二人只要不到处声张就不错了,又如何会为自己掩饰。
“因为他们都是惜命之人,知道将军想要取他们性命那是易如反掌之事,自然不敢违逆将军的意思。而此事发生在他们的管辖范围之内,又闹出了偌大的动静,一旦闹将起来,起码也是个管制不严的罪名。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顺着将军的意思,给张家定了个无可推翻的罪名,如此一来,他们非但没有过失,反而因为剿匪有功,可以得到封赏。”
许海风越想越对,连连拍手道:“小姐就是高明,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既然有他们这二个地头蛇出面,那我岂不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林婉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他们能混迹官场多年,攀升到今日的地位,又岂是易于之辈,你以为他们被你羞辱了一番,就会轻易地一笑置之。”
由于林大美人甚少做这种小女儿的动作,许海风看得出神,连骨头都似乎轻了三两,所以根本就没有听清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林婉娴只是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是被自己迷惑,只怕三魂七魄起码飞了一半,想到自己全力为他出谋划策,他却如此心不在焉,虽然归根结底这个罪魁祸首还是她本人,但她又怎会承认。重重地“哼”了一声,问道:“将军大人以为如何?”
“什么?什么以为什么……”许海风一时走神,但见她似怒似羞的神情,更是难以自持,大步踏前来到她的面前,伸手欲抱。
林婉娴并不惊慌,也不躲闪,只是微微含笑地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目光仿佛一道清泉注入许海风的心中,他幡然醒悟,伸出的双手硬生生地在半空中拐了个弯,绕到自己的脑后,摸了摸头皮悻悻地道:“你怎么说就怎么对了,还用得着问我么?”
看了他的表现,林婉娴悠悠地叹了口气,再次重复了一遍,直说得许海风连连点头,最后才道:“妾身早在吐番之时,就听说大汉有四大家族,皆是权势通天之流,若是将军能依附其中之一,方可得保平安。”
许海风心中一动,立即想到了自己的知交好友方向鸣。他这个兄长的来头可是非同小可,在方、唐二家都说得上话。而自己与方向鸣的关系林大小姐知之甚详,她这么说是摆明了要自己快点上京去拜访方家,找个靠山,日后行事方便。
“好,我在这里安排一下,尽快赶往京师。”许海风虽然极想与家人团聚,但却明白事有轻重缓急,此事是越早办越好。
林婉娴赞许地一笑,低下头来,拿出一本书,翻到其中一页,伸出芊芊玉指,捻起桌上的一枚白棋,按照书中所说的放在棋盘上,思考了一会,再放一枚黑棋,如此时快时慢,过不多时,棋盘上已经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黑白子。
对于围棋之道,许海风只能称得上入门而已,但此时林婉娴所摆的棋谱已是国手对弈的水准,许海风根本就看不出其中名堂。只是他意不在此,站在林大美人的身侧,看她时而凝眉苦思,时而笑逐颜开,竟是完全陷入其中,不理外物,如此正中他下怀,两只贼眼色迷迷地盯着林大美人的玉颜,觉得其乐无穷。
终于,这半局棋谱摆完了,林婉娴慵懒地舒展了一下有些疲惫的腰肢,突然看见许海风还在身边,只看他一副想入非非的模样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没来由地脸儿一红,娇嗔道:“你怎么还不走。”
许海风惊醒过来,连忙道:“这就走,这就走。”说完,拔脚欲走。
“且慢。”
许海风一个激灵,立马转身,道:“什么?”
林婉娴把手上的棋谱递了过来,道:“你替我还给淑芬大嫂,想不到在这种小地方竟然还有如此善弈之人。妾身以前确实是小看了天下人,原来草莽之间亦有奇人异士。”
许海风一怔,奇怪地接过棋谱,告辞而去。在他的记忆当中,大嫂的确是喜欢围棋,那还是她做教书先生的父亲培养出来的。只是这父女二人喜欢是喜欢,但在这方面却没有什么天赋,只能说是一般般而已。但林婉娴可就迥然不同了,她的琴棋书画授于名家,在每一样上都有着极高的造诣,就凭洪家父女的水平给她提鞋都不配,又怎么会反过来夸耀他们呢。
许海风一走,婉灵就从侧门出来,收拾了下房间,对侧卧在床上的林婉娴笑道;“小姐真厉害,连大名鼎鼎的黑旗军统领都被你给耍得团团转。”
林婉娴瞪了她一眼,只是她们三人情同姐妹,怎么也凶不起来,一张俏脸绷不到一刻钟就冰雪消融了,她伸手托着下巴倚在床沿上,心中思量,与他相处已有月余,然而我却依旧无法在他身上看到什么特别的地方,真是奇哉怪也,他究竟有何等本身,竟然能让如此众多的英雄豪杰俯首听命。
婉灵打扫完毕,看见林婉娴呆呆地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东西,打趣道:“小姐怎地闷闷不乐了,是否突然想念起许将军了?”
“贫嘴……”林婉娴白了她一眼,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世和现在的处境,又有些悲伤,那个许海风虽然不够完美,但确实是手握大权,又如此迷恋自己,或许真的可以成为自己日后的依靠,那么自己是否还要拖延下去。
第三十九章 疯子
许海风出了房门,看看天色已晚,吩咐了一声,就回屋休憩。今日忙了一天,确实有些累了,匆匆洗刷了一番,便蒙头大睡,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懒洋洋地从舒适的床铺上爬了起来。
这一日的午餐才是真正的合家团员,就连身受重伤的许海天也躺在担架上出来了。他昨日死里逃生,心情激动异常,这一切仿佛犹在梦中。经过一夜的修整,又有洪淑芬在旁服侍,终于相信自己已经平安无事。此刻握着弟弟的手,重重地说了声:“谢谢。”
许海风鼻子一酸,哽咽道:“哥,都是小弟我来晚了,劳你受苦了。”
俩兄弟聊了一会,林婉娴也带着二个侍女出来了,她给足了许海风的面子,以儿媳的身份拜见了公爹公婆,以她的容貌和聪慧将二老哄得合不拢嘴。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小时才散席。
许海风先送父母离去,又把林大美人送回了卧室,来到兄长的屋中,看见那二个医生正在为大哥做肌肉按摩。原来许海风灭了张家满门之后,他的凶名像长了翅膀般传遍了沧州城,那二个医生都是土生土长的沧州人,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生怕这个凶神恶霸惦记着自己。于是不遗余力地为许海天救治,只是希望他能够早日恢复,而他们也能早日脱离苦海。
随口与兄长聊了几句,许海风取出林婉娴交给他的那本棋谱,递给在一旁守候着的洪淑芬,道:“大嫂,这是婉娴要我还给您的东西。”
洪淑芬接了过去,讶然道:“弟妹看得这么快么?真不愧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女子啊。”
许海风笑道:“大嫂,您就别夸奖她了,她说了您才是棋道中的真正高手呢,就凭这个棋谱,就让她自愧不如了。”
洪淑芬脸上一红,道:“叔叔误会了,这个棋谱并非出于我手。”
“原来是另有高人啊,莫非是令尊么?”许海风追问道。
洪淑芬摇头道:“也不是家父。”
许海风眉头一皱,故意道:“那么恕小弟无知了,我记得村中棋艺最好的应该就是令尊了。莫非还有更强的么?”
洪淑芬尴尬地一笑,她知道自家老父的水平,自然不敢过分推崇,否则就成了老王卖瓜——自卖自夸了,但是要她坦然承认老父的棋艺不精又说不出口,连忙岔开话题:“大概是半年前,村里来了一位落魄青年向人乞食,他衣着古怪,说着一口外地方言,家父看他可怜,就收留了他几天。不想此人竟有着一副好棋艺,家父酷爱此道,二人随成了忘年之交。不过此人自从习惯了这里的口音后,就一直说着一些奇怪的话,就连家父也私下以为此人已是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现在村里人都叫他蒋疯子。”
“胡话?”许海风的好奇心倒是被她引起,询问道:“什么胡话。”
洪淑芬苦笑道:“此人说什么他不是这个朝代的人,而是来自另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与这儿迥然不同,还说什么天上有会飞的铁鸟,地上有会跑的铁马,千里之外,二人亦可对望叙话,如此种种,让人难以置信。”
许海风也是听得莫明其妙,赞同道:“确实如此,此人如此胡言乱语,定是不安好心,待我空了,去教训他一下。”
洪淑芬摇头道:“此人已是命不久矣,倒也不必理睬了。”
“咦,那又是为何?”
“数日前,此人得了一场重病,高烧不退,家父延请名家为他调理,却是毫无效果,只好听之任之,如今已是病入膏肓,只是可惜了他的一身好棋艺啊。”
许海风听后心中一阵踌躇,还是问明了此人的住所,率众赶去。此人自称姓蒋,就住在村西最后的那间茅草屋中,他本来身无分文,这间茅草屋还是洪淑芬的父亲为他所盖,用来遮风挡雨。
来到村西,也不用寻找,就看见了那间简陋的茅草屋。许海风推门而进,里面摆设极其简单,除了一张床铺,一个破损的桌子,几个盆盆罐罐外,就再无他物。此刻,唯一的那张床铺上躺着一个萎缩成一团的人,他面朝墙壁,身上盖了层厚厚地棉被。
许海风上前抬手一探,心中一惊,此人的额头烫的怕人,将他的身子扳过来,只见他满面通红,双眼紧闭,呼吸断断续续,若有若无。试着推搡了几下,却是毫无反应。就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怪不得洪淑芬不对他的康复抱什么希望了。
既然此人一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许海风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酒葫芦交给林长空,令他给此人吞服。此人昏迷不醒,林长空花费了一番手脚才顺利完成任务。过了片刻,此人的呼吸逐渐平稳,紧皱的双眉亦舒展开来。许海风知道血酒已然奏效,心中一喜,他今日才确定原来血酒对于那些重病号也有效果。
在许海风的指挥下,林长空将此人背到村外的军营内。许海风看看天色尚早,也就跟着去了。到了军营,看了一番众军士的操练,这批人不愧是从十万降卒内挑选出来的精英份子,短短一个多月的功夫,战斗力已经达到巅峰状态。那些身具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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