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你可曾后悔?”许海风轻声问道。
葛豪剑的脸色立即变得狰狞起来,他咬牙切齿,狠狠的道:“永世不悔。”
他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那股子的彻骨恨意让人为之心寒。
在许海风的示意下,他将自己的来历交代一番。
其实,故事很简单,葛豪剑出身于一个普通的商人家庭,家底颇为殷实,他虽然身为长子,但并非一个商业奇才,远不如其弟之精练才干。于是,他留书一封,离家出走,那时候,他还年轻,揣着一副好男儿志在四方的凌云壮志踏上了漫漫旅途。
在外流浪十年,方才知道世事艰辛,他有心想要有所作为,但却苦于无人举荐赏识,处处碰壁而回。
然而当他回到家中,等待他的却是一个令人心悸的噩耗。
他已经没有家了,他的家已然残破不堪,人去楼空了。
十年未曾回家,他相貌大变,无人能识。而十年的流浪,更让他学会了忍耐和镇静。
他不动声色地找了家客栈安定下来,又到各处明查暗访,终于知道其中缘由,他的弟弟前年娶了房媳妇,夫妻二人琴瑟和好,其乐融融。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当地一位世家子弟看中了他弟媳的美貌,意图染指,他弟弟自然不从。那膏粱子弟恼羞成怒,干脆勾结地方官,给他们家安了个罪名,全部收监。
天降横祸,他的父母弟弟先后死于牢房,其弟媳则不知去向,仿佛就此人间蒸发。
他探知此事,怒不可遏。
多年来的行脚生涯,使他知道此事根本就没有翻案的可能。他若去衙门申冤,那么唯一的后果就是搭上他的这条性命。
于是,他暂居江南,蛰伏数月,终于逮着机会,一举将那个纨绔子弟刺杀成功。随后,他剃去胡须,千里迢迢地来到了这里,定居下来。
开始之时,他贫困潦倒,三餐不继,缺衣短粮。直到后来,才逐渐好转,其后,他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一名贵人,为了隐匿身份,蒙他推荐,加入了捕快队伍,不料在这一行,他的才智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数年之后,积功升至捕头。而后,他刻意收敛,风平浪静的过了十余年,直至今日遇到许海风才一吐为快。
听他娓娓道来,许海风这才明白为何他对于方向鸣的态度远不如对待自己之时来的亲热,敢情他把所有的世家大阀都恨上了。
许海风暗暗点头,既然有此经历,此人果然可堪大用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密旨
北疆大营,旌旗招展,二十万大汉精锐部队驻扎于此,足以令任何势力为之侧目。
数十里之外,就是匈奴人的营地,据探子回报,每日里都有零星的部队加入。如果按照人数来计算,起码已经拥有超过十五万大军的精锐部队了。
对于这个消息,方令辰是半信半疑,匈奴一族总共才多少人,只怕举国之兵也不足三十万,又怎么会将半数的人调往此地。
当金狼军的徽号出现在匈奴营地之时,他确实紧张了一阵。只是,随后的情形却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按照百来年的惯例,金狼军的到来往往就代表了战争的开始,这只由历代单于亲手掌控的五万人部队,一直以来都是让它的敌人闻风丧胆,恨之入骨。
在黑旗军出现之前,金狼军就是无敌的代名词。
方令辰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的袭击。但是一个月过去了,对面却是毫无动静,这样的结果让他如堕烟海,不知其故。
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匈奴不比大汉,他们虽然骁勇,但生产力与大汉相比,确实远远不如。除了金狼军之外,其它部队的士卒同时也是部落中的主要劳动力。
若是无缘无故的囤积十余万大军在此而无所作为,那么除非匈奴人都发疯了,他们今年冬天不想过活了么。
直到十天前,一切的谜底彻底揭开,原来真正的匈奴精锐绕道西北,趁苍狼军团内部空虚之际,一举克敌,并沿路突袭京师。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所有的高级将领都为之大惊失色。他们连夜商讨对策,但是前方的匈奴人营地却突然动了,他们进逼十里,摆出了一副气势汹汹的攻击阵形。
方令辰出营一看,不由地眉头紧锁,匈奴人竟然真的拥有十五万以上的大军。他长叹一口气,放弃了回援的打算。
匈奴人的目的十分明显,他们就是想要牢牢的将这二十万大军拖在北疆,使他们无法抽身,回援京师。
方令辰等人虽然为之忧心忡忡,但一时之间亦是无计可施。
大汉军与匈奴人作战,一向都是以人海战术取胜,如果双方人数相等,那么十有八九则是匈奴人取胜,是以纵然再胆大的将领,也不敢在此时妄言撤军回援。
一队百余人的轻骑,踏着月色,连夜赶至北疆大营。
帅帐之中,方令辰、古道髯、黄龙军团副统领刘正闽以及苍狼军团副统领王宏汉恭恭敬敬地将来人迎往上座。
此人面目英俊,身材瘦长,一举一动之间自有一股雍容显贵,正是大殿下惠王刘政廷。
他的身后跟着一位六十开外的老者,这位老人生就一副鹰鼻鹞眼,容貌之奇,令人侧目。然而,在场的几位将军元帅一见此人,无不露出惊诧之色。
“臣等拜见殿下。”以方令辰为首,所有人行了一礼。
大敌当前,一切从简,他们衣甲在身,所行的不过是普通礼节而已。刘政廷眉头略微一皱,面上不满之色一掠而过,他大步来到首位,一屁股坐下,不发一言。
几位将军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自从去年五殿下被汉贤帝册封为太子之后,这位大殿下就开始放纵自己,在烟花酒楼之地留恋忘返,性情也愈发古怪。
不过,无论他的表现如何,终究是龙子龙孙,众将亦是不敢怠慢。而且在此刻局势微妙之时,他突然出现在这里,确实让所有人为之猜测不已。
方令辰与古道髯对望一眼,他们二人在这里的身份地位最是尊崇。只不过古道髯是以客卿之位来此而已。
“咳……”刘政廷身边的那位老人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一瞬间被他吸引。
“程兄,想不到连你也离开了江南,我们已经数十年未曾见面了吧。”方令辰对他友善地点头为礼,言语之中颇为唏嘘。
“不错,老夫已有整整二十年未曾来到北方了,难得你方老三还记得那么清楚。”
此人正是程家当代宗主程家笙。
方令辰打了个哈哈,他的眼光向黑着脸沉默不语的刘政廷一瞥。
程家笙微微摇头,说道:“殿下旅途劳累,身子疲乏,况且目前京师被困,心中自然不会高兴。”
方令辰看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地问道:“京师被困多日,程兄又为何护送殿下来此呢?”
程家笙的双眼中突然爆出一团璀璨妖异的流光幻火,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纠缠在一处,四周的空气骤然间凝重起来。
“好了。”刘政廷突然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否忍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他有些斯底歇里的叫道:“孤是来要援军的,不是来听你们叙旧,说废话的,方统领,如今北方大营情况如何,你说来听听。”
沉吟片刻,方令辰略略振了振精神,思索了一下,尽量简明地道:“匈奴人在前方三十里处陈兵十五万,与北方大营遥遥相对。”
刘政廷一扬眉,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杀光他们?”
方令辰一怔,顿时为之气结。
刘正闽和王宏汉的嘴角同时轻微的抽搐了一下,他们别过头去,心中暗叹不已。
“哈哈……”程家笙大笑起来,摇拽的烛光映着他精光四溅的眼睛,隐隐有着些莫测的深邃。
古道髯上前,微微施了一礼。说道:“殿下,匈奴人骁勇善战,非是寻常乌合之众,不可轻易视之。”
帝国元帅,他的官位之高,实是众人之首,只是他出身贫贱,根基浅薄,若非得到程家的全力扶持,休想获此殊荣。是以在这些出身于高门大阀之中的将军眼中,就算是方令辰的话也要比他管用三分。
方令辰疑惑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扫过,古道髯分明是程家的人,为何竟会在此刻出言为他开脱。
“哼……”刘政廷怒哼一声,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咆哮:“所以你们就畏敌怯战,无所作为了。”
方令辰等人面上均显怒容,但碍于他的身份,又不好怒斥,唯有转过头去,置之不理。
“啪……啪……”一种奇异的声音从程家笙的手上发出。
众人目光转向他的手上,面上同时变色。
他的手指细长,仿佛魔幻般的动作,变出了一筒黄陵包裹的卷纸。
“方令辰接旨……”
方令辰等人一同跪下,匍伏在地。
“方统领,这是密旨,不需跪拜,还请起来接旨。”程家笙淡淡地道。
方令辰双眉一扬,强行压下胸中那丝怒火,勉强挤出一点笑容,从他的手中接过圣旨。
“方统领,皇上有何旨意?”
发问的人是黄龙军团副统领刘正闽,他对于汉贤帝忠心耿耿,率先相询。
方令辰看了他一眼,说道:“陛下有旨,令古元帅率领黄龙军团和苍狼军团的十万人马即刻返京回援。”
“啊……”刘正闽惊呼一声,也不知是否兴奋过度,他大叫道:“早该如此,京师重地,又岂容匈奴人放肆,我们这就回去,里外夹攻,杀得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京师被围,最为焦急的就是这些来自于黄龙军团的五万大军,他们的家人妻儿都留在京师,若是有甚不测,届时定然悔之莫及。
王宏汉的眼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飘过,随后闭紧了嘴巴,不发一言。
“其实以战斗力而论,匈奴人绝对不在我军之下。”古道髯淡淡的说着,见众人的眼光齐齐向他看来,他话锋一转,道:“只是本帅观察多日,有一事始终不明,乃至片刻之前,方才想到了一点头绪。”
“元帅请讲。”刘正闽听他说的慎重,连声催促道。
古道髯拈住长须,微微揉动,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每当有重大决策之时,他都会情不自禁的重复同样的动作:“本帅只是奇怪,为何匈奴人徒有十余万大军,却一直不肯轻起战端。”
这个问题正是困扰了众人多日的疑点,他这一句话可是问到了所有人的心中,就连方令辰亦是全神贯注,想要听听他究竟有何高见。
“能够围困京师,起码需要十五万精锐之士,如此,本帅可以断言,此地的匈奴精兵必然不会超过八万人。”古道髯朗声说道。
王宏汉心中一凛,条件反射地追问道:“那么其余的八万人呢?”
古道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我知道了,是老弱之辈……”刘正闽双掌一拍,兴奋的叫了起来。
“不错,应当是他们倾巢而出,是以才有如此声势。”古道髯点头道。
方令辰脸色铁青,他心中洞如观火,这古道髯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要等到此刻,大发言论,那么就只有一个意图了。
只是自己能够阻止的了他们的离去么?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尾大不掉
后花园,阳光明媚,蒋孔明半躺在藤椅之上,舒服地晒着太阳,暇意地举起瓷杯,揭开盖子,轻轻地吹了一口,几点翠绿的茶尖儿仿佛受了惊的鱼儿般在水中翻滚。
他写意地呷了一口,闭上双目,脸上露出极度满足之色。
云中雾里云雾茶,不愧是享誉天下的极品啊。
对于茶之道,他原本并不挑剔,但是由于许海风的地位不断提高,他这个黑旗军中的第二号人物也随之水涨船高,纵然想要保持低调亦是无此可能。
自从方、许二人离去,蒋孔明统揽军政大权于一身,将卧龙城治理的井井有条,一派欣欣向荣之势。
身居如此高位,想要攀爬巴结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蒋大军师唯一的嗜好就是茶,无论何时,他都要准备好一壶浓郁芳香的茶水,日夜不断,对此乐而不厌。
于是,根本就无需他特意宣扬,他的府上就自然而然地充满了各地的名贵香茗。就连每年上贡给皇室的那几斤贡品之中,也会有几两定期地出现在他的府中。
虽然他对于茶的好坏并不追求,在这方面也绝对是比较迟钝的一类人,但是连续喝了一年多的极品,多多少少也有了些许感觉。若是此时再让他去喝那粗鄙的大碗茶,怕是怎样也无法下咽了。
他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满意地睁开了双眼,从如坠云雾,飘飘若仙的感觉中醒了过来。不愧是贡品,一口咽下,至今尚有一丝余韵未散。
他的目光带了几许的迷离,然而一道细长的身影豁然间如鬼似魅地出现在他的瞳孔之中。
蒋孔明的瞳孔急剧收缩,什么逍遥自在,怡然之乐都立时象生出双翼般飞到了九霄云外。若非此时日头高照,他这个无神论者怕是立即要改变信仰了。
“猴孩,你要死啊……”蒋孔明扯开喉咙,厉声喝道,他面目扭曲,一改平日里的温文和善,竟是有着几分说不出的恐怖。
猴孩的身子豁然又消失在原地,远处的一颗参天古木的树梢之处,静静地伏着一个瘦小的身体。一阵微风吹过,随着树梢轻轻摇动,似乎没有半分重量。
蒋孔明定了定神,终于冷静下来,他从躺椅上一跃而起,四处张望,但却根本无法发现猴孩的踪迹,不得已,他只好高声叫道:“猴孩,出来,我不怪你了。”
一溜轻烟般的身形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对于这个最后一位成长型的血酒战士,蒋孔明真是百般无奈。
怎么主公的血酒所造就的都是这般稀奇古怪的人物啊,他在心中暗自嘀咕。至于聪明绝顶,智深若海的蒋大军师则被他自然而然的过滤在外。
“主公不可能那么快就赶回来的,莫非是京师有何变故?主公可曾给你什么事物,拿出来瞧瞧。”蒋孔明询问道。
并非他不想使用读心术,只是使用这个能力之时,所消耗的精神颇为可观,他现在是千金之躯,日理万机,自然不能随意运用了。否则一旦精神不济,岂非得不偿失。
而且他知道猴孩不善言语,既然许海风将他遣来,那么肯定会附以书信,否则真的指望他把事情解释清楚,还不如指望日从西出实际点呢。
猴孩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从怀中掏出许海风亲笔所写的密函。
蒋孔明一把抢过,拆开火漆,逐字逐句的看了一遍,一对略显细长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十万精兵么?嗯……如果让方向鸣掌握了他们,日后怕是要尾大不掉啊。不过……”蒋孔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估计程家要比学生更加急不可耐呐。”
程英豪携带大批新式的诸葛神弩离去之前,已经在卧龙城居住了半个月。在这段时间之内,以蒋孔明的精明和读心之术,早就将自己所需要的消息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探听的明明白白。
北方军团是方家的嫡系部队,其忠贞之心唯天可表。无论是程家还是匈奴人,甚至是汉贤帝一样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如果说攻陷京师,是匈奴人和程家这二大势力的首次合作,那么,围剿红色海洋将是他们之间的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合作机会了。
蒋孔明知道许、方二人兄弟情深,于是在许海风没有询问的前提下,自作主张地隐瞒了此事。
许海风所崛起的草根阶级,与以方向鸣为代表的贵族阶级本来就是水火不相容的二个极端。
他们二人能够相交知心,生死与共,已是异数。不过,当有一天彼此之间发生不可调解的利益冲突之时,纵然是他们二人,亦难免产生激烈的摩擦。
这种情况,他们当然心知肚明,一年来,他们在不影响彼此的友谊之下,不断试探对方所能允许的底线。蒋孔明所提出的科举制度,正是由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