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海风倒吸了一口冷气:“恺撒人有这么厉害么?”
“如果单是恺撒人那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内鬼啊。”
“内鬼?难道有人叛国投敌?”
“陛下统率禁军一到,他们就全线撤退,禁军经过之地,所向披靡,而其余部队却常常遭遇顽强的抵抗,让陛下自以为黄龙军团天下无敌。到了临安城才开始全力抵抗,但此时意气风发的陛下又怎会相信恺撒人亦是能征惯战之辈,只求一举攻下临安,显示出他本人之勇武功勋堪比开国之君。等他醒悟过来,或许已经来不及了。设计之人对陛下的性格心理了如指掌,而恺撒人亦配合的如此丝丝入扣,你说不是内鬼又是什么?”
“大哥,那究竟谁是内鬼?”
方向鸣双手一摊,苦笑道:“我哪里知道。不过此次陛下亲征,鼓动者乃是当朝丞相闵大人,而闵大人的妻室出生于南方的程家,更可虑者,古大帅的妻室也是程家中人。”
“古大帅?难道此事竟然与他有关?”许海风惊呼道。
“莫要乱说,此事并无证据,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军心大乱,此战必败无疑。”方向鸣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道。
“是,多谢大哥指点。”许海风掩住嘴,良久才道:“如此说来,我们实在处境颇危了?”
“此刻军中余粮不足旬日,而方圆百里内能够抽调的粮食都在这里了,十日内,若陛下还不撤军,一旦粮草供给不足,大乱比起。兄弟到时要多留个心眼啊。”
“大哥怎么知道的?”
“嘿嘿,四大世家中只有我方家是以武起家,军中耳目多如牛毛,西线大营的尔栋杰大人是我舅父,你明白了么?”
“小弟理会了,那么我们就只有溃败一途,再无转机了么?”他对于各大世家间错综复杂的关系颇为头痛,眉头一皱,便不再理会,请教起胜敌方案来。
“也不是没有一线胜机,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能够攻破临安城,将其中米粮发放全军和饥饿的灾民。如此当可解燃眉之急。”
许海风若有所思的点头不语。
“小弟,如果真的发生不可挽回的败势,你带着那百来名兄弟向北走,只要到了北方大营,我方向鸣可保你无事。”
“嗯?为何只带百来名兄弟?”
方向鸣白了他一眼道:“那些奴隶兵就不用带了,到了我的地盘,我会安排精兵强将在你手下听差,岂不是要远比那帮半死不活的奴隶强的多?”
原来又是一个不相信奴隶成兵的人,许海风哈哈一笑道:“大哥,先别下结论,等看过我的军队再说。”
第十八章 请战
“林长空,传令全军列队。”许海风在营帐内高呼一声。
“是,将军。”
方向鸣可不比童一封,他立刻就听到营帐外传来阵阵细碎的衣甲抖动和脚步之声。只是这些声音轻微之极,若非他武功有成,耳目敏捷,根本就无法捕捉到。他脸上微微变色,联想到刚才许海风下得命令,不难猜出这声音就是士卒们在列队时所发出的,但如果是三千人同时行动,而只发出如此细微的声音,更难得的是整个过程中竟无一人大声喧哗,甚至就连低声细语也未闻分毫。
这分明是一只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方向鸣自恃就算是在红色海洋军团中也未必见得有如此精兵,如果这些人就是三个月前的奴隶兵,那么许海风的统兵之道也未免太可怕了点。
他强做镇静,不动声色,随着许海风出了帐外,但当他看到眼前整整齐齐的三千人队列时,脸色终于变了。
童一封虽然是从军多年,但一直在后勤部任职,对于物资调遣分派是一把好手,但毕竟从未上过战场,未曾经历过生死磨炼,所以他只能分出一只军队是否训练有素,装备精良。
方向鸣就迥然不同,他虽然远比童一封年轻,但却是身经百战,始终搏杀在战场的第一线。他一眼就看出,这些人眼中的冷漠和瑟瑟寒气。这绝对不是通过什么训练就可以练就的,这样的眼神只有一种人才会拥有,那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家伙才会有这样恐怖的眼神。他们会毫不犹豫的举起屠刀挥向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残,他们会完美的执行上位者的任何命令,哪怕是明知必死无疑,他们也决不会退缩,因为这种人已经看穿了一切,不会再留恋世上的任何东西,包括他们的生命,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或许杀人机器是唯一适合他们的称号。
每一位统兵者都希望自己麾下的士卒都是这样的机器,但事实上,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没有疯掉并且还愿意继续当兵的实在不多,从来没有哪一个将领能够找到上千人的杀人机器组建成军。大汉立国之初,曾经有过这样的一只军队,号称敢死队,但是敢死队中的成员从来就没有超过一百个,晓是如此,这只队伍亦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临阵之时斩将夺旗亦当等闲。
自从太祖太宗平定天下,这只敢死队就烟消云散了,而此后再也未曾听说过哪位将军成功的重组敢死队。但今天,这个神话般的队伍再现眼前,而且还是史无前例的三千人。
方向鸣艰难的扭动酸痛的脖子,看向自己带来的那红色海洋中的二十个精锐骑兵。他们都是随着方向鸣出生入死多年的老兄弟,经历过无数战阵的老兵。但此刻他们一个个如临大敌,手握刀把,由于过分用力而显得发白的指节。他们神情紧张地盯着那三千余人,斗大的汗珠从他们的头上滴下,漫天的杀气从他们身上毫不掩饰的散发出来。
然而对面三千人却是站稳了军姿,自始至终连眼角也不曾望过他们一下。就仿佛百兽之王不会理睬跳梁小丑的张牙舞爪一样,他们根本就没有将面前的这二十人放在眼中。
看着自己手下精锐的表现,与对方的差距那是一目了然,这根本就是二个不同档次的队伍,又如何能放在一起来做比较。
他仔细地打量着许海风,仿佛才刚刚认识这个人似的,双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直看得许海风头皮发麻,尴尬的问道:“大哥?怎么了?”
“这些就是你训练的那三千奴隶兵?”
“是啊,大哥你看他们还行吧。”许海风再次流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事实上,自从看见了古道髯眼中的杀机,许海风就加大了训练力度,在非人的锻炼下,就连原来的那一百二十三人亦产生了极大的变化,此刻的他们才是发挥了血酒真正的功效,达到了血酒战士的颠峰状态。
“小弟,我有个想法,如果你这支部队比得上传说中的敢死队,那么我们就冒他一次险吧。”方向鸣断然道。
“什么冒险?还有敢死队是什么东西?”
待方向鸣解释了敢死队的来历和功绩后,许海风想了下,还真的与自己的血酒战士相似。
“小弟,我打算试试你我联手,能否攻下临安城。”
方向鸣突然开口,一句话让许海风差点噎着:“大哥,你没有搞错吧?陛下的二十多万大军都无能为力,就你我二部合起来还不到一万人,给人塞牙缝还不够啊。”
方向鸣虽然升为左营副统领,手下可以统率一万儿郎,但他还未曾返回北疆,此刻麾下只有本部的三千骑兵而已,所以他们二人加起来也不到一万人。
“如果是别人的部队,确实不可想象,但你的部下可是敢死队啊,以他们的战斗力,我想应该有五成的把握创造奇迹。”方向鸣斩钉截铁地道。他本来就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物,天性更是喜欢冒险。否则当初在军营外一战,也不会下令用三千骑兵去冲击三万士卒了。此刻机会就在眼前,而且如果成功,那么所取得的成果将要远大于军营一战,不由得他不动心。
仔细想了想血酒战士的作战能力,许海风也是颇为认同方向鸣的话,更何况,在许海风的手里还有一件秘密武器未曾动用。对于攻城战其实还要多一成把握。
看到许海风犹豫不决,方向鸣急道:“小弟,所谓富贵险中求,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想想你能升任将军一职,还不是九死一生熬过来的。这次一样是个机会,何不放手一搏,以免将来后悔莫及。”
许海风牙齿一咬,终于下定决心道:“大哥说的是,一切听从大哥吩咐就是。”
方向鸣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果没有许海风的点头,那么这个计划根本就没有实现的可能。当下二人商议良久,这可是关系到二人日后的锦绣前程,更关系到二部的六千条性命,当然不敢有丝毫大意。
第二日,在当今大汉的皇帝陛下汉贤帝的统率下,大汉军再一次发动了猛烈的攻势,但是恺撒人的防线还是一如既往的坚韧,二军在城墙上纠缠不休,磨盘大的石块、漫天的流矢和滚烫的热油不断的从城墙上倾泻下来,每一刻,大汉军都承受着极大的伤亡。
临安城东三里远的一处高坡上,汉贤帝方正的脸庞此刻布满阴翳,深沉的令人不寒而栗。
终于,大汉军伤亡惨重,后继无力,只好再度退回。而大帝脸上更是阴云密布,身边的众文武大臣均是不敢吭声,怕引火烧身。
“报……”
“讲。”值班武士大声应到。
“黄龙军团副统领张大人身先士卒,奋勇杀敌,不幸中了流矢,已经光荣殉国了。”
“什么?”汉贤帝大怒而起。
众臣更是议论纷纷,怪不得方才汉军败的突然,原来是主将身亡,那就无怪乎了。
“唉……”汉贤帝愤怒的一挥袖,道:“哪位爱卿去为朕将此城取来。”
众人面面相觑,这几日的攻防他们都看在眼中,谁又敢夸下海口,自讨没趣。
“二十五万大军,二十五万大军竟然拿不下一个小小的临安城,你们……你们都是一些饭桶。”汉贤帝怒极而骂:“传令下去,谁若攻陷此城,此城子女玉帛尽归其所有。”
“启禀陛下,微臣愿往。”
众人的眼光望去,都想看看是哪个利欲熏心,不自量力的家伙,然而当他们看清来人,不由得都是一愣,此人竟是新任红色军团左营副统领方向鸣。
以方向鸣的官职本来是无法出列这种场合,但他现在却是代表了红色海洋军团,而且他家世显赫,本人又是方家的长子长孙,所以意外的分得了一个席位。
看到出言的竟然是方向鸣,汉贤帝舒展的眉头重新皱了起来:“方卿家,你的忠心可嘉,但你部都是骑兵,攻城之时却是毫无作用,还是下去吧。”
“陛下,臣愿举荐一人,若能与他联手,或能解陛下之忧。”
“哦,那是何人,你且说来听听。”汉贤帝好奇的问。
“此人便是西线大营第五纵队偏将许海风。”方向鸣恭敬的答道。
“许海风?好熟悉的名字,啊……莫非就是曾与你联手杀敌的那个十人长?”汉贤帝终于想了起来。
“正是,此人现任第五纵队偏将,与臣配合默契,臣请陛下应允。”
古道髯突然从人群众出来道:“陛下,这许海风的第五纵队目前仅有三千奴隶兵,想要攻下临安城,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还请陛下亲查。”
“陛下,许将军练兵有术,那三千奴隶兵经过许将军三月操练,已经是百战雄狮,还请陛下允我等出战。”
“荒唐,三个月就能将三千奴隶训练成军,此事前未所闻,还请陛下明鉴。”
第十九章 攻城(一)
汉贤帝望着眼前争辩不休的二人,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古道髯是德高望重的元勋,但方向鸣更不简单,他不但是四大世家中方家的长子长孙,同时还是四大世家中唐家家主的乘龙快婿。如若不是方家祖训,只怕他早就成为大将军了。所以虽然他的官职仅为一营副将,但面对古道髯却是据理力争,毫不示弱。
“陛下,既然方将军有把握,何不让他一试,就算未曾成功,也不过是损失三千奴隶兵而已。”
这时一位大臣出列,向汉贤帝进言。此话立即引起了一片赞同之声。
古道髯暗自叹了口气,方家在军部的实力确实强横,虽然自己官至极品,又统率西线大营,但在朝中的实力还是远不如方家的根基雄厚。他之所以反对,到也不是安了什么好心,而是心中对于许海风的统率能力有了一丝担忧,怕他再立奇功,从而败坏了自己的图谋。然而此刻见众臣大都赞同,知道事不可为,再反对也是无用,只好退了回去。
既然古道髯不再反对,那么此事也就无需再议。在得到汉贤帝的许可,方向鸣拿了令牌向前线而去。
以副将之职指挥这二十余万大军,就算手持令牌,众将不敢明目张胆的违反,但拖拖拉拉的总是免不了。但方向鸣身为方家长子长孙,前次又立下赫赫战功,军中大多数高级将领,或多或少都与方家有些干系,自然是无人敢于轻忽怠慢。
在方向鸣的指挥下,战场上最奇特的一幕出现了。
排列在前的数万人马整齐的向后退去,临安城正门前千米内再无一人。这样的举动立即吸引了双方所有人的注意,只要能看得到的人他们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集中到这块地方。
一辆高塔推车缓缓地在数千士卒的护卫下向城门逼近。恺撒人正门指挥官皱着眉头,苦思不解。他实在想不出大汉人在搞什么鬼。这样的高塔推车由实心木所造,高达十余丈,一边装有楼梯和滑梯,士卒从楼梯上到车上的顶台。站在顶台上可以直接登上城墙,或者弓箭手在高塔顶台上居高临下的射箭,可以压制对方的弓箭手,确实是攻城拔寨的好工具。但它却有二个致命的缺点,一是行动迟缓,二是不够牢固。
因为造得太高,所以虽然它的低下装有滑轮,但还是无法快得起来,因为同样的原因,它的坚固程度差了不止一筹。正因为有这二个致命的弱点,所以它在大规模交战中作用不大。
投石机正是它的最大克星,因为慢,所以成为投石机的打击靶子,因为不牢固,所以经不起打。
在前几天的攻击中,大汉人也动用过此物,但效果不好,被城墙上的投石机打碎了数台,不得已只好退去了。
只见这数千步卒来到城门前八百米站定,分为三队,每队一千人上下。正中一队最是奇怪,当先一个汉子身材特别魁梧,比旁人起码高过一个头,只见他披头散发,状若魔神。他身后的千人队伍中,有二十人分别抬着二个大台子,这二个台子上放着二只铜狮子。恺撒人议论纷纷,都想不出他们为什么要把铜狮子拿到战场上。有一个恺撒士兵嘲弄道:“他不是想要拿那二个狮子做兵器吧。”这句话立即引起了众人的哄堂大笑。
这三千步卒排好阵形,后面又出来了三千骑兵,这些骑兵恺撒人可并不陌生,那就是大名鼎鼎的红色海洋枪骑兵。
后面又来了数百名辎重队,他们每个人都捧着二捆箭,疾步跑到推车顶台之上,将箭枝放好。看这情形,似乎是要弓箭手实行压制射击。
“投石机准备,一旦对方的推车进入六百米就给我狠狠地扔。”恺撒军官冷笑一声,下达了命令,但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这个命令竟然是他这一生中最后的一个命令了。
当所有辎重队全部离开时,十几平方米的顶台上除了几个空位外,都堆满了箭枝。
随后,一行五人从骑兵队中走过,沿着楼梯,慢慢登上顶台。其中一人从背上解下一张特大号的弓,取过箭枝,缓缓张弓,做势欲射。
“他疯了么?这里离城门可有八百米啊?”
无论是山坡上的汉贤帝及众大臣、城墙上的恺撒人还是地面上的大汉军同时涌起了这样的疑问。
整个战场在这一刻诡异的安静下来,所有人屏息注目,看着此人的一举一动。在数十万双充满了惊疑,不信和嘲弄的目光中,他终于射出了这惊天动地的一箭。
似惊雷,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