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之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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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之小作家-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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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我的生日!”

    我靠,我怎么会知道。

    当然,杨子建看汪滟的样子就明白了,她的生日快到了,或许就是今天。虚岁十五了,那就是周岁十三四,相当于豆蔻年华。难怪这两天她一直在身边晃来晃去骚扰个不停,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杨子建挠了下脑袋道:“非常抱歉,我是真不知道,没人告诉我!我会送你一件礼物,还会专门为你写一首诗祝贺芳辰!”

    汪滟听到有专门写给她的新诗,立即转嗔为喜,羞涩地低声道:“那好,中午一起去吃饭,我们俩先庆祝一下。晚上的生日宴会就不请你了,我爸妈不让我请男生去家里。”

    “!”杨子建也不想见她的父母,十四五岁的女孩带男生回家过生日,做父母的十个之中恐怕有十一个不高兴,做男生的也会压力山大。

    杨子建回到座位,把林逸八卦的脑袋扳正,把他好奇的目光移开,然后开始在书包里寻找,,找到了,镇政府送的两本精美笔记本,都还没有用上,选一本浅红色有鲜花图案外皮的笔记本当礼物。

    不必花钱了,再有钱也比不过银行工作者不是?借花献佛,礼轻情意重,最重要的,要写一首感动女孩的好诗。

    今天是九月二十四日,这么说,汪滟是天秤座?

    要写什么诗呢?

    想了想,在后世记忆深刻的一些流行诗句中找了一首,稍微修改一下,翻开封皮,用钢笔在扉页写下: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祝汪滟生辰快乐、芳龄永继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树与树的距离”

    对了,最后直白的“我爱你”,要改为暧昧的“我喜欢你”,才符合这时代的朦胧风格,否则就会被当成耍流氓,说不定哪天被她老爸发现,这就是证据,直接可以抓起来判个“流氓罪”,一枪给崩了。

    吹了几下,把钢笔字写的诗歌吹干,合上封皮,目光转向桃李苑的花坛,上面花团锦簇,有一串红、美人蕉、葱兰,还有就是菊花,要摘什么呢?

    时光飞逝,转眼第四节下课铃声响了,汪滟背上书包,非常得意地看了张瑾一眼,像只小燕子般,落落大方地飞到杨子建面前道:“走啦!”

    谢小钦、林逸等人立即问道:“你们去哪?”

    杨子建怕汪滟“傻白甜”乱讲话,连忙抢先解释道:“橡树创刊号这个星期就要编排出来,下周样刊就得印刷,我们要去派出所要赞助费,城西派出所那篇报道在青年报星期四发表!”

    林逸一听,紧张地问道:“我的名字也在上面吧?”

    “当然!”汪滟肯定道,“稿件是我最后把关的,通讯组五人都会上报。”

    林逸立即兴奋道:“,你们快点去办事吧,革命工作要紧,中午的酱汁腊肉我就帮子建吃了。”

    杨子建提起装月饼的纸袋,里面装着生日礼物,包括一串红、稚菊和葱兰用作业纸包扎的小花束。他与汪滟加入了放学回家的学生大军之中,如同两颗果冻扔进小溪,立即变得不起眼了。

    校门口左边人行道上,有一棵老银杏树,树叶怎么丰茂,与其它法国梧桐相比,很有点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感觉。

    杨子建站在树下等了一会儿。

    铃铃

    汪滟踏着一辆借来的、很新很结实的凤凰自行车,有点歪歪扭扭地驶了过来,刹车,单脚踩在高出公路一截的人行道上,叫道:“上来,我载你。”

    杨子建担忧道:“你行不行啊,看你就很少骑自行车的样子。”为了安全,他将礼物袋子放进车篮上道,“你下来,我来载你吧!”

    “你会骑车?”汪滟好奇叫道,这杨子建家里不是穷得连电视都没有吗?

    杨子建无奈解释道:“我家以前也阔过好不好,农村三大件,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我家也是有的,否则我老爸也娶不了我老妈。”他心中还暗道:就是摩托车、汽车拿来,我也会开啊,问题我敢开吗?

    风呼呼地在耳边拂过,杨子建载着汪滟,双脚蹬着自行车,沿着闽江边的公路,按汪滟的吩咐,一直往北驶去。

    汪滟坐在后架上,双手抓着车座,额头不时顶着杨子建的背部,让他心痒痒的。

    “停一下。”汪滟忽然叫道。

    杨子建不再蹬车了,车轮在惯性下仍平稳地转动,侧头问她:“怎么啦?”

    她望着远处,惊喜地说:“你看那几只白鹭,它们飞得多么悠闲自在啊!”

    杨子建也望去:闽江缓缓地流淌,对面一片绿油油的稻田,被远处绵亘的城市紧紧地环抱着,七八只白鹭在稻田上缓缓地飞行,说不出的唯美。

第70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杨子建骑车载人行驶了二十多分钟后,进入一条新建的商业街,这里干净整洁,有“环字”、“国贸”、“佐丹奴”、“百佳”、“麦当劳”等时髦商店,但顾客显然不是很多。

    汪滟带着杨子建走进一家外表精致的南风咖啡屋,刚进门,一名漂亮的女服务员就非常热情地把他们领到一个小隔间就坐,这里的修饰以桔红、鹅黄为主的暖色调,又在窗台、柜顶、桌边摆着建兰、万年青、吊兰之类的绿色植物。

    不一会儿,服务员就按汪滟的要求,端来两杯咖啡放在小桌上。

    汪滟已经知道杨子建是杂食动物,基本什么都能吃,什么都不忌讳,非常好养活,因此就按自己的喜好,在菜单上点了五菜一汤外加果汁饮料。

    杨子建左看右瞧,这里居然还有空调,被冷气一吹,他一路上骑车的热气很快被吹散了,只是汗水凝在脸上、背后和腋间,有点粘粘的难受。

    “这是我妈妈经常带我来的地方,”汪滟笑着递过一张纸巾道,“不过,穿着校服来还是第一次,学生服饰总觉得和这里的气氛有点格格不入。”

    杨子建看着四周穿着时尚的顾客,确实有些别扭,他有点煞风景问道:“这里消费很贵吧!”

    汪滟白了他一眼道:“今天还是我请客其实我的生活习惯更像爸爸,喜欢务实一点简单一点。这里我也是第一次和妈妈以外的人过来,因为今天的日子非常重要。”

    杨子建立即明白了,拿出纸袋,先取出一束还算鲜活的花束,五六支一串红、小雏菊、葱兰拼在一起,用淡黄色的政府格子簿纸包扎着,送给她道:“生日快乐。”

    汪滟当然知道这些花来自哪里,笑吟吟地接过道:“谢谢。”

    接着,杨子建把精美笔记本双手递送过去道:“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祝你芳龄永继,仙寿恒昌!”

    汪滟眼睛一亮,快速接过来,笔记本倒没什么,大概也就三五块一本当然她不会在乎礼物的贵重,而在乎里面的心意,因此翻开封皮,立即在扉页中,看到了杨子建专门写给她个人的诗歌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祝汪滟生辰快乐、芳龄永继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树与树的距离,

    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

    却无法在风中相依。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

    而是纵然轨迹交汇,

    却在瞬间无处寻觅。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是飞鸟与鱼的距离,

    一个在天,

    一个却深潜海底。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喜欢你!”

    诗歌内容清新隽永,一看即明,汪滟轻声吟咏时,觉得有些感伤有些悲凉,就和杨子建所有的作品一样,总是有点消极和沉郁,直到她读到最后一句,那根心弦“噔”得一声,剧烈震动了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喜欢你!”她重复吟咏着,一种忧伤和狂喜相互撞击,这是杨子建的告白吗?这是真的吗?这句话如闪电,似雷鸣,这痴恋无望的哀婉,瞬间击穿了她的灵魂。

    她全身轻飘飘的,仿佛游荡在九霄云外,飘浮于无底云海之中,充实的喜悦如清澈的湖水般包裹着她,幸福和快乐像晨曦的阳光沐浴着她。

    “谢谢你,这是我读过的最好的诗歌,不亚于汪国真的作品,而且更加深沉更加感人!”汪滟将笔记本抱在胸口,目光盈盈似水,含情脉脉地望着杨子建道,“其实,子建,你的心意,我是知道的哦!”

    杨子建干笑道:“只要你能喜欢,我就放心了。”

    汪滟一本正经,又脸色绯红,脚尖从桌底踢着杨子建,有些口吃道:“不过,子建,我们是学生,我们、我们要保持纯洁的”她声若蚊吟道,“纯洁的爱情到高考我们不能分心,中学生恋爱是不允许的,何况我是班干部,要以身作则不过,我们可以进行柏拉图式的精神交往”

    杨子建连忙打断道:“我明白了,一切按你的意思来办,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愿意。”

    汪滟对杨子建的通情达理很是松了口气,嘴角噙笑,指尖微微发抖。

    杨子建却有些不自在了,他自认为是真心喜欢汪滟的,但却不是在今天,不是在这个时刻。

    今天他匆忙上阵,窘迫应对,还“借鉴”后世的名诗,这对感情有些不真诚,有些不负责,因此他不想这么快对汪滟“下手”,起码要在自己名气大一点,底气大一点,有一定经济实力的时候,才对她示爱,拥她入怀,百般怜爱。

    这时,服务员将菜端了上来,糖醋排骨、沙锅牛肉、凤尾白虾、干煸菜花、香菇油菜,以及一大罐养生骨头汤。

    杨子建看得口水直流,一个早上熬心熬力的读书,又载着一个美少女骑车二十多分钟,肚子早就饿扁了,他可怜巴巴地望着汪滟道:“可爱的大寿星,万寿无疆的大救星,咱们可以开饭了吗?”

    汪滟抿嘴一笑,美眸流转,显得千娇百媚,娇哼道:“就知道吃,土里土气的,一点情趣都没有!好了,好了,开饭吧!”

    既然寿星同意了,那还客气什么,杨子建立即刀筷如飞,叉勺纵横,对付美味佳肴如狂风扫落叶一般,很快肚子塞了半饱,这才体力恢复一点,

    汪滟吃得非常文雅,和在小炒店时的举止完全不一样。

    其实,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金钱与身份啊!杨子建内心暗道,还好这是九十年代,官宦世家还没有成型,否则自己就是写成郭敬明、唐家三少,也触摸不到真正的世家名媛一根小指头。

    然后,杨子建一边吃着菜,一边与汪滟聊着文学社与社刊的事,由于杨子建的名气,加上铅印社刊,全校学生投稿挺多,以及社员的稿件,杨子建要求的稿量早已达到,创刊号小十六开十五页,共收集三十篇散文小品十首诗歌。

第71章 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滟耳() 
于是,在两人“各怀鬼胎”的共同努力下,生日约会变成了“工作餐”。

    杨子建与汪滟谈着橡树社刊排版、与校印刷厂交涉、对外发行之类的工作。社刊封面设计已经完成,一棵素描的橡树,顶处是林老师提写的“橡树”书法,右下角是两位指导老师、两位主编、全体社员二十三名编委,左下角是“编者按”等内容。

    非常简洁,十五页加封面也就八张纸,非常薄,印数预计一百二十份,除了社员人手一份,就是全校各班一份,所有语文老师各一份,校长办、教务室、图书馆、学生会等各部门一份,再就是全市各所中学、所有报刊都寄一份

    “一百二十份够吗?”汪滟才发现,要办好社刊挺麻烦的。

    杨子建敲着勺子道:“够了。不必印太多,我们现在只有二百块经费,省着点吧。而且,编排就让张怡敏来负责,她初中就办过校刊,发行也让多些社员去做,咱们只要发布命令就行了。”

    汪滟眼珠一转道:“要不我们给工行也写篇报道,我妈妈会批五百块,比我的穷爸爸强多了。”

    杨子建苦笑道:“拜托,橡树文学社可不能变成你们汪家的文学社,工行报道以后再说。下一期准备报道孟云的嘉福煤矿和林逸的家乡,叫什么村来着。”

    汪滟有专门记录,记忆较深,回应道:“青峰村,种水蜜桃。”

    “水蜜桃啊!”杨子建摸着下巴,有些犹豫。

    “怎么了?”汪滟不解地问道。

    杨子建为难道:“报道当然可以,但可能会对青峰村不利。你是不知道,农民伯伯虽然聪明勤劳,但目光浅短,干什么事都喜欢一窝锋而上,如果其它村的村支书看到青锋村种水蜜桃发财了,马上就会模仿,鼓动本村村民都去种植,然后南剑市会在几年内市场饱和,供大于求,水蜜桃会很快卖不出去,桃贱伤农!”

    见汪滟对农村情况不太了解,他进一步解释道:“农村自实行联产承包后,允许开发自留山、自留地,南剑山多,因此到处开发果山果园。从八十年代开始,南剑市大量农民种植桔子、芦柑,都是一窝蜂而上,现在很多地方的桔子芦柑卖不掉,挂在树上烂掉,很多投入血本无归。我家就有十几亩,每年暑假去桔山锄草简直就是噩梦。现在青峰山转种桃树发财的报道一出来,其它村子肯定模仿。”

    汪滟有些佩服地望着杨子建,没想到他思考问题这么深,但又觉得有些疑惑道:“那林逸怎么还想报道,而且昨天还跟我讲,他父亲已经同意了,只要报道出来,会给两百块的赞助金?”

    杨子建摊开手道:“林逸父亲是村支书,他需要政绩啊。而且,这水蜜桃种植也瞒不了多久,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个村发财了,隔壁村子马上就会跟上了,乡政府也会写入总结报告里,甚至在全镇进行表彰和推广。”

    汪滟有些迷茫了,她一直呆在由家庭和学校包围的象牙塔里,根本不知道社会会如此复杂,只要不犯法,好坏善恶根本就没标准,每个人都有私心,这种无序的私心,往往轻而易举地毁掉一种行业。

    那么,橡树文学社也算是其中一个帮凶了?

    杨子建见她黛眉紧蹙,有点钻牛角尖,立即劝解笑道:“喂,你也别担这份闲心了,咱们是学生,三国演义不是说过,天下大势永分必合久合必分,这是由一个个意愿形成的大势,我们决定不了。反正林逸不是想报道吗,到时派两个小通讯员,跟林逸回家采访一下,拿回资料就行了。”

    要是到了九五、九六年,无数下岗工人彷徨无依的时候,社会治安大乱,那场景才叫恐怖,不过,那时自己和汪滟已经在鹭岛上大学了吧!

    两人边吃饭边聊天,南风咖啡屋里回荡着一支悠扬的贝多芬月光曲。

    吃完饭时,已经一点多了,杨子建又蹬上自行车,后面载着汪滟,两人迎着下午的炙热的阳光,从城北新区赶回城西的南剑一中。

    不过,汪滟内心莫名地怀着一丝哀愁无助,想想人世无常,农村伯伯刚刚欢天喜地丰收庆贺,转眼就要因为到处丰产而血本无归,欲哭无泪,身徒四壁,就像杨子建的家庭一样。

    然后她在想,杨子建为什么会写文章老是这么忧伤呢,那是因为他来自社会底层,对农民生计的艰辛非常了解,同时他家就是这样一个受害者,而且,她连生日都没邀请杨子建到家里做客,这不就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吗?

    她突然猛地用额头顶了杨子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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